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不同
一身勾勒出身材曲線的緊緻黑色皮衣,雲舒暢踩著高跟長筒靴走在樓道間,腳下卻沒有任何聲音響起。
彷彿她的重量並不存在一樣。
目標明確,她徑直來到房間門口,剛要敲門,裡面卻傳出了奇怪的聲音:
「你放開我,我必須要去!只要能夠到達那個地方……」
「我不放!」
「小魚,不要這麼死板,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你怎麼能不相信我呢?」
「不行,你的前科太多!還有,這裡是六樓!」
「你既然這麼說,那就別怪我無情啦!」
……
聽著房間里的聲音,雲舒暢敲門的手頓住,接著瞭然地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天使,小魚,你們在干……嗯?」
但哪怕是已經習慣了某些場面的她,在看到兩個在窗戶前痴纏在一起的身影后還是愣住了一下。
不由地再三打量了一下房間中的場景:
江婉一條筆直的大腿已經跨出窗戶,雙手則抓住窗框,用力向外沖著。
而楚余則在後面死死抱住江婉的腰肢,癟著嘴用力,不斷向後面拉扯。
雲舒暢:?
你們這是在玩什麼新的遊戲嗎?
是我最近又落伍了嗎?怎麼又搞不懂年輕人喜歡玩什麼了嗎?
好怪哦,再看一眼。
皺起眉頭,她又看了兩眼,才遲疑著開口問道:
「你們這是在……」
終於發現了救兵,楚余激動地跟隊友訴苦:
「雲姐!快來幫忙,婉姐她又要逃跑!」
雲舒暢並沒有直接上前,反倒是有些見怪不怪,江婉偷偷溜出去又不是什麼新鮮事,不如說你攔著她比較奇怪。
「……天使,你要去哪?」
「我要去拯救我愚蠢的好兄弟!」
當雲舒暢聽到這個理由,她反倒是理解了。
哦,原來又是再說那個寧封什麼的,我懂我懂。
畢竟從江婉入隊到現在這麼久的時間,這個名字已經聽得其他人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那你先等等吧,有什麼事等你休假后再說。」
於是,雲舒暢忽略了江婉的怪異舉動,轉而對著兩人認真道:
「隊長已經接下了新的任務,是強制任務。」
在聽到「強制任務」后臉色在瞬間變得嚴肅,江婉再也沒有了嬉鬧的心情,直接收回了向窗外邁出的長腿。
「任務的內容是什麼?」
楚余也鬆開了環在江婉腰上的手臂,她知道對方在這個時候是不會開玩笑的。
雖然平時被開玩笑地稱作無組織無紀律,但江婉在面對大是大非的時候從沒有掉過鏈子。
甚至包括前兩天擅自離隊,那也是在完成了任務之後才一個人悄悄跑的。
雲舒暢也很了解江婉的性格,直截了當地開口道:
「任務等級三階,地點濱城,那裡出現了連鎖的邪神獻祭事件,現在那邊正在召集隊伍去探查,具體細節我們邊走邊說。」
楚余這時候已經收拾好東西,正要跟上向外走去的副隊長,好奇道:
「探查?不是消滅?而且是濱城啊,還真是巧啊,你說是不是……」
巧了,這下子江婉倒是不用擅自離隊跑回去了,大家要一起去了。
但回過頭卻發現,江婉的表現與楚余想象中的激動不同。
江婉並沒有笑,相反表情變得有些嚴峻,和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完全不同。
「……婉姐?」
眼神微微眯起,江婉沒有理會楚余的驚疑,她的心裡有種感覺。
這次的任務,很可能會波及到寧封!
「他會有危險?」
低著頭,江婉用指尖纏繞了一下發梢,用微不可聞地聲音低語:
「那我就把所有靠近他的危險都消滅掉……」
「全部消滅。」
……
……
「emmm……」
端坐在寧封的肩膀上,黑貓用驚奇的目光從多個角度不斷打量著寧封,最後緩緩開口:
「你有點,嗯,不同。」
緩步走著,低頭沉思中的寧封聞言抬起頭,笑道:
「有嗎?你覺得哪裡不同?」
尾巴甩了甩,雅莉安娜好像明白了什麼,回答道:
「更自信了,也更加具有侵略感了,是什麼讓你改變的呢?」
剛才的場景,雅莉安娜本來都以為要結束了,但後來的走勢卻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寧封似乎說了很多花言巧語,但似乎每一句說的都是實話。
他刻意用話術把對話引導向了對自己有利的方向,並且成功打斷了對方的思考節奏。
最後還恰到好處地抽身而退,沒有盲目冒進。
整個場面看似在刀尖上起舞,但是每一步似乎又都在寧封的掌握之中。
驚險刺激,又很符合魅魔的風格。
老實說,雅莉安娜看得是相當滿足,非常愉悅。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這個之前一直抗拒當渣男的寧封,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熟練?
好你個濃眉大眼的,也不是個好人!
「我只是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情。」
歪了歪頭,寧封回想起剛才的場面,以及那時自己追隨著內心,自然而然做出的反應。
「或許,有的時候,可以適當地將身體交給本能。」
也許結果會更好。
在那時,心底隱隱有個聲音在告訴著自己,怎麼做才是最好的方法。
像是之前弱點洞察的能力,但仔細看去卻沒有任何提示,更像是藏在靈魂深處的本能。
勉強接受了寧封可能確實是天賦異稟這件事,雅莉安娜繼續問道:
「那你為什麼沒有趁機親下去?魅魔之吻在那個時候絕對會起效果的,你也能察覺得到那種慾望的吧?」
既然是這樣,那你是怎麼抗拒住那種本能的?
走到走廊的窗邊打開窗戶,寧封伸手探出窗外,正好讓一隻蝴蝶落在他的掌心,笑了起來:
「是啊,那個時候絕對是可以親下去的,然後……」
「直接被她一巴掌扇成肉泥是吧?」
手掌合攏,寧封直接將想要飛走的蝴蝶握在掌心之中。
「我對於希琳來說,不會比這隻蝴蝶強大多少,那一瞬間的生死,全都寄托在她能不能收手之上,這想想都令人難以接受。」
把命賭在別人的憐憫之上,也太白痴了。
對死亡的畏懼本能,壓過了對靈魂玷污的本能。
「而且,我有種感覺,擁抱在那個時候是最好的選擇。」
「為什麼?」
鬆開手掌,任由毫髮無傷的蝴蝶從手中飛走,寧封盯著它上下紛飛的翅膀,說道:
「直覺,我覺得在那一刻,其他所有動作都比不上擁抱。」
出其不意的親吻、言語上的誘導、甜言蜜語……
更進一步的方法有太多太多,但這些短時間內看似拉近了距離,但在未來都要承擔相應的代價。
不近不遠的擁抱,既不僭越,也不疏離。
既能照顧對方慌亂的心情,又恰到好處地表達自己的情意,最後還可以留下一個好印象。
有進有退,沒有比這更加合適的動作。
「另外,不知為什麼,我很喜歡擁抱。」
記不清是在哪被人輕輕擁抱了,只記得那次擁抱無比的溫暖。
「以及……」
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寧封嘴角微微上揚:
「是誰說我沒有使用魅魔之吻的?」
又是誰規定,必須要吻在唇上?
對上猩紅的眼眸,一人一貓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看著契約者的轉變而感到滿意的存在,和逐漸接受自己變化的青年。
雖然很少,但他們似乎都在向著對方緩緩靠近。
「寧封。」
「嗯?」
用尾巴輕輕纏繞寧封的脖子,滿意地讚歎:
「你真的是令人滿意,我更加期待你的未來了!一定會相當刺激的~」
幸災樂禍的聲音讓寧封聳了聳肩,他關上窗,轉身繼續走向了約定好的地點。
「希望我能好好活下來吧。」
「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漆黑的空間里,雅莉安娜縮在爐火旁,低聲重複了一遍。
「絕對可以的,我會陪你面對所有危險的。」
「我會陪在你的身邊,直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