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觀星者、希望與預言
守望者之誓。
每一位守望者在真正決定加入守望會的時候都會許下的誓言。
最初的那群守望者，可以說幾乎都是純粹的理想主義者。
他們立誓保護人類，忠於世界，最後才是忠誠於自己。
這樣的誓言或許無法保證每一個守望者都嚴格執行，但卻會在關鍵時刻提醒著他們還有這樣的底線和約束。
最近的幾百年，總有人說守望會在慢慢變質，正向著它曾經厭惡的模樣慢慢發展。
這點或許是對的，世上沒有永恆不變的組織。
就算是誕生於人類最崇高理想的組織，也難免在時間的影響下發生微小的改變。
但不可否認的是，就算在細微處再怎麼改變，守望會真正的本質內核是不會改變的。
他們是和平的守護者，也是追尋理想的夢想家。
咕。
奧古斯都依舊低著頭，但卻開始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哪怕他是一名傳奇法師，哪怕擁有現在的實力和地位，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威脅到他。
但是在這一刻，奧古斯都還是感受到不適。
不是因為害怕暴露他做了什麼，而是單純因為眼前的這位存在。
【觀星者】
一位古老，強大，甚至在功績上能夠稱得上偉大的傳奇守望者。
面容並未刻意隱藏卻難以看清，除了淺色的眼眸外，觀星者的一切似乎無法被觀測到。
這個在守望者密錄里流傳了近千年的稱號並非是代代傳承的，而是專屬於她一個人的。
漫長的時間流逝，就連她的名字都消失在了長河中，無人知曉。
一位將一切都奉獻給守望會，連自身的存在都捨棄的傳奇。
在所有人都忘記她名字的那一刻起，留在天空之城的，就只有一位永遠注視著雲海的觀星者。
明明被稱作觀星者，但卻從不抬頭仰望星空，而是低頭注視著腳下的雲海。
她在看什麼？又希望看到什麼？
無人知曉。
就連在守望會中已經算高層的奧古斯都，如果不是被安排主持被觀測者計劃，平時也是沒有機會見到這位神秘的存在。
心念電閃，奧古斯都不斷分析著眼前的場景，自從步入傳奇后，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子快速思考過了。
她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她是在懷疑我對守望會的忠誠嗎？
還是說……
她不是懷疑？
心情變得沉重，在當想清楚情況的時候，奧古斯都平靜了下來。
無論對方看出來什麼，他問心無愧。
「…………」
窗外雲海翻湧，沉默在寂寥無人的空間里蔓延擴散，最後向著深沉凝聚。
就在奧古斯都有些動搖的時候，觀星者卻默默收回了目光。
回身走向了巨大圓桌旁的座椅，並沒有坐上最大的位子，而是在它旁邊坐下。
看著依舊在原地低著頭的高大老者，觀星者輕聲開口：
「你覺得，被觀察者計劃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什麼？
這個問題其實已經困擾了奧古斯都很久。
在接手這項計劃的二十多年的時間裡，他一直都在思考這項計劃的深意。
這些被觀測者意味著什麼？
只能確定，觀星者在尋找一個人，一個極為特殊的人。
性別、年齡、職業、實力、陣營……這些統統不知，各種各樣的人都曾被列入其中。
但他們都有一些特殊之處。
要麼是驚人的天賦，要麼是令人匪夷所思的幸運，要麼是驚人的才學……
但為什麼明明鎖定了他們範圍卻不去干涉，而是默默地觀測，任由他們發展，甚至是……漠視他們的死亡？
這個問題他想過很多解釋，但最終沒有一個肯定的答案。
沒有回答，奧古斯都知道對方會給自己解釋。
果然，觀星者繼續說道：
「我們在……尋找一個希望。」
「如同預言中的那樣。」
希望？預言？
奧古斯都迷茫了，他沒想到會從這位大人的口中聽到這麼不切實際的話語。
老實說，他感覺這一切有些荒謬可笑。
什麼時候，守望者要靠這種虛無縹緲的預言？
深深看了他一眼，觀星者察覺到了對方的不忿，但卻沒有解釋。
她只是無聲地嘆了口氣，將身體向椅背緩緩靠去，輕聲說道：
「現在不理解沒有關係，也許以後你會懂的。」
「不要過多的干涉，不要把他們推上和我們相反的道路。」
「走吧，這次的事情我已知曉，下不為例。」
眉頭緊鎖，奧古斯都抬起頭，就想要反駁。
「但……」
可話沒有出口，他就看到刺目的猩紅從觀星者的帽兜里滴下，落到衣袍上。
淺色的深邃目光並沒有絲毫的變化，觀星者緩緩重複道：
「走吧。」
吸！
深吸口氣，奧古斯都的表情恢復如初，直起身子，對她嘴角的鮮血視若無睹，當即轉身離去，沒有絲毫的遲疑。
哐。
出了大門，奧古斯都沉默一下，對著大門微微躬身，然後轉身離去。
緩步走著，沒有了觀星者的注視，奧古斯都的心態迅速恢復平常。
也是成名上百年的傳奇，自然有著相應的氣度，不會因為這種程度的窘迫和困惑就失態。
所以這算什麼？一次告誡，還是一次敲打？
「希望？難道要將希望寄托在一個虛無縹緲的預言之上？」
荒謬。
再次回到樓梯，奧古斯都頓足一下，接著緩步向下走著。
「忠於人類、忠於世界、忠於自己……」
自語著，他回首看向了大廳牆壁上選懸挂這的，最初幾位領袖的畫像。
仰起頭看著，盯著其中那帶著面具的身影，奧古斯都喃喃自語：
「但為什麼？從沒有說過要向守望會獻上忠誠……」
說著，他的身影進入長廊。
消失不見。
……
哐。
「唉……」
對著閉上的大門搖了搖頭，觀星者緩緩擦去了嘴角的鮮血，低笑起來：
「虛無縹緲的預言？」
「你聽到這話會笑起來吧，畢竟……那是你最希望聽到的。」
觀星者閉上眼睛，想著剛才看到的那一副畫面，那天使與惡魔交織在一起的身影。
「會是你嗎？」
「【預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