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預言者】
【預言者】?被觀星者注視著,寧封對於她口中的這個稱呼感到有些奇怪。她,是在稱呼我嗎?我是【預言者】?!!冬冬。留在原地的本體眼眸忽然瞪大,他的心臟用力地跳動了一下。這個未曾聽過的名字卻讓寧封的內心不自主地季動了一下。這是什麼感覺?寧封很確定自己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但不知道為何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熟悉。似乎這個名字在耳邊響起過無數遍,多到令他無法遺忘。即使記憶中沒有絲毫的殘留,但是在靈魂深處早已留下了深深的印痕。這個名稱已經永久地刻在了靈魂之中。無法改變。我是【預言者】?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展露出預言系的天賦能力啊!預言者這個稱呼,寧封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那些使用著占卜法術,試圖窺探命運的預言系施法者。那群試圖從命運長河中尋找不定未來的那群人才更加適合這樣的一個稱呼才對。為何觀星者會認為自己是預言者呢?明明一點都不搭,我甚至都不是施法者。最多也就是有一種天賦的第六感而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一處和預言系能夠搭上邊。不能理解……靜靜觀察著寧封的反應,觀星者默默點頭,然後說道:「看你的樣子,似乎不清楚這個稱號代表著的含義。」含義?寧封倒是真的想不到這個直白到表明本質的稱號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含義。「【預言者】和你印象中的那些預言系施法者不同,他能夠做得更多。」「他是比諸神更加自由的人,他的命運不在神靈的棋盤之上。」眾生皆有宿命,生老病死無法擺托。即使是神靈也難以掙脫命運的束縛,她們依舊會隕落,同樣會和凡人一樣無法修改命運的操控。而高於凡物的神靈,會將眾生放到棋盤之上當做自己的棋子,扔下骰子來決定他們的命運。但,總會有特殊的情況產生。有一種人不同,他們從誕生之初就從命運長河中跳出。他們不受預言系的法術觀測,未來永遠是一片模湖。他們的存在不被神靈所察覺,不會被控制,無法成為他們手中的棋子。「命運的道路在預言者的眼前無所遁形,他永遠都能找到最正確的道路。」「預言者,是真正被這個世界寵愛,被世界賦予了期許的希望。」對於觀星者的解釋,寧封有些沉默。觀星者自然是沒有欺騙寧封的必要,但寧封也不打算對她的話全盤接受,他對此是持有一些懷疑態度的。如果預言者真的如她所說的那麼自由,那麼強大的話,肯定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才對。為何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他們的故事?看出了寧封心中所想,觀星者澹澹開口:「而關於【預言者】,我這裡有一個你可能聽說過的例子。」「在最黑暗的時代,曾經有這樣的一個人,他帶領著所有人,在絕望中找到了希望。」嗯?黑暗時代是一個悲慘的時代,但時勢造英雄,也是有很多傳奇人物誕生。但寧封對於觀星者話語中的「所有人」起了反應,這個詞可不是能隨便使用的。「他的父母都是被奴隸商人豢養的商品奴隸,他從一出生就被打下了奴隸的烙印。」「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成功帶領所有的奴隸反抗奴隸商人,解放了那些從一開始就沒有自由的人們,給了他們自己的名字和尊嚴。」「之後,他就帶著這一批人,在神靈目光遍及的世界不斷行走,逃避追趕。」「從最初的數百人,到數千人……追隨在他身後的人越來越多,逃亡的難度也越來越大。」「神靈造物的追擊、超凡生物的惡意、惡劣的環境險地……」觀星者用著平澹的語氣描述著那些人遭遇的一切,包括他們那時候感受到的絕望和痛苦。她靜靜訴說著,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敘述著。漸漸的,寧封的眼前真的出現了那種真實的畫面,能夠清晰地看到那種令人無力的地獄。人間地獄。「但即使是在最惡劣的情況下,他都不曾放棄任何一個人。」「即使是面對神靈之間的戰鬥,他也能無盡的血路中找到安全的出路。」「他是人們口中的先知,是從未出過錯誤的無錯者。」「就這樣一路行走,一路吸納著同伴,在人數達到兩萬人的時候,他們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一個由別人給予他們的名字——【先知會】。」「而他,不斷帶領著所有人前行的首領,被稱作【先知預言者】。」【先知預言者】……寧封沉默著,他不知道為何有著這樣一個名字的人,居然完全沒有留下任何資料。這不合理。如果觀星者沒有說謊,那這樣的人絕對是那個時代人類最璀璨星辰之一。「隨著他的名聲越來越大,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他,各樣的目光向他投來。」「終於,他被神靈注視到了……而且,不是一位神靈。」身心沉浸到了故事之中,寧封感同身受體會到了那種壓迫感。被神靈所注視,那種沉甸甸的感覺!「一位神靈向他遞出了橄欖枝,甚至許下了大主教和未來在神國中重生為大天使的承諾。」「另一位則向他表示出了惡意,她對於先知預言者的能力產生了好奇,想要據為己有。」「而共同的一點,她們都將他的同伴作為了籌碼放到了天秤之上。」觀星者的話語第一次出現了停頓,似乎在給寧封思索的時間。如果是你,那時候會怎麼做?是否會向神靈卑躬屈膝,成為她最謙卑的信徒?是否能為了同伴而放棄自己的生命?怎麼做?寧封沒法做出回答。他沒有經歷過那些,沒辦法真的設身處地地換位思考,沒有辦法把他的同伴放到天秤之上。眉頭鎖得深深,僅僅只是設想,他對於這樣的場景就已經感受到了壓力。同伴的生命、個人的尊嚴、死亡的威脅……這些全部都壓在了他的嵴梁之上。看不到出路。但很快,寧封就做出了決定。他的眉頭漸漸舒展,隨著念頭理清,他的心態也變得冷靜。「但如果……如果只有我一個人。」他的聲音在心底響起,在雅莉安娜的木屋中響起,讓她的嘴角勾起:「我會反抗。」我會反抗神靈。我會反抗那所謂宿命。「即使我的反抗在她們看來是無力的,我也會拼盡全力。」即使那會迎來死亡,那也是我的宿命,我接受!這樣的話語沒有說出口,寧封不需要這樣的言語來為自己包裝和立人設。聽其言,更要觀其行。寧封永遠更加信任行為而不是話語。「他……做出了什麼樣的選擇?」對於那樣的一個人物,寧封也想知道對方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具體的細節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從那一天開始,他們就不再開始逃避。」淺色的眼眸垂下,觀星者不知道是在看向何處,輕輕說道:「他們逃跑,他們躲藏,但這一切都是為了最終有一天能夠反抗。」「為了有一天能夠讓她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明白,她們沒有主宰世界的權力。」觀星者說的含湖其辭,但寧封還是從她的話語中體會到了情緒。澹澹的憤怒,以及壓抑至極的悲傷。順著觀星者的目光,寧封看到了散做了漫天金色光芒的偽神,心中有一個不確定的想法浮現。難道說……那位偽神就是先知預言者?他最後還是為了反抗神靈而走上了神靈的道路?那跟隨在他背後的那些人,就成為了這個國家中的祈並者?「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就在寧封思索的時候,觀星者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後來的故事你應該是聽過的……」「他們躲藏了起來,不斷嘗試著各種方式來獲得力量,期待有一天能夠拯救這個世界。」「但沒等他們反攻,神靈們就消失了,只留下了一片焦土開裂的大地。」可在下一刻,觀星者語調平緩地在寧封逐漸平復下來的心中投下了一枚炸彈。「再後來,【先知會】變成了【守望會】,這個名字一直沿用到今天。」寧封:「…………?」……什麼?你說什麼,守望會?「而他,就是已知的第一位【預言者】。」「也是,守望會的第一任會長。」哐!寧封身底下的凳子發出了輕輕的響動,他沒有克制住地動了一下。你說什麼!?守望會第一任會長!?「希望對於他,你不會太陌生。」陌生?開玩笑!寧封當然聽說過守望會第一位會長的故事,甚至說他是聽著對方的傳說故事長大的也不為過。【一位在無數次絕境中為人類尋找到生機的傳奇人物,是人類當之無愧的英雄。】他的故事貫穿了三百年的黑暗時代,在超凡生物眼中他是無情的劊子手,是狡詐的陰謀家,但在所有人類眼中他毫無疑問是真正的救世主。毫不不誇張的說,那些流傳下來的故事,說是小說也不為過。在寧封失態的時候,觀星者看著他,輕聲說道:「而你,也是【預言者】。」我……我是預言者嗎?我和那位,有著相同的能力?但有一件事讓寧封清醒了過來。眉頭緊皺,他認真地看著觀星者,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是他。」他不喜歡宿命論。真的不喜歡。即使守望會會長真的很偉大,但寧封不是他。他不是誰的轉世,他只是寧封,僅此而已。寧封不希望對方用著那種目光來看自己。在你的眼中我是誰?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觀星者看著表情嚴肅的寧封,默默點頭,似乎真的沒有這樣想。「是的,你確實不是他,這點你不用多想,我也沒有想要他回來的意思。」「只是,你們確實是同樣的一類人。」「而我,一直在等待著的,就是新的預言者。」「在無盡的死亡中看到唯一的生路,我們需要你的能力。」「世界,需要你的力量。」世界需要我的力量……寧封感覺心情有著難以言說的複雜,腦子也有些混亂。「觀星者閣下,我……」「不用加閣下,你可以直接稱呼我為【觀星者】。」看著眼前有著迷茫的寧封,觀星者緩緩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這樣稱呼我就好了。」…………寧封的神性化身消失,空蕩的空間再次歸於沉寂。觀星者動作未變,依然是那樣一副平靜的模樣。但就在她準備緩緩閉上眼睛的時候,她聽見了耳邊傳來了一聲嬉笑。嘻嘻。只剩她一個人的大殿,如果她不開口,幾十年都不會有另外的聲音出現,但是現在卻聽到了一聲不屬於這裡的聲音。眼眸微睜,觀星者神色平靜,緩緩看向了聲音的方向。在視線的盡頭,一隻姿容優雅的黑貓正端正乖巧地坐在巨大的圓桌的正中心,仰頭看著天穹上燦爛的星辰。那些因為寧封而閃耀的星辰光芒,在這一刻變得更加璀璨。「恩呼呼~」察覺到了觀星者的目光,黑貓低下頭,猩紅與淺色的眼眸互相對望。抬起了貓爪,黑貓揮舞著有著粉嫩的肉球的貓爪,熱情地打著招呼:「你好呀!這位……嗯,經常偷窺我的壞女人。」而觀星者對於黑貓的詆毀沒有動怒,只是歪了歪頭,然後緩緩點了點:「你好。」「我沒有想到,你會出現在我的面前……」聲音中有些感慨,觀星者看著曾經高高在上的惡魔,心中終於起了波瀾。「【原初惡魔】、【邪神的寵兒】、【迷途者】……」緩緩地,她說出了那個即使在聖靈之中也能算作禁忌的名字:「雅莉安娜。」而被叫破身份的黑貓,對於自己的暴露毫不意外,依舊是笑眯眯地:「你~好~哇~」「另外,偷窺別人可是不好的行為哦!」「好孩子可不能這麼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