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淵源
理論上來說，靈族人用靈魂創生的手段，培養出來的族人，也是靈族人。
他們是從靈族人靈魂本相里分裂出來，形式上，倒是有點類似於真菌的孢子生殖。
在特殊的環境下，靈魂沙粒就相當於一個個的靈魂孢子，落地生根，與有機質結合，長成一個個的有機人類。
這個時候的他們，還不能被稱之為是靈族人。
只有靈魂發育到一定程度，瓜熟蒂落，才會從母巢里脫落，走出靈魂創生環境，出現在靈族世界。
不過，林放並不是走的正常途徑，從母巢里脫落出現在靈族世界里的。
他是釣魚執法天魔蟲族，藉助對方穿梭多維的能力，偷渡過來的。
方其盛對林放的友善，絲毫沒有讓林放感動，反倒讓他暗自提高了警惕。
林放很難不把方其盛的態度，和電視劇里大老闆找人背黑鍋時候莫名的禮賢下士聯繫起來。
是有反常即為妖。
這老頭，不懷好意啊！
林放心中犯著嘀咕，表面上卻又問道：「方伯，天魔蟲族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它們都有什麼本事，又為什麼要死盯著我們不放？」
方其盛揮了揮手，房間里的微縮星球隱去，四周陷入黑暗，不一刻，天花板打開，露出外界真正的星空。
「你看。」
時不時的，能看到有流星劃過，旋即便有不知從哪裡伸出來的鋼鐵巨臂伸出去，將其捕捉。
偶爾，也會闖入某顆小型恆星系。
這時候，整個星系，都會被一道巨網給捕撈住，也不知道巨網是用什麼材質打造，就如同林放看到魚販子在菜市場里撈魚一樣，輕鬆的就把恆星連同它周圍的行星給撈起來。
恆星被專門的罩子關起來，送入固定的位置，充當能源。
行星根據其構造的不同，命運也各自不同。
適合誕生生命的，被當做優質星球，轉入特殊倉庫。
只是普通的土壤構造，或者純粹的礦質星球，直接就會被粉碎掉，有用的物質被回收，無用的部分就會被當做垃圾拋灑進太空。
或許經過上萬年或者幾十萬年的演變，這些太空垃圾彼此聚合在一起，又會形成新的星球，繼續在太空中漂浮。
林放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到，他不是沒有幻想過，地球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遇到外星人的時候，會如何如何。
同樣，科學家、小說家、電影導演，乃至於科幻愛好者，都曾經有過這樣那樣的幻想。
林放唯獨沒有想過，外星人對待星球，會是這樣一種方式。
方其盛苦笑著道：「你看到了吧？這就是我們靈族人的生活，我們生活在巨大的星環之中，在宇宙中穿梭，在維度中遊走。我們觀察視野內的所有星球，無論是恆星、行星、衛星還是流星，都是我們的獵物，我們就像是亘古以前的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
咕！
神特么的逐水草而居，你們這是逐星球而居吧？黑洞你們要不要？
林放暗自吐槽之餘，認真想了想，發現還真不好說。
靈族人的根本是靈魂本相，可他們的科技水平一點不低。
捉星拿月的手段，完全比得上地球紀元里的神話仙人。
再看他們可以用適合生命生存的星球當做培養皿，播撒靈魂孢子，進行靈魂創生，這樣的手段，更是堪比地球紀元神話里的聖人。
區區黑洞，估計也不過是他們的獵物……吧？
就是這樣的宇宙惡客，居然也有天敵。
天魔蟲族的出現，對於靈族人來說可能是滅頂之災，可對於整個宇宙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平衡？
假如宇宙也是一個生命，那天魔蟲族，可能就是殺蟲劑又或者廣譜抗菌葯，滅殺的，就是靈族這等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的真正「蟲族」！
靈族人並不居住在某個星球，他們居住在一座不知經歷了多少時間，多少努力打造的巨大太空星環上，這座太空星環以一座巨大的浮空島為核心，層層外擴，如今已經外擴了七環之多。
然後這座太空星環時時刻刻都在飛行，飛往宇宙深處。
沿途所過之處，無論是恆星、行星、衛星還是流星，幾乎林放看到的所有天體，都被太空星環拋灑出種種特種工具給捕獲。
單個的流星有機械臂，成群的星系有巨網，若是遇到黑洞之類，想來他們也有對應的器械捕撈。
這種感覺，就像是漁民們乘坐在一座巨輪上面，眼前是一片汪洋，每一網下去，都會捕撈上無數的漁獲。
只不過，漁民們捕撈的是真正的漁獲，靈族人捕撈的卻是宇宙天體！
林放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再聽方其盛語氣輕鬆的說什麼，這是他們的生活，不自覺的就有種莫名的厭惡感。
方其盛這個逼，裝的太大了點！
偏偏別人又有這樣的資格，哪怕林放再怎麼不爽，也只能先忍著。
林放摸了摸鼻子，暗自嘀咕：要不，我去幫幫天魔蟲族？
這個念頭，只是在林放心頭閃爍了一下，就被他給閃電掐斷。
先不說天魔蟲族一個個長得都很醜的問題，林放和天魔蟲族僅有的一次接觸，也不怎麼愉快。
那隻天魔蟲，發現了夏晚雪的母巢——地球紀元的所在，用一種林放尚不明確的手段入侵，還試圖奪取地球紀元的許可權……
林放一念及此，忍不住問道：「方伯，天魔蟲族好像對我們靈魂創生的所長也很感興趣，為什麼？」
方其盛呵呵一笑，道：「小友，你的問題還真多。好吧，我們還有時間，你且聽我一一道來。」
他伸手一揮，天花板合攏，房間里重新明亮起來，無數行星浮現，間或環繞著衛星，偶爾也有恆星點綴其間。
方其盛解釋道：「現在不比從前，我們不能一直直面星空，不然我們的位置就會暴露，那些天魔蟲族就會像聞到味兒的蒼蠅一般，鋪天蓋地的湧來。」
呃……
林放摸了摸鼻子，對方其盛的這個形容，不置可否。
方其盛又道：「好吧，我來說一下天魔蟲族的來歷。它們是一種穿梭在維度中，真正的靈魂生物。我們最初遭遇天魔蟲族的時候，並沒有太過在意，對於我們靈族人來說，宇宙中的一切，俯仰間皆可拾取，不過是水草罷了。」
林放：「……」
你們靈族人牛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林放打心眼裡不認為自己是靈族人，對於所謂的靈族歷史，自然也就沒什麼認同感。
人族就是人族，和靈族人無關。
方其盛不知林放心裡的想法，他繼續道：「我們當初遭遇天魔蟲族的時候，如獲至寶。你如果經歷過新人培訓，你就會知道，我們靈族人困在這個維度里，已經太久、太久了！我們的身體，經過多年的演化、調製，已經升無可升，潛力耗盡！」
「很長一段時間裡面，我們新誕生的族人，使用的都是我們調製過的身體。我們在每一處靈殖場……呃，也就是靈魂創生地，都建立了不同的調製極致。我們也嘗試過不同於我們現在外觀的調製方向，什麼三頭六臂，四頭八臂，五頭十八臂，又或者獅、虎、豹、鱷、龍種種外形……」
暴露了吧！暴露了吧！
你剛剛說什麼？靈殖場？和養雞場、養鴨場一樣的養殖場，對吧？
呵呵，果然！
所謂的新誕生族人，壓根就不是族人，僅僅只是一群速生品炮灰！
真正的族人，還是需要你們靈交之後才能生出來吧？
林放心頭狂呼，暗自控制住情緒，不露聲色。
只是內心的警惕，已經提到到了極限。
實錘了！
這表面上看異常慈祥的老頭，指不定憋著什麼壞，把多大的一口黑鍋蓋在林放頭上呢。
方其盛繼續道：「但是沒什麼用，不管是怎樣調整外觀，如何調配血脈，他們的上限都不如我們靈族人本體。我們也試過調製出一種名為恐龍人的生物，他們體型龐大，力量也幾乎被開發到了極限，可同樣達不到我們的要求，始終差了一點。」
「我們還調製過一種名為猩猿人的生物，就是猴子，後果簡直一言難盡……你很難相信，這種生物只對交配和進食感興趣，日日如此，夜夜如此。其他時間，不是抓虱子，就是曬太陽，哪怕我們再怎麼提高他們的智商，他們也對發明創造沒有任何興趣。」
「更關鍵的是，他們的身體不夠強壯，大腦不夠聰明，進化的方向居然只走下三路，是我們調製過的最為失敗的一種外觀！」
呃……
林放摸了摸鼻子，莫名的生出了某些聯想。
打住！
林放揉了揉眉心驅散雜念，打斷方其盛不自覺的發散，他道：「方伯，你還沒有說到，為什麼天魔蟲族會對靈殖場感興趣呢。」
方其盛呵呵一笑，道：「年輕人，就是性子急。馬上就要說到了呢，我們還沒聊天魔蟲族都有些什麼本事，我之前說過，天魔蟲族是真正的靈魂生物，它們可以自由的在維度中穿梭。這種本事，真是太令人羨慕了！」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這意味著，任何一個天魔蟲族，都是一支獨立的星際艦隊，一個足跡可以遍布宇宙的星際游商！只要它們願意，它們可以抵達星空的彼岸，把整個宇宙當做自己的後花園！」
「它們有著這樣的本事，找到我們，並不奇怪。它們的這種本事並不是白來的，有著巨大的消耗，尤其是對精神力的消耗！」
「精神力來自哪裡？當然來自靈魂！天魔蟲族自體產生的精神力，根本就不夠消耗，它們就必須尋找其他精神力來源。」
「宇宙之大，無奇不有。有著形形色色的種族，也有著數之不盡的宇宙奇物。有物質星球，自然也就有著靈魂礦藏。可再多的靈魂礦藏，也有開採殆盡的時候。直到有一天，天魔蟲族盯上了天生靈魂強大的種族。」
「我們靈族並不是天魔蟲族的第一個獵物，估計也不是最後一個。可是因為我們靈族人的種種科技，讓我們能夠不斷的誕生全新靈族。於是，我們在天魔蟲族眼裡，就變的奇貨可居起來。」
「畢竟，宇宙這麼大，卻沒有別的種族有靈魂創生的手段，可以通過靈殖場，源源不斷的產生新的靈族人！」
喂！你這莫名其妙的自豪感是怎麼回事？
林放都有點無力吐槽，靈族人要不是把自己的族人劃分為三六九等，核心族人靠靈交誕生，其他族人都丟進靈殖場，養雞、養鴨一般的催生出來，恐怕也不會成為天魔蟲族的獵物。
在方其盛嘴裡，這居然成了靈族人的驕傲。
難道不應該是恥辱嗎？
或許靈族人很強大，無論是科技還是靈魂又或者肉體，可在文明和道德上面，他們並不比剛剛開始地理大發現的殖民者們強到哪裡去。
也難怪，林放剛從維修廠里出來，看到的就是一個極為類似賽博朋克風格的世界。
建築風格不一定能反應文明的本質，但在靈族人這裡，卻異常的貼切。
方其盛對林放笑了笑，道：「接下來我要說的，就是小友你關心的問題了。剛剛我也說了，靈魂創生的手段是我們靈族人所獨有的，我們雖然不是真正的靈魂生物，但我們的靈魂科技，即便是在整個六維宇宙，那也是數一數二的！」
反正我也沒講過幾個六維文明，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林放保持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微微點頭。
方其盛繼續道：「所以，天魔蟲族一直都在試圖對我們的靈殖場進行滲透，它們不光自己滲透，還利用雜血靈族對靈殖場滲透。只不過，靈殖場是我們靈族人的核心秘密，我們寧可死，也不可能讓它們真正掌握。所以直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一塊靈殖場失手。」
怪不得！
林放瞭然的點了點頭，他又想起了一個問題，忍不住問道：「方伯，那有沒有可能，靈殖場在建造的時候，一分為二？」
「一分為二？」
方其盛愣了一下，恍然道：「你想說的，大概是低維投影吧？每一個靈殖場都是唯一的，不過在建造的過程中，很難不被外部條件干涉。絕大多數時候，這種干涉都是可以抵消的。不過有時候，難免有些意外。不過這不重要，低維投影其實也是宇宙自我恢復的一種手段。」
「等到我們的太空星環經過的時候，將其捕撈上來也就是了。星球分門別類，生物留作樣本，這種事，我們做的多了。」
林放聽的心頭一涼，差點沒忍住，把這個表面慈祥的死老頭子給幹掉。
方其盛這口氣，簡直就是一個不知悔改的汪洋大盜。
那可是一個個有生命的星球，哪怕不是靈族人，也和靈族人有些牽扯和關係吧？
怎麼可以這麼冷血，這麼的無所謂？
什麼叫做分門別類、留作樣本？
還不是跟養殖場里的雞鴨一樣，出欄的時候，全都宰殺個乾淨！
想想地球紀元里，那些科學家們對外星生命的美好期盼，林放就忍不住有點想笑。
真理，果然只在大炮射程之內。
這句話在大炮巨艦時代適用，在星際時代同樣適用。
沒有足夠的實力，一個在別人眼裡，螻蟻、雞鴨一樣的東西，想跟別人建立友好合作，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
在方其盛這些高等維度生命的眼裡，某有什麼合作不合作可言，有的就只是：有沒有用，以及——能怎麼用。
他們遇到天魔蟲族的時候，第一反應還不是如獲至寶？
只不過，想把別人當獵物的結果，卻是他們自己被當成了獵物罷了！
無論是靈族人，還是天魔蟲族，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林放來說，如果能讓他們彼此同歸於盡，那就再好不過了。
要是以前沒有遇到，林放還可以當做宇宙中就只有人類，再沒有別的種族。
如今遇到不說，還知道靈族人和天魔蟲族是怎樣的強盜種族，要是不努力做點什麼，林放感覺都對不起自己的人族身份。
林放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道：「我明白了。方伯，需要我做什麼？」
方其盛一臉欣慰的望著林放，道：「小友，我終於等到你說出這句話。果然，每一個從靈殖場里出生的族人，都是我們靈族的棟樑！」
哎喲喂，死老頭，你可別噁心我了！
林放差點沒被方其盛的一番話給噁心吐了。
假如養殖場里的雞鴨有智慧，等它們出欄的時候，養殖場主跟它說這麼一句試試，你看它們會不會活活啄死他！
林放搓了搓拳頭，努力按捺住給方其盛一拳的衝動。
這老東西，真不是好人！
方其盛繼續道：「天魔蟲族每一個個體都是自由的，哪怕是蟲族幼體，一旦寄生成功，基本上就不會再和其他族人有什麼直接聯繫。不過呢，它們有著共同的信仰，它們信奉同一個魔神，一個不可描述、不可名狀、不可直視的存在！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族人，摧毀祂……的雕像！」
老頭子！你再大喘氣，信不信我現在就打死你！
林放差點沒冒出一身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