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第564章 兄弟道義
從小到大，她聽到的所有言語都是使命、職責！
多少個日夜，她感受到的始終是冷酷與殘暴。
沒有人將她當成人，甚至沒有人將她當成生命，她沒有將來，她沒有尊嚴，她沒有權力！唯獨只有他，告訴她這句動人的話！
五百年歲月，九天十地，只有他！
葉天！
齊千斬微微一愣，他都沒想到！
「兄弟……」齊千斬遲疑著開口：「你的意思是……」
「對不起了兄弟！」葉天道：「你與我本不相識，丹王山結識至今我視你為兄弟，是嗎？」
「是！」想起他們的結識，齊千斬心頭微微一熱，但他不知道葉天為什麼要說這話。
葉天緩緩道：「小媚我與她本不相識，百萬里同行，我也視她為夥伴！」
齊千斬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在他的心目中，兩人都是他的夥伴，他難以取捨！
「兄弟！你給我出了一個最大的難題！」齊千斬嘆息道：「你知道我的道，也知道她對於我的重要性！」
「是！」葉天道：「我沒有權力改變你的道，但我有義務將她的歸宿交給命運！」
「什麼意思？」
葉天道：「她因我而來皇城，因我而被你發現，讓我將她交給任何人，我都違背了我的原則底線！我將她送回原點，讓她重新把握自己的命運！」
「你的意思是說……我要想找到她，得憑我自己的本事？」
「是！憑你自己的本事，當然還有你的機緣！」
「你將她送回原點，會不會是最初發現她的地方？西妖谷？」齊千斬目光閃爍。
「有可能，但不確定！」葉天道：「在我的字典中，她的原點不局限於某個地方，她的原點只有一個：自由之身！」
「所以，你很有可能將她送到一個我根本找不到的地方！」
「當然！」
齊千斬久久沉吟：「葉天，咱們是兄弟！」
「是，我從不否認這一點！」葉天道：「但如果我是一個沒有原則底線的人，也不配成為你的兄弟！」
「所以你將我最難得的機會葬送，也無損於我們的兄弟情誼？」
「在我的理解中……是！」
「妖皇心經告訴我，走自己的道，視一切為台階！世間法則告訴我，是兄弟就該相互幫助！」齊千斬嘆道：「可兄弟你太強悍了，短短一段話，基本上將這兩大法則完全顛覆！」
「是！」
「任何人阻擋我最重要的道，我都該踏著他的屍體前行！但兄弟你不一樣，因為這才是我熟悉的葉天！」齊千斬道：「我認識的葉天，本就是一個修行的怪胎，是一個根本不適合修行的人，是意氣用事根本不權衡利弊的人，是一個混賬王八蛋，但最為匪夷所思的是：在我的字典中，這樣的混賬王八蛋才是我真正的朋友，我自己是不是也是一個混賬王八蛋？」
葉天笑了：「也許！」
「既然攤上你這麼一個混賬王八蛋的朋友，看來有很多東西應該變一變！」齊千斬道：「好吧，我認可了，她既然神通廣大將自己弄成了你的夥伴，當然也會成為我的夥伴！」
萬靈聖女心頭猛地一熱，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有心熱的時候。
葉天微微一愣：「你不需要我將她送回原點？」
「以你小子的神通，如果有心保護這小妞……嗯，小媚的話，我一定找不到，何不落個大方？」
「你的道放棄了？」
「我齊千斬本是天妖聖子，一個下三濫的家族能混到與你比肩的程度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離開妖皇心經下半部，我肯定死不了！而且同樣會很強大！」
葉天道：「如果我是學佛的，我一定會說一句：阿彌陀佛，大徹大悟，善哉善哉！」
哈哈哈哈……
兩人縱身大笑。
小媚不知何時也笑了，她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笑過。
「現在放心了？開心了？」葉天手一收：「起來吧，老是躺在草叢裡，就象是我們欺負你一樣。」
「你們就是在欺負我！」小媚白他一眼：「一唱一和的誰知道是真是假啊？你……把我的本體還給我！」
毫不客氣地向齊千斬要本體。
齊千斬手一收，小狐狸的本體回歸本位。
星光漸起，四野無聲。
「兄弟，城裡關於你的討論估計會越來越白熱化，關於你的懸賞也實在很動人，有沒有人看到獎賞的曙光？」他問的當然是有沒有人注意到葉天。
「眼前還沒有！」葉天道：「但我有一個預感，快了！」
「皇城不宜久留！」齊千斬道：「隨我回三界嶺如何？」
「三界嶺？」葉天道：「你準備跟妖祖攤牌了？」
「還不行！」齊千斬道：「這老傢伙身懷妖皇血脈，功力真不是蓋的，咱們聯手都未必敵得上。」
葉天大驚：「妖祖身懷妖皇血脈？」
「是啊是啊，所以我們跟妖皇都有點關係！」齊千斬道：「如果說我是妖皇再世弟子的話，妖祖這王八蛋可以算是妖皇的兒孫！在你們人類的世界里，這個師傅一般會偏向誰？」
「這有選擇嗎？在世俗中，一個隔代弟子應該叫師傅的子孫少主的！」葉天道：「也只有你這種混蛋才會跟少主對著干！」
「你的邏輯有問題！」齊千斬道：「如果我得到妖皇心經，立馬就不叫妖皇傳人，而叫一代妖皇，地位與當年妖皇完全一致，基本上等同於妖祖的老子，你說兒子要是跟老子對著干，是不是天打五雷轟？」
我日！這邏輯太亂了。
齊千斬道：「也許咱們不講邏輯講本事比較合拍！」
「這話我愛聽，拳頭大的往往是道理就真，打得贏的往往輩份就高！」葉天讚歎：「兵發萬妖潭，我助你把輩份升起來，然後你讓你的妖子妖孫一齊跪下來也叫我祖宗！」
齊千斬道：「要去三界嶺，她跟在我們身邊進入三界嶺實在太危險，也許你可以實施你的方案，將她送到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葉天微微沉吟：「小媚，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由我決定？」
「當然，我告訴過你，你自己的路自己決定！」
「那好！」小媚道：「請你們兩位將我送到妖皇谷！」
妖皇谷？
齊千斬和葉天對視一眼，同時否決：「不行！你不能進妖皇谷，太危險！」
「為何？」
「你這小妞兒還是有點笨蛋！一把鑰匙跟一把鎖能離得那麼近嗎？」葉天道：「要是妖皇谷某個老妖識破了你的身份，那可就是送上門的一碗肥肉！」
「借用世俗人的一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萬靈聖女道：「你們沒聽過？」
「聽過！」葉天嘆息道：「看來小妞兒也不是特別笨，只是研究人類的兵法走火入魔了，齊千斬，怎麼給她消了這個偏激的念頭？」
「瞧你說的！」齊千斬道：「用得著消嗎？你直接將她抓住，朝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一放，讓她就算抹眼淚都沒人搭理！」
「哎哎！」萬靈聖女大叫：「你們說話算不算數啊？說了由我決定，我決定了又不算……」
葉齊二人還是搖頭。
「你們忘了我的身份？我是萬靈聖女！」萬靈聖女道：「每一代聖女雖然都是悲哀的棋子，卻也知道一些東西，要解決問題的根，有時候真的需要回到原點！」
葉天與齊千斬對視一眼，眼中都有驚訝。
「相信我！」萬靈聖女道：「我既然提出要去妖皇谷，自然有我的道理，如果道理不通，你們兩個混賬王八蛋將我帶回來不就得了？」
兩人一齊打動！
雖然妖皇谷乃是全天下的禁區，但兩人全是精力過盛、不知天高地厚或者根本無視天地禁忌的人，就算妖皇谷真的很可怕，就算她真的不適宜，到時候將她帶回來不就又回到了起點？
「你們如果不帶我去，我自己去了啊！」萬靈聖女道：「要是我路上遇到妖祖，你們別忘了恭喜他啊！」
哧地一聲，她化成白光直接射向西北。
「看來這小妞兒很有性格！」齊千斬道。
「是啊，咱們似乎還被她給要脅了！」
「她發頭昏不是很要緊，關鍵是真的不能便宜妖祖這王八蛋！」
「所以，咱們只能當這個護花使者！」葉天道：「我的天，角色轉換有些快，不知道你能不能適應，反正我覺得有點暈！」
「我今天一開始就在發神經，關於腦筋的事情，拜託不要問我！」
哧地一聲，兩條人影同時出現在天邊一道白光兩側，當然是葉天與齊千斬。
萬靈聖女笑得好開心：「現在好了，我有兩個很厲害的保鏢，兵發妖皇谷！」
哐！葉天和齊千斬同時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額頭！
本來是他們綁架小狐狸，現在倒好，角色變了，小狐狸將他們倆全都綁架了。
這世道實在是太瘋狂了！
橫行萬里，已經遠遠離開了皇城地界，皇城沒有人追蹤，葉天的逃亡很成功。
但夜色很詭異，四周妖風隱隱，貌似萬靈聖女的逃亡極不成功，她的行蹤似乎每一步都在暴露，越來越多的妖物在夜色下聚集，他們就象飛馳在無邊鬼域。
四周壓力如潮，宛若大戰一觸即發，但偏偏欠缺一根導火索。
有過戰鬥經驗的人都知道，這種大戰之前的、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最是要命，就象是現代社會怕打針的人面對打針之前的擦酒精時的感受，一旦插進去，就只會感覺到疼，在將插未插的瞬間，時間會無比的漫長，無比的折磨……
葉天與齊千斬全都高度關注，但他們的表情依然平靜。
「葉天，你有過多少次大戰的經驗？」
「這就多了，我命中缺錢缺物缺女人就是不缺戰，三個月沒有大戰滿身不自在！」葉天道：「還是懷念童年，縱觀整個人生，可能就是十歲之前比較好混。」
「你缺女人？你騙他幹嘛呀？」中間有聲音傳來，很驚訝的聲音。
「你就別插嘴了！」葉天直接阻止：「咱們兄弟間探討很嚴肅的人生問題！」
「我不太有心情談他女人這事！」齊千斬道：「我不是很喜歡大戰之前，將戰未戰，說不戰又馬上要戰的感覺！」
「我與你不太一樣，我挺享受這種時刻，全身的精氣神要調整到最佳狀態是需要節奏的，這種節奏挺不錯！」
「經驗啊！」齊千斬道：「雖然有女人在場，我還是想日妖皇他祖宗，將老子關在妖皇棺里，我錯過了很多東西……」
「我覺得你放棄你的道是對的，憑你對妖皇的尊敬程度，如果踏上他的道，在最終的盡頭也許真的能看到他，他不一腳將你踩死絕對對不起祖宗！」
哈哈哈哈……
他們的笑聲傳揚千萬里，縱然妖氣如蓋，但依然難掩他們的萬千豪情。
萬靈聖女夾在中間，看看這個，瞧瞧那個，似乎哪個都不認識。
這都是什麼人啊？
為什麼跟她以前所認識的人全都不一樣？
大戰在即，壓力如此之大，他們居然還有閑心開玩笑，而且顛覆一切地開著玩笑，這本身就是一種最大的顛覆。
哈哈……呵呵……
他們的笑聲突然有了尾聲，或者象是迴音，他們的笑容完全停止，滿天的笑聲依然在。
是如此怪異的笑聲。
妖異非常！
「好了，終於到了！」齊千斬道：「我欠缺實戰經驗，這一戰你多讓著點，一下戰我讓你過癮！」
「沒問題！」葉天道：「你安心殺，我保護好咱們的小妞！」
哧！
前面景物全變，一隊人馬宛若從虛空中突然浮現，是一支不知多少兵的妖兵，有飛的，有走的，有踩著白骨的，有騎著妖物的，漫漫星空完全看不見，只剩下妖的世界！
呼地一聲，齊千斬出現在星空之下，他身上也是妖氣瀰漫。
「我是妖皇傳人，只說一句話！」齊千斬道：「誰鐵心跟隨妖祖這個老王八，可以上！」
呼！滿天全動！
「好吧，算我白說！」齊千斬雙臂一展，陡然化身一道黑煙！
「大鵬萬里動天機！」
轟！滿天妖雲一齊飛卷，無數妖族紛紛化成黑霧！
黑霧翻滾，陡然形成一條黑巨龍，直取齊千斬！
「組合妖龍？」齊千斬一聲長笑：「神龍顯像平地府！」
突然一轉化成更大的一條巨龍，凌空擊下，轟地一聲巨響，四周百座高山一舉蕩平！
「這是萬妖兵陣，他行不行啊？」萬靈聖女道。
「管他！」葉天道：「咱們坐下看看戲！話說妖皇傳人大戰萬千妖眾，簡直就是一部充滿奇幻色彩的修道史詩，很有看頭，等閑之人還看不到！」
「哎，他是你兄弟啊！你這人怎麼這樣？」萬靈聖女急了。
「你覺得我不應該太閑？」葉天道。
「嗯，當然！」
「他們也是這麼想的！」葉天手突然拍出，一巴掌拍在萬靈聖女的肩頭。
萬靈聖女猛地一驚，幹嘛啊？
哧地一聲，她的肩頭突然冒出一股綠霧，一團綠光從她肩頭飄離，離她十丈，是一隻修行數千年的狼妖，狼妖的爪子斬斷了，滴出綠光環繞的鮮血！
葉天道：「小狐狸，你還是變成小狐狸吧，趴在肩頭體積比較小！」
「我是小媚……」小媚叫道，身子一縮，突然變成了一個小狐狸，竄上葉天的肩頭。
葉天手一起，萬源神槍突然出現在手中，橫擊而出，空中突然出現七八顆妖丹！
他出手一擊，就是七八個妖王級的高手死於非命。
「這小子很厲害，長老隊出動！」一個妖異的聲音叫道。
「長老隊？很好，出動吧！」葉天陡然天翼橫空，直掠天際，一槍直指黑霧最中心，轟地一聲大響，數百顆妖丹飛起。
「實在太可惜了，這麼多藥材，沒空收！」葉天道：「要不，小狐狸你找個袋子裝吧，煉成了丹咱們分紅！」
「說了我是小媚，再叫小狐狸我咬你！」肩頭傳來她的迴音。
她當然沒辦法收取滿天的妖丹，這個時候誰有空干這缺德事？
妖丹還在，表明這妖還沒死，只是本體毀損，再有個幾十上百年同樣可以恢復。
但她目光下垂，大吃一驚，地上到處都是妖丹，為什麼這些妖丹不飛起？難道他們的元神同樣被毀滅了嗎？
猜得不錯！
死在齊千斬手下的妖妖丹還在，滿天飛，但死在葉天手下的妖物妖丹不在飛起！它們的元神已滅！
這太恐怖了！
一擊之下，形神俱滅，為何如此陰毒？
空中的群妖已經發現了異常！
「這人類小子的兵器有古怪……」一個老妖王聲音見落，葉天一槍貫穿！
「對的，本人的萬源神槍上有滅魂石！」
滅魂石？
諸天之中最為霸道的滅魂石？
所有妖族一齊打了個寒戰，他們是妖物，如果願意的話，隨時可以化為虛無，對物理攻擊基本無懼，但它們的元神是一切的根本，遇到功力高超無比，手上拿著霸道之神兵的葉天，他們怎麼辦？
退！
一瞬間，葉天周邊一片清明，幾乎所有人都圍攻齊千斬，而不願與葉天對敵。
「有沒有天理？」齊千斬大叫：「他們居然怕你不怕我！我是妖皇傳人啊！」
「好吧！他們不找我，我來找他們好了！」葉天天翼一動，橫天飛出！
這一出速度快得異常！
但這速度依然不是最快的速度，他的速度突然再加十倍，很快再加十倍！
一瞬間，一團火燒圍住一個巨大的黑團旋轉萬千圈。
哧！
黑球之中突然儘是妖丹！
他以一己之力，包圍數萬妖兵，片刻間盡數剿滅！
「長老隊，合圍，速滅此子！」一名老妖大呼！
無聲無息中，葉天周圍的空氣突然變成粘液，他的速度一瞬間從流光降到零，他的手都無法抬起，這是數千長老共同作用的結果！
數千長老的功力一聯合，超葉天百倍！
「葉天！」萬靈聖女一聲驚呼，充滿恐懼，她當然更能感受到這恐怖的壓力。
「都包圍好了？」葉天淡淡發問。
所有妖物全都一震，什麼意思？
「可惜了！」葉天三個字出口！
隨著他三個字出口，他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根金色的羽毛，金色的羽毛陡然化成金焰，周圍的長老隊伍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金羽大聖本命金羽……」
哧！數千長老同時被一團火球包圍，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所在的區域，突然就看到了萬古青天。
葉天的手伸出，半條胳膊化為焦炭，在空中而落。
那片金羽消於無形！
以一片大聖的本命金羽為基，以他一條胳膊為代價，葉天一舉殲滅數千長老，這一戰的慘烈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空中甚至出現了片刻的停頓，包括齊千斬都愣住。
萬靈聖女一聲驚呼：「你的胳膊……」
她這句話是悲呼，卻也是提醒！
提醒了周圍的妖物。
「這小子身受重傷，立剿！」
三道妖影射向葉天。
齊千斬空中一個翻身：「天妖九變第八變！人到道處終無極！」
漫天都是道光，妖光化道光，回歸正統！
這是他目前所能施展的最強功力！
他看出了葉天的危機，他要為葉天擋這一次攻擊！
但他的人到道處終無極一出，突然被捲入一片黑暗之中！
「妖祖到了！」齊千斬一聲大呼！
妖祖之功，離大聖境只有半步之遙，比他還深得多，他的天妖九變就算到達極致，同樣不有制服他，何況這一擊離他的大成境界差得還遠。
他陷入妖祖的萬妖黑洞之中，又哪顧得上葉天？
但他也要盡全力牽制住妖祖之力。
不過，他的目光一落，大吃一驚，空中另一個黑洞突然形成，直卷葉天！
妖祖一擊兩分，同時擊分齊千斬與葉天！
而葉天失去了一條胳膊，如何應對？
葉天一聲長笑：「等的就是你！」
哧，他失去的右臂陡然重新出現，金光兩點同時射向黑洞。
「滅魂石！」一個人大笑道：「太好了，我等的也是你！」
萬源神槍一進入黑洞突然遇到巨大的牽引，葉天差點失手將槍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