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莫得名字……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破雲層,照射到地面上的時候,小喪屍從短暫的「睡眠」中蘇醒過來。
正常喪屍根本不需要任何休息,因為它們沒有大腦也沒有思維,沒有疲勞的感覺。
但是小喪屍不一樣,不斷地催動手下喪屍群的運動會給它的大腦帶來一定的「疲憊」感,「睡眠」也不請自來,平滑地融進小喪屍的認知之中。
每次短暫的睡眠過後,小喪屍都會發現自己控制其他喪屍的能力有了一定的提高,並且對於喪屍狀態的感知更加清晰。
小喪屍心念一動,巨型灰色怪物便將兩隻手便臂輕輕舒展開。
小喪屍露出了半個頭,嘗試著控制更多的喪屍,但是大腦裡面突然變得混沌起來,還是無法更進一步,這個數量已經是它的極限。
一雙紅色的眼睛看向東方,過了一夜,那個方向給它的「恐懼」感也變強了一些,但是還不足以威脅到它。
昨天晚上出現的那些食物,速度也很快,最快的喪屍還是追不上,小喪屍便直接命令它們放棄。
小喪屍能感覺到,那個方向上有很多很多的食物,如果能吃了那些食物,自己應該能「突破」,控制更多的喪屍。
之前出現過幾次的小東西又飛了過來,這次直接在小喪屍的正上方盤旋,距離它只有幾米的高度。
小喪屍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恐懼」,它連忙命令怪物將第三條手臂護在自己頭上,同時另外兩條手臂緊緊將自己護在胸前。
下一秒,從直升機上砸下來一個鐵疙瘩,粘在巨怪的第三條手臂上。
「砰!」
鐵疙瘩發生了劇烈的爆炸,將巨怪那條手臂炸掉一塊肉,碎片和鋼珠四處迸濺,卻只能穿破巨怪堅硬的表皮。
巨大的噪音和震波震得小喪屍一陣頭暈目眩,瞬間失去了對周圍大部分喪屍的感知,大腦變得一片混沌,彷彿要回歸最原始的狀態。
手下的喪屍開始騷動起來,尤其是最邊緣的普通喪屍,有上萬喪屍不再安靜地呆在原地,而是開始四處遊盪起來。
最內層的巨型喪屍似乎也有些不受控制,嗅到了隕石的味道,想擠進最內層;
但是最內層的巨型喪屍卻還在小喪屍的控制之下,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務,抵擋著外層喪屍的衝擊。
小喪屍緩了好一段時間,大腦才回到了剛蘇醒時的狀態,將所有離開和動亂的喪屍一一召回。
頭頂上的小東西沒有飛走,小喪屍卻不敢再露頭了,剛才那一下子給它的「恐懼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巨怪的三隻手臂緊緊地將小喪屍護在胸前,僅僅讓它露出來一雙眼睛用於辨別方向。
小喪屍「憤怒」了,這種感覺與看見兩條腿的食物很相似,這種感覺讓它瘋狂、不顧一切。
在它的眼裡,東偏南某個方向上的那群食物給它的恐懼感突然增強了,但是還不至於殺死它。
它心念一動,所有的喪屍群都開始運動起來,朝著東偏南的方向。
小喪屍突然有一種「急迫」感,好像是「憤怒」產出來的感覺,在這種感覺的驅使下,它下了一個指令,所有普通喪屍都開始以最高的速度前進。
不過普通喪屍的最高速度也就三四米每秒,一小時也就十公里左右。
敏捷喪屍的速度最快,沖在喪屍群的最前面,時走時停,始終與喪屍群保持著最多一公里的距離。
無人機在喪屍群的頭頂盤旋著,將拍攝到的景象一一傳送回某個地方。
極其密集的十萬喪屍踏出混亂的步伐,跌跌撞撞推推攘攘摩肩擦踵,場面一時混亂不堪,地面和周圍樓房一陣陣輕微地晃動,附近房屋內僅存的一些倖存者都警惕起來。
剛才那聲爆炸和昨天入夜時激烈的槍聲就已經吸引了他們的注意,整個喪屍群的異動更是給他們帶來了「好消息」。
很多人躲在窗帘後面小心地觀望著喪屍的離去。
看樣子,盤踞在這兒的喪屍群終於要走了!而且幾乎要走光!
一開始,手雷的爆炸聲讓他們以為是部隊的人來了,但是接下來,除了喪屍的躁動外卻沒有一點動靜。
沒聽到槍聲和人活動的聲音,倖存者們不敢輕舉妄動。
過了十幾分鐘,喪屍群向東移動了一公里多,已經基本離開城區,原本盤踞的地區此刻空無一屍。
又過了十幾分鐘,還是沒有任何部隊的跡象,甚至也沒有其他倖存者勢力行動的跡象。
為數不多的倖存者們在歡喜的同時,也不由得大失所望。
臨街的一扇窗戶後面,一個人緊緊地攥起了拳頭,盯著這群喪屍飛快地越走越遠。
不知道是什麼人引走了這些喪屍,也不知道他們在這種規模的屍潮下能否逃命。
但那些與她無關了,這片地區沒有了喪屍,她便能活下去,至於活到什麼時候……如果沒有正規勢力接納……那誰知道呢?
她輕輕地打開門,背上背著一個巨大的登山背包,還有一個粗糙的網袋。
天氣根本還不算冷,她身上卻穿得很厚,都是冬天才穿的厚實衣物。
頭上是一個買電動車時送的頭盔,缺了一塊,上面有幾道暗紅色的血跡;
胸前綁著一隻平底鍋,背後綁著一個鍋蓋,兩個主要防具上面都有好幾道抓痕。
她在臉上抹上了亂七八糟的泥土和各種顏料,用潛水用的護目鏡和厚實的圍巾遮掩住令人羨慕的美麗容貌。
她深信,這是末世中的原罪之一。
她兩手都帶著皮手套,和袖子緊緊地縫成一體,足以抵擋普通喪屍的撕咬。
一隻手裡拿著一把砍骨頭用的刀,上面已經崩出來幾個刀口;
另一隻手裡則掂著一把沉重的紅色消防斧,兩柄武器上都塗著一層灰白色的凝膠式液體,顯然是給喪屍開過顱。
從那天的昏迷中醒過來后,她就發現自己的力氣增大了不少,往日里根本揮不動的消防斧此刻在她手中就像一柄普通的水果刀。
她已經不害怕普通喪屍了,那些東西的速度不快,皮也不厚,一刀或者一斧子都能送走它們。
不說大話,如果實在開闊地,以她現在的力量和速度,足以輕鬆應付十幾隻普通喪屍。
她只擔心那些速度特別快的瘦子和那種高大的喪屍,之前出去尋找食物的兩次都倒了血霉遇上這種喪屍,但是每次也都虎口脫險。
一層一層地走下樓,樓道裡面安靜地瘮人,放在以前會讓人不安,但在此時卻讓人足夠平靜。
喪屍不會特別安靜地待在某個地方,它們會無意識地遊盪嘶吼;
如果有喪屍昨天進入了樓道並且還留在這兒,現在根本不可能這麼安靜。
到了樓下店面的大門處,她走到街道上四處觀望了一會兒。
果然,大街上沒有一隻喪屍,除了毀棄的車輛和暗紅色、灰綠色的漿液以及各種雜亂的廢棄物外,什麼也沒有。
她感覺很奇怪,昨夜那伙人開了那麼多槍,又扔了好幾枚手雷,也沒有把這群喪屍引走,怎麼今天一枚手雷就把所有喪屍都引走了?
一隻也不剩,這太詭異。
之前有人試圖逃出這片區域時,無論聲勢多大,都未曾將所有喪屍全部引走,總會有極個別的喪屍殘留,而這次卻空曠的不像話……
她搖搖頭,驅趕走這些沒有什麼意義的想法,腹中空空如也,要儘快補充一些食物和水。
與其揣測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不如把精力花在思考如何活得更久上面。
路對面西側百餘米處就是一家不小的便利店,一開始她也是從這兒得到了維持幾天的食物和水。
想起來那次出門倒是真的兇險連環!竟然遇上了兩隻特別快的黑鬼!
此刻她脖頸後面的衣領上還有不少抓痕,也是因這她毀了好幾件衣物製作了一條結實的圍脖。
如果沒有別的人去了那兒,那裡面剩餘的食物也足夠她支撐個把月了。
至於之後……還是先管好當下吧……
她掂著刀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盡量不發出聲響。
儘管街面上沒有喪屍,但是誰也不知道臨街的樓房裡哪個犄角旮瘩里,是否還藏著一隻。
而令她更害怕的是,藏在那裡的不是喪屍,而是人!
末世中生存,大多數時候,人遠比喪屍更可怕!
小心是不會錯的。
短短一百米,她走了一分鐘。
她在玻璃門外觀察了一下,視線之內的貨架上不知道為何已經空無一物。
有人捷足先登!
她皺起眉頭,臉色陰沉,不知道裡面是不是還有人,只能希望先來的人沒在這兒,並且還沒能將所有東西都拿走。
閃身進門,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兩列貨架,驚喜地發現最後一個貨架上還有不少的食物!
但是她也突然發現,有兩個彪悍的男人正在櫃檯后蹲著,一人拿著砍刀,一人抽著煙,地上還扔著一把菜刀。
從側面看清這兩個人後,她連忙躲在一個貨架后,連連祈禱這兩人不會發現她。
這兩個人,一個是蘑菇頭,年紀小一點,身材瘦干,看起來有幾分精明,頭髮好像染過色。
另一個年紀看起來不小,膀大腰圓,頭髮蓬亂,後腦勺處像是不久前才動過刀子,頭髮很短,身上露出來的部分紋著龍虎,面相淫邪。
「嘶~真爽,把這些煙拿回去,說不定老大一高興就把昨天那妞賞給我們了,嘿嘿嘿……」中年男人吐出一口煙,他腳下是一大包食物。
「三哥,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進來了。」蘑菇頭機靈地豎起耳朵,朝向她藏身的地方看去,拿起了菜刀。
被叫做三哥的男子聞言,嚯地站起來,手中砍刀指向蘑菇頭看的方向:「是誰?自己滾出來!」
她一動不動。
「老八,你去看看。」三哥指了指貨架後面,那裡確實有一個人影。
蘑菇頭畏畏縮縮,在三哥的推搡下握著菜刀走向貨架:「要是活人就自己出來,饒你不死,別等我過去……」
空曠的貨架根本無法藏身,她怎麼能奢望僥倖逃過這兩個人的眼睛?
她掂著斧頭和刀站了出來,由於帶著潛水用的護目鏡還圍著護臉的厚圍巾,此時已經滿頭大汗。
「喲,看身材還是個女的……」蘑菇頭高興地叫道。
她身上穿著女人才會穿的衣服,身材雖然臃腫,但也能看出來是個女人。
兩個男人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一把消防斧一把菜刀,上面應該不難應付,但也不能莽撞,要是被那斧子劃破一點兒皮,估計也會變成喪屍。三哥沒有大意。
「美女,我看你是來找東西吃的吧……」三哥首先開口道,努力憋出一個笑容,自以為和藹友善。
她不說話。
「但是很不巧,先來後到你總明白,這家便利店裡的東西,都是我們的了。」
她不說話。
「哎——別這麼冷淡嘛,在這種世界里,多兩個可靠的男性隊友不是更好么?」
三哥說著,漫不經心地走近幾步,看似隨意,實則堵住了一條她最可能逃跑的路線。
她不說話,皺起眉頭,雙手緊握著斧頭和菜刀。
「當然你也看見了,我們一次性帶不走這些東西,雖說大家同為倖存者,但是這末世里的道理想必你也明白,我們可以大發慈悲分給你一些食物,但是要求就是加入我們的大家庭……」
三哥咳嗽兩聲,話鋒一轉,「你可能還不知道,我們來自一個附近的組織,組織裡面有二十多人,甚至還有手槍和很多子彈,每個發揮了自己作用的人都能吃飽穿暖,當然,要是有人違逆了我們大哥的意思,我是說,他是一個很記仇的人……美女,要不考慮一下?」
兩個人離她更近了。
她不說話,因為天上不掉免費的餡餅。
她還沒有殺過人,也還沒有見過真正醜陋的場面,此時手心已經出了一些汗,身體微微發抖。
「三哥,估計是個啞巴,跟她廢什麼話,直接上不就行了,一個女的還能幹過咱們兩個?」
蘑菇頭終於耐不住了,什麼時候三哥變得這麼啰嗦了?
三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又沖他使了個眼色,面向她作道歉狀:「我這位兄弟有些粗魯,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話音未落,兩人一同撲上去。
一手起,斧落,一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