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5.第725章 再見大師姐

  「一壺清茶，一間雅座！」凌雨面對過來的店小二淡淡開口。 

  八個字，一千法的現款！ 

  很快，她就上了樓，坐進了一間雅座。 

  葉天的神識牢牢鎖定她。 

  她在喝茶，很平靜地喝茶！ 

  她沒有看到他，就算看到，她也絕不會有意識，當然，打死她也不會知道，樓下有一個人在監視她，她更不會想到，這個人會是奪走她處女身的那個人。 

  夕陽西下，她依然在喝！ 

  這壺茶早就冷了，她依然在喝！ 

  葉天呢？身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他也依然沒有走，那個小二有心想將他趕走，但葉天似乎洞察到了他的想法，在小二的過來時直接就丟給他一個裝有至少三千法的小袋。 

  小二的立刻躬身：「公子爺可是還要酒菜？」 

  「不必！」 

  小二的再躬身：「公子爺莫非在等人？」 

  「對！」 

  小二的笑了：「公子爺好眼力，本酒樓乃是封仙集最有名的酒樓，在這裡等人一定錯過不了！」 

  葉天的眼睛微微一亮，他似乎明白了樓上的凌雨在做什麼了。 

  她在等人！ 

  暮色淡淡，已是黃昏，酒樓華燈初上，但二樓的那間雅座卻沒有任何燈光，凌雨靜靜地坐在黑暗中，靜靜地品著茶，沒有人去打擾她，連小二的都沒有去，因為她只點一壺茶，只要一間雅座，千法剛好是雅座半天的價錢，現在時辰還沒到。 

  黑暗越來越濃，葉天的眼睛突然亮了。 

  因為他感應到有人過來，是從空中掠過的。 

  共有兩個人，都是女子，功力尚在凌雨之上，達到大聖二重天頂峰，但功法頗有淵源，她的同門！ 

  滴水觀的人！ 

  葉天微微震驚，這一點他沒有想到，她是大師姐，她的功力理論上是所有弟子中最強的，但今夜突然出現兩個比她功力還高的滴水觀弟子，或許不該是弟子！ 

  樓上凌雨站了起來：「恭迎三長老、四長老！」 

  哧！窗戶里鑽進來兩名女子，雖然眼睛里頗有滄桑，但美艷依然如處子的兩名女子。 

  「你已到了！」 

  「是！」 

  「春雨山莊的情況已經探明，人口只有三千，功力最高者不足大聖境，你一人就可搞定！」 

  凌雨躬身道：「是！」 

  「老規矩！記下了！」三長老的聲音無比的嚴肅。 

  「是！請長老放心！」 

  「本座與四長老分守西北兩方，如無道訊傳喚，就可視同陸、孫兩家並無異動，你可安心完全使命。」 

  「是！」凌雨道：「是否依然是子夜出手？」 

  「是！子夜三更出手，五更之前完成絕殺，天明前務必撤出，記下了，目標務必帶出，其餘人員雞犬不留！」 

  「長老放心！」 

  葉天心頭大震！ 

  一起滅門慘劇的部署安排就在樓上！ 

  春雨山莊！ 

  一個普通的山莊，只有三千人的小山莊，功力最高者不足大聖境，凌雨一人的確可以搞定，真的可以實現雞犬不留。 

  滅門！ 

  葉天目光閃爍，要不要此刻上樓，讓這三個惡賊他娘的惡貫滿盈？ 

  但他心念微微一轉，不，要破壞他們的行動方法多的是，沒必要這麼急，離子夜三更還有好幾個時辰，怎麼部署？等等，她們強調目標一定要帶出，目標到底是什麼？這一點不搞清楚也始終是個病，哪怕將她們三人全殺了，也不足以解春雨山莊全部的禍，唯有先行一步，先到春雨山莊再說，提防著她們的人提前行動。 

  春雨山莊，葉天從來沒有聽過，但他身形一起，悄無聲息地進入街道，隨便找個人一問，立刻就知道春雨山莊在哪裡，他身形一展，融入暗夜，射向西南，西南百裡外，一座幽靜的山莊躺在兩座巨山的夾縫中，古老的牌樓上寫得清楚明白，春雨山莊！ 

  這就是春雨山莊。 

  葉天潛入。 

  外圍全是普通的人家，臨近休息時間，一派平和。 

  有的孩子已經睡下，有的孩子還在外面跑，二狗啊，三蛋啊，一些土氣得掉渣、讓葉天分外有感觸的稱呼到處傳。 

  也有一些大人在叫：「你這混賬孫子，再不回來老子打裂你屁股……」 

  當然，也有一些大人在練功，功力多是聖級上下，偶爾有人功力達到聖王境的，住的房子還比較高級，可見這山莊功力判斷還是比較靠譜的。 

  山莊最裡面，門口有兩棵巨大的槐樹，一進十三重，極度威嚴，想必是山莊莊主所住的地方，葉天輕鬆越過外面的十多名守衛，進入最裡面。 

  最裡面有兩個地方引起了葉天的關注。 

  第一個地方是一間練功房，一個老人正在打坐，他坐了可能有一段時間，房間里自然形成的灰塵都不少，他氣息悠長，功力已經臨近大聖境，也許只差臨門一腳，這該是莊主。 

  另一個地方是外側的另一間房，一對年輕的夫妻在房間，床上有一個小嬰兒，兩個年輕的夫婦在談論孩子的滿月酒應該請哪些人。 

  一切都是如此的平和。 

  沒有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如此可怕的事。 

  到底這滴水觀與他們有何仇恨？ 

  到底滴水觀的目標是什麼？葉天還是摸不清頭緒，從這對年輕夫婦的對話來看，春雨山莊實在是一個窮山莊，那個少夫人還為要花多少錢而著急，山莊能有什麼了不得的財寶？值得滴水觀不遠十萬里而來？值得滅庄？ 

  突然，天空傳來熟悉的氣機！ 

  葉天微微一驚，此刻離子夜還有兩個時辰，她提前來了？ 

  凌雨從空中而落，直接落在最裡面，外圍守衛無數，居然一無所覺，但裡面的守衛功力高得多，陡然看到一條黑影立於莊主的堂前，全都一驚：「什麼人？」 

  十餘條人影從四面而來，凌雨手一抬，十多人同時跪在當場，個個臉色大變。 

  凌雨的聲音低沉有力，穿透夜幕：「莊主何在？」 

  這聲音有學問，覆蓋最裡面的十餘間大屋，偏偏沒有驚動外圍任何人。 

  喝聲一出，裡面人影翻飛，那對年輕夫婦最先出現在堂前：「閣下何人？」 

  那個年輕人功力達到聖王七重天，他妻子也已是五重天境界，雖驚不亂，同時面對面前的蒙面人——凌雨臉上戴著一幅蒙面黑紗，很正常的裝扮，出來滅門的，沒多少人不蒙面。 

  葉天盯著凌雨的手，下一刻就該是滅門的開端，很熟的流程嘛，先從最厲害的開始滅起，避免外面一亂，裡面的高手逃跑。 

  凌雨先不驚動外圍，先尋找莊主，顯然也精於此道。 

  不管她如何老到，今日註定會功敗垂成，因為有葉天在，她殺不了任何人！ 

  針對那對年輕夫婦的問題，凌雨簡單回答：「滅門之人！」 

  這個回答一出，那對夫婦大吃一驚。 

  就連葉天也吃驚了！ 

  回答這句話很正常，但應該伴隨著立刻出手的，將聽到這番話的人全部格殺才能避免消息外泄，但凌雨沒有出手，就回答這句話。 

  一回答這句話，對方的攻擊就會先到。 

  果然，那對年輕夫婦大怒，手一抬，掌中長劍陡然爆發寒芒，照亮夜空。 

  凌雨的手陡然抬起，葉天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化成一道煙雨出現在左側，但他也突然停下，因為他看出來，這一招並不致命…… 

  哧！年輕人長劍光芒突然消失，與他妻子同時定在當場，臉色同時改變。 

  凌雨沉聲道：「別驚動他人，速速讓莊主出來，進入子夜，春雨山莊就大難臨頭！」 

  「閣下……」 

  「如本人真有滅庄之意，你此刻已經是一個死人！」凌雨冷冷道。 

  年輕夫婦臉上風雨變幻：「閣下稍候！」 

  他們功力也極高，見識也極廣，一見凌雨出手的架勢，一感受到無可匹敵的功力，就知道全山莊加一塊也不是對方對手，如果對方真想殺他們，他們的確是死人，聽對方之意，她還不是真的想殺人滅庄，甚至是想救他們。 

  立刻通知莊主！ 

  閉關之中的老者猛地睜開眼睛，光芒四射，下一刻，他出現在堂前：「老朽春雨山莊莊主，見過閣下！」 

  凌雨盯著莊主：「滴水觀看中閣下孫女資質，欲奪你家孫女而傳道統，你可曾知道滴水觀的慣例？」 

  莊主滿頭白髮陡然飄起：「真有此事？」 

  「正是！」 

  「閣下何人？」 

  「滴水觀大弟子，凌雨！」凌雨的黑紗陡然飄起，露出驚艷的臉蛋。 

  葉天完全迷糊，她是執行滅門之人，但此刻，她卻提前出現，提前告知山莊這一絕密。 

  「果然是凌雨仙子！」莊主臉色全變：「仙子為何要救春雨山莊？」 

  「風凌渡！」凌雨道：「我乃是風凌渡唯一的殘留，二十七年前，我的家鄉也是被此惡魔所殘殺，我無法逆轉時空解救自己的家鄉，只能解救春雨！」 

  「多謝仙子！」莊主嗵地一聲跪下：「請教仙子如何解救？」 

  「三樣東西！」凌雨道：「其一，你家孫女我必須帶走！」 

  兩個年輕夫婦臉色同時如土，那個年輕母親的淚水奪眶而出：「不！」 

  「遵令！」莊主沉聲道：「休得哭鬧！」 

  「其二，山莊我必須毀滅！」 

  「人得保全，山莊毀滅已是……萬幸！」莊主嘴唇哆嗦。 

  「其三，你們立刻從東方逃離，逃離萬里開外，終生不得以柳為姓，不得以春雨家族自居！」 

  「是！」莊主長身而起：「全體長老聽令！」 

  「到！」 

  「通知全庄，星夜啟程，子夜之前全部離開，不願離開者，就地處死，哭鬧者，執行家法！」 

  「是！」 

  八條人影同時飛空！ 

  全庄開始有器鬧之聲，但很快相繼靜音，人慢慢出現，越來越多，集中於廣場之上。 

  葉天到此刻依然不能全信！ 

  這到底是不是她的計策？ 

  如果是，這依然是一個很妙的計策，將全體人員集中於廣場，便於屠殺…… 

  「出發！」 

  大隊人馬集體向凌雨這一邊深深鞠躬，射向東方。 

  凌雨的背影融入黑暗之中，但葉天清楚地感覺到她還在。 

  她並沒有截殺的意思。 

  葉天心頭早已翻江倒海，她果然如同展雲霞所言，她的家鄉果然是被滴水觀觀主所滅，滴水觀果然有為了子弟而滅門的所謂狗屁道畜生道！ 

  她不是窮凶極惡的人！ 

  她是一個善良的人！她為了春雨山莊而自己甘心情願冒險。 

  這麼多人逃出生天，偽造已被全體殲滅的假象，這種假象當然有被識破的可能，萬一這群人中有一人將真相告知天下，萬一滴水觀的長老親自前來查驗死傷情況，她都會穿幫，她一旦穿幫，面臨的就是滴水觀的處罰，以滴水觀如此作派，懲罰一個弟子的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自己一直錯了！ 

  葉天真的很慶幸自己有這個錯誤。 

  子夜將盡，最後一批人都已離開，莊主在凌雨面前跪下，親手將自己的孫女送到凌雨手中，他的頭髮短短時間似乎變得全白，他的聲音也低沉而嘶啞：「此女尚未取名，今日老朽送她一名：小雨！」 

  「好！她就叫小雨！」凌雨輕聲道。 

  小雨，記住春雨山莊！還是記住凌雨，沒有人知道，但這是這個老人最後的心愿。山莊，是多少人的家園？是多少人的流連，今日必須捨棄，這個老人這一刻似乎喪失了精神家園。 

  兩個年輕夫婦全都淚水奔流，那個母親緊緊扯著小雨的小手，捨不得放開。 

  親生骨肉分離，山莊盡毀，這是一個惡夢，是任何母親都不能接受的惡夢。 

  「胴兒！」她丈夫輕聲道：「別難過，她……她先天近道，原本就是修道之絕世人才……跟隨仙子而去，這是她的機緣。」 

  「可……可她才一個月大……她……她……她還在吃奶……」一句話沒有說完，她昏倒在丈夫的懷中。 

  「都去吧！」凌雨目光抬起！ 

  「拜別仙子！」莊主與少莊主同時磕頭。 

  少莊主加了一句話：「小女醒來也許會哭鬧，她喜歡聽她母親唱歌，一聽歌聲就會靜下來，這是……這是春雨童謠曲譜，一併交給仙子吧！」他的手一抬，一塊白玉佩送到凌雨手中，這一刻，凌雨的眼睛也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