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下降頭了吧
林放無視了對方「終究是錯付了」的眼神，試圖離開吳青松的辦公室。
「吳律，中午食堂我請，別忘了來。」
「不來！」
「確定不來？彭老爺子說他要親自下廚做一桌好菜，你不來的話，我讓他少做一點。」
「給我留個位置！拿走你的實習報告！」
林放嘴角微微一翹，拿著簽了字的實習報告站在辦公室門前，狠狠伸了個懶腰。
我的實習生涯，結束了啊！
全新的生活，我來啦！
上一世，林放沒想過折騰，也沒敢折騰，活了三十年，卻連女人是什麼滋味都沒嘗過。
如今整個世界都穿越了，又經歷了這麼多事，林放也差不多想通了。
人生一世，折騰二字。
林放坐到古朋飛的對面，兩手抱著後腦勺，身體戰術後仰，兩腳有一下沒一下的顛起身子，讓辦公椅臨時充當一下搖搖椅，特別放鬆。
看到林放輕鬆愜意的模樣，古朋飛半是眼紅，半是關心的問道：「林老弟，律所這麼多案子，忙都忙不過來，吳律沒給你分配新任務？瞧你閑的！」
「啊？」
林放勾住辦公桌，微微用力，翹起的椅子重回地面，他拿起桌上的實習報告搖了搖，道：「我已經實習結束了，不能再接新案子了。」
古朋飛挑了挑眉頭，虎的一下站了起來，不滿的道：「老吳他搞什麼鬼？你這麼優秀的實習生，他居然也瞧不上？不行，你先坐著，我找他去！」
「別！別！」
林放趕緊攔住義憤填膺的古朋飛，吳青松正愁沒理由留住他呢，真要是讓古朋飛進去鬧一場，這老傢伙順水推舟的借著朋友之誼挽留林放，他都不好意思不賣古朋飛幾分面子。
「咳！」
林放輕咳了一聲，解釋道：「古哥，我這不是要讀研嗎？有這份實習報告在手，我就可以申請提前畢業，順便保研。能多學點東西，總是好的。」
古朋飛張了張嘴，還真不能說讀研沒用。
真的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幾年才知道，可能社會上幾年的經驗教訓，其實抵不過學校里一年的知識累積。
要不是結了婚，老婆又太能敗家，不敢停下掙錢的腳步，古朋飛都想再脫產學上幾年，讓自己有機會更進一步。
「這樣的話……」
古朋飛拍了拍林放的肩膀，道：「那當哥的祝你學業有成，前程似錦，中午一定好好跟你喝兩杯！」
林放嘿嘿一笑，道：「我倒是沒問題，就是不知道吳律會怎麼看你。」
古朋飛很想拍拍胸口裝個逼，可想了想吳青松的德行，他終究是沒敢誇下海口。
在家怕老婆，單位怕領導，就算是路上開個車，都怕不小心撞到別人賠不起。
人到中年，苦的一逼。
古朋飛嘆了口氣，道：「得，實在不行我就以飲料代酒，灌個水飽總行了吧？」
林放笑著點了點頭，沒提醒古朋飛，今天中午彭老爺子準備動真格的，親自做一桌菜。
一位傳承有序的川菜大師火力全開親手做菜，那場面，想想都讓人覺得激動。
林放這麼一想，有點坐不住了，他對古朋飛道：「古哥，你忙著吧，我就不刺激你了，我出去溜達一會兒去。」
「走吧，走吧，煩人！」
古朋飛橫了林放一眼，抬手攆人。
林放樂呵呵一笑，提醒道：「中午直接來食堂啊，我可不再過來請你了。」
「知道了，啰嗦！」
林放離開辦公室，走到前台的時候，三個前台小姐姐還在聊他的八卦。
前面的內容林放沒聽到，這會兒可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哎，你們看，這條留言可有意思了，他在質疑我們小林配不上孟祖兒，列舉的理由老好笑了，他說：這貨又矮、又丑、又窮，祖兒小仙女該不會是瞎了眼吧？」
「呃……這條留言哪裡好笑了？」
「嘖！你急什麼急？往下看啊！看到這條反駁他的留言沒有？這人說：不好意思啊，你口中的這個矮丑窮，不久之前被人偷拍到和龍夏集團的女總裁河邊幽會。我就納悶了，你說，一個人又矮又丑又窮，還這麼多漂亮姑娘喜歡他，那是為什麼呢？
哈哈哈哈……
高潮來了！你接著看下面這條留言：活好！哈哈哈哈……你們說，小林是不是真的活好？哈哈哈哈哈……嗝……小林，你……沒聽到什麼吧？」
齊慕瑤和田欣兩個趕緊散開，一個假裝在接電話，一個假裝在整理文件，同時露出一副和李小斐完全不熟的表情，完全無視了她的求救眼神。
李小斐心虛的望著林放，幾乎要縮成一隻鵪鶉。
她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誰都敢懟，可也沒遇到過這麼沒理的時候。
背後說人小話被人抓了個正著，關鍵是林放中午還要請她們吃飯。
累加起來，李小斐不是一般的心虛。
林放堆起一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道：「你覺得呢？」
李小斐一拍雙手，故作輕鬆的道：「哈！我就知道你沒聽到，沒事啦，沒事啦，我們沒說你，聊八卦呢！」
卧槽？
還能這樣睜眼說瞎話？
我特么要給你大寫一個服！
學到了！
林放沖著李小斐豎了豎拇指，感覺自己無用的知識又增加了。
這種技能，也就女孩子用了好用。
男人要是用出來，林放感覺很大幾率挨打。
他沖著三個前台小姐姐揮了揮手，道：「你們繼續聊，我去一下食堂看看菜。」
等林放一走，三個前台小姐姐又聚在了一起。
「快，快，繼續看評論！」
「看你個頭啊，你們兩個叛徒！剛剛小林過來的時候你們兩個在幹嘛？一點義氣都沒有！」
「小斐姐姐，冤枉啊，我剛剛是在幫你分散小林的注意力，你難道沒發現他看了我好幾眼嗎？要不然他怎麼可能對你笑？」
李小斐歪頭盯了齊慕瑤一眼，又往她胸口盯了一眼，恍然道：「我說你接個電話，搖來搖去幹嘛，我都沒注意，你這個外套材質這麼軟的，動一下抖八下！你有點犯規哦！」
田欣有點嫉妒的掃了一眼齊慕瑤的胸口，故意道：「再犯規也沒用，前有夏雪見，後有孟祖兒，一個個集團總裁，一個是國民大明星，哪裡是我們小小的前台文員能比得了的？洗洗睡吧！」
李小斐搖了搖頭，道：「那可不一定！我們沒機會，瑤瑤有啊！你看，她多會搖？怪不得叫瑤瑤！再者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只要茶藝演得好，沒有男人跑的了！一句話形容，婊就完了！」
田欣：「……」
我特么以前怎麼沒發現，你不但是夜店女王，還是茶藝宗師來的？
案子吐槽了一句，田欣故意道：「微視上麵茶藝表演那麼多，照著做？」
李小斐又搖了搖頭，嗤笑道：「那上面的表演算什麼茶藝，太膚淺，也太做作！我跟你們講，真正的茶藝就三個字：小服低！嬌小，崇拜佩服，低姿態。
其實就是一句成語，伏低做小。只要能做到這一步，那就能茶藝大成，所向披靡！」
卧槽？
田欣吃驚的望著李小斐，不由得重新審視了一下對方。
難怪以前一起去夜場，雙方同時看上的小帥哥，最後大都會選擇跟李小斐一起出去，而不是自己。
更讓她想不通的是，她覺得不錯的帥哥，再約對方的時候，別人總是推三堵四。
反倒是李小斐，總有很高的回床率，每每能夠再次約到對方。
合著，問題的關鍵在這裡，就是因為自己茶藝太差！
就在李小斐口沫橫飛的開課，大大方方的傳授茶藝教程的時候，林放回到食堂，在後廚門口招呼彭子林道：「老爺子，忙著呢？我能看看嗎？」
「嗬！」
看到林放依著門框想看又不好意思的模樣，彭子林差點把手裡的廚刀丟過去，他罵道：「要想看就過來看，扭扭捏捏的成什麼樣子？我還怕你看兩眼就能學會怎麼著？
我可告訴你，我今天要做的這些，好些都是功夫菜，你就算看十遍也沒用。每一步我都手把手的教給你，沒個十年八年，你都學不成！
你看我那些不成器的徒弟，教了他們這麼多年，就一個開水白菜還像那麼回事，牡丹魚片，雪花雞淖，砂鍋雅魚，雞豆花，大千干燒魚，清蒸江團，沒一個能學到我十成功力。
你要能把我的手藝全都學了去，我在九泉之下都能笑出聲！我也算是對得起我師父，沒有辱沒他老人家的門楣！」
得嘞！
您都這麼說了，那我不仔細看看，都對不起您老人家！
林放乾脆走了進來，無視了彭老爺子幾個徒弟嫉妒到要殺人的眼神，光明正大的站在他旁邊最好的位置，看著彭子林備菜。
彭子林不知道是真的不介意，還是打算借著林放來刺激一下自己的幾個徒弟，他當真毫無保留的，把每一道菜的製作竅門，從備菜開始，就事無巨細的講了個清楚。
真傳一句話，家傳萬卷書。
整個西川，會做川菜的，不計其數，能稱之為大師的，也不在少數。
可彭子林不一樣，他這一脈傳承有序，他師父主持過國宴，他師祖當過清宮御廚，哪怕是他師叔，也曾經是民國東興樓赫赫有名的川菜大廚。
他這一脈，多有獨家處理手法，做出的川菜尤其特別。
林放也算是跟著古朋飛吃了許多川式特色菜，可綜合起來比較，卻始終還是對彭老爺子做的菜念念不忘。
這便是他這一脈川菜的魅力。
林放站在後廚，就像是一條鯰魚。
平時也不見得有多努力，都被彭老爺子罵到麻木的廚師們，一下子全都動了起來。
曾經熟視無睹的手法，彭老爺子再次做出來，他們全都無比用心的記憶著。
哪怕是只負責切菜的幫廚，都比平時用心了許多。
彭子林把這一切全都收入眼底，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翹，老懷大慰。
他當然不相信林放能看會什麼東西，只要能讓自己的徒弟稍微用心一點，哪怕提高百分之一的水平，老爺子就覺得自己的一番苦心沒有白費。
想想彭子林也覺得有些悲哀，師父傳下來的這麼多好東西，他教的也不是不用心，可這幫憨批，硬是一個能學全乎的都沒有。
有時候彭子林都犯愁，不知道該不該全國各地溜達一下，找個有天賦的徒弟，傳承衣缽。
只是時代不同了，願意下苦功的孩子越來越少。
哪怕是有願意學廚藝的，學的也都是新方之類的速稱手藝，再有天分的孩子，學多了這種東西，怕是也不願意再下苦功琢磨廚藝。
最花功夫的最先動手準備，最容易出鍋的最後動手。
每一個優秀的廚師，都是天然的統籌大師。
他會用最少的步驟，同時控制幾個爐火，把一大桌菜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林放在旁邊看著，只覺得大有收穫。
前面幾次，到底不過是無意識的觀摩，能僥倖學到幾分彭子林的本事，純粹是意外收穫。
這一次，林放無比的用心，全程觀看了彭子林從處理食材備菜，不同刀工的選擇，到入鍋焯水的香料配比，再到爐火火溫的控制，出鍋的調味。
一整套下來，林放幾乎都能感覺自己眼前有個經驗條在不停的跳動。
廚藝+1！廚藝+1！廚藝升級！
等到彭子林把最後一道菜出鍋裝盤，扯了一條幹凈的毛巾，漫不經心的擦了擦額頭，居然沒有露出體力不支的跡象。
林放也不由得暗自咋舌，驚嘆於老爺子的老當益壯。
某種意義上來說，廚師可是個體力活，整整一桌子菜，彭老爺子居然一個人全都做了下來，真是了不起！
雖說林放也注意到老爺子手有點微微顫抖，多少有點強撐的嫌疑，卻也不會減少他對老爺子的傾佩之情。
彭子林時間掐的很准，恰好是約定好的午飯時間，做好了最後一道菜。
最妙的是，根據每道菜的烹飪時間，乃至於最佳入口時間的不同，他還做了巧妙的統籌，以至於現在幾十道菜擺在餐桌上，讓人眼花繚亂，都不知道該先吃什麼才好。
反正，當三個前台小姐姐看到滿滿一桌好菜的時候，一個個尖叫個不停，摸出手機從各個角度拚命拍照。
吃什麼吃？
先開光！
作為經年的老饕，古朋飛可是吃遍了錦城的律所頭號大吃貨，可就算是他，也沒見過這麼多知名川菜共處一室，出現在食堂的餐桌上。
尤其是當他知道這桌餐，居然全都是出自彭老爺子之手，他的眼珠子差點沒掉到地上。
這可是相當難得一見的名場面，老爺子露真本事了！
古朋飛都忍不住拉住林放，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才道：「老弟，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和彭老爺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就算是他親兒子，想吃老爺子親手做一道菜都得看老爺子的心情。
這麼一大桌子，就算你說你是老爺子的關門弟子我都不稀奇。不，關門弟子都沒這待遇！你該不會是給老爺子下了降頭吧？」
我下你個大頭鬼！
林放斜了古朋飛一眼，懶得跟他解釋，自己就是一個工具人的事實。
彭老爺子完全是氣他的徒弟不爭氣，又賣了施小鹿一個面子，再加上林放實習結束，以後可能沒多少機會再來。
多重因素加在一起，老爺子這才賣力的露了一手真本事。
最後登場的吳青松看到一桌菜，只看賣相就驚訝不小，稍微聞一下，不自覺的就眼神一動，問林放道：「小林，你可以啊！這一桌菜，有不少是老爺子親手做的吧？夠有面子的！」
李小斐搶著接話道：「吳律，那你可小看小林了，這一桌菜，全都是彭老爺子做的。剛剛古律還說呢，他說小林是彭老爺子的關門弟子！」
「咦？」
吳青松驚訝的望著林放，道：「小林，你不打算跟律所簽約，原來是有改行的打算啊！跟老爺子學廚藝是一條出路，不過，我不太看好你……」
林放：「……」
我謝謝你的不看好！
林放看了一眼李小斐和吳青松兩個，有點哭笑不得。
這兩人一個真敢說，一個真敢信！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當律師是為了當個廚師？
不想當廚師的律師不是個好寫手？
我摔！
「咳咳……」
古朋飛尷尬的接過話頭，道：「那個……小斐你可能聽岔了，我沒說小林是彭老爺子的關門弟子，我是說他有面子，比關門弟子還厲害。那什麼……咱們別瞎聊了，要不……咱們先吃？我剛剛聽小林說，這會兒吃味道正好，要是再等一會，有些菜會差點味道！」
他說完，望向林放，到底這位才是今天的正主，什麼時候開吃，還得林放說了算。
林放笑了笑，看向三個前台小姐姐，問道：「還拍嗎？」
「拍好啦！」
「小林弟弟真貼心，謝謝哦，不拍啦！」
「么么噠，小林弟弟，我們都會想你的哦！」
和吳青松一心想要留下林放不同，古朋飛也好，三個前台小姐姐也罷，都知道林放有更好的前途，當然願意他能飛的更高。
只不過，三個前台小姐姐想的卻和古朋飛不一樣，她們以為的更好前途是……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