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6.第936章 現場考驗
鳳凰山莊，威名蓋天下，未進山莊，就已能感受到山莊的氣魄，進入山莊，葉天更加可以感受到這種亘古以來的氣魄與威儀。
一條大道直通河谷，以河谷為起點，路分九條，奇石成山，山勢雄奇，古木參天，金鳥盤旋，都是從來沒有見過的物種。
越進越開闊。
他們空中飛越，沒有驚動任何人，直接進入最裡面的一座巨型山谷，這在九公子的意識中，就是九公子所居的鳳凰煙霞谷。
葉天全身氣機完全改變，以九公子獨有的氣機落在最高峰，一落下，下方兩名美麗侍女同時跪倒。
「參見公子爺！」
「公子爺，主母在等你！」
主母？九公子的母親？第一個考驗到了？葉天快速整理來自九公子的思維，迎接第一個挑戰，來自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檢驗。
這裡是鳳凰山莊，葉天已經感受到遙遠的山峰間傳來的氣機，這些氣機極度可怕，哪怕以他此刻准帝二重天頂峰的功力，都能感受到這種磅礴之力，鳳凰底蘊極其可怕，絕對來不得半點輕忽。
一進屬於九公子的山洞，葉天就看到了一個美麗的女人，這就是九公子的母親，鳳凰山莊七奶奶——莊主的第七個小老婆。
「都出去！」這個女人下達了第一個指令。
指令一出，葉天身後的人全都躬身退出。
「瑞兒，你太冒險了！」婦人道：「明日就是翠羽山莊之人到來的日子，今日你不該親自外出，有事讓下人去辦不就行了？」
翠羽山莊？葉天心頭微微一震，這又是一個遠古山莊，秦皇域，四大遠古山莊，鳳凰、翠羽、天南和焚古。翠羽山莊明天就會到來？什麼意思？
與這些山莊相關聯的東西葉天沒注意到，第一句話就打了他個措手不及，但葉天江湖上混的時間長了，神經早已百鍊成鋼，絲毫不動聲色，微微鞠躬：「是！」
那個母親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去做什麼，得手了嗎？」
得手？這女人指的到底是不是問天丹？葉天有些拿不準，微微猶豫。
那個女人手一起，一股奇異的功力封閉後面的山洞之門，她道：「跟母親有什麼說不出口的？母親問你的當然是問天丹，到手了嗎？」
「到手了！」葉天手一抬，掌中出現了那個木盒，全都在。
木盒一打開，婦人臉上露出了笑容：「五十顆，太好了！你立刻入丹房，記住，丹爐里只能放九顆，而且要將其中一顆弄廢……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如果這話問到別人，當然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葉天心念一轉，就已明白，不過他還是沒有多話，他知道這個女人會給他解釋。
婦人果然解釋了：如果少於八顆，達不到震撼的效果，但如果九顆全成，顯然不合邏輯，最好的數目就是九顆，其中一顆廢。
完全瞭然！
問天丹圓滿之道乃是一爐十丹，沒有多少人能做到，一爐九丹都非九公子所能做到，如果九顆全都是好的，有悖常理，別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做假，這樣的八顆半，才是最震撼同時也是最可信的做假，既能將九公子的丹道之能宣揚出去，同時又不露破綻。
為什麼費心費力地做假？
葉天同樣不需要問，因為他旁邊的人還是會說，任何一個母親在兒子面前是完全放得開的，面臨大事的時候尤其如此，還沒進入丹房，這個女人就告訴了他全部的信息，結合她的話，結合九公子意識中的信息片斷，再加上一個邏輯推理，葉天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鳳凰山莊，每個弟子都是一代俊傑，十一個嫡系子孫中就有兩個准帝！其中以大公子柳飛揚最為出色，他的功力與秦皇核心弟子相當。
其餘之人，沒柳飛揚這麼出色，卻也全都是資質過人的一代俊傑，幾乎全都是大聖七重天以上。
只有一人例外，這人就是九公子，他資質倒也不差，只是從小就嬌生慣養，養尊處優，受不了練功之苦，更兼縱情聲色，久而久之，成為嫡系子弟中最沒出息的那一個，功力才大聖六重天，比最年幼的那十一公主還差整整一重天。
形成這樣的結果，他母親是脫不了干係的，是他母親長期溺愛形成的必然結果。
他在兄弟姐妹中沒有地位，但他母親卻在夫人這條陣線上地位顯赫，最受莊主寵愛，長期處於一人之下、億萬人這樣的地位，讓他母親不能接受自己子女不如人的現實，於是才有了後來的計劃。
這個計劃就是：借山莊聯姻的大勢，把她兒子推出去！
四大山莊，傳承於遠古，實力之強大，幾乎可以與秦皇殿抗衡，但也只是幾乎，還達不到真正抗衡的程度，所以山莊每代傳承人都會選擇與其他山莊聯姻。
與其他山莊聯姻，一般情況下都會選擇本山莊優秀的弟子，因為這是向外展示的一碗菜，總不能將一碗爛蘿蔔端出去，讓別人嘲笑鳳凰山莊原來只不過如此，按理說是輪不到九公子這碗爛冬瓜的，但世上的事情永遠都脫離不了策略操作。
身居一人之下，億萬人之上的七姨太挖空心思要將她兒子推出去，要讓她兒子在兄弟姐妹這個群體中佔得一席之地，要借翠羽山莊的勢力為她兒子形成堅強的後盾，辦法總是有的。
她的辦法是兩風。
第一陣風當然是枕邊風，向她男人，山莊莊主灌輸自己兒子如何如何了不起，如何如何識大體，如何如何適合擔當這個重要的角色，她男人媳婦多，子女多，本身又是修行的，等閑時候幾乎不在山莊現身，所以對子女的情況了解並不深，這個最受寵愛的七姨太長久的灌輸下來，他還真就有了這個心思。
於是有了第二陣風。
第二陣風是吹風！她事先就散布消息，說她兒子對丹道鑽研極深，實話實說，這個消息很高明，高明之處有兩點。
一是九公子的確對丹道有鑽研，他的丹道的確是嫡系弟子中最為精深的（別人醉心修行，根本沒心思玩這個）。
二是也逃避了一個她怎麼繞都繞不過去的坎：她兒子功力比不了自家兄弟姐妹。（這玩意兒做不了假，你說你兒子強悍，拉出來打一場立馬鼻青臉腫，謊言就會拆穿。）現在有理由了，她兒子是煉丹的，不以練功見長。這個一點都不丟人。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山莊莊主心裡很喜歡，作為一個傳承近百萬年的主宰，他當然希望自家後輩子弟多元化發展，修行的有了，煉丹煉器的都有了，才是更完整的鳳凰山莊不是嗎？
但也有質疑，質疑就是九公子丹道精深到底精深到什麼程度。
凡事總不能都聽你這做母親的吹，你總得拿點真東西出來瞧瞧。
於是三年前七姨太就採取了一個大膽的行動：做了一次假，設計了一個局，宣告她兒子成功煉製成了問天丹。
問天丹，這可是丹道的一個里程碑，是曠古丹尊道的標誌。
秦皇丹系，只有百人能獨自煉製問天丹。
九歧宗，只有不到百人能煉製問天丹。
丹道達到問天之層級，整個鳳凰山莊震動，莊主親臨，親自檢驗，檢驗之後長笑連連，興奮無比，當即決定，本代與外庄聯姻之榮耀，屬於光輝燦爛的九公子。將定親聘書送往翠羽山莊，翠羽山莊莊主一聽九公子能煉問天丹，二話不說，大手一揮：「行」！
從那次之後，九公子正式在兄弟姐妹中有了一席之地。
從那次后，九公子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標籤：鳳凰丹道第一人！
消息傳布天下，越來越廣，鳳凰山莊所轄百萬里所有人全都知道，九歧宗也知道，甚至秦皇殿也知道，還專門派出長老前來拜訪，欲請他前往秦皇丹系做客。
這榮耀是真夠了，出乎意料的大。
榮耀面前，這個母親臉上甜如蜜，心頭似火燒，因為整個山莊只有幾個人知道，九公子根本煉不了問天丹，這個消息要是外泄，後果可就太嚴重了。不僅僅她兒子名聲掃地，整個鳳凰山莊都將受到牽連。
這就叫捧得越高，摔得越重。
明天就是關鍵的時刻，明天翠羽山莊的長老以及待嫁的小姐都將親自過來，這叫試親！
對於世俗中人而言，試親是一個陌生的名詞，但對於象這種超級巨無霸的遠古世家而言，試親卻是一個慣例。
什麼叫試親？
前期下聘禮，乃是男方向女方表達意願，什麼事情都是你男方在說，而試親，就是女方的權利，女方親自前來檢驗，看男方是不是真象媒婆說的那樣好。
這是女方嫁過來的最後一道門坎，這道門坎一過，女方就算是男方的人了，隨時接親，這道門坎過不了，女方會將聘禮送過來，就當這沒這回事。
明天的試親，是考驗九公子的，更是考驗她母親的。
做假這事兒就怕較真，明天就是較真！
葉天將消息理順到這裡，已經基本上有一點小崩潰的感覺，他是進來探消息的，真沒打算站到風口浪尖上去，找媳婦辦那個，他喜歡是喜歡，但也沒打算將翠羽山莊小姐拉進這渾水裡來喜歡，想歸想，事情的發展變化不歸他主導……
七姨太明顯理會錯了他的意思，安慰他別太擔心，要沉著應對，說一切都安排好了，只要按照她設計的路線走，保管不出問題。
什麼路線？
其實無非也就是做假的相關細節。
首先第一條，時機的選擇很重要，對方明天來，是三天前通知的，而在七天前，九公子就已經開始了煉製問天丹的進程，按時間推算，問天丹應該是在明天晚上大成。
所以，他們進入丹房時，你九公子柳瑞一定要擺出一幅煉丹的模樣（管他來多少人，就算你爹親自來了，也坐著別理），反正那個時候，丹已經成了，只是後期的一個掃尾工作，後期掃尾露不了破綻吧？
葉天直接點頭：放心！
他這一句放心，母親喜笑顏開，說其他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記住到時候，態度一定要不卑不亢，還有，一定要統一口徑，你是在七天前開始練的，你最好的成績是四個月前的九顆全成，其中八顆九成丹，一顆八成丹，這次因為時間緊了些，所以有一顆煉廢了，拿到這顆廢丹時，神態還表現出略帶一點不滿的表情……
叮囑得真是太仔細了。
葉天一一答應，但心頭還是有點打小鼓，山莊莊主真的會親自到他的面前嗎？我的老天爺，自己的歸真秘術能不能過他這一關？他已經探測到山莊真是深不可測，與他功力相當的人至少也有十餘人，比他功力強大的顯然也有，鳳凰山莊莊主，傳言乃是與秦皇殿主相提並論的人物，功力達到什麼層級？
如果是准帝三重天的人物，他還有把握能瞞過去，如果更高，就有險了，這面臨的危機太大了些，到底有沒有必要走下去，與鳳凰山莊的對抗雖然是必然，但方式也有很多種，真的有用這一種嗎？
就在他內心悄悄打起退堂鼓的時候，七姨太悄悄告訴了他一句話。
她說的是：瑞兒啊，這又是你一個新的起點，你一定要把握好了，如果你能順利過關，你爹爹說了，允許你鑽研八無心法。
「八無心法？……到底有什麼出奇之處？」葉天微微一震，他知道太子殿下精通鳳凰八無心法，傳言此心法與歸真秘術異曲同工，但具體的東西他並不知道。
「八無心法脫胎于歸真秘術，老祖以大神通從歸真秘術中提取精華，使之更便于格斗，所以說，雖然歸真秘術為母，八無心法為子，但八無心法卻在很多方面獨具匠心，將歸真秘術帶入一個全新的境界。」
葉天的眼睛猛地亮了。
歸真秘術！
他身上的三種絕世秘術之一，多年來陪他一起走過，哪怕他的功力已達准帝境，但歸真秘術的效果好象還遠遠沒有達到世間傳揚的那麼神，他能發揮的作用也就是隱身、氣機判斷、氣機隱藏等。
世間傳揚的歸真秘術，天地不測，這八字真諦對於他而言更象是傳說。
這八無心法傳承於鳳凰老祖，脫胎于歸真秘術，與歸真秘術的聯繫千絲萬縷，如果真的能看一看這心法是什麼樣，沒準就能給他巨大的啟發，從而打開歸真秘術的大門。
有關氣機的各種心法，天下間沒有超越歸真秘術的，擁有了歸真秘術，基本上也不再需要其他氣機方面的秘籍，但這八無心法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氣機心法，而是歸真秘術的演化，是鳳凰老祖對歸真秘術的理解，從這個層面上來說，更象是歸真秘術的修習心得體會。
一個離大帝半步之遙的人，對歸真秘術的修行心得，對於他而言，是比所有寶藏加一塊兒更加吸引人的寶藏！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渴望成功嗎？」七姨太盯著他發亮的眼睛，似乎也感受到一點點的激動。
葉天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成功！」
很好，做母親的感覺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該布置的事情已經布置好了，該調動的積極性也調動了起來，該注意的細節也全都注意到了，包括這問天丹的來路。
問天丹原本山莊里就有庫存，而且不少，但在兒子做假這個問題上，庫存里的問天丹一顆都不動，因為這事兒實在是太敏感了，兒子脫穎而出，成為鳳凰山莊與翠羽山莊聯姻的那個榮耀之人，其餘的兄弟姐妹並不服，比如三姨太、五姨太就聯繫過她們各自熟悉的長老，三年前查過庫房，重點正是問天丹有沒有減少。
如果在這個關鍵節點上動用庫存的問天丹，明天的試親就會出一個大大的漏洞，萬一有人當場跳出來揭穿，所有的事情都完了。
而最值得警惕的就是七公子，七公子柳中原也是最初的候選人之一，一開始的提議就是讓他跟翠羽山莊四小姐聯姻，被她施枕邊風加妙計擊敗之後哪裡肯服？
所以，她才默許九公子外出弄問天丹，而且還指明不得從受鳳凰山莊控制的葯坊拿問天丹，一定要萬無一失，必要時要捨得給錢封口。
她花了腦筋，遺憾的是她兒子根本是個草包，打心底里瞧不起別的宗門，同時恃強凌弱的事情做得太順手了，在斷鋒宗不給錢來了個巧取豪奪，也正因為這種偏離，才激怒了葉天，啟發了葉天的靈感，從而讓所有的事情走入了另一個方向。
……
七姨太離開了，葉天坐下了。
他要考慮的問題也是千頭萬緒，跟那個女人所考慮的有相同點，也有不同點。
相同點只有一個：成功！
不同點在於：葉天追求的成功是試親過關，從而得到《八無心法》，而那個女人追求的成功是試親變成正式婚姻。
目標不一致，步調可以一致。
葉天全身的功力、精氣神全部調整，他要做的就是萬無一失。
在那個女人看來，萬一失敗後果是嚴重的，因為那涉及到鳳凰山莊的名聲，還有她兒子的地位。
而對於葉天而言，有些事情只有更嚴重，他如果穿幫了，就不僅僅是名聲的問題，直接就是性命問題——當然，兩人關於穿幫的理解完全不同。
那個女人眼中的穿幫無非是能不能真的煉問天丹的問題。
這一點，葉天可以向她直接拍胸打包票。
而葉天擔心的穿幫卻是身份的穿幫，一旦穿幫，沒有人給他的性命打包票。
都是做假，一個煉丹是假的，一個乾脆連身份都是假的，事情有趣了，當然成功才叫有趣，失敗就叫有病了。
一晚上的時間，沒有人進來。
葉天的功力已經調整到最佳狀態，考慮到山莊高手非同一般，他甚至不敢用神識偵察鳳凰山莊的情況。
一縷陽光從丹房上方射入，他知道真正考驗的時間到了。
九顆丹放入丹爐，其中一顆還被他有意廢掉了裡面的氣機溝連，這廢的手段極其高超，活脫脫就是煉製之時不小心廢掉的，縱然是最頂級的丹道高手前來也看不出端倪。
問天丹他是極其熟悉的，熟悉每個階段的情況，丹入爐，他還以氣機連通之法將金丹與這丹爐連為一體，金丹中與這古丹爐不是很和諧的地方一一消除，此外，他還必須將金丹煉製的時間痕迹改變，金丹出爐之外，表層會有一些風化，非常細微的風華，這些痕迹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但葉天同樣沒有馬虎，還是進行了修正，使之符合剛剛出爐金丹的所有細節。
做到這一步，已經可以通過任何檢驗，就算是頂級丹師前來，有意識地將這金丹與面前的丹爐對應，也會得出一個結論，這丹就是從這丹爐里煉製的，剛剛煉製。
這是做假，但這手法遠非九公子柳瑞所能達到，乃是爐火純青的做假方式。
這同樣是遠遠超出了那個七姨太的預期。
一切做完，他正式進入煉丹的後期，這個過程叫分丹，丹成，其中氣機相互干擾，必須將每顆丹的氣機進行分割，使之獨立成為一個系統。
這過程可長可短，就葉天而言，象這樣的過程一般只需要一瞬間，但今天，他必須人為將這過程延長，幸好這一點太容易了。
從現在起，開始不露半分破綻。
包括丹，包括他自己，包括他的氣機，他的功力等等……
正午，他的心頭微微一動，因為他知道丹房之外有人到了，是一群功力、地位全都是頂級的人。
其中至少有三人功力與他不相上下，另有一人，功力更是深不可測。
他不能睜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丹爐旁邊完成煉丹最後的程序，同時隱藏自己，將九公子所擁有的功力、氣機完美無缺地傳遞出去。
丹房門無聲無息地打開。
一群人站在丹房之前，一齊看著他。
沒有人說話，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