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9.第709章 什麼叫自然之道?
龍車飛出萬里,葉天緊閉的眼睛慢慢睜開,通過神識監測,昊天宗高手沒有尾隨,時間已經是接近黃昏。
他眼睛一睜開,就看到了那個近侍,她一直站在他的床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葉天一睜開眼睛,她立刻開口:「聖子有何吩咐?」
「停下!」葉天開口。
無聲無息中,龍車陡然停在虛空,前面是一個碧水潭,碧水潭後方是一座高山。
葉天從床上一彈而起,站在龍車門口:「陳長老!」
「在!」陳長老微微躬身。
「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繼續前行!」
九名長老面面相覷:「休息?」這需要休息嗎?聖子本來就在龍車中,龍車中本來就是休息的地方。
「休息期間,不得進入本座龍車,不得打擾!」葉天打斷他的話。
「是!」九名長老會心地對視,同時飛起,射向四周。在他們的觀念中,葉天這時候停車,顯然是要跟那個近侍玩點名堂出來,作為老年人,作為部屬,他們能做的自然是離得遠遠的。
葉天的目光射向天空,現在已經離滴水觀萬里之遙,滴水觀的天機妙石是他的一個心結,現在即將離開這片天空,從此以後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是時候了結這件事了。
葉天目光落在那個內侍身上,這丫頭看來是個實誠人啊,整整一個白天了,她居然硬是在床邊站了一個白天,而且姿勢都完全沒變化,半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僅此而已!
他走到內侍身邊,很溫和地問了一句:「丫頭,累不累?」
內侍好吃驚,抬起頭,輕輕搖一搖。
「別站著了,睡一覺!」
內侍輕輕一震,果然來了,她就知道聖子突然停車是為了這個,果然就來了。
「別理解錯了意思!」葉天拍拍她的肩頭:「你一個人睡一會,我出去一下!」
「你……你出去?」內侍輕輕重複:「出去做什麼?」
「噫,還開始管事了?」葉天道:「如果我說出去洗個澡你沒意見吧?」
他踏出了龍車,不,確切地說,他踏出龍車的瞬間,整個人完全化成了無形,近在咫尺的那個護衛小隊長都完全沒有發覺。
葉天溜了!
在所有人都認為葉天在幹不成名堂的事情時,他溜了。
龍車之中,那個內侍咬上了嘴唇,出去洗澡?洗了澡再回來辦她?……
葉天已經隱身突破了長老圈。
以他的功力,與長老的功力不相上下,但他的隱身術之神奇,氣機之奇妙,遠遠超越長老。
一出長老圈,葉天很謹慎,直接就消失於一個小水潭,真象是洗澡的,但沒有人想到,葉天從小水潭底直接破入土層下方,從土層中穿越千里,在一面湖中隱身而起,消失在天邊的夕陽邊。
這種謹慎,就算那些長老有警覺,同樣跟不上。
夕陽西下,滴水觀道長獃獃地立於池邊,整整一天一夜,她就這樣站著,一動不動。
蓮花池已經毀了,蓮花殘存,那條靈魚也不知隱藏於哪個角落,無數的泥土碎石從上方而落,蓮花池一片狼藉。
修復這些不難,難的是到底如何去捕捉那個玄機。
天與地、陰與陽、生與死、動與靜,都曾在這面蓮花池中展現過,為何依然大道不成?到底缺少些什麼東西?
還有,那個年輕人葉天到底還悟出了些什麼?
如果說有別的年輕人悟出這天機妙石的奧妙,她不服,但如果說葉天能悟到比她更多的東西,她服!
因為只需要隻言片語,她就知道葉天的道境非凡,通過與莫如是的談話,她也明白了葉天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是鳳凰帝國的一代傳奇!
戰鬥智慧無人能敵,英勇無人能敵,他的道從來沒有人懂。
戰鬥智慧這一塊已經給了她極大的震撼,短短一瞬間,殺人、偽裝、脫險,轉換得匪夷所思偏偏又天衣無縫,這是多少次戰鬥歷險中形成的戰鬥智慧?
哧地一聲,莫如是從天而落,落在蓮花池邊,她的臉色很奇怪。
「怎麼了?」道長道:「那邊的消息如何?」
莫如是是去探聽消息的,打探屬於昊天宗的消息。
莫如是輕輕一笑:「他很開心!很快樂!」
「開心?快樂?」道長皺眉:「你還是冒險去見了他?」
「沒有!」莫如是道:「只是聽說昊天宗發生的一件大事,一件大喜事!」
「關於他的?」
「當然是!」莫如是道:「他去相親了!以他的本事,這趟相親怕是板上釘釘,可不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嗎?」
「相親?」道長眉頭慢慢舒展,慢慢露出了笑容:「這小子胡鬧啊,這當口還有心思玩這個?不過,這倒也是最好的脫身之機!」
話音未落,一個聲音突然傳來:「道長這可是冤枉,哪是我有心思胡鬧?純粹是他娘的是逼鴨子上架!」
聲音一落,一條修長的身影落在池邊,正是葉天。
道長猛地一驚,莫如是的眼睛也猛地睜開。
萬萬沒想到啊,前往中域去相親的人突然出現在滴水觀,有沒有什麼變數?
「兩位放心,沒有任何人知道我的到來!」葉天道。
「為何突然前來?」道長道。
葉天感嘆道:「這一趟水重水復,這一趟柳暗花也不明,這一趟遠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滴水觀,我想再看看你們!」
道長直接忽視他詩一般的言語。
莫如是輕輕咬牙:「行了,少來這些沒用的,直接說吧,是不是還是放不下天機石?」
「是啊!」葉天直接承認。
道長眼睛微微一亮:「可有新的感悟?」
「有!」
兩個人的眼睛同時亮了,莫如是道:「師傅,你與他先談,我來整理蓮花池!」
「不!」葉天止住莫如是:「玄機就在這裡,不整理!」
「不整理?」莫如是猛地一驚。
「道之一途,自然為先,試問兩位道長,你們可見過一塵不染的萬丈紅塵?可曾見過陽春白雪的真實生活?」
道長眼睛大亮!
莫如是也眼睛亮了:「你的意思是正因為不純凈,才是自然之正途?」
「正是!」葉天道:「世事紛繁複雜,魚龍混雜,泥沙俱下,昨日無法尋找到道意,恐怕就因為這蓮花池雕飾太過,反而偏離自然大道。」
「天時已近,葉天閣下,咱們動手!」道長一聲輕呼。
「請!」葉天一步踏過,站在西方。
道長也是一步踏過,站在東方,東方缺陰性,道長以陰補之,西方缺陽性,葉天以陽性補之,他們的手同時伸出,直指從道長手中飛出的天機石,天機石進入泥沙俱下的蓮花池。
最後一縷夕陽落下天際,黑夜即將真正來臨,在這黑夜與白天的交界處,兩人頭髮同時飄起,那塊天機石在湖中慢慢旋轉,突然一道金光慢慢瀰漫,如一條金線抽離石頭,在蓮花池中轉折變化,玄妙無窮。
突然,這些金光猛地一變,滿湖儘是金字。
古老的文字,足有一兩千字。
三人全都大氣都不敢出,將這些字完整拓印,片刻時間,所有的字全都進入三人腦海,天機石哧地一聲爆裂,沒有留下任何痕迹,水池中波光一盪,所有的金字完全消失。
三人立於池邊,個個臉有驚喜。
「佩服!」道長深深一鞠躬。
「恭喜!」葉天笑了。
「這些字雜亂無章,全不連貫!」莫如是皺眉道:「如何去悟?」
「悟道決非一蹴而就之事,講究的是機緣,成就的也會是機緣!」道長道:「解密天機石,多年心愿已了,貧道將去悟道,葉天閣下,是否也要啟程?」
「是!」葉天微微一鞠躬:「告辭!」
身影微微一晃,消失得無影無蹤。
莫如是怔怔地看著天空,她耳邊傳來師傅的聲音:「為師即將閉關悟道,讓你大師姐過來!」
「是!」
……
葉天在天空隱身而過,他感應到了一縷熟悉的氣機,正是凌雨,她此刻正在趕往滴水觀禁區,夜色之下,她的臉色平靜如初,葉天在空中微微猶豫,輕輕一折,射向遠方。
這是一個將處女身交給他的人,是這個世界第一個跟他發生關係的女子,但葉天沒打算與她有更多的交集,今天沒有向道長作出提示,已經是對她的關愛了。她接下來的路葉天不想過問,滴水觀,在他的行程中已經成為過往的一個點,他也無需再去想起。
他要面對的是接下來的行程!
相親!
他娘的很曖昧、很刺激的行程。
沖著器道的追求,他可以再一次身入虎穴。
碧水潭邊,九大長老依然站在四周的山頭,那輛龍車,依然浮在碧水潭上,葉天隱身突破,進入龍車,那個內侍依然站在床邊,她抬起頭來靜靜地看著他。
「丫頭,你很頑固嘛!」葉天笑了:「讓你睡覺你居然還是站著。」
「站著舒服!」
「好吧,好吧,隨便!」葉天在床上坐下,仰面躺著,他頭腦中立刻就浮現那一堆的字。
好大一堆字,亂七八糟,極其晦澀難懂,這就是道家討厭的地方,不管是什麼經,都弄得極其難懂,一些道理講得似乎很明白,轉了一大圈似乎總是矛盾的,就拿這篇什麼經來說吧,更是這樣。
他突然心頭一動,相似的經文他曾經見識過好幾次,當年在悟道島上,他與水逍遙同時拿到614字,反覆地悟怎麼也悟不出來,後來兩部經融合,成為1248字的道經,他才明白,這是某個老道人玩的玄虛,有意進行了拆分。
在無天一谷,他也見過一大堆文字,這些文字居然神奇的是1248字,在他心頭一動的情況下,與原來的道經合二為一,成為大道天經。
這堆雜亂的文字莫非也是同一類情況?
他將這些字數了一遍,他的心頭陡然大跳,1248字!
又是一個神奇的1248字。
1248字,在世人看來,也就是一篇並不長的文字,可能並不稀奇,大致相當於一篇發言稿的字數,但對於葉天而言,這個數字觸目驚心。
道家一氣生兩儀,兩儀化四象,四象歸八卦,1248大有學問。
象徵道家的變數與道義的成長。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曾經有過兩個1248,道經全篇1248字,北帝心經總綱1248字,兩相融合,就成了2496字的大道天經。
現在又出現一個1248,意味著什麼?
《大道天經》依然可以升級?
再加一個1248字會是什麼樣?
葉天心頭大跳,1248個金字直上腦海,宛若跳動的音符,他頭腦中大道天經陡然震動,2496字從靈台而出,他的輪海上方頓時儘是金字,變幻莫測!
有門!
這些字隱、融、歸……
一篇全新的金字密密麻麻地出現!
葉天心神沉入體內,全面研究這篇新文字,但他神識一觸,大吃一驚。
沒有新篇!
完全沒有!
他頭腦中依然是一篇《大道天經》,依然只有2496字,沒有多一個,也沒有少一個!
剛才的那些金字呢?跑哪兒去了?
葉天在體內尋找了好幾個來回,居然一個金字都找不到。
他的思維集中於原先的記憶,重新回憶這些金字,他找到了,這些金字全都在原來的2496字之中,所有的字都在。
什麼意思?
葉天思索了半天,似乎明白了!
是的,他明白了!
重複!
這些金字全都在《大道天經》中,每個字都是重複。
事情很詭異,他記得很清楚,這篇經文並不是原先的道經,也並不是原先的北帝心經總綱,似乎是一個頑皮的孩子將這兩部經書中隨意截取1248字,形成了一篇四不象的經文。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道天經》有兩種組合方式(至少兩種)!
《道經》與北帝心經融合,會成為完整的《大道天經》。
眼前這篇雜亂文字如果跟另一篇雜亂文字組合(姑且假定還有另一半),同樣可以形成完整的《大道天經》。
葉天費盡心機找到這篇雜亂的道文,對他而言居然完全沒有意義!
不!也許意義也是有的,引發了葉天的思索。
道經隨意拆分,如果不是某個老道人實在是吃飽了撐得慌的話,他想放點什麼屁?也許想通過這種隨意組合的方式告訴世人:道之一途,誅途而同歸!
如果真的能得出這個道之大義,還是服吧!真正的用心良苦啊!
葉天的心神終於從道經中出來了,他的眼睛也睜開,眼睛一睜開,他就看到了黑暗中的一雙眼睛,這眼睛很美麗很動人,盯著他好象還帶著探索。
葉天笑了。
他一笑,那雙眼睛立刻移開,輕輕的聲音傳來:「聖子可是在煉功?」
「我有那麼勤奮嗎?」葉天笑道:「想點心事而已。」
「想心事?」內侍淡淡一笑:「何種心事?」
「見不得人的心事!」葉天道:「你還要問嗎?」
「問也無妨!」內侍道:「到底是何種見不得人的心事?」
葉天吃驚了,久久地盯著她:「丫頭,你很顛覆啊。」是的,一般的內侍哪有這麼愛管閑事的?主人已經明明白白表示了,不想她繼續追問,她依然聽不懂,依然繼續問。
「為何?」
我的老天!
葉天輕輕拍拍腦袋:「一般人直接說到自己的心事見不得人時,往往是謝絕探討的表示。」
「那是一般人!」內侍道:「聖子是一般人嗎?」
葉天的眼睛睜大了。
對面,那個內侍的眼睛也睜得很大。
「你叫什麼?」葉天道。
「秀!」
「姓什麼?」
「無!」
「口天吳?」
「不是,是無可奈何的『無』!」
「無可奈何?」葉天道:「指的是不是你的處境?你根本不想上我這輛破車,偏偏無可奈何,你根本不想站在這床邊,偏偏無可奈何?」
「不!」秀兒道:「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無姓就是無姓,一個內侍,原本就不配擁有姓氏!這一點,聖子豈非早就了解?」
葉天的目光原本在她臉上,突然,這目光移向外面,他的手輕輕一抬,龍車車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道小縫,外面月光如水,一無異常……
東邊的天空突然霞光一片,宛若太陽提前升起。
葉天的目光捕捉到一群人,從東方而來的一群人,這群人只在遠方的天空微微一閃,就已踏上了山崖之巔,葉天的眼睛亮了,六重天功力!大聖六重天!這移動的速度與他自己的速度伯仲之間,只能說明這群人是六重天高手。
哧!九大長老同時集中於龍車四周,同時仰望天際:「何人深夜造訪?」
「昊天宗的人原來在此!」山頂之上一名中年人道:「倒累得本座在前方萬裡外空等三個時辰!」
「惠雲長老不必為三個時辰的等待而惱火!」另一人道:「此地風雅別緻,最是適合殺人隱骨,便利之處,值得三個時辰!」
「松雲長老說得是!動手吧!」聲音一落,四條人影同時飛起,射向四方,將昊天宗的隊伍團團圍在核心。
陳長老的臉色陡然改變:「凌霄閣惠……」
話音未落,勁風撲面而來,將他的聲音硬生生壓下,那個中年人出現在他面前,為他介面:「正是凌霄閣六大長老齊出!」
「為何?」一名長老大呼。
「不為何!」一道劍光陡然劃過長空,哧!這名長老直接斬成血霧。
陳長老臉色一下子如土:「六位長老,凌霄閣與本宗素無恩怨……」
「現在可以有!」面前的惠雲長老手一起,一巴掌壓在陳長老的額頭,陳長老眼睛猛地睜大。
下方百人同時飛起,但上方一隻巨掌壓下,這百人同時化成血霧。
簡單,乾脆!
龍車之內,葉天目光閃爍,旁邊一個聲音傳來:「你是不是要站出來?」
「必須的!」葉天喃喃道:「必須得站出來!」
「那你還等什麼?等著他們將你的部屬全殺光?」
「等機會!」
「機會?」
「是啊,象現在這樣的機會……」
聲音一落,葉天腳下陡然一沉,轟地一聲大震,龍車四分五裂!
龍車是被他踩碎的嗎?
不是,龍車是被松雲長老一巴掌擊碎的,一巴掌擊碎龍車,松雲長老猛地一驚,龍車裡沒有飄散的血霧,沒有散落的異寶,人呢?
「人在水中!」一條修長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水潭邊:「斬!」
他的手一起,一把晶瑩剔透的長劍劃過長空,筆直地斬入潭底,潭水瞬間完全蒸干,這一擊之威,已經是大聖五重天的功力。
潭水蒸干,這張年輕俊逸的面孔上也露出了驚奇:「好一個滑溜的小子,居然還是不見。」
「搜索!」惠雲長老喝道。
哧!三條人影同時射入潭底,直接鑽入地下,這是六重天長老,整個山崖一時山搖地動,哧哧哧,三條人影從遙遠的地面射出:「沒有找到!」
所有人全都沒有找到!
邪門了!眾人在潭邊面面相覷。
地底下十丈!
一個天然的石洞中,兩條人影立於黑暗之中,正是葉天和那個秀兒。
秀兒的眼睛睜得很大:「你居然跑了。」
「幸虧有這天然石洞,似有隱藏氣機之能!」葉天撫摸著這石壁:「僥倖!」
這石洞真有隱藏氣機之能嗎?
是的!
這是石洞本身的神奇嗎?
未必!至少在葉天的手接觸到這石壁之時,這周圍的石頭有沒有發生什麼改變無人能知。
「我說的不是有沒有神奇石洞的問題,我說的是你居然在宗門長老面臨生死危難之時,隻身逃跑!」秀兒補充道。
葉天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好象很奇怪:「這很稀奇嗎?」
「不……也不是特別稀奇!」秀兒道:「在這種情況下,象你們這些諸子都會跑的,只不過,你比他們更能把握機會而已。」
「怎麼說?」
秀兒道:「一般諸子往往是站出來,跟對方首領談一談,談不通時再跑。」
「你的意思我似乎明白了,你是說我更無恥一些,更膽小一些。」
秀兒道:「怎麼可能?我是說你更……洒脫一些。只是我有一點不太明白。」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