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真實許可權
林放心頭一動，立刻就提著倉鼠，直奔靈魂繪製實驗室。
時至今日，靈魂圖譜的繪製工作已經完成，早先在實驗室里忙忙碌碌的研究員，早就已經奔赴新的項目。
這座曾經無比重要的實驗室，如今完成了歷史使命，只是偶爾用來做一下驗證實驗，早已不復當初滿功率開動，人停、機不停的盛況。
得虧是夏雪見全資收購了瀚海生物，還順道拿下了偌大一個研究中心。
要不然，擱著以前沈一博恨不得一分錢掰兩半那個摳搜勁兒，這間實驗室這麼大的地方，肯定不能浪費，換成別的更重要的研究室那自然是更好。
哪像現在，財大氣粗到哪怕為了偶爾用一下，還專門用這麼大一座實驗室存放靈魂繪製儀。
林放在整個研究中心都享有極高的許可權，只在夏雪見之下。
可以說，只要不是他打算把整個研究中心給拆了，哪怕是弄幾座實驗室拆著玩，那也是沒問題的。
林放把倉鼠放入觀測位，自己坐進靈魂繪製儀，開始了第一次觀測。
就見，原初地球里，無論怎麼觀測，始終都是空無一物的鏡頭前，一顆靈魂沙粒靜靜的躺在那裡，燁燁生輝。
「呼……」
林放吐了一口氣，確認了幾次之後，從機器上下來。
這下有意思了。
原初地球里的靈魂繪製儀，看似是林放揮手間搞出來的玩意兒，可實際上，和他手工打磨每一個零件，一點一點拼湊出來沒什麼區別。
林放使用了眼前的這座靈魂繪製儀無數次，每一次靈魂繪製儀的停機保養，他都不落人後，對照著圖紙，或是更換，或是擦洗，或是上油。
基本上，除了沈一博，就數林放對靈魂繪製儀最為熟悉。
沈一博能在虛擬實驗室里造出盤古晶元，繼而在現實里造出同樣的東西，還驗證通過。
那就說明? 知識這東西? 無論在什麼樣的世界，只要規則相似? 那就是通用的。
按理說? 在原初地球里觀測過，沒有靈魂沙粒的倉鼠? 哪怕被帶到這個世界里，同樣也不應該有靈魂沙粒。
有沒有靈魂沙粒? 本就是林放對原初地球證偽的基本準則。
這下可倒好? 亂了套了！
「我重新梳理一下，我的觀想步驟，除了第一步的異常，其他步驟幾乎都是按照沈博士的經驗? 一步一步來的? 要說出問題，那豈不是說，根子落在我的第一步上面？」
林放喃喃自語了一番，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觀想，心照虛空的時候? 那一輪靈魂沙粒凝結的煌煌大日，似乎是導致眼下難題的罪魁禍首。
靈魂沙粒之所以化日? 認真算起來，又要和另外的東西有關。
那就是三魂、許可權、能量、儀式? 這幾個鬼東西！
林放不由得揉了揉眉心，哪怕靈魂強度已經足以演化周天星辰? 甚至已經化星東方青龍星官? 他還是覺得無比頭疼。
如今林放很是懷疑?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進入這副經歷了兩任主人的肉身，是不是來自於某些未知存在的設計。
頹然的念頭才剛剛升起，就被一股生機勃勃，昂揚向上的情緒給沖淡，繼而被抵擋一空。
林放不由得啞然一笑，他忽然覺得，第一次觀想，就化星東方青龍星官，還是挺不錯的。
至少，種種負面情緒已經再也不能左右自己。
「既然條件不足，那就忽略掉這些東西，重新再推演一次。」
林放拋開存疑的「儀式」問題，調整思索方向，把關注點放在了三魂、許可權、能量和世界上面，很快便有了新的結論。
他把許可權和世界單獨的提了出來，忽然感覺自己可能把握到了某個關鍵。
根據天外來客佝僂身影語焉不詳的隻言片語，林放知道，眼下這個世界和「夏某某」有關，林放曾經認為這個「夏某某」，很可能是夏雪見。
可眼下，沈一博、林放先後化星，一個搞出了虛擬實驗室，一個搞出了原初地球，唯獨夏雪見卻還在整日里奔波，為了虛擬世界每日每日的忙碌。
這讓林放很難相信，她擁有這方世界的高度許可權。
如果夏雪見真是「夏某某」的話……林放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好像還是沒有掙脫某種命運。
他搖搖頭，不去想這個問題，繼續自己的思路。
或許，有問題的不是原初地球，它並不真實，它其實和沈一博的虛擬實驗室一樣，本身也是基於林放的靈魂，虛擬出的存在。
之所以林放能從裡面帶出東西來，甚至能賦予倉鼠這樣的生命體靈魂，那就只能說明，「夏某某」分給第二任天外他我，林放身體的前任主人的許可權，大到超乎他的想象！
林放原本以為，身體的各方面潛力值極高，幾乎已經達到了人類可能達到的極限；讓他足以可以和形形色色、環肥燕瘦的各路前任各種嗨皮，已經是「夏某某」對第二任天外他我的最大偏愛。
現在看來，「夏某某」對他的偏愛，已經高到突破天際！
林放不由得摸了摸鼻子，默默的為自己的前任哀悼了一番。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
林放腦中閃過自己和孟祖兒發生緋聞時，被扒出來的那份黑料前女友目錄，對照了一番，他心頭益發肯定。
第二任天外他我多半是啪啪啪太多，玩的太嗨，弄不好還玩過瀕死體驗式的重口啪啪，靈魂總是散而不聚，最後溢散的太過厲害，直接玩脫，這才被自己撿了便宜。
這個結論有點匪夷所思，可林放想來想去卻發現，似乎這才是真相。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原初地球……終究還只是假的嗎？」
林放自失一笑，這一刻，他忽然湧出一股莫大的衝動。
他也沒有克制自己，直接提了倉鼠，快速返回自己的房間，把門反鎖之後，抓住倉鼠的籠子，一個念頭閃過，再次回到原處地球。
嗡！
幾乎是瞬間，林放就察覺到了自己所處的位置，赫然仍是太空。
「吱……」
倉鼠慘叫了一聲，再度陷入缺氧狀態，瀕臨死亡。
林放隨手一拂，一團氧氣籠罩住倉鼠全身，它大力喘息了幾口，慢慢恢復了平靜。
「咦？」
林放隨意的看了一眼倉鼠，正準備落回地面，卻發現，一粒晶瑩剔透的靈魂沙粒懸浮在他面前，他隨手一抓，靈魂沙粒就落在了他的掌心。
收到面前，林放還是第一次不藉助靈魂繪製儀，看到靈魂沙粒的模樣。
這枚靈魂沙粒，看起來和外面世界里那些土著生物的靈魂沙粒沒什麼不同，坑坑窪窪、麻麻賴賴的，一點都不圓潤。
在外面世界的時候，靈魂沙粒自然的在倉鼠的體內生成，怎麼一進原初地球，靈魂沙粒就下蛋似的，從倉鼠的身體里冒了出來？
難不成，因為原初世界的虛假屬性，所以真實的靈魂，無法存在？
如果這樣呢……
林放觸碰了一下靈魂沙粒，捏著這枚靈魂沙粒，放在倉鼠的頭上，想著將靈魂沙粒塞進去。
下一秒，靈魂沙粒直接出現在了倉鼠體內，林放微一晃神，感覺自己多了個視野。
視野里有一個巨大無比的自己，正把自己托舉在手心。
自己托自己，那豈不是說……
林放低頭看向倉鼠，果不其然，另一個視野里，巨大無比的自己也在低頭看自己。
「原初世界與其說是虛假，倒不如說是空白。這個世界里的每一個生靈，所有的喜怒哀樂，所有的行動，都是基於我的記憶，我的靈魂，創想出來的。他們只是一副空白的皮囊，只有填充了靈魂，才算真實不虛……
等等，這和遊戲人物的登錄，有什麼區別？在沒有玩家登錄之前，遊戲人物的一舉一動，都是程序下設定好的行為，只有玩家登錄以後，才會發生種種未知的變化。
哪怕這些行為看起來十分沙雕，十分的莫名其妙，可這才是真實不虛！
可是，哪怕這些生靈都是假的，所有的記憶、行為，卻像是把我記憶中的那個世界直接複製過來了一般，要不是這隻倉鼠，我幾乎都要認定這原初地球是我真正的家鄉！
這麼看來，靈魂的奧秘，怕是比我想象的還要神秘無數倍。既然物質可以分割到夸克粒子，那靈魂是不是也可以分割到如此細微程度？
既然原子分裂、融合，可以發生核裂變、核聚變，繼而產生無比巨大的能量，那靈魂細微到原子程度，如果也發生分裂和融合，是不是也同樣可以產生裂變、聚變般的反應？
如果我能操控掌靈魂原子的分裂、融合，到了那一步，我又是怎樣的存在？」
「呼……」
林放長長的吐了口氣，搖頭一笑，他想通了許多，卻也產生了新的困惑，看而不管怎樣，都覺得心裡無比的暢快。
他念頭一動，多出的視野消失，靈魂沙粒也隨之從倉鼠的體內飛出，被他收了起來。
隨即，林放從太空中落下，隨手放生了倉鼠，念頭一閃，回到了自家門口。
推門而入，老爸和老媽正在說著什麼。
林放略一推算便已經算了出來，只要自己離開原初地球，這裡的時間就會靜止，直到自己下一次再次進入。
這麼一看，原初地球和單機遊戲更加相似了。
林放搖搖頭，不去想這些，專心去聽老爸和老媽的對話。
「老婆，我最近感覺肚子不太舒服，要不哪天你陪我去醫院看看。記得瞞著咱們兒子，別讓他知道，我不想讓他擔心。」
「看什麼看，我不去！你好好的，你沒病！」
「別說傻話了，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老爸伸出手去，摸了摸老媽的頭，笑著道：「可能也沒什麼事，就是去醫院隨便看看。」
「真的沒事？」
「當然！你看我這身體，像是有事的人嗎？我就是想檢查一下，也好安心。」
老爸拍著胸口的承諾，輕易的就讓老媽相信了他。
在這個單機遊戲一樣的原初地球，林放是一，也是萬。
是開始，也是結束。
是原初，也是終末。
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做到他想做的任何事。
門口處，林放不自覺的望向老爸，眼睛直接透視了過去，穿過他的皮膚，肌肉，看到了他所說的疼痛的地方。
林放念頭一動，迅速和全國最好的內科醫生大腦相連，把老爸的情況投影到對方的腦海。
「咦，我怎麼會看到這種影像？這是誰的病人？算了，不管了，嗯……這是膽結石啊，還影響到了肝臟，情況挺嚴重的，這得開刀才行，還要注意飲食……」
知道是什麼情況，林放便切斷了和對方的大腦連接。
原初世界是真實世界的映照，這裡的老爸既然患了膽結石，怕是真實世界的老爸，同樣也患了這樣的毛病。
可是自己，終究是不在了……
林放再去看老爸，驚訝的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曾經幫他撐起整片天空的那個男人，頭髮已經沒了一半，僅剩的部分，也是花白一片。
他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皺紋，也開始有了老年斑。
他的眼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臉上的，他的背也已經佝僂。
他哄著老媽，手卻不自覺的按在了右邊的肚子上。
林放猛然間想了起來，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
以前他就看到老爸被老媽逼著做家務，做不一會兒，就捂著右邊的肚子，說要休息一下。
當時，他和老媽都誤以為老爸是想偷懶，沒少不陰不陽的說怪話。
現在才知道，那個時候開始，老爸的膽囊就已經出了問題。
林放又記了起來，老爸隨身總是帶著一個藥瓶，外包裝是維C，他還曾經吐槽過老爸，一瓶維C不知道吃了多少年還捨不得丟。
現在看來，那瓶子里裝的恐怕……
林放念頭一動，便閃身來到了爸媽的卧室，老爸的維C瓶從床頭櫃的抽屜里飄了出來。
瓶蓋自動打開，一顆顆豆粒大小的白色藥片從瓶子里飛出來。
林放隨意連接了一個藥劑師的大腦，便認出這葯是消炎利膽片，一種膽囊炎病人常吃的藥物。
顯然，老爸早就知道自己的膽有問題，只是一直拖著沒治病，只是吃藥維持。
「老爸，你為的是個什麼啊……」
林放喃喃自語了一句，藥片飛回瓶子，落回床頭櫃的抽屜。
為的是什麼，還能為什麼，不就是為了自己……
老爸和老媽一直想讓林放早點結婚，他們好早點抱孫子。
那個時候，老爸、老媽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趁著我們還年輕，還能動，你早點結婚生孩子，我們能幫襯你一點錢，還能幫你帶幾年孩子。要是再過幾年，我們老了，走不動了，活一天就要吃一天的葯，你不但從我們這裡拿不到錢，還得給我們貼錢，就連帶孩子都只能自己想辦法！」
每次聽到這些話，林放總是表現的很不耐煩。
要麼就是摔上卧室的房門，戴上耳機去玩遊戲，來個聽不到心不煩。
要麼就是乾脆跑出去，到網吧里通宵。
直到這一刻，林放才知道，曾經的自己，是多麼的自私和任性。
老爸得了膽結石，卻還想著不給自己增加負擔，省點錢下來，好讓自己結婚用。
「爸！媽！對不起，兒子不孝啊……」
林放就想衝進客廳，帶父親去看病，很快就清醒過來，想起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能為。
父親的病，在這個原初世界，對他來說，不過是揮手間就能去處。
可在遙遠不知要穿透多少維度次元的故鄉，真正的父親，自己卻無能為力……
林放嘆了口氣，意興闌珊的離開了原初地球。
他知道，隨著自己的離開，原初地球的時間又會再次凍結，直到自己重新出現。
在原初世界做的任何事，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
可要是不做點什麼，林放又憋的難受。
這種情緒，就連東方青龍星官都束手無策。
林放越憋越是難受，他乾脆給沈一博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想回家一趟。
沈一博詫異的道：「林先生，你在研究中心的許可權比我還高，一直以來，你都來去自由，怎麼想起來跟我打報告，完全不需要好嗎？」
林放道：「這不是中心的保密級別不一樣了嘛！」
沈一博恍然道：「哦，你是說這個啊！一樣的！一樣的！夏總難道沒有告訴你，你得情況，也早就已經在上面備案過了？除了一點男女問題，你在其他地方，還是不錯的。」
林放：「……」
你不用安慰過，前身的這口鍋，我已經摘不掉了。
算了，背著就背著吧，反正已經從兩位前任的身上，繼承了太多好處，承擔一點污名，又算得了什麼？
林放道：「也就是說，我可以直接離開？」
沈一博肯定的道：「當然！」
從沈一博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林放果斷離開研究中心，直接回家。
要是在原初世界，林放一個念頭就能回到家裡。
可在這方世界，他卻只能打車。
明明要多耗費時間，也只是為了去看這方世界的父母一眼，帶他們去醫院做個檢查，跟遙遠故鄉的父母毫無關聯，林放卻甘之如飴。
好歹，這個世界的父母，這幾個月來，對自己同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