966.第966章 菩提天書
葉天終於明白了小假是誰。
葉天也終於知道小假為什麼有如此影響力。
只因為一點，她是秦皇玉衣的妹妹。
秦皇玉衣，秦皇三鼎之首，在整個秦皇殿是真正的一人之下，億萬人之上，她的妹妹，誰人敢惹？
所以她才能請得動審判長老，所以她當日一當人質，全殿的長老全都慌了神。
對於小假今日的「算賬」，他基本上也比較認同，必定是這秦皇玉衣跟各位長老打了個招呼，不準各位長老將她妹妹關照進精英。
這雖然很離奇，但也並非完全不可接受，以秦皇玉衣的身份，擺明了是要親自栽培自己的妹妹，拒絕別人插手，她打算親自栽培，別人又哪能插得了手？所以審判長老才說出那句含糊其辭的話：你這個千金大小姐太優秀了，本座有心栽培又怕壞了你這麼好的苗子，你還是找核心弟子栽培吧。
這核心弟子，指的當然就是她姐姐秦皇玉衣。
小假雖然不靠譜，但還是不笨的，終於明白了事情的關鍵環節是在她姐姐這兒的，今天拉上葉天就找她姐姐算賬（有可能最根本的原因是她不拉上葉天，憑她自己打死都見不到她姐姐的面）。
是的，葉天也很想知道她姐姐能有個什麼樣的說法，你自己是秦皇三鼎之首，憑什麼就不讓自己的妹妹進精英？你就算高風亮節不搞裙帶關係，總也不至於無緣無故踩壓自己妹妹吧？
這些問題眼前都不是關鍵問題。
關鍵問題是：明日之戰！
秦皇玉衣功力與他在伯仲之間，約定明天再戰。
象這樣的戰鬥葉天從來都不將它當事。
一夜之間改變戰局的情況在他的戰鬥歷史中有過，但都是他在創造奇迹，別人目瞪口呆地接受，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晚飯前兩人功力旗鼓相當、到了第二天，他自己敵不過別人的古怪情況。
但今日情況似乎有些不一樣，秦皇玉衣不是一般人，她沒有把握的事情不會說，她既然約定第二天再戰，必定有情況。
葉天神識一振，射向對面的山崖之頂，微微一驚。
秦皇玉衣的功力比之剛才已經有提升，這才短短一柱香不到，她的功力居然已經有提升！
她在那片懸崖頂上一坐，立刻上與天連，下與地通，各種氣機完美相連，她幾乎就成了天地之間的一個通道。
這是一個玄妙的感應，如果沒有葉天精妙的感應力，也根本發現不了這種奇事，更奇的是：他似乎感覺到，秦皇玉衣身上綻放出朵朵小花兒，這些小花兒接受天地能量的滋養，正在快速成長。
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
怎麼可能有如此快速的功力增長方式？
葉天自己號稱功力增長的神跡，他的功力增長一直是別人眼中的神跡，縱觀整個修行過程，他也只有兩次被別人快速絕倫的功力增長嚇到。
第一次是面對無天一族，無天一族族人功力增長的速度駭人聽聞，幾乎每一步邁出都會增長，一柱香時間就能增長一重天，那種速度當時將葉天和路小雪雷得外焦里嫩，但後來證明了，這不是真正的功力增長，這是假繁榮，這功力增長是靠不住的，到了太陽西下，他們的功力快速下滑，直至歸零。
這是第二次遇到如此恐怖的功力增長速度。
這種速度靠不靠得住？
靠得住！
只因為一點，玉衣的功力增長嚴格意義上說，也並不是真正的功力增長，她是恢復！
只因為她原本的功力就已經突破了四重天，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而下滑到了三重天初期，現在她是在快速恢復過程中。
這個想法一至，葉天立刻有了危機意識。
如果他與別人是處於同一起跑線上，他無懼任何人。
但他與玉衣並不是同一起跑線，玉衣的功力原本就高他一重天，現在正在高速恢復，恢復的速度不管怎麼說總比正常的修行要快一萬倍。
按這架勢發展下去，這小娘皮要不了三個時辰，就會恢復到她的鼎盛狀態，一旦恢復到鼎盛狀態，葉天就根本不是她的敵手！
而且這小娘皮無法無天，直接告訴他：殿主赦免了你？很好，我將你殺了之後，准你葬在秦皇殿！
****老母！
「你似乎已經有了危機意識！」秦皇玉衣一雙充滿譏諷的眼睛盯著葉天，似乎看透了他的內心。
「是！我看出了你功力的快速增長！」葉天老老實實回答。
「好眼力！你的選擇來了！」秦皇玉衣道。
「什麼選擇？」
「第一個選擇：繼續等待，坐以待斃！這當然是愚蠢的！」玉衣道：「幸好還有第二個選擇，第二個選擇就是：無視明日再戰的約定，現在就戰！」
「你這是提示！」葉天道。
「顯然是提示！」
「為何要作出這樣的提示？」
玉衣悠然道：「只因為一點，我就算提示你，你又改變得了什麼？」
是的，她已經牢牢把控全局。
就算葉天現在就戰，最多也就是打斷她的修鍊進程，而根本殺不了她，而她呢？已經步入了恢復的快車道，隨時都能重拾恢復的進程，隨時都能完全佔據主動，葉天除了多一些折磨之外，又能改變什麼？
而葉天如果不打斷她的進程，依然堅守明日再戰之約定，更是心理折磨！
也許她要做的就是對葉天形成折磨，折磨得越慘越快慰。
「你很恨我！」葉天道。
「不僅僅是恨！」玉衣冷冷道：「必殺！」
「這恨很沒有理由！」葉天道：「我已經被秦皇殿赦免，為公而恨說不通，現在的痛恨只能是個人的痛恨，那麼問題就來了：為什麼？」
玉衣眼中突然有了血流，這血流一現而隱，她的眼睛閉上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經？」葉天提出了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一出，秦皇玉衣的呼吸突然停止了，她整個人突然就與天地之間脫了節。
但她依然沒有回答。
「有些事情我不記得了！」葉天道：「出了神凰鼎之後的事情也許需要你的提示！」
玉衣的眼睛猛地一開，精光大盛，哧地一聲，她突然飛起，一掌擊向葉天，這一掌之威，雄霸天地，比起剛才之一擊，力道至少強猛地兩倍開外。
但這一擊照樣落空，葉天身形一閃，飛掠萬丈開外，哈哈大笑：「這就是第三個選擇！你至少該知道，我要打擾你練功，並不是只有兩個選擇！」
秦皇玉衣虛立空中，整個人原本象一隻氣得快炸了的水壺，但此刻突然莫名其妙地冷靜了下來：「你以為這種下三濫的方式真的有效？」
「我也覺得它不應該有效，但偏偏就有效！」葉天道：「很奇怪不是嗎？這件事情在你心目中真的有如此敏感的位置？」
「你……」玉衣全身氣機狂亂無比，但這狂亂的氣機陡然一收，玉衣一個轉身回到懸崖。
懸崖上已經空了，小假不見了！
葉天身邊傳來小假的大叫：「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幹嘛非得跟他過不去啊？」
玉衣的目光落在她妹妹身上，肺都快氣炸了，她妹妹這個臭不要臉的，居然跑到葉天身邊去了，還抓住了葉天的手，主動的！
恢復功力！
玉衣全身功力內收，在懸崖上坐定，很快進入空明狀態。
「葉老迂，你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怎麼象鬥牛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我這個混賬老姐這麼衝動……」
「我也不知道！」葉天微微沉吟：「小假，你知道什麼叫********嗎？」
「不知道啊……哦，我就知道我姐練的是********，不過別的事兒都不知道！你講故事，講跟我姐的破事……」
「這破事怕是沒時間講了！」葉天道：「看你姐的架勢，是一飛衝天的徵兆啊，她一飛衝天了，你家葉老迂腦袋可就前景不太光明。」
「要不，你還是開始你熟悉的江湖大逃亡吧！」小假給他出主意：「哪天我姐神經恢復正常了，咱們再回來。」
「咱們？」葉天盯著她，很納悶。
「嗯，咱們以前都在江湖上冒險過，現在你功力大進了，不會反而怕了吧？你想想，以你現在的功力，跟我老姐都能打上一場，咱們去九歧將他們的丹藥都搶了，到寒天宗將那破鍾弄來，多麼有味的事是吧？……」小假誘惑他半天：「現在就走！」
拉起他就要走。
葉天不動，任憑她轉圈圈：「得了吧，你饒了我好吧，我名聲原本就不怎麼樣，這個時候帶著整個秦皇殿最不靠譜的小女孩私奔，我葉老迂從此這張臉就不打算要了？」
小假嘴兒翹得八丈高：「誰不靠譜？你到底是在說誰？你這忘恩負義的負心漢……好吧你就等著吧，我姐再過三個時辰准恢復，她一恢復你這顆腦袋我看朝哪放？不是我嚇你，從我姐的表現來看，她前所未有的衝動……」
葉天對她的滿腹牢騷基本無視，他突然盯著玉衣身後的大樹。
這大樹金枝銀葉，葉片隨風而動，剛剛一片葉天翻過，葉天吃驚地看到這葉片上印了一個字：聞！
菩提樹葉上有字？
葉天目光一掃，大吃一驚，有字的樹葉還不止一片，有很多！
這些字其實也不是寫上去的，而是自然生成的，隨脈絡而走，筆劃千奇百怪，如果不是第一個「聞」字筆劃特別多，看起來象字的話，他沒準還根本想不到，這樹葉上有字跡。
存下這個意識，他帶著字的觀念去看，認出了很多字，天，地，人，道，等等都有。
天然生長的道經？
菩提樹上自然形成的道經？
世上還有這等奇事？
「你……」旁邊小假叫道，剛剛叫出一個字，葉天一步踏了出去，居然虛空出現在玉衣的前方，仰視上方。
小假猛地定住：「你看什麼呀？這菩提天書沒有人懂的，看下去直接精神錯亂……」
菩提天書？
葉天心頭大震，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既然敢叫這個名，一定會有其出奇之處。
玉衣的眼睛睜開了：「你打算參悟？」
她的神態出奇的平靜，剛才的怒火似乎早已成過眼雲煙。
「是！」葉天道。
「我給你參悟的機會，但我要提醒你，你有效的參悟時間只剩下兩個時辰！」
「朝聞道，夕死可也！」
玉衣的眼睛閉上了。
參悟！
她已經清楚地知道，葉天的功力乃是三重天頂峰，道境到達就可直上四重天，但這悟道卻是所有修行人最頭疼的，決沒有人能在兩個時辰之內悟透菩提天書，她自己乃是天縱奇才，而且修鍊的是最為純凈的********，道境更在功力之上，連她都悟不透菩提天書，面前的人怎麼可能悟得出什麼道道來？
葉天已經是麻了頭了。
這菩提天書上面有字的足有兩三千，字是凌亂的，凌亂無比，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麼排列組合，這樣的天書就算是道經，無疑也該是一部廢經，因為文字需要組合才會傳遞出該傳遞的意思，一堆雜亂的文字只是文字，這樣的文字如果是道經的話，隨便找一部大字典就是所有功法秘籍——反正功法秘籍里所有的文字都能在這本大字典中找到。
應該怎麼排？
葉天首先考慮的是按照方位來擺，最上面的作為最前面的，但排下去，面目全非。
否決掉！
緊接著，他按先天八卦的方式去排，也不知道他本身對八卦不是很精通，還是這種選擇壓根兒就是錯的，反正依然是面目全非。
突然，一句話從葉天的腦海中流過：「生命之源，自然之根，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延續……」
這是《道經》中的一句話，是最原始的道經！
這也是自然大道最基本的東西，這些年，葉天的道境早已超越了《道經》的記載，而步入《大道經天》，但這最原始的東西他依然記得清楚，因為這是他當年與水逍遙一塊兒分享過的東西。
此刻，這句話突然而來，葉天猛地一振。
他覺得他找到了這菩提天書的入門之鑰。
不出意外的話，這菩提天書的排列順序（如果這真的是天書的話），應該是以樹葉生長的時間來排列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找到了入門之鑰。
但同時，他也開啟了一個巨大無比的麻煩。
滿棵樹，你知道哪片葉子在前？哪片葉子在後？誰有本事分得清清楚楚？
最先的未必是最下面的，有些樹是先抽枝，然後再長葉，沒準最頂端的葉片反而是最先長出來的，當然也不絕對！樹枝也一樣，粗略地看，大枝肯定老一些，小枝肯定嫩一些，但同樣不絕對。
我的老天，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葉天依然打算試一試。
他用來試的工具只能是歸真秘術。
歸真秘術，天下氣機之祖，這縷氣機進入菩提樹，他似乎一步踏入了遠古世界，這些樹葉伴隨遠古風雲慢慢成長，留下的氣機有著明顯的時代特性。
他要對應的就是時代特性。
工程量是如此的浩大，時間是如此的緊迫，葉天全神貫注……
玉衣開口了：「找到天書的入門鑰匙了？本座該承認你是一個奇才！遺憾的是，有個消息非常不好，你有效時間只剩下一個時辰零三刻了。」
再過一會。
玉衣告訴他：你有效的時間只有一個時辰零兩刻。
緊接著，有效時間只剩下一個時辰零一刻……
葉天回答了她一句話：「你能不能別象報時的公雞一般，那麼勤快那麼準時？」
玉衣的回答很友善：「這是你留在這世界上最後的時間，我給你精確計算！」
葉天徹底關閉外界的通道。
他這全力以赴，進度加快了許多，他也忘記了時間，終於，他的目光瞄準了最新的那段枝頭，這上面還有三片葉子……
耳邊傳來玉衣的聲音：「天地通途，四達橫舟是為始，落水清流，以達天知，是為末！」
隨著她的聲音，她振衣而起。
葉天的眼睛睜開了，微微吃驚，她所念的這十六個字，恰好就是他剛剛按照樹葉生長順序而排列的，最開頭的八個字是「天地通途，四達橫舟」，而最後的八個字，恰好就是「落水清流，以達……」後面的兩個字他還沒來得及排列。
菩提天書她早已解密！
如此艱難浩大、如此匪夷所思的工程她其實早已完工。
「時間到了！」玉衣道：「如果你能解密全盤2496字，實是難能，但請記住世俗間有句說法叫希望越大，失望就會越大！」
葉天目光抬起，最後的兩個字收入眼中，正是「天知」！
他猛地全身大震！
「你終於明白了？」玉衣冷笑道：「此部經書固然深奧，但其中錯漏百出，根本是一部引人滑落深淵的邪經，所以本座絲毫不反對你坐下來慢慢研究。姑且視其為你玩笑人生中的最後一個玩笑！」
葉天目光抬起，射向天邊。
「現在想跑？是不是略嫌遲了些？」玉衣一聲冷笑，猛地，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就連小假，也猛地抬頭，臉色大變……
「世俗間的確有很多俗話，卻不知玉衣閣下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句！」葉天道：「凡事因人而異！」
這句話尚在空中，葉天衝天直上，天邊劫雲如潮，滾滾而至，哧地一聲，一道閃電貫穿葉天全身，將他直接捲入九天之外……
「他度劫了！」小假一跳八丈高：「他居然再次想著想著就度劫……」
一隻手突然從旁邊而來，直接抓住她的肩頭，抓得好緊，耳邊傳來玉衣的聲音：「他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怪事？」
「嗯，那還要追溯到七個月之前，嗯，八個月好了，那個時候，他還是十重天，在河邊走著走著突然發神經，說去度個劫，於是就突破十一重天了……」小假臉蛋好紅：「姐姐，你說他怎麼那麼會破關啊？」
「八個月前，他……他還是十一重天？」玉衣捉住了兩個敏感的數字，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
「嗯，是的！那個時候他正跟寒天宗作對呢，寒天宗兩個長老功力都是十一重天，後來又是鷹又是猴子的……」
玉衣怔怔地盯著她，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這是說人的故事嗎？八個月前還是大聖十重天，今日已經突破准帝四重天了。
八個月七重天！
這哪裡是修行？
行了行了，這個小丫頭從來沒有靠譜的時候，又哪懂這些了？可自己懂修行啊，自己親眼看到他在菩提天書之下一坐，一個夜晚的時間就悟透，從而直上蒼穹破關而出，這菩提天書是廢經啊！
就算不是廢經，也沒有人能一晚上時間先忙著理順，後來居然就悟出了什麼道理，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天空劫雲如潮，九天之外風雷滾滾，這天劫之中，玉衣也沒有辦法接近他，但她可以接近菩提天書，她倒要瞧瞧，這天書到底出了什麼鬼！
菩提樹依然如故，沒有任何變化，順著她熟悉的脈絡看過去，玉衣也發現不了任何變化，整部經書在她大腦中流動，她也找不到任何玄機。
究竟是不是這部天書開啟了葉天的破關之門？
玉衣無論如何去想，都想不通這中間的關鍵環節。
在她看來，這部經書裡面的大道真言似是而非，根本就是一部邪經，自己苦悟多年根本一無所獲，他憑什麼一朝悟道？憑什麼？
有沒有可能根本與這部經書無關？他只是到了該突破的那個關口，這時候因為心境的巨大改變，突然就貫通。
碰巧！
一定是這樣！
玉衣全身上與天通，整個人功力運行圓滿，準備迎接來自九天的真正一戰，葉天突破四重天，已經是她真正的勁敵！她雖然驚，也並無懼，葉天就算突破四重天，依然不及她，她的原始功力也是四重天，而且在四重天這重境界，她已經修行了整整一年！——此時她當然已經全面恢復！
自己一年前就已經是四重天，而天空上躥下跳的混賬王八蛋八個月前還是十重天，自己功力來了個小輪迴，這混蛋居然馬不停蹄地追上來了！
老天爺是瘋狂的，老天爺是迷糊的，世界是豈有此理的……
但自己不能迷糊，要趁他剛剛突破，境界不穩的關口將他一舉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