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衣冠楚楚
陳家一場大火驚擾了諸多人的美夢,平靜多年的羌岩鎮陷入了驚慌之中。
第二天早上,民眾三三兩兩地聚集在街頭,但礙於陳家往日的威名和未知的危險,絕大多數人都不敢靠近已幾乎變成一片廢墟的陳家,隻在周圍議論紛紛。
相比之下,在羌岩鎮另一端的白府就顯得過於安靜,不過平日裏它也是這般端莊威嚴地佇立,默默無聲地執掌著幾乎能與陳家抗衡的勢力。
但鮮為人知的是,白府內部從來不像它的表麵這般平靜。
大火過去了一天,而這天夜裏,在大宅深處一間隱蔽的廂房,幾名仆人正將腦袋湊在一起私語著什麽。他們時不時會發出一串猥瑣的笑聲,叫人聽了直起雞皮疙瘩,顯然不是在說什麽好事。
“我說,老爺這回可真是得了一好貨,關門的時候我偷偷瞟了一眼,哇塞,那可真是俊得不象話!那身段,那長相!看一眼就能把魂給勾了去!”一個賊眉鼠眼的侍衛淫笑著,時不時還陶醉地回味一番,表情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另一個侍衛也感慨說:“老爺可真是會享受,一晚上沒好幾個就從來不會消停!不過要照你說這是個極品,要是也給弄死了豈不可惜?畢竟,至今能在老爺手裏活下來的也隻有小……”
“小姐!”
不知誰叫了一聲,那個還未說完話的侍衛猛地閉上了嘴,驚慌失措地與其他人一同轉向一名女子,心悸地縮著脖子低著頭。
那女子俏臉略施粉黛,顰笑間盡顯嫵媚,不是白茉又是何人?
她身著很是露骨的雪白薄紗裙,本就性感火辣的身材更添了致命的誘惑,裙下一雙修長美腿時隱時現,很是撩人心弦,而胸前因為開得很深的前襟而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直叫人看得血脈噴張。
一眾侍衛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唾沫。
“我給父親送些酒菜來,不知幾位可否行個方便?”她指指手上的食盒。
侍衛有些為難:“但老爺方才說誰也不能打攪他。”
白茉嘟起粉嫩的小嘴,語帶三分撒嬌:“連我也不行麽?”小動作帶起一大片裙下的燦爛春光。
一眾侍衛看得骨頭都要發酥了,立刻有人打抱不平說:“小姐哪能一樣呢!你這東西真不知趣!”嘿嘿地給她讓路開門,又曖昧地笑道,“小姐您請!不過裏麵這個性子有些烈,您可小心著點兒!”
房門一開,其他人拚命將腦袋探去,想要一睹尤物的芳容,但女子一跨入門檻便將房門帶了上,他們不僅連美人的裙角也未見到,還撞了一鼻子的灰。
房內隻有幾盞燭火,紗簾珠簾一層一層地垂掛著,熏香自香爐中幽幽飄出,將一切襯得分外隱晦朦朧,奢華糜爛不亞於皇帝的寢宮。
房間中心是一張大得過分的床榻,其上攏著金線編織的紗簾,一名少女四肢被綁在上麵動彈不得。
她身上隻著一件半透明的薄紗紅裙,半遮半掩地反而將她那動人的胴體勾勒得愈發誘惑,隻瞟一眼便要叫人春心大動。
她袒露在外的肌膚細滑白嫩,猶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身材凹凸有致,妙曼無比,尤其那柳腰,簡直纖纖不堪一握。
這等絕世之姿,再自詡性感妖媚的舞娘,在她麵前也絕對是自慚形穢!
而此時,一名綠衣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床邊,癡癡欣賞著她嬌美如花的玉體,大手沿著她傲人的身形曲線緩緩向上,嘴裏不覺呢喃道:“北偌啊北偌,你真是太美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疼你的!”
待指尖觸及她吹彈可破的臉頰,突然逢上她寒冷逼人的丹鳳眼,透出的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令綠衣男子下意識地縮回了手。
“白嚴居,你再敢碰我,我就將你的雙手斬下來,將你的眼珠挖出來!”北偌的聲音出奇得嬌軟無力,飽含的憤怒與屈辱卻聽得分外清楚。
昨夜在陳家,北偌施計啟動了萬炎涵宇符,卻與展衛逃跑失敗,被陳屏抓住,眼看就要死在那場大火裏。
千鈞一發之際,是白嚴居出手救了她。能在禦靈境高手的眼皮底下觀戰那麽久,還能秘密將北偌救走,足見白嚴居這個偽善人的強大。
死裏逃生,北偌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白嚴居對她的欲望強烈得已經到了難以掩飾的地步!因此雖然受了重傷,又是筋疲力盡,她卻強撐著精神不敢懈怠分毫,她生怕自己一鬆懈就會昏睡去,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白嚴居封了北偌的內力,將她帶回白府,差人醫治了她的傷口。那些人也不知用了什麽藥,隻一天北偌身上複原得竟連疤也不剩,但同時,全身虛弱無力,逃跑根本是天方夜譚。
挨到今晚,白嚴居終於是等不及要“享用”她這份大餐了。
白嚴居嗬嗬一笑,人前端莊大方的臉上,此時卻盡透著猙獰的汙穢與邪惡:“你如今連說話都困難,還拿什麽威脅我?不過性子烈些的倒也有另一番滋味,我喜歡。”說著,高大的身子欺了上去,大手就要去扯開她遮羞布似的紅裙。
“白嚴居!你敢!”
“小家夥,乖一點,我下手還能有些分寸!哈哈!”
床上兩人似要打成一片,一聲嬌媚的呼喚突然打斷了他們。
“爹爹!”
白嚴居被打擾了興致,抬頭看見不知何時站在床邊的女兒,很是惱怒地說:“你何時進來的?快給我出去。”
白茉嗲道:“爹爹,茉兒是看您辛苦了一天,想來伺候伺候您的嘛!茉兒還給您放好了水等您沐浴,您怎麽還惱茉兒呢?”她佯裝委屈生氣,舉手投足間有狐狸似的妖嬈多情,悄然間已使了媚術。
白嚴居看看身下的北偌,很是舍不得,白茉又添了一句:“爹爹,如此的美人,您不好好梳洗一番,又怎麽對得起人家呢?您先去放鬆放鬆,待茉兒將她調教調教,也好叫她將爹爹侍奉得妥貼些啊。”
一番說辭,加上白茉的媚術終於將白嚴居打動,他撫摸著北偌細嫩如花的臉頰說道:“小寶貝兒,待會兒再來吃你!”
北偌屈辱地撇頭,眼睛裏似有淚光閃爍。
白茉挽著白嚴居的手,又是一番風情萬種的媚語安撫。
臨走前隻聽白嚴居說道:“茉兒,你可給爹爹看好了,不要做什麽傻事哦!”
白茉頓了頓,忙說:“爹爹您這就心疼啦!雖說她是害大哥被囚的罪魁禍首,但茉兒還是知道分寸,不會將她怎麽樣的。”
白嚴居隻是笑笑。
待白茉回來,她也坐在床邊,學著白嚴居的模樣,細細打量著北偌的身體。
好似身體被扒光,被綁在床上任人觀賞,北偌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麽是羞辱。
“果真是人間絕色!我都忍不住動心了!難怪南穹師弟對你那麽上心,我一直以為他也有龍陽之癖,卻從未想過你會是個女子呢。”見北偌依舊不理她,白茉不覺笑道,“嗬嗬,北偌,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稍微低頭麽?你求我,說不準我會放了你,否則你知道待會兒會發生什麽事吧!”
白茉等著她軟下態度,但北偌隻是將頭扭向一邊,說:“你們狼狽為奸,都是一丘之貉,你更恨不得見我落得的淒慘田地!放了我?哼!我還沒那麽傻!”
白茉歎息一聲,伸手扳回她的臉,將一枚丹藥塞進她的嘴裏,北偌無力反抗,隻能任丹藥在嘴裏融化,流進肚中。
“你給我吃了什麽!”北偌瞪著白茉,聲音柔軟虛弱。
“你被白嚴居下了藥,內力被封,更是連站都站不起來。我好心給你找解藥,又冒著生命危險給你送來,你卻向我凶什麽!”白茉一臉委屈地說,“隻是藥效發揮作用需要一點時間,我偷偷給他安排了幾個不錯的女人,他沒那麽快回來,希望你能撐到那個時候吧。”
她又伸手解開綁著北偌四肢的紗巾,將北偌扶起坐好。
“你為什麽要幫我?”北偌半信半疑地望著她。
白茉低頭淺笑:“你真以為我是這白府的大小姐麽?我不過是白嚴居手裏的一個玩物罷了。若是可以,我早就自殺了。”
她看著黑洞洞的角落,露出自憐的哀傷神色:“我五歲被白嚴居買進白府,七歲的時候被他奪走了貞潔。”她嘴邊浮現一抹自嘲的笑,“那一夜沒有人來救我,他們要麽是幫凶,要麽看得多都麻木了,因為我不是第一個被玷汙的孩子。有些人采陽集陰是為了修煉邪功,白嚴居卻隻是為了滿足他特殊的癖好。
“他喜歡少年人,越小越好,越美越好,無論男女都不放過。白府有座地牢,被抓來的孩子都是先被關在那裏,調教得好了再上他的床,可是幾乎沒有再活著下來的。數不清的孩子死在白嚴居手上,我根本記不得到底有多少了。白嚴居就是個魔鬼!從裏到外每寸肌膚都無比肮髒汙穢!”她的語氣是惡狠狠的,攥緊雪白的拳頭,恨得幾乎咬碎了銀牙。
“那時隻單純為了活下去,我才偷偷修習媚術,讓自己變得足夠妖嬈,使勁渾身解數想要抓住白嚴居的興趣。”
北偌臉上閃過一絲不忍。白茉到底是在什麽樣的環境下長大的,竟要去學媚術取悅養父?
白茉自顧自地繼續說:“我做到了,我好好地活到了現在,不用在淩晨變成一具布滿傷痕的死屍,被悄悄抬出去埋掉。但後來我發現活下來還不如就此死去,我不僅要在他身下婉轉承歡,想盡辦法取悅他,每時每刻還都要小心著,看他的臉色行事,一個不留神,就要遭他毒打,落得臥床幾個月就是家常便飯。
“但最可怕的是,我還要幫他調教他派人偷偷從四處抓來的孩子們!看著他們哀求和哭泣的眼神,我就仿佛看見當年的自己,你知道那有多煎熬嗎?他們經常哭著說他們害怕,說他們想回家,求我放了他們,我卻隻是麻木地向他們冷笑,再狠狠抽他們鞭子。我不僅身體不幹淨,連內在都是肮髒的,我和白嚴居一樣,都是冷血可怕的魔鬼!”
她抱頭痛哭,好似一隻落入陷阱的幼獸,可憐地哀鳴著,望著頭頂那遙不可及的洞口,無助地呼喚著心中最後一點希望。
但比起落難的幼崽,她更可憐吧,在深水一般的白府,又身為一個孤兒,她還能指望誰來救她?這裏就是一個巨大美麗的囚籠,他們都是這裏的囚徒,白嚴居在的一天,外人都會一直被蒙蔽在他製造的崇高假象裏,他們之中沒有人能夠逃出去。沒有人會想到,莊嚴巍峨、令人敬仰的白府,內裏會是如此肮髒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