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殺死科西切（卷終）
科西切看著塔露拉抽劍，無謂的笑了笑。
「啊，我終於等到這天了嗎？我常想魏彥吾沒機會殺掉我，所以會是他身邊的誰來做這件事？結果是你，結果當然是你。為自己的弒父仇人用刑，替你仇恨的那個人殺掉他仇恨的人。多美好的結果啊。
你的殺戮證明了我的觀點，我願意放棄抵抗，死在你的手中。我的女兒，你的行為將成為你通向真理的橋樑，就讓我的死成為你的地基。」
「我不是你的女兒，我殺你，只是為了阻止你再去作惡。」
「那麼，塔露拉，你，你將作惡。然後你將行善，你會承認我的善行。」
科西切看著塔露拉手中的劍。
「啊，這把劍。我沒讓管家收繳它……我不喜歡這把劍，你用法術比用劍更多……但你也可以帶著它——它會提醒你從哪來……它也會見證你我的路。
你恨我嗎，塔露拉？」
「我不會上當，你這條老蛇！你的生命到此為止，你這個惡棍！」
塔露拉怒吼著，一劍刺向科西切。
「嘶，咳，嘶，嘶……只是……肺葉……嘶……你刺得……不……准。」
「我不會恨你，科西切。
不管恨意這個說法是不是你又絮叨又酸臭的詭辯的一部分，你都是不值得我恨的。我憐憫你，你的死只證明了你的孤獨，你的妄想化作一團泡影，我會讓你知道你說的到底有多荒謬，雖然你沒機會知道了。」
巨大的痛楚席捲著科西切，肺葉被刺穿讓他呼吸困難。
「哈，哈……很……好……我很期待……到時候……你……的後悔和……你的……恨……」
塔露拉，你的終點也在我。
塔露拉慢慢地把劍從公爵的胸膛中抽了出來。
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的夜陌雅突然稍稍向前一步，她抬起頭，與科西切對視。
……
…………
夜陌雅出現在一個光線昏暗但又無比遼闊的世界，這裡擁有廣袤無垠的冰原，綠意盎然的森林，延綿起伏的山脈，波濤洶湧的江河。但這裡沒有生命，沒有溫暖。
「我或許真的低估你了，夜陌雅。」
一股聲音從四面八方傳入夜陌雅的耳朵，不，是這個世界直接傳達給她的信息。
「黑蛇，你猜我來此處，要做什麼？」
夜陌雅笑著對這個世界問話。
「你是不死的，對么？但我想試試，我將消滅你。」
「哈，你是理解我的，不是么？甚至你的行事手段相比塔露拉也更加成熟，你和很多看法也與我不謀而合，你對我抱有如此敵意，是為你的姐姐塔露拉么？」
「……首先，我不否認你的一部分看法。畢竟全面錯誤的人幾乎是沒有的，而你，我也曾評價過你，你的學識，智慧，那些伎倆，源石技藝等等都遠超常人，所以我自然不會全面否定你。
第二，我對你的敵意，也確實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塔露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法術最後的作用，黑蛇。你想讓她成為新的科西切，成為黑蛇的容器，僅此而已。女兒？你的父女觀讓我噁心，你只是一個不斷斷送他人未來，奪取他人軀殼的蟲子。
第三，我想，你的眼光很長遠，很深刻，但你卻不夠有眼界。烏薩斯很大，但對比整個泰拉又很小；泰拉很大，對比滿天星辰又太小；這浩瀚宇宙很大，但若是對比宇宙之外的天地，太小了。
黑蛇，你，你卻把無盡的生命投在這烏薩斯之內，將無數的精力放在算計烏薩斯這渺小的國土。你是這世界極為強大古老的生靈之一，但你卻不曾抬頭看。」
黑蛇傳來一股驚訝的情緒。
「我沒想到，你居然……有如此野心。真是……真是太好了。夜陌雅，我很高興，烏薩斯一定會在你們手中無比輝煌，你如同上一代皇帝，你將會……」
「我質疑你，黑蛇。在你陰影下的烏薩斯太過悲哀，烏薩斯本可以發揮出的力量在你手中變得羸弱，你對人民太過傲慢，而讓本可以強大的人民變得麻木。
而這個世界並不安全。你說我有野心，確實。極北有邪魔，殺之不絕；南方海域有海嗣，弒殺一切；薩爾貢，卡西米爾，甚至是誅殺鎮壓上古之物的大炎……這個世界有太多能夠對泰拉人造成毀滅性打擊的上古生物了，與此相比，即使是烏薩斯與卡西米爾的仇恨都不足一提。而這些生物卻僅僅是弱小的陪襯，嗯，深海的海嗣相比其他生物來說要更強大，但相比祂又不值一提。」
「你！」
大地龜裂，山河破碎。
黑蛇驚怒之下，天地變色。
「哈，黑蛇，我以為你能永遠這樣淡然呢。」
「……你……知道什麼？」
「很久很久以前的泰拉，是沒有源石的，而且擁有一個強大科技的文明。他們的衛星遍布太空，他們的戰艦能遠航至其他太陽，他們能觸摸太陽，他們能扭轉小行星的方向，他們甚至在太陽系邊緣建立殖民地。」
「但他們消失了。」
「是啊，這個文明毀滅了。海洋沸騰、大氣消失，衛星接連墜入重力的漩渦，無數太陽兇惡地膨脹，無情地吃掉它的孩子直至萬籟俱寂。」
「祂降臨了。」
「祂降臨了。」
黑蛇與夜陌雅異口同聲的說出這句話。
「帝國的自律巡邏艦最後一次掃過星海之時，祂被重創，祂試圖逃離。
但泰拉很憤怒，她的孩子被祂毀滅了。她是一位失去孩子的母親，她要為孩子報仇。
於是——祂沒能逃脫，祂被泰拉鎮壓，她要徹底消滅祂。
但——祂的力量卻超過了她的極限。祂的力量在一天天回復，而源石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這是泰拉的血。
可生命是頑強的，新的物種在泰拉繁衍起來。她多麼高興啊，她看著這群孩子成長，忍受著祂的侵蝕。她迫切的希望她的孩子能離開她，逃，逃離這個食人的搖籃。但這些孩子被源石帶來的天災所裹挾，被源石所引誘。她心急如焚，無能為力，只能拚命地對抗祂。
為她的孩子爭取時間。」
黑蛇一時有些無言。
「你……啊，多麼驚人的發言。所以你要統一泰拉諸國么？」
「黑蛇，你將死亡。」
夜陌雅不知何時披掛上金色的鎧甲，她眼中閃爍著幽藍的光輝，她手持長槍，開始衝鋒。
她發起了第一次衝鋒，山河破碎。
世界用無窮惡意試圖吞沒她，用整個烏薩斯的重量試圖壓倒她。
她發起了第二次衝鋒，將一切試圖傷害她，阻攔她的障礙摧毀，天空破碎。
黑蛇發出凄厲的尖叫，夜陌雅發起了最後一次衝鋒。
山川，河流，天空，大地，都消失不見，世界化為一片虛無。
夜陌雅立在原地，鎧甲化為光芒飄散，長槍沉入虛無。
她環視逐漸崩塌的虛無，向前踏出一步，消失不見。
……
…………
「喂！小雅！」
夜陌雅聽著塔露拉的呼喊，扭頭卻被貼在眼前的塔露拉嚇了一跳。
「嚯，小塔，你這是怎麼了。」
「呼……剛剛你突然不動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中了這老蛇的法術了呢。」
「我沒事，我只是處理了一些東西。」
「算了算了，我們快走吧！」
「……別著急走，公爵府有一座倉庫，我們可以帶走一些東西。」
「我們為何要帶走那條老蛇的那些骯髒的東西！」
「塔露拉，這想法可不對。金銀不因持有它的人骯髒而骯髒。我們可以用一些關鍵的東西作為救人的資源，罪惡的是持刀者而不是刀。」
塔露拉無奈的聳聳肩，「好吧，聽你的。那我們要怎麼裝走它？我們接下來可是會逃亡吧？」
「當然不。我會一點關於空間的法術，事實上，我已經帶走了該拿的。」
「……誒？」
「哈哈哈，我們走吧。」
年輕的紅龍心亂如麻，她與夜陌雅離開了城市，逃離了追捕，在荒野中漫無目的的跋涉。
夜陌雅在一旁跟著她，追隨她，直至一切的盡頭。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