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愛會消失，對嗎？
羊肉燙的差不多的時候，湯底也慢慢開始鮮美起來。
這時候盛一碗湯，鮮香的熱湯微燙，順喉而下，讓這涼風漸起，秋意更濃的京北，似乎也跟著暖和了起來。
羊肉之於白菜，強於蘿蔔之於牛肉，類比番茄之於雞蛋，兩兩相合，搭配出的滋味，不啻於幸福的味道。
丟幾片白菜下鍋，等白菜吸收了羊肉濃厚的湯汁，夾起來，不蘸料碟，吃個白口，寡淡無味的白菜飽蘸了羊肉湯汁的濃香，一口下去，那叫一個舒服。
白菜爽口，湯汁鮮美，比起純粹的喝湯，又是一番不同的享受。
來幾塊豆腐，下一些粉絲，葷素搭配，既營養又美味。
等素菜也吃的差不多的時候，下一把雜麵，又或者要幾個芝麻燒餅，吃點最適合羊湯的主食溜縫兒，整個胃囊被熱騰騰的食物填滿，簡直不能再美。
「林放哥哥，不過什麼？你倒是快說呀！你不說完不許吃！」
林放話說了一半停下，不緊不慢的繼續吃，可是急壞了顏冰月，她乾脆坐到林放旁邊，按住他的筷子，不讓他繼續吃下去。
不吃就不吃吧，反正已經吃的差不多了。
林放放下了筷子，扯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喝了一口白開水，沖淡嘴裡嘴裡的滋味，這才說道：「我倒是想說，可事關當事人的隱私，說了不好，有違職業道德。」
「嗤！」
顏冰月對林放的說法嗤之以鼻，她摸出手機，打開QQ群，發了一條消息，把姚琳琳、公司名、公司地址幾個關鍵字打出來，然後在最後補了一句：「三分鐘，我要這個女人和她老公的的全部資料。」
求人不如求己，等會兒看我嚇不死你！
把手機收起來，顏冰月挑釁的看了一眼林放，準備等會兒讓他大吃一驚。
「要走了嗎？那我叫個車！」
「不走！再點些吃的！」
顏冰月趕緊攔住林放，免得他把網約車安排好直接走人。
人都走了，自己一會兒裝給誰看？
「可我吃不下了……」
林放揉了揉肚子，看了看顏冰月攤開的菜單，一臉都是遺憾。
人生在世，食色二字。
要是能有施小鹿的肚皮，那該多麼美好……
算了，我已經佔了另一樣了，不能苛求太多，滿招損，謙受益，做人得知足。
林放很知足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去發現顏冰月合上菜單，道：「這樣的話，那我們換個地方，來的時候，我看到樓下的甜品店人挺多的，味道應該不賴，咱們進去坐會兒，你看著我吃。」
「……」
求求你做個人吧！
什麼叫做我看著你吃的？
我自己吃，它不香嗎？
要不是實在吃不下，我慣你這臭毛病？
算了，我還是走吧！
到了樓下，林放看顏冰月當真要進甜品店，乾脆提出了一個很有建設性的意見：「冰月，要不然，你一個人再吃會兒，我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呵，男人！
吃干抹凈就想走，你想的可真美！
顏冰月睜大眼睛望著林放，也不說話，晃了晃手裡都來順的發票，道：「我一個人吃也行啊，要不，林放哥哥，您幫我把這發票給報一下？要不然，吃完就走，不太合適呀！」
林放果斷改了主意，道：「走，走，進去。你一個人吃多無聊，我陪你吃。你吃著我看著，說不定我也餓了呢！」
「嘻嘻……」
顏冰月望著林放率先進門的背影，臉上滿滿都是小得意：「林放哥哥，你暴露了喲！」
也就是兩人進門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剛坐下，還在看菜單的功夫，顏冰月的手機嘀嘀響個不停，她看了一眼甜品店裡裝飾用的掛鐘，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翹。
兩分三十七秒，還行。
顏冰月很隨意的點了一份楊枝甘露，一個芝士蛋糕，就趕緊摸出手機，查看QQ群里剛剛發來的新鮮消息。
梅花J@了一下紅桃Q：「姚琳琳的相關資料已打包，請Q姐查收。」
梅花十@了一下紅桃Q：「許應山的相關資料已打包，請Q姐查收。」
梅花九@了一下紅桃Q：「何婉婷的相關資料已打包，請Q姐查收。」
顏冰月挑了挑眉，回了一句，道：「梅花三人組，你們三個把任務給拆分了？」
梅花J回道：「是的Q姐，這個姚琳琳東西有點多，我就分了一些給老十和老九。」
顏冰月道：「行吧，我先看一下資料，回頭再找你們。」
梅花J、梅花十、梅花九：「Q姐慢走！」
顏冰月沒急著看姚琳琳的資料，這個女人的資料包太大，手機存不下，她打算回酒店再看，於是就先打開了許應山的資料包。
這一看，可是不得了。
資料內容堪比八點檔肥皂劇，曲折離奇，狗血之極。
楊枝甘露和芝士蛋糕端上來顏冰月都沒顧上吃，一直把資料給看完，這才長長的吐了口氣，似笑非笑的望向坐立不安的林放，道：「林放哥哥，原來有小三的是許應山啊！」
嘶……
林放大吃一驚，他左右看了看，這才望著顏冰月道：「我沒跟你透露當事人的任何隱私，你是怎麼知道的？」
顏冰月得意一笑，道：「那你就別管了，反正我有我的消息渠道。你不告訴我也沒用，實話告訴你，只要我想知道，這個世界就沒有我不知道的消息。」
林放遲疑了一下，不確定的道：「只要你想知道，任何消息你都能拿到？」
顏冰月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十分篤定的點頭道：「只要我想知道，任何消息都行！」
林放果斷拍了一下桌子，毅然道：「明晚雙色球的頭獎開獎號碼是多少？累積了四十幾個億的獎金，我拿定了！我，就是世界之王！」
顏冰月：怒氣槽激活，目前怒氣已達25%！(??へ??╬)！
你滾好嗎！
要是我能提前拿到開獎號碼，我還能便宜你？
我特么是黑客，又不是可以預知未來的超能力者！
我好想打屎你啊！
顏冰月用了十分的力氣，才勉強控制住自己，不把面前的楊枝甘露扣在林放頭上。
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顏冰月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維持住最後一絲笑容，道：「林放，彩票中獎號碼，我不知道。」
林放遺憾的嘆了一口氣，道：「不行啊？嘖嘖……」
你嘖嘖個鬼啊！
你再嘖一下試試？
我警告你，林放，我忍你很久了！
顏冰月拿起勺子，低頭用力對著楊枝甘露一陣猛戳，暗自念念有詞：我戳！我戳！我戳死你！我戳死你！我戳死你！
林放微微感覺脊背有點發寒，他伸手招來服務員，道：「你們的冷氣開的太大了，能不能麻煩你開小一點？」
服務員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關機狀態的空調，一臉笑容的點頭道：「好的先生，我馬上去關！」
林放摸著下巴，又有了主意，他對顏冰月道：「彩票中獎號碼不知道，那哪塊地下埋的有古董，你總該知道了吧？」
顏冰月：警告！目前怒氣已達50%！(╯‵□′)╯︵┻━┻！
你咋不上天呢你！
我要是知道哪裡能挖到古董，還能有你什麼事？
我是黑客，不是黃金瞳！
媽，你預訂的女婿三條命已經用掉了兩條，他要是再惹我，我真的會打屎他的！
顏冰月已經綳不住臉上的笑容了，她面無表情的望著林放道：「我再重複一次，地下的古董、金礦、寶石礦、沒切開的翡翠、古董攤上哪一件是真的，哪一件是贗品，我統統都不知道！」
你問！
你再問！
你再亂問一個試試？試試就逝世！
「哦……」
林放伸手摸了摸顏冰月的腦袋，安慰她道：「別難過，這不是你的錯，好了，我沒什麼想問的了。」
顏冰月：？？？
已經打定主意，只要林放再敢問一個這種亂七八糟的問題，她當場就要翻臉的顏冰月僵在那裡，有點不知所措。
不對啊，套路不是這麼來的，他怎麼能不問了呢？
等等……
顏冰月迷茫了一會兒，忽然覺得不對，她一把拍開林放揉著自己腦門，似乎有點貪戀手感的林放，怒視著他道：「誰讓你摸的！我用得著你可憐我嗎……不是，我壓根就不可憐好嗎？」
林放連連點頭，從摸頭改為摸背，哄小孩子似的繼續安慰她道：「對，對，我們冰冰不可憐，一點都不可憐。」
顏冰月：？？？
我怎麼感覺，你這口氣，好像是在說我糟了什麼報應，活該似的？
你給我走開好嗎！
顏冰月抓住林放的手，甩到一邊，沒好氣的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不裝了，我攤牌了，我就是世界排名第三的黑……啊……」
咣！
唰！
「咦？」
林放和顏冰月彼此對視一眼，都有點發獃。
他們旁邊的窗戶被砸了一個小坑，蜘蛛網一般的皸裂向著四周擴散，一瓶瓶裝奶茶顫顫巍巍的鑲嵌在上面，隨時都有可能從玻璃窗上掉落。
林放已經站起身，擋在了顏冰月身前，右手保持著抓握的動作，卻沒有抓住卡在了玻璃窗上的那瓶奶茶。
不過可以想象的是，肇事者投擲這瓶奶茶的力量，十分驚人。
更讓人感到吃驚的是，這個肇事者，居然是一個女孩子，此時此刻，她正站在窗外，沖著一個和她歲數差不多的男孩子發火。
「別人家的奶茶就是幾十塊的，你居然給我喝這個？你是不是個男人？我真是瞎了眼，當初怎麼會看上你？我閨蜜的男朋友就沒你這麼摳，吃的、穿的、用的，他都給她買最好的！
還有，她男朋友從來都不管她，不像你這麼煩。一會兒見不著，不是電話，就是微信。我閨蜜她不管多晚回去，她男朋友都沒有一句廢話。她想去蹦迪就去蹦迪，想去喝酒就去喝酒。
她微信里再多異性朋友，她男朋友也不會多說一句。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自由，這叫信任！誰像你似的，連我加個買衣服的，你都問上半天，煩都煩死了！
還有，你這個人真是太摳了！什麼都圖便宜，吃的便宜，穿的便宜，住的便宜，就連我過生日，都摳摳搜搜的，買了一條不到兩千塊的項鏈！
好，這些我都不怪你，我就想喝一杯奶茶，你卻給我這個？我們分手吧！我不想再繼續這樣苦下去了！」
這個男孩子個子有些矮小，看起來也就一米七左右，可能還不到，他瘦瘦小小的，留著平頭，穿著一件看起來就很便宜的恤衫，一條有點褪色的牛仔褲，腳上穿著的運動些也有些陳舊了，不知道穿了多久。
被女孩子指著鼻子罵了半天，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臉上始終掛著討好的微笑，幾次試圖把女孩子抱進懷裡，都被她推搡著避開。
直到女孩子說要分手，男孩子臉上的笑容才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一直到女孩子怒氣沖沖的要轉身離開，他才拉住她，說道：「好。靚靚，你想分手可以，我同意。有些話我放心裡很久了，這次索性都說了吧，我不忍了。
這些年，一吵架你就要分手，不是威脅要跟誰誰在一起，就是說你媽在老家給你找了怎麼怎麼好的要相親。再不然，就是說你閨蜜的男朋友有多好，她準備給你介紹什麼樣的好男人。
你媽兩年前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事到如今，我也不瞞著你了。她跟我說，你們那裡一般彩禮要八十萬，但是因為你有一個弟弟，他也要結婚，要買房，所以這彩禮要翻倍，不然沒錢給你置辦嫁妝。
我想娶你，很想很想，我答應過你，要給你一輩子的幸福。所以我努力掙錢，我像葛朗台一樣的努力省錢。因為我想給你一個家，我不但要準備好彩禮，我還要買一套房子。
京北五環以內我可能買不起，但是努努力，通北的房子，我還是可以想一下的。我省錢，大多數時候省的也只是我那份。你的那一份，我也只是在覺得實在不必要的地方省一下。
我管你，是因為我在乎你，我也知道別的男人靠近你，都是什麼目的，因為我就是個男人啊，我也經歷過那些階段。你總是說你的閨蜜男朋友這好、那好，那我問你，他打算娶你閨蜜嗎？」
女孩子沉默了，湊過來準備找男孩子要玻璃窗賠償的甜品店店員也沉默了。
眼前這個瘦小的男孩子，在這一刻身上像是閃著光，無比的高大。
女孩子想低頭，想跟男孩子認錯，可兩個人在一起這麼久，一直都是男孩子包容她，忍讓她，討好她，哪怕是兩個人拌嘴，兩個人吵架，錯的是她，也一直都是男孩子道歉。
她從來沒有道過謙，哪怕這一次想道歉，可話都到了嘴邊兒上，就是說不出口，她又怪男孩子不再堅持一下，再哄哄她，讓她借坡下驢。
「嗚嗚嗚……」
女孩子又羞又氣之下，蹲下哭了起來。
男孩子最後看了一眼女孩子，想要擠出一絲笑容來，擠出的卻是一道似哭似笑的表情，他摸了一把臉，揮了揮手道：「再見了靚靚，既然你一直都想要自由，那我給你好了。我回去收拾一下搬出去，以後就不回來了，鑰匙給你放桌上，你自己保重。」
女孩子埋頭蹲著，一個勁的哭，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男孩子的話。
看著男孩子慢慢走遠，一旁的店員都忍不住勸道：「姑娘，你男朋友快走遠了，你還不快點去追他？再晚的話，可能就來不及了！」
這一刻，店員甚至都忘記要這對情侶賠償玻璃窗的損失。
可能是聽到了他的話，男孩子停了一下，有一會兒，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女孩子。
被店員勸說之後，女孩子似乎有那麼一點意動，她從胳膊彎里抬起頭看了一眼男孩子，正好看到他回頭的模樣，趕緊又把頭低下去。
女孩子悶聲悶氣的對店員道：「不要你管，我們吵架，關你什麼事！」
男孩子看著女孩子把頭又低下去，沒有追過來，也沒有起身，他突然笑了一下，笑的很悲傷，笑的很絕望，也笑的很釋然。
然後，他慢慢轉過身，慢慢走遠，再也沒有回頭。
店員都快氣笑了，他看著男孩子走遠，再也沒有提醒女孩子哪怕一句，直到男孩子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見，他才提醒女孩子道：「這位小姐，剛剛你丟的奶茶砸到了我們的玻璃，麻煩你賠償一下好嗎？」
「小文，我好像闖禍了，要……要怎麼辦啊……」
女孩子慌忙起身，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可她四下尋找，卻再也找不到那個看起來瘦小，卻一直幫她撐起了一片天空的男孩子。
這下子，女孩子徹底慌了神。
「你看到我男朋友去哪裡了嗎？」
店員臉色奇怪的望著女孩子，道：「他不是被你氣走的嗎？你問我？」
女孩子呼吸一窒，趕緊摸出手機，撥打男朋友的電話。
一遍……兩遍……三遍……
先是無人接聽，繼而被掛斷，再打就是正在通話中，她已經被拉進了黑名單。
男孩子和女孩子之前爭吵的時候，距離甜品店很近很近，兩人的對話，被林放和顏冰月全都聽在了耳朵里。
這會兒看到女孩子慢慢的從鎮定的惱怒，慢慢到鎮定的慌亂，再到慌亂的不知所措，一時間相顧無言。
她的天，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