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寧封與塞西莉婭的選擇

  來自審判所的持劍者無意識地將手握在了劍柄之上，似乎剛才差點已經拔出了長劍。那動作，像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又像是在壓抑著自己內心的衝動。純粹鋒銳的氣息在身體半米的範圍內環繞，一點都沒有影響到其他的傳奇。有著【天使之首】稱號的塞西莉亞目睹了【犧牲】大天使毀滅的全部過程，她沉默著。她昂起頭，看不出情感的平靜目光同那束自上而下的目光相對。目光交織。危險的氣息在兩者間不斷蔓延。卡卡。微不可聞的細密聲音似乎象徵著兩人中心空間的不堪承受即將崩潰。寧封與塞西莉亞的目光交錯，空間在他們之間無限縮小，兩人都能看清對方的眼神。銀白與黃金。冷漠與平靜。借用著寧封的身體，觀星者仔細地觀察著此刻借用著持劍者這個身份的存在。對於【持劍者】觀星者並不陌生，是她主動將這個審判所的身份交給寧封。當時的她沒有了解到更多，只是覺得那時的九號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感覺，有種特別的期待。至於他具體有什麼秘密，觀星者一直沒有深入探究。而在和雅莉安娜剛剛見過的現在，她發現了更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借用著寧封的視角，持劍者在他的視線中展露了盔甲之下的模樣。像是一雙燃燒著的金色眼眸，周圍的光線被它不斷吞噬……而能夠產生這種異象的存在，觀星者在典籍中也是看到過的。「原來，是你……」又是一位神話傳說中的存在，多麼令人震驚的事實。這樣的兩位存在，居然都在這一任預言者的身邊！觀星者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但是她明白，自己眼中的未來已經變得更加清晰了。或許那樣的世界……不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預言！是真的能夠存在！另外，她也能安心了一些。那個惡魔並不是沒有人制衡，至少有這位天使存在……惡魔不會那麼輕易地將寧封的身體霸佔。在觀星者與塞西莉亞沉默對視的時候，有著奇妙視角的旁觀者寧封，稍微有些緊張。很奇怪。這種感覺就像是，呃，嗯嗯嗯……簡直就像是自己當了渣男，然後在不經意間讓兩個性格都很強勢的女性在街角的咖啡廳相遇了一樣……對！當江婉和希琳第一次偶然見面時，寧封當時在一旁表面冷靜但內心手足無措的感覺。並不是害怕，只是對於這樣的展開，他多少也有些不知該如何面對。在觀星者動手的時候，寧封並沒有擔心，甚至連他主動開口的時候都沒有多少的顧忌。但是在這一刻，只有他真正面對塞西莉亞的時候，他才想起了那件被他可以忽略的事情。與之前那位早已消散，只殘留著一些靈魂的【審判之言】天使，註定將要消失不同，這位【犧牲】大天使可是活生生被寧封和觀星者弄死的……甚至在之前，還被寧封的言語進行了挑撥和嘲諷。大天使選擇了犧牲，但他的犧牲並沒有多少的意義。最多也只是在最後讓超凡生物的臉面變得好看了一些，展示出了他們的血性。只是很可惜，那五位聖者並沒有抓住那個機會反擊，並沒有試著給觀星者留下一些教訓。聖者們的退避行為讓犧牲大天使的【犧牲】失去了最大的意義。不戰而退。雖然他們確實保全了力量，沒有暴露出任何的細節，讓所有人都無法發現他們的身份，但同時也是一種怯戰。也讓寧封看出了一點。在超凡生物的內部，就算他們形成了聯盟，但也絕對不是鋼板一塊。不然，剛才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悍不畏死地進行攻擊。而對於這樣的情況，塞西莉亞是否會感到悲傷和憤怒？她與那位大天使，他們之間，是否曾經認識？是否曾為手足一起共事？是否曾為了同一個理想而奮鬥？這一切的一切，寧封都不知道。他忽然發現，自己對於塞西莉亞的了解，並不比雅莉安娜多上多少。就算兩人之間已經確定存在著某種特殊的關係，但寧封一直刻意避開，不想去探究。他有意無意地閉上了眼睛，捂上了耳朵，選擇不去收集信息，不讓自己進行分析。和看著好說話的雅莉安娜不同，看上去一絲不苟的塞西莉亞卻是有問必答。如果寧封開口，他就會得知答桉，很多很多的信息。但寧封放棄了這條道路。在雅莉安娜陷入沉睡的這一段時間，寧封雖然不說是完全不和塞西莉亞交流，但確實是在刻意避開那些話題。關於自己的命運、關於兩人之間的關係、關於那個稱呼……寧封保持了沉默，他在等對方主動開口，等待塞西莉亞自己決定一個時機。不進不退，看似疏離但又從未走遠。而在這樣的相處模式之下，兩人的關係非但沒有疏遠，反倒是逐漸有了一些好轉，塞西莉亞主動出現在寧封面前的次數變多了不少。但現在，原本好不容易提升到友好水平的好感度，似乎馬上又要再次跌入谷底。在對犧牲大天使的戰鬥中，寧封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別人不知道，但塞西莉亞肯定是能有察覺的。她會知道什麼時候是寧封在開口說話，也能知曉他選擇。而在明白了這些之後，寧封還是沒有留手，沒有勸說觀星者一句。不是不在意塞西莉亞的情緒，寧封在意，他一定都不想在這種事情上破壞好不容易才和塞西莉亞建立的感情基礎。但有的事情，不是你不願意，就可以不去做的。人類同超凡生物之間的關係，這個事關兩者生存的事情，並不能讓他有多餘的精力去在意其他。即使這會讓塞西莉亞與自己產生隔閡，讓兩人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再次出現裂痕……在人類的未來與塞西莉亞之間，寧封選擇了前者。至少在這一刻的現在，塞西莉亞她在天秤上的重量……還不夠。或許是因為有雅莉安娜在自己的身邊給了他一些微薄的信心，也或者是他的心中早已猜到了結局。選擇，寧封之前已經做出，而現在要做的就是去面對自己選擇的結果。兩人的對視似乎持續了很久，但又好像只持續了一瞬，一瞬的時間變得無比的漫長。思想、情感、本意……他們兩人似乎在一瞬相連又快速分開。沉默。對視的時間慢慢變長，那些震驚的傳奇也察覺到了不對，偷偷看向了持劍者，思考著接下來的展開。鏘。樸素的長劍從劍鞘中抽出，銀白的劍刃幾乎與持劍者的鎧甲融為一體。寧封看著塞西莉亞的動作，有些感慨和遺憾，但最終還是沒有不能接受。最後，還是你選擇了這樣的態度啊。也對，畢竟你也是超凡生物……低垂的眼眸緩緩閉合，寧封不想再看下去。【呵呵~】！！戲謔的聲音忽然打斷了寧封的思考，一雙溫熱的手臂熱情地從後面摟上了寧封的脖子，然後……順勢向上，直接把寧封的眼皮扒開，讓他被迫瞪大雙眼。？？？你特么，搞什麼！？撒開我！【嘻嘻……】雅莉安娜這次異常聽話地沒有討價還價，乖乖地放開了寧封的眼睛。可剛逃脫了魔爪，虛幻靈魂形態的寧封還沒等說話，他就忽然感覺肩膀一沉，然後兩個臉頰被柔軟的肌膚輕輕夾住。「…………」【我勸你這個時候可不要太早下決定哦！】坐在寧封的肩膀，不速之客雅莉安娜輕提著裙角，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的雙腿垂在寧封的胸前，滿意地笑了笑。【你啊，是真的不懂她的心？還是故意在放置她呢？】……你說什麼？而在寧封詫異，甚至是有些不理解的目光中，塞西莉亞做出了超出他預期的反應。將劍刃直直地插進游輪的甲板，然後一身銀白色鎧甲的持劍者，對著天空上的寧封緩慢低頭，接著……單膝跪地！什麼！？這次，不用雅莉安娜扒開，寧封的眼睛就不自覺地瞪大。他用了足足一秒的時間才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塞西莉亞，在這一刻選擇向著寧封低下自己的頭。臣服？尊敬？而隨著塞西莉亞的動作，周圍的傳奇們也意識過來到底發了什麼事情，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向著天空上的「觀星者」恭敬行禮。各種各樣的禮節，相同的是他們的面色上都帶著些狂熱，高呼著那個代表著人類最高實力的名字。「觀星者！」「觀星者！」他們呼喊著那人的名字，為人類還有這樣的強者而自豪，為了他擊碎了超凡生物的壯舉而震撼。但深藏在眼眸中的情感又是如何，不能被外人知曉。對於超乎規格的強大，他們是否感到恐懼？即使這力量站在他們這邊？但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此刻恭敬行禮的存在，並不是觀星者。那個有著神靈偉力的存在，在塞西莉亞低下頭的瞬間已經悄然離去，她避開了那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行禮。她將一股力量注入了寧封的身體中，維持著此刻他的姿態，但自身已經回歸了那個空蕩的空間。而寧封留在原地，默默地承受著眾人的敬仰和他的眼中沒有自豪，更沒有在這樣的場面下膨脹失控，寧封很清楚他們此刻跪拜的人是誰。是觀星者，是擊退了聖者的那個人，但絕對不是一個弱小的半魅魔。但他也沒有謙讓，而是坦然地接受了這一切讚美。他覺得，自己或許是值得的這一切的。至少，在弄清塞西莉亞對自己的行禮的時候，他的心中浮現的只是意外而不是恐慌。寧封不知道理由，但也許，自己真的值得。目光並未在其他人的身上停留，寧封一直注視著那個低下頭的身影。他沒有回頭，輕輕在心底問道：「……你們兩個，不是不對付嗎？」你這次怎麼還要幫她說話？心滿意足地欣賞著底下的一切，雅莉安娜搖擺著尾巴，笑眯著眼睛。【我需要再次強調一下，是她單方面看我不順眼哦，我其實還是挺喜歡她的呢……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果然是你啊，壞女人。猩紅的眼眸帶著些難以言說的情感，她注視著那位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的天使。【再說了，欺負過了頭也不好呢。】【希望你沒忘記一件事情……】嗯？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寧封忽然感覺背後一涼。【我猜，你之前可能是哄騙過她~】【哎呀，真是期待之後的展開呢！】！！…………這一天，註定會被計入史冊，在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太多的大事件：【天空之城時隔千年再臨世間】【六位超凡生物聖者降世，意圖圍攻奧古斯都大法師】【超凡生物試圖再次佔據世界】【天使聖者自我毀滅】【觀星者，一人逼退六位聖者】事情似乎已經告一段落。超凡生物展示了自己的存在，向世人證明了他們的可怕底蘊。他們在被人類驅趕的角落中默默發育，不斷積蓄著力量，而如今已經快要有足夠的力量。但無論如何，不管是恐懼也好，亦或是緊張也罷，超凡生物的出現，讓真正能夠稱為高層的那一批人警醒。警鐘在這一刻被狠狠敲爛。世界的格局，要有變化了。…………混沌一樣的空間之中，五位看不清面容也感受不到氣息的存在分別佔據了空間的一角。其中一角的存在，忽然打破了沉寂，聽不出一點悲傷的平靜說道：「天使死了。」很快，一個帶著些嘲諷的聲音接道：「死了就死了，他不但死得毫無意義，還讓我們的行動成為了一個笑話。」而平靜的聲音繼續說道：「意義還是有的，至少他讓你跑了出來，還能夠在這裡嘲諷著他。」嘲諷的聲音帶上了些許怒意，他不掩飾自己的邪惡，繼續嗤笑道：「呵，是他非要那麼高調地出去的，也是他一直在追求那種宏大的氣勢，是他非要送死的，跟我可是沒有關係啊。」但就在兩位聖者漸漸相對上的時候，第三個聲音開口了：「你們說……」「那個觀星者會是那個人嗎？」針鋒相對的氣勢瞬息靜止，兩個似乎馬上就要大打出手的神秘聖者瞬間變得冷靜下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對於這樣的鬧劇，開口的那人繼續說道：「那個預言中的【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