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第313章 碧波搜尋

  葉天心頭升起一絲奇怪的感覺，瑤姬，你是找我的，對嗎？想到她欲語還休的眼神，想到她臨別時依依不捨的表情，葉天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你這小傻瓜，真有這麼笨嗎？ 

  葉天吸口氣平息一下：「你們下山時，房門是不是打開的？」 

  「是！」 

  「有沒有發現什麼東西？」 

  「沒有！」 

  「你們再找找看！」葉天道：「我也來看看！」 

  夫婦倆開始找了，葉天也在找，他的目光被院牆上一個痕迹吸引，這是人的腳印，但人理論上是不可能站在這歪歪斜斜的院牆上的，多加幾塊石頭都應該壓倒，除非是一名魔法師！ 

  象這樣的腳印多達四五處，四五個魔法師？葉天目光射向大海方向，來的這個方向是大海！他的心頭猛地一震…… 

  「我找到了一樣東西！象是一個麻袋……」那個中年漢子手持一條麻袋飛奔而出：「不知道這跟瑤姬有沒有關係……」 

  葉天手一伸，麻袋在手，是一種獨特的編織手法，葉天的心沉到底，緩緩閉上眼睛，他頭腦中浮現出一幅場景，四五名魔法師扛著一隻大麻袋從這邊馳向大海，他殺掉五名魔法師，大麻袋滑入大海之中！ 

  瑤姬！瑤姬！真的是你嗎？ 

  「先生！」那個中年婦人好急好急的聲音傳來：「你能不能幫我找到她？」 

  哐地一聲，葉天一巴掌重重打在自己腦袋，他的頭抬起：「我立刻去找！」 

  哧地一聲，葉天滑入大海之中，背影快速消失在夜幕之下…… 

  兩個老人同時歡呼：「魔法師！太好了，瑤姬有救了，我的女兒，你一定要回來……」 

  …… 

  同樣的星光下，同樣的半輪明月，吉布斯大草原風清夜靜。 

  達萊城，卓琳坐在房間里，手托下巴想得好入神，她想的是什麼？自然是葉天那個小壞蛋，小壞蛋，你快回來呀，你的寶貝想死你了，你不回來，這張大床好空好空知道嗎？一個人在上面老是翻身特別沒意思，想到這裡，她的臉蛋紅了…… 

  紅著紅著，紅出了點怨婦，幾個月了，你都不回來，再不回來，我……我堅決堅決不跟你好，非要你再追個十年八年再說，太磨人了。 

  哐！ 

  房門敲響，這敲門的聲音好急，是誰這麼沒教養？ 

  不會是他吧？ 

  卓琳心跳猛地加速，門外傳來哥哥的聲音：「妹妹，快開門！」 

  「哥哥！」卓琳一跳而起，打開門，面對外面的哥哥，哥哥怎麼了？喝酒了嗎？為什麼這麼失態？他臉都紅了，卓琳很少看到哥哥是這幅有失斯文的模樣。 

  「有一個人出現了！」納蘭道：「一個絕世英雄！」 

  卓琳的心頭猛地一跳：「多大的英雄？」 

  「大得讓人難以想象！」納蘭道：「大得讓所有的英雄都望塵莫及！」 

  「你快說！進來！」 

  納蘭沒有喝水，一進門就開始說，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在夕方城大破鐵甲魔軍，怒殺鋼鐵魔王，一招殺獸王，除飛虎隊，殺九天之王，轉戰南方千里敵占區，敵人聞風喪膽…… 

  提起那個神奇的英雄，兄妹倆全都激動不已。 

  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大叫：「魔洲入侵！」 

  納蘭眉頭皺起，是哪個王八蛋三更半夜地開這麼嚇人的玩笑，明天讓他在湖邊跑十圈！這是妹妹發明的懲罰遊戲！ 

  「咚！」房門猛地敲響，外面傳來克爾的大叫：「報公子，魔洲大軍入侵！」 

  「什麼？」納蘭猛地躍起，房門一拉開，外面四五個人臉色全都慘白。 

  「真的？」納蘭追問，這怎麼可能？魔洲入侵路線所有人都清楚，應該過赤龍江越紫金山，直逼京城，為什麼會繞道大草原？這條線路至少遠三倍！ 

  「魔洲大軍入侵，一天之內突破赤珠城，鷹門關，離城四十里！」 

  「去！」納蘭手一揮，護衛團全團成員星夜出動，直奔城門。 

  城頭已是風聲鶴唳，戰旗飄飛處，包括大公閣下在內的所有人臉色比夜幕更深沉，魔洲入侵，這是天下最可怕的事情，多少城池一夜之間城毀人亡，多少人一夜之間妻離子散，多少家園被毀滅，多少人又要留下多少年的夢魘？ 

  「為什麼？為什麼會入侵大草原？」大公沉悶的厲吼響遍城頭。 

  「因為那個剛剛出現的神人葉天！」他部下的克幕將軍緩緩道。 

  「為何？」這句話是納蘭說的。 

  「這個絕世英雄來到南方，所到之處，魔軍損失慘重，十多天時間，損失二十萬有餘，兵力大損之下，無法硬闖紫金山。」克幕將軍道：「魔軍繞道大草原，也許正是想繞到京城後方，與鹽湖魔軍形成東西夾擊之勢。」 

  「怎麼辦？怎麼辦？龍潭有沒有迴音？還有……周邊七大城怎麼個說法？」大公拚命扯著自己的鬍子。 

  「怎麼可能這麼快？」克幕道：「我們的信使才剛剛出發，至少也得到後天上午才會有迴音！」 

  「再派人！再派人！」大公大叫：「還有吉布斯魔武學院，也得派人去聯繫。」 

  「大公閣下，魔武學院的精英都去了京城！剩下的人分散各大城，早已沒有人了……」 

  大公團團轉，他快急瘋了。 

  達萊城，實力本就不強，一個西陽城都能將他控制在掌中，何況是魔洲大軍？在大軍衝擊之下，只怕一個照面都擋不住。 

  真的到了城毀人亡的地步嗎？ 

  「納蘭，你說……你說應該怎麼辦？」大公盯著納蘭，鬍鬚拚命地顫抖，直到此刻，他才象一個真正的老人，一個無助的老人。 

  納蘭仰望蒼天，手中長劍緩緩拔出，沒有一句話，但這本身就是一個態度。 

  「爺爺！」一個聲音傳來：「我們該當仿效赤珠城！」 

  納蘭霍然回頭，盯著大公身邊的另一個年輕人，洛桑！這是納蘭同父異母的兄弟，乃是正房嫡出，地位在他之上。 

  大公的眼睛亮了：「仿效赤珠城？開城迎接？」 

  「魔軍勢大，非達萊所能硬擋，如若硬擋，無異於自取滅亡，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逞能出頭，得為達萊城十萬蒼生考慮。」洛桑侃侃而談，眾人動容。 

  投降未必是恥辱，投降也是戰爭策略，其實只要將這層難以接受的遮羞布撕開，投降是所有人都願意接受的。 

  片刻時間，應者如雲，很快就商談到投降的具體細節與流程上了。 

  一個聲音很不和諧地冒出來：「決不能投降！」 

  是納蘭！他的臉色沉重如水。 

  洛桑不滿了：「你認為憑你能夠擋得住十萬魔軍？」 

  「擋不住也得擋！」 

  「逞能！」洛桑冷笑：「你願意送死儘管去，別讓十萬百姓陪著！」 

  「這不是逞能！而是天下大局！」納蘭冷冷道：「魔軍此去乃是夾擊京城，如果任由魔軍鐵騎從達萊城輕鬆度過，大陸必失戰機，京城大危，京城一毀，大陸必亡，我們就算不能擋住魔軍，也得給整個草原各大城帶一個好頭，只要各大城均浴血奮戰，魔軍要通過大草原兵力至少折損一半，時間也會拖長，就達不到奇襲京城的效果，大陸才有戰勝的希望！」 

  洛桑喝道：「我是達萊城的子孫，考慮不到那麼多，只知道自己的父老鄉親不能白白送死！」 

  納蘭森然道：「我也是達萊城的子孫，我們的父老鄉親就算是死也會是英雄，他們就算死也會有價值！」 

  兩個年輕的后一輩爭得面紅耳赤，旁邊的老一輩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兩人各說各有理，而且還都能拿到桌面。 

  一個聲音輕輕飄來：「我也是達萊城的子孫，我不願意自己的父老鄉親送死，同樣不願意全大陸因為達萊城的軟弱而喪失戰機，更不願意達萊城從此背上通敵賣國的千古罵名，我有一個提議！」 

  眾人回頭，一個美麗的少女站在城頭，正是卓琳。 

  「你能有什麼提議？不就是跟納蘭這個自大狂一個鼻孔出氣嗎？」洛桑沒好氣地訓一句。 

  「自大狂是嗎？自大狂也比窩囊廢強一百倍！」卓琳轉向大公：「我的提議是……將他們二人的爭端提交民眾裁決！」 

  洛桑臉色通紅，手指卓琳輕輕顫抖，終於回答：「好！提交議會討論決定！」 

  兩人的提議並不相同，卓琳說的是提交民眾裁決，洛桑說的是提交議會討論，那就論吧！ 

  議會在城頭召開，高貴的議員紛紛從家中被請出，上了城頭要人扶，一聽到洛桑的提議人人叫好，洛桑的提議在議會一邊倒。 

  議會準備向全城宣布決定時，納蘭站了起來，拔劍直指藍天，厲聲喝道：「達萊城十萬蒼生聽著！」 

  下方几條巷道萬千民眾一齊寂靜無聲。 

  「魔軍入侵，大陸生靈塗炭，達萊城現在已到生死決擇的關頭，我，納蘭。克里斯！以護衛團的名義正告各位鄉親！……魔軍將要越過達萊城，直逼京城，京城一毀，全大陸盡成亡國奴，我們怎麼辦？」 

  「殺！」一聲怒吼從隊伍中傳來，很快匯成洪流。 

  納蘭手一抬，吼聲停止，納蘭提高聲音：「魔軍勢大，抵擋魔軍只有一個下場，死！你們怎麼說？」 

  「血戰沙場，生死不顧！」 

  豪邁的怒喝再一次席捲全場。 

  兩次問話完畢，納蘭深深一躬，下面千萬百姓紛紛鞠躬以謝，場面莊嚴肅穆。 

  納蘭緩緩轉身：「我問完了，請大公閣下決斷！」 

  不再多說一句話，大公與眾位議員全都面面相覷！ 

  抗戰的呼聲越來越高，軍隊群情激奮，各路將領紛紛請戰，洛桑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終於，大公閣下高高抬起手：「備戰！」 

  一聲令下，達萊城抗戰大計定型！ 

  洛桑怒射納蘭的身影，看這架勢，不要水能活活吞下。 

  …… 

  草原上的抗戰情緒無法傳遞到海邊，葉天對達萊城的危局根本是一無所知，他心裡很急，因為他要做的事情才是真正沒把握的事。 

  天下間很少有他沒把握的事情，但今晚他要做的事情偏偏沒有半點把握，人們總將一個難辦的事情形容成大海撈針，葉天突然發現，他今天要做的事情實在就是大海撈針！——甚至比大海撈針還要難！ 

  一個黑色的麻袋在大海中跟一根銀亮的針顯眼度差不多，而且這根「針」還是耗不起時間的，時間過了七八個小時，她就算還在大海中浮著，還能活嗎？ 

  但他必須找！ 

  因為他覺得自己有錯！ 

  這麻袋明明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一個意念就能將她送入空間，縱然是天下魔軍全包圍，都不可能損傷她分毫，偏偏因為自己的大意而讓她喪失性命，他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的水魔法運用到了極致，在麻袋滑下水的地方搜尋了幾十個來回，沒有任何發現，魔法一變，細細體驗著洋流的流向，順著洋流的方向搜索而去，大海之上風平浪靜，硬是沒有任何收穫。 

  「瑤姬！」 

  葉天縱聲大喝，聲音是用風魔法發出的，覆蓋至少三十公里，依然沒有任何動靜，葉天仰面看著星空，思索著有可能的任何環節，突然，他聽到了一陣歌聲！ 

  歌聲縹緲而來，來自水平面，清越宛轉，歌詞偏偏完全聽不懂，只知音調的悠揚宛轉，聽之恍若不在人世間。 

  「瑤姬！是你嗎？」葉天大喝，他從來沒有聽過瑤姬唱歌，只能知道入耳的這歌聲是女聲。 

  大海之中傳來歌聲，無疑是一個好現象。 

  歌聲沒有停頓，彷彿在指引著他穿浪而去。 

  葉天將自己恢復成瑤姬能認出的面孔，鎖定方位，腳下突然出現一塊堅冰，水波一動，快若閃電般地滑向大海深處，星光如水，前方百丈外，一個女子的腦袋露出水面，只看到長長的秀髮，看不到面孔，歌聲正是從那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