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4.第764章 鬥智鬥力
這一擊是如此的猛烈,四周的金字全都顯現,葉天在空中連翻七八個跟頭,重重地撞在後面石壁,以他的功力,撞上任何石壁都是石壁粉碎,哪怕是一座山都會硬生生撞穿,但這次撞擊,山體沒有絲毫震動,葉天心頭的震動卻是無與倫比。
道符防護!
他根本無力闖出!
外面山洞突然傳來狂笑之聲,八人一齊狂笑!
葉天慢慢站起,目光緊盯外面的洞口,他的瞳孔收縮……
「葉天!」兩條人影同時出現在他的身邊,左邊是凌雨,她的臉色很奇怪,似乎充滿激動,又似乎滿是感傷,右邊是莫如是,她臉上倒是平靜如初,但眼中卻有淡淡的憂傷。
「好計策!」葉天手臂一振,兩位女子莫名其妙地到了他的身後,他面對前面的洞口,緩緩吐出三個字。
「你懂?」洞口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
「是!直到此刻方懂!」葉天道:「宗主閣下與你的七位頂級手下之間的配合原本應該是天衣無縫,卻兩次露出破綻,本人直到現在才明白這破綻是如何形成的,你們是有意留下破綻,引我鑽入昊天秘境!」
「是!」宗主道:「葉天賊子功力強橫無比,速度更是匪夷所思,戰鬥智慧機靈百變,在外拼殺,本座八人只能傷你而極難殺你,一旦讓你走脫,必成心腹之患,唯有將你引入昊天秘境,才能確保瓮中捉鱉!」
「只能傷我而不能殺我,宗主過謙!」葉天道:「宗主暗算之下,本人已是重傷在身,你們八人如果合圍,殺我之概率當在九成以上!」
宗主暗算?
洞中所有人全都心驚,宗主之能,天下少有人及,正面與葉天拚鬥,她們尚且不敢信,還暗算?依靠暗算才把握先機?
宗主冷冷一笑:「九成概率,本座向不取!一成之機,本座焉能給你?」
連九成的概率都不取!
連一成的逃生機會都不給葉天!
這是一代豪門宗主面對葉天的態度?
「慎重!實是慎重!」葉天感嘆道:「宗主之慎重,實是對敵最好之心態,但閣下可曾聽過一句話?」
凌雨目光閃動,他這話什麼意思?
他再次有了機會不成?
外面的宗主道:「什麼話?」
葉天緩緩道:「戰場之上,戰機稍縱即逝,有時過於慎重恰恰是最大的敗筆。」
「是嗎?」宗主的聲音依然平靜,哪怕宗門被毀,長老大軍十去其九,但他依然平靜如初,這實是了不起的境界。
「是!」葉天道:「在外界宗主夥同七大幫手有九成機會制我於死地,宗主偏不取,而如今,隔著阻斷一切的道符,宗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恢復功力恢復傷勢而根本進不來,而一旦我功力傷勢完全恢復,又平添無窮變數!豈非慎重也能誤事?」
這話一出,兩邊人的臉色全都變了!
凌雨的臉色變得最厲害,悄悄傳音:「這道符只能阻止裡面的人出去,阻止不了外面的人進來!」
一句話,葉天的臉色突然變了!
凌雨看到他臉色的改變,自己的臉色變得更厲害,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也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他自己承認自己的傷勢還沒有恢復,功力還沒有恢復,豈不是自露破綻?這道符最神奇的地方就是阻止裡面的人出去,而根本阻止不了外面的人進來,別人不知道你葉天還不知道?你剛才就是自己從外面進來的,可曾感受到一絲一毫的阻攔?
你自露破綻,外面的人膽氣大壯,下一刻必定是進入,一旦進入,他哪裡還有生機?
外面的幾位長老臉色也變了,變得狂喜。
「甚好,本座這就抓這小子出來!」兩名長老同時起步,同時踏向山洞。
就在他們即將踏入的瞬間,後面突然伸出一雙手,一左一右將兩名長老抓住:「停下!」
赫然是宗主!
兩大長老同時停下,臉色微微改變,葉天的眉頭猛地皺起,外面的宗主與他面對面而立,他的眼睛雪亮一片。
「葉天閣下,其實你的傷勢已經完全恢復,你的功力也已經完全恢復!」
宗主之言傳來,所有人全都大驚,是這樣嗎?
葉天長長嘆口氣:「是!宗主實是精明!」
「閣下有意自露破綻,目的正是引我等進入秘境!」
「是!」葉天臉上有黯然之色。
「閣下欲尋出秘境之法而不可得,但閣下相信搜索某位長老的神識,就能取得脫困之法,是否?」
「是!」
所有人全都驚呆!
他計劃讓某位長老進來,他計劃將這進來的長老擊殺而搜索神識,從而找到脫困之法,這就是葉天的計劃?這就是他機靈百變的戰鬥智慧?如此匪夷所思的計謀,如此讓人不敢相信的計劃真是他剎那間就想到的?
「好一個妙法,但閣下可知這妙法是冒險?」宗主道。
是的,讓敵人進入,展開決戰,葉天本身的功力尚不及外面八人聯手,提前大決戰對他而言是冒險,不折不扣的冒險。
「本人在如此處境之下,宗主覺得我會害怕冒險?」
「是!在如此處境之下,你不會在乎冒險,你甚至希望我等八人進入,來一場大混戰,通過剛才閣下的表現看來,閣下對於大混戰實有心得,越亂對閣下越有利!」
混亂,或許是葉天扭轉不利局勢唯一的機會,他的功力比宗主大有不如,如果在外面的天空一對一決戰,他失敗幾是定局,但混亂卻能改變這種功力對比,一旦混亂起來,一旦八人同時參與進來,這狹小的空間宗主是越戰越受制,而葉天完全可以憑自己的速度與身法在八人中周旋,昊天宗的優勢完全無法體現,而他的優勢能體現得淋漓盡致,昊天宗要想放手大殺,唯有解開秘境,而一旦解開秘境,葉天的機會就真正到來,隨時可以把控機會遠走高飛,他可以失敗千萬回,但只有把握住一次機會,他就能徹底逃脫——這真的是葉天的妙計!是不得已之下產生的戰鬥智慧。
「宗主你是一個好對手!」葉天長長嘆息:「對本人的研究超出意料之外!」
他的妙計被宗主直接廢掉。
好一頭老狐狸!
宗主道:「本人對閣下的研究還有一個心得,閣下乃是一個迂腐加愚蠢,居然還會憐香惜玉之人,如果按照閣下的妙計走下去,九個神仙在三萬凡夫俗子中展開大戰,這三萬人敢問葉天閣下打算如何憐惜?」
是啊!葉天的妙計如果真的得逞,這三萬滴水觀的弟子擠在洞里遭受池魚之殃乃是必然,他如何解?
葉天手緩緩抬起:「瞧著!」
他的手一揮而過,劃過山洞!
突然,他的眼睛猛地睜大,他後背突然就出了一層冷汗!
按他的設想,他一劃過,三萬弟子盡該進入他的空間,這是他屢試不爽的絕技,這是他救援三萬弟子的底氣所在,但現在,他空間之門打開,卻根本無法轉移其中任何一人,這空間絕技完全失效。
事情麻煩了!
「哈哈!」外面的宗主哈哈大笑:「本座已經看到了你眼睛里的恐懼!現在恐怕你已經知道自己妙計的漏洞在哪裡了,昊天秘境,空間之法一概不可用,包括你的兵器,此刻也已經無法拿出,更別想能將此三萬人轉移。」
葉天心頭全亂!
也許直到此刻,他的心頭才真正開始亂,因為他突然發現不是他一個人在冒險,他整個團隊都在冒險,他的任何一個舉動失誤都會導致這三萬人玉石俱焚,這種完全無法把控局面的情況在他人生歷史中很少遇到。
「葉天,別讓別人的生死影響你的道心!」耳邊傳來凌雨的聲音:「縱然滴水觀今日全滅,也是天數,你想如何做,放手去做!」
她的聲音異常堅定!
莫如是呢?她單掌豎起於胸前,念著一段謁語:
「修行萬載終有盡頭,生命如是,人如是,緣如是,世間萬物如是,莫不如是……」
她的聲音依然平靜如初,古井無波!
修行萬載終有盡頭,生命如是,人如是,緣如是,世間萬物如是,莫不如是,她說的是今日之局,還是說的道家真義?或許這就是她名字的由來!
葉天的目光從她臉上滑過,射向前方,重新變得堅定!
「小子,你的心重新定了!」宗主淡淡道。
「是!」葉天道:「沒有理由不定!」
「沒有理由不定?」宗主道:「為何?」
「宗主以一宗之主身份,眼看昊天宗半壁山河毀滅而不亂,眼看殺子仇人在旁而不心亂,眼看數萬長老隕落而不心亂,本人有何理由心亂?」
外面所有長老與弟子全都憤怒!
唯獨宗主不怒,他的聲音依然平靜:「激將法?」
「是!」葉天道:「宋懦夫,敢中否?」
一代宗主,君臨天下,他居然以懦夫相稱,外面的所有人全都大怒,如果不是宗主在場,必定是一齊湧入。
宗主修養雖佳,也已眼中厲芒閃現,看來火山爆發只在一瞬間,但他眼中之光一閃而過,居然消於無形:「本座不中你之激將法,今日本座不攻!」
葉天微微一震!
「只因你或許已經想到時間拖得越久,你的機會就越少,所以你才想在第一時間與本座決戰。」
葉天瞳孔收縮,完全無聲。
宗主道:「本人已經傳訊凌霄閣、萬星山、千仙湖三大宗門,言明殺他們聖子之狗賊已被囚於昊天秘境,相信明日午時,三大宗門宗主必定親至,屆時,閣下自認尚有幾分生機?」
一句話說完,宗主轉身,飄然而去!
嗵!凌雨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已崩潰!
葉天怔怔地立於洞口,他的目光遙視藍天……
數萬弟子全都鴉雀無聲,所有人全都崩潰!
死亡,很多人說不怕,但真正到了死亡臨頭的時候,還真的很少有人能做到真的不怕。
就算人們真的不害怕死亡,卻也受不了死亡前的崩潰。
他被囚禁於根本不可能出的地方,明日午時,就有三大宗門頂級高手前來,或許就是宗主親至,凌霄閣的宗主倒也罷了,功力與昊天宗宗主在伯仲之間,關鍵還有千仙湖和萬星山這兩宗宗主,這兩宗全都是超級宗門,他們的宗主功力達到大聖境十重天以上,哪怕葉天強悍無比,哪怕他縱橫天下,但在他們這些人眼中,他根本就是一隻小小的螻蟻,如果這隻螻蟻是自由的還好說,他好歹能跑,跑到哪裡算哪裡,關鍵是他根本就跑不掉,只能關在這封閉的山洞中等待死亡審判。
太陽西移,將是一個黃昏來臨。
洞裡面已經昏暗,一條長長的倒影從洞口投射向裡面,正是葉天的背影,他一動不動地站在洞口,已經足足兩個時辰。
這兩個時辰里,他沒有說話,沒有回頭,所有人都不敢看他,她們害怕看到他臉上的崩潰!這也許就是昊天宗給他的報復,不僅讓他死,還要在死亡之前折磨他,讓他痛苦而無助地折磨一個日夜。
另一條人影出現在他的身邊,是莫如是!
莫如是一到,葉天的目光移了過來,靜靜地看著她。
「葉天!」莫如是輕聲道:「我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安慰你!」
「不必!」葉天道:「完全不必安慰!時候畢竟還沒到!」
他的聲音很平靜。
「時候還沒到?」莫如是道:「你在等待什麼?或許你還在期待著什麼?」
「等待一個莫測的玄機!」葉天道:「希望在夕陽西下這一瞬間,我能看到這個玄機的出現。」
「今日夕陽西下?」莫如是微微一驚。
「當然只能是今日!」葉天微微一笑:「如果今日不能洞察,我根本就不會看到第二次夕陽!」
「你居然笑得出來!」莫如是好吃驚。
「不笑又如何?哭嗎?」葉天道:「如果哭能解決問題,我真不反對給自己的眼睛來一拳頭,讓它好歹灑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