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7.第567章 入門之鑰
「那是！」葉天道：「你是我朋友啊，如果我真的壞了你的一世追求，你一定會罵我重色輕友，這個頭銜估計一輩子都休想洗掉。」
「你本來就是重色輕友！」齊千斬叫道：「本來就無法洗脫，妖祖老王八的出現純屬偶然，你休想拿他當擋箭牌！」
喀的一聲輕響，齊千斬一腳踩碎了什麼，身後猛地一暗，後面的洞口關閉，四周突然一下子變得漆黑一團，縱然三人全都功力超群，神目如電，也休想看清什麼。
「我是不是踩著什麼機關了？」齊千斬踩著地面不敢離腳，機關往往都是這樣，踩下去啟動，一旦松腳就會發動。
「不是！」葉天的聲音很沉重：「你只是踩著了一塊白骨！」
「白骨？」齊千斬的聲音一變。
「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些白骨就是這幾萬年間突破外層防護而進入妖皇妙境的人！」葉天道：「兄弟，我們一開始的預測恐怕是對的！」
「預測？誰的預測？」
「我的預測！」葉天道：「幾萬年間，八十位聖女作為鑰匙，打開妖皇妙境，但這些人全都死在這裡，根本沒有人真正進入妖皇妙境！」
齊千斬打了個寒戰：「全部死亡？」
「是！」
齊千斬的手猛地一揮，點在自己雙目之上，妖皇心經第四層，妖眼通！
妖皇眼下，他看清楚了，前面的通道之中全是白骨，支離破碎的骨頭怕不有上百具，這些骨架上道紋遍布，個個都是修為高深的妖族！
「我日！」齊千斬道：「向前還是撤退？」
「後路已斷，根本沒有撤退這一說！」葉天的聲音雖然依然平靜，但凝重之感，還是讓其他二人震驚。
他們與葉天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經歷的艱難困苦事件卻不少，面對任何危局，葉天都是如同春風，幾曾有過如此凝重的神態？
「那就進！」
葉天手一抄，抓住了萬靈聖女顫抖著的小手，三條人影同時射向前方，通道極長，似乎永無盡頭，不知衝出多久，前面突然出現一道石壁，一道奇特的石壁，與外面的石壁完全一致，它的中心有一根尖銳至極的石刺，如果他們直接撞上去，這根石刺應該是剛好插在他們胸口位置。
石刺在絕對黑暗的通道中發出幽靈般的妖光，下方兩個古體字：獻祭！
獻祭！
第二重獻祭！
妖皇妙境不是僅用一人獻祭就能打得開的，必須要兩人獻祭。
他們用妙計將妖祖當成了祭品，成功地打開了第一層，但他們依然無法成功，因為還有第二層。
這是一個從來沒有人知道的秘密。
這或許是數萬年間從來沒有真正成功的原因所在，因為他們只帶一個祭品，在打開第一層后就陷入絕境，被阻殺於第一層與第二層之間。
齊千斬久久盯著這根獻祭之針，他的聲音也透出怪異：「兄弟，在面對我的道與你小妞兒的矛盾中，你堅定地選擇了你的小妞！現在也許妖皇這老王八給了你另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
齊千斬道：「我們三人要麼同死，要麼揮淚順天意死一人，你作何種選擇？」
他的意思很明白，他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局之中，卻也處於前所未有的良機之中，進與退全在葉天一念之間，進，將這原本就該是鑰匙的小狐狸交出來，在第二關用上，他們可以成就萬年來從來沒有人成就過的事業（進入第二關他們手頭依然有鑰匙，這是萬年來從來沒有過的事）。
如果他依然捨不得，那他們三人的性命都將全部葬送在此地！
這是一個不是很難做的選擇題。
小狐狸的命運早已註定，必須是死。
就算葉天捨不得犧牲她，她同樣會陪著他們一起死，做大事的人不必拘這個小節，能死一人的情況下，何必非得死三人？
雖然齊千斬並不是一個殘暴的人，也並不是修行中寧可犧牲一萬，也要成就他一人的性格，但他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能夠接受將小狐狸送上去！
葉天目光下垂，盯著萬靈聖女。
萬靈聖女也看著他，她的眼睛里有很複雜的意味，以她的冰雪聰明，她自然明白這兩人說的是什麼。
「小媚，你覺得我會怎麼選？」葉天的聲音很溫和。
「如果我是你，我會接受他的建議！」萬靈聖女道：「這是天意！天意終究不可違！」她的聲音居然無比的平和。
「必須要獻祭是吧？」葉天道：「那很好！」
突然他的人影一晃，出現在獻祭針前，哧地一聲，他前胸直接撞上獻祭針，尖銳的獻祭針筆直地刺入葉天體內。
「葉天！」兩聲大叫同時傳來，充滿不敢置信，也充滿驚恐萬狀。
這當然是齊千斬和小媚！
他們絕對想不到，葉天會拿自己獻祭！
他沒有選擇犧牲小媚，他也沒有犧牲束手無策，而是直接將自己的胸口對準了獻祭針，以自己為祭！
洞里突然大亮。
映得齊千斬的臉色一片蒼白，也映出小媚臉上的淚花成行……
不需要深情的言語，只需要一個驚天動地泣鬼神的實際行動，就足以擊跨小媚並不堅定的心裡城堡，讓她的淚水從源頭流向盡頭。
他會死嗎？他的冤魂會映上這邪惡至極的妖皇通道嗎？
沒有！
一切都沒有發生！
門沒有開，葉天沒有消失，四周一無動靜，除了他的血液橫流之外，一無異常。
葉天的頭慢慢抬起，很失望：「有沒有這麼失敗？我的血連星域都收，這狗娘養的妖皇境居然不收？」
呼地一聲，一條白影猛撲而來，帶著一股香風直接撲向葉天的懷抱，猛地將他拉開。
葉天一低頭就看到了萬靈聖女，她滿臉全是淚水，哽咽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她將他拉得那麼緊，半點都不放開。
「兄弟，你太冒失了！」齊千斬也到了他的身後：「獻祭針最是邪惡，最是不能見血，你以胸口之血滋養它，焉知它就一定收不了你的靈魂？」
「這我是真知道！連星域都收不了我的元神，它更收不了！所以我根本不是冒失，只是一次失敗的試驗！」葉天道：「拜託小媚妞兒別哭了，我試驗失敗難過得要死，你再哭我陪你哭……」
噗哧！萬靈聖女滿是淚水的臉上綻放了美麗的笑容。
被他逗樂了。
「通道攻擊發動了！」齊千斬輕輕嘆息：「要不，咱們三個還是一塊兒哭吧！」
通道漫天的光芒突然一收，幻化成一隻巨眼，妖異至極的巨眼，一個遠古的聲音傳來：「妖皇之怒！」
轟！兩側洞壁同時朝里一夾！
帶著無可抵擋的威勢和無可言喻的壓力！
一瞬間，葉天與齊千斬的頭髮同時高高飛起！
「齊千斬，出擊！」葉天一聲大吼，手一起，萬源神槍突然擊向左側石壁。
與此同時，齊千斬斬妖刀光芒一閃，斬向右側！
兩人功力全都達到十二重天，這一擊之威，縱然是兩座合攏的巨山，都該一震而開，但他們長刀長槍斬向兩側石壁，上面蘊含的恐怖力道在石壁上留不下任何痕迹，轟地一聲大震，齊千斬的長刀彈回，而葉天，萬源神槍雖然沒有彈回，但他的虎口卻是鮮血長流。
「背靠背！來硬的！」葉天身子一轉，突然到了齊千斬的身後，兩人背靠背，同時出手，猛地撐在不斷朝中間擠壓的石壁上。
這石壁按這架勢必定是直接合攏，直接將他們壓成肉醬，只要他們肉體一毀，他們的元神就會被這無邊的妖力所化掉，他們的下場就會與數萬年間其餘探險者完全相同，在這通道中留下他們的白骨碎片！
以他們的功力，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但在這妖皇通道中，上不了天，入不了地，所有的兵器法器全都用不上，他們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兩人背靠背，以兩人強悍絕倫的肉體之力硬抗壓力。
一瞬間，兩人額頭全是青筋，他們的骨頭也同時喀喀作響，這力量太恐怖了。
突然，那個遠古的聲音再度響起：「妖皇怒，萬箭穿心！」
箭？葉天陡然一驚。
哧地一聲，他撐著的石壁上突然出現了百棵尖刺，毫不留情地洞穿了他的右掌！
那邊齊千斬一聲大呼，顯然也著了道。
他們的鮮血同時流下，兩邊的石壁依然是毫不留情地壓來……
齊千斬縱然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也聲音顫抖了：「兄弟……這次怕是真的玩完了……」
「別嚎！」
突然，葉天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美麗的少女，從狹窄的通道中穿過，站到了獻祭台前。
他的心頭陡然一跳：「小媚！」
獻祭台前的美麗少女慢慢轉身：「葉天，祝賀我吧，我終於可以笑著面對我的使命！」
「不！」葉天一聲大吼。
小媚向他燦爛地一笑，直接轉身，迎向尖銳的獻祭針，哧地一聲，穿透！
整個空間突然一下子陷入了無邊的黑暗，四周的擠壓完全停止，無邊的恐怖壓力也完全消失，尖針從兩人手掌中退出，兩邊洞壁慢慢回歸原位……
葉天獃獃地站著，他的手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瞬間，他內心一片冰涼。
她終於去了！
她終於完成了她的使命。
與他十萬里同行，她只是趴在他肩頭的一隻小狐狸，但臨別的一次回眸，卻讓他記住了她的容顏，燦爛的一笑，永遠在他記憶中定格！
在最後的一剎那，她是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一個他捨不得的小姑娘。
天意！
這就是天意！
喀！
前面的大門慢慢打開，露出了久違的光明，但齊千斬心頭絲毫升不起快樂的感覺，他的手搭在葉天肩頭，不知如何去安慰他。
「兄弟！對不起！」
短短五個字。
葉天的手回過來，輕輕拍一拍他的手。
通道自動前移，兩邊的景物快速發生改變，他們面前突然一亮，出現了一座金色殿堂，殿堂兩側全是金色人像，最前方的一個寶座是空著的，大殿之上乾淨、明亮、整潔……
喀！第一排人像身上的金色脫落，露出裡面的人形！
喀！
喀！
一瞬間，所有人的金甲全部脫落，露出裡面的人形，所有人的眼睛同一時間睜開，一股奇特的氣機籠罩整個大殿。
「參見妖皇陛下！」所有人一齊跪地，跪在齊千斬面前！
齊千斬猛地一震！
「能夠進入妖皇殿的妖族，就是新一代妖皇！」最左側第一位的將領道：「妖皇八十一衛恭賀妖皇千秋萬載！恭賀聖女回歸正統！」
葉天猛地回頭！
他的臉色突然改變，從悲哀變成了狂喜，大殿門口一排女子進入，最前面一名女子眼含淚花，美麗如畫，赫然正是萬靈聖女！
齊千斬猛地回頭，也愣住了。
「我沒有死！」小媚輕輕一笑：「不管你們是真的傷心還是虛情假意做樣子的，都給我笑起來！」
「為什麼？」葉天長長吐了口氣，轉向最左側的第一位將領。
「世人都言妖皇妙境需要聖女以生命與元神來獻祭，其實乃是大錯特錯！」第一位將領道。
第二位將領接下去：「只因他們根本不知道妖皇與聖女淵源深厚！」
第三位將領道：「哪有做兄長的願意看到自己的妹妹被含冤而殺？」
第四位將領道：「所以，但凡敢於謀害聖女者，統統死在妖皇道！」
第五位將領道：「萬箭穿心，絕不冤枉！」
齊千斬大驚：「聖女乃是妖皇的親妹妹？」
「是！」第一位將領道：「傳承數萬年，各分一支，但回歸妖皇殿，一切都該回歸起點！」
「好了，好了，這關係很混亂！」齊千斬道：「還是說說開門那點事吧，都是聖女獻祭，待遇差別很大啊，為何第一層獻祭的前面上百人都被萬箭穿心，第二層獻祭卻進入妖皇殿？莫非限定聖女必須在第二層才可獻祭？」
是啊，這個問題，葉天也在考慮。
「沒有第一層與第二層的區別！」左首那位將領道：「只有自願與不自願的區別！」
第二位將領介面：「如果聖女不自願，哪怕準備百位聖女，打開百層通道，依然不可能直達妖皇殿，只會被越來越殘酷的殺陣慢慢攪殺！」
第三位將領道：「而如果聖女自願，她的血才會變成真正聖潔之血，她才不會死，才會直接來到妖皇殿！」
第四位將領作了個總結：「世人都道妖皇妙境難開，最難的一點並不是尋找鑰匙，而是讓聖女心甘情願！」
說話的原點又一次回到了左首第一人：「妖皇陛下在塵世中終於找到了與聖女的連接點，終於讓聖女超脫俗世回歸聖潔無瑕，驚艷之才，天下無雙！」
齊千斬仰面嘆息：「本座平生從不拒絕誇獎，今天就拒絕第一回！驚艷之才，天下無雙的稱號各位請送給我的兄弟：葉天！」
他的手一指葉天，眾人的目光同時移向葉天，充滿驚訝。
「讓小妞兒……嗯，讓我妹妹神魂顛覆、心甘情願的是我的葉天兄弟！」齊千斬道：「如果不是他，我早將這小狐狸拿來到祭品了！」
幾個將領的臉色一齊改變。
齊千斬道：「要不，你們還是將他當成妖皇如何？」
葉天笑了：「各位看來得接受一個前所未有的妖皇，我敢保證，這個妖皇將會相當的叛逆，相當的不著調，我先撤！」
直接從大殿中撤出。
「不管過程如何，妖皇陛下終究是達到了目標！」第一位將領道。
第二位將接下去：「修行途中，機緣往往決定一切！陛下能與葉天閣下結識而成兄弟，也是機緣的一種。」
第三位道：「所以，陛下不必疑慮……」
第四位正要開口，齊千斬直接舉手打斷：「行了，你們不用一個個做工作，本妖皇與前任妖皇截然不同，本人是有便宜送上門，不佔一占絕對會肚子疼的類型，你們覺得需要做工作讓我接受妖皇心經？」
八十一位將領同時喜笑顏開。
齊千斬走出大殿，前面是一面巨湖，湖邊，兩條人影並肩而立，赫然是聖女和葉天。
齊千斬的腳步立刻收回。
「葉天！我要留在這裡修習聖女心經！」萬靈聖女輕聲道。
「恭喜！」葉天微微一笑：「我一直想在你的人生中向你說一次恭喜，看來今天終於可以說了！」
「我的人生中也唯有今天才真的值得恭喜！」萬靈聖女道：「我接受！」
兩人相視而笑。
萬靈聖女的目光跟他一接立刻移開：「葉天，我一直以為我懂人世間，但遇到了你，我突然又覺得不懂。」
「什麼意思？」
「在漫長的歲月中，我覺得我看穿了人世間的本質。」萬靈聖女道：「可你完全顛覆了我的認知，我現在已經完全弄不清楚，人世間到底是比地獄更陰冷，還是比天堂更美好！」
「小妞你這問題很深奧啊！」葉天拍拍她的肩頭：「還是去煉你的聖女心經吧，人世間這本經很王八蛋，你就別煉了！……齊千斬，出來，我跟你告別！」
呼地一聲，齊千斬過來了：「告別？你確定？」
「確定！」
「這裡可以是你最好的樂園，你居於此地，那條狗屁鳳凰絕殺令就等於廢了知道嗎？」
是啊，全天下都在追殺他，凡是身負鳳凰絕殺令的人都逃不過萬古塔封存的結局，萬年間沒有任何特例，但今日，只要葉天在這裡住下，就沒有任何人能找到他，就算找到，也沒有任何人能進來，他可以生活得比任何人都逍遙自在，一舉解決他全部的危機。
「知道！」葉天道：「但我不習慣於坐著等他廢，我更喜歡直接動手幫他廢！」
「狂妄啊，兄弟！」齊千斬道：「要不，你等上三五年，我跟小妞……不！應該是我兄妹倆幫你廢？」
「葉天，你點頭！」萬靈聖女眼神充滿期待。
葉天堅定地搖頭。
等三五年，等他妖皇心經練成？然後再讓他作為自己的幫手來反擊鳳凰王朝？且不說這種可能性有多低（天知道練成妖皇心經需要多長時間），單論這個結果他就不可能接受——他絕對不是等待別人幫助的類型。
「我走了！」葉天大步走向原來的通道，他相信那個通道現在已經打開。
「兄弟！」齊千斬大叫：「準備好酒，咱們來日江湖要喝！」
「好的！」
葉天飛身而起。
「留下自己的命！我妹妹也許到時候希望有一個丈夫！」
萬靈聖女猛地停下，充滿期待地盯著前方通道。
他會怎麼回答？
沒有回答！
他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通道一陣風起，宣告外面的通道剛剛打開又重新關閉！
葉天出了妖皇妙境，看著外面的天空，他長長吁了口氣。
回首來路，已再無痕迹，唯有一面熟悉的石壁。
他腳尖一點，掠過深淵，剛剛飛過，身後的斷橋再度恢復，一如昨日。
所有的行蹤都已告一段落，他的兄弟已進入妖皇妙境，短期內不會再出來。
五年的兄弟，不到五天的相逢，但他依然覺得這份兄弟之情很豐滿。
他們的路封存於雲端之外，他自己的路需要自己去走。
葉天轉過懸崖，目光落在下方的妖皇煉海之中！
哧地一聲，他直接投身煉海。
兩天兩夜！
他的功力緩慢而堅定地上升！
第三天，葉天衝天而起！
他的功力已經達到十二重天頂峰，看似離大聖境一步之遙，但他知道，這一步之遙是天地之隔。
大聖境，聖道頂峰！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修道分界線，踏出那一步，人基本上不再是人，而是上古聖賢，與上古神靈比肩而立。
大聖線，人神分界線！
這一步很難。
數十萬年間，多少絕頂人才站在這一線之上，終生無法寸進，直至老死。
億萬里山河，多少人躲在深山之中，日復一日尋找著夢想中的那一點契機？
突破這一境界，功力或許不再是唯一，還有道！
天道琴，給了葉天從聖王直到聖王十二重天的道境，但天道琴也無法窺視上古神靈。
他的道境開始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