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小喪屍
上鋼縣北關，龐大的屍群沿路湧來，路上所有的喪屍要麼是不小心被踐踏而死，要麼是加入了這隻恐怖的軍隊。
漸漸地，這群喪屍竟然達到了八九萬之多，進化喪屍更是有七八百隻。
小喪屍的大腦並不是其他喪屍一樣一片混沌，而是有著最基本的思維，哪怕這些思維的複雜程度甚至都比不上一條魚的思維。
從一開始，它就有思維，只是那時候比這還要差許多。
它曾經也是一隻最尋常不過的喪屍。
甚至每一次有食物想要逃離這片區域而被發現時，它也因為跑得慢，連一點食物的影子都見不到。
但是三天前，在它漫無意識地遊盪到了位於縣城西面的，一個巨大方塊附近之後，這一切就改變了。
那是這麼多方方正正的東西裡面，唯一一個斷了半截的方塊。
那方塊裡面有一種東西散發出誘人的氣味，強烈地吸引著它。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那棟大樓外面有很多很多它的同類，蠢蠢欲動但是又不敢靠近。
那種味道強烈地吸引著它，讓它感到，如果自己能更靠近一點，就能獲得前所未有飽腹感。
正常喪屍是沒有任何除了聽覺、嗅覺之外的感覺的，哪怕是敏捷喪屍和巨型喪屍。
但是那一天，小喪屍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那種奇妙的感覺。
喪屍也沒有任何感情，除了見到新鮮血肉的瘋狂之情，可那也只是一種來自身體最深處或者說——喪屍最本能的激動和狂躁，並不是喪屍主觀產生的。
但是那種味道帶給它的感覺讓它瘋狂，比親眼見到那些只會尖叫和逃跑的食物還要瘋狂！
那是一種模模糊糊的、與見到新鮮血肉不同的瘋狂和刺激！
它覺得自己必須進去，不進去就會……就會……死？
它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死」，但就像是身體在主宰大腦一樣，它的身體感受到了，便是最重要的，那是一種……那種……恐懼感？
又是一個根本無法理解的東西，但是這種東西讓它渾身顫抖，渾身——又回到了……死？
於是它全身顫抖起來，意識自動消失了，大腦趨於混沌……真正的行屍走肉……
於是它進去了，在一眾喪屍的注視下。
不過喪屍是根本不會注視別的喪屍的，它們只是更加狂躁不安。
剛剛踏進那個巨大方塊，它就感受到了一種威嚇，正來自頭頂上傳來氣味的地方。
這是另一種……恐懼？
不過這一種，卻是再常見不過了，就是每次被那種大傢伙或者那種很快的東西威嚇的……恐懼……
氣味越來越濃烈了，它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它甚至不知道如何去控制這副軀體，大腦的混沌狀態正在減弱……
這又是另一種感覺，從未「感受」過的感覺……感受？
這感覺，和「恐懼」正好相反，它為這種感覺而瘋狂！
顱骨的結構在發生變化，大腦在微微膨脹。
它不知道這種變化，因為沒有痛感。
噌噌噌地爬上樓，威嚇越來越沉重，越來越難以抗拒，但是它沒有停下來。
那種氣味帶給它的感受強迫著它往上爬，抗拒那種威嚇。
樓上的東西更加狂燥了，不停地發出嘶吼。
小喪屍來到了頂樓，那巨大的怪物便出現在眼前。
它們是同類，小喪屍能感覺到。
巨大的怪物朝它衝過來，兩者之間已經發生衝突，就像進化喪屍之間發生矛盾一樣。
它沖了過來，四隻腿很快，跟那種大傢伙一樣……
「恐懼」感再度襲來，無比強烈！
停——！
小喪屍的大腦突然一陣激蕩，就像是一顆石子落入了平靜的湖面，激蕩起一陣陣的漣漪。
巨大的怪物突然停在原地。
小喪屍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是有一種感覺，冥冥之中，它和這隻巨大的怪物有了某種……聯繫？
小喪屍朝著那顆紫色的、水杯大小的隕石走過去，大怪物一動不動。
那味道越來越強烈，它一把抱住了它，臉緊貼著隕石，貪婪地允吸著上面的氣味，大怪物一動不動。
良久，小喪屍抬起頭來，看看懷中的隕石，又看看一動不動的巨大怪物，看看隕石，又看看一動不動的巨大怪物，看看隕石，又看看一動不動的巨大怪物……
來回數百遍，終於，像是靈光一閃一般，它似乎發現了什麼。
…………
自那之後，小喪屍就知道自己應該是能夠控制其他的喪屍。
一開始還只能控制一個大怪物，之後慢慢增加。
只要隕石還在手裡，它就能感覺到自己所能控制的喪屍還能更多！
兩天之後，小喪屍帶著他的大軍，坐在大怪物的懷裡，從縣城西邊遊盪到了縣城東面。
它時常感到，自己所能控制的喪屍數量雖然在不斷增加，但是也常常會大幅度停滯。
那是一個沒有感覺的過程。
當它試圖控制更多的喪屍的時候，原來控制過的喪屍就會失去控制；
來回嘗試了上百次之後，它總算是明白了自己所能控制的喪屍數量雖然能增加，但是有限；
在東面，它的手下抓到了好多氣息新鮮的活物，在他的控制下，統統交到了他的手裡，最後是肚子里。
然後它明白了，吞噬這種新鮮的血肉，也能讓它的「力量」不斷增長。
但也正是來到東面的那一天，肖驍的人佔領了上鋼縣二高。
它聞到了新鮮血肉的氣息，一開始只是幾個分散的、快速靠近自己、然後在群體邊緣徘徊的「點」，派出大量手下追趕之後，那幾個點都飛快地跑向一處。
那幾個點，甚至比它手下最快的那幾個還要快。
但是它沒有「恐懼」，沒有這種感覺，就沒有「危險」——這是另一個自己蹦出來的東西，同樣搞不明白，它指揮著喪屍朝那邊涌去。
血肉的氣息越來越濃郁、清晰，而且這股氣息相當龐大，比之前任何一股都要強烈很多。
喪屍潮圍過去，被高高的圍牆阻隔，只有那一處可以進入，便從那裡進入。
不料，這些食物和之前的食物根本不一樣，他們手中的東西突然「噠噠噠」地叫起來，甚至還有會噴射火焰的。
沒幾分鐘，進去的手下全都倒在地上，跟它永遠地失去了聯繫。
它朝著那群食物望去，手下的喪屍前赴後繼地沖向那一撮食物，但是過了很長時間——也許喪屍根本沒有這個概念，也沒有抓到一個食物。
它的手下死傷了很多很多。
突然，那群食物開始迅速移動！
它躲在巨大怪物的懷裡，朝著那群食物望去，突然看到了一個人——那人正是肖驍，那人帶給它一種極其強烈的「恐懼」！
甚至遠遠超過沒有獲得隕石之前的「死」的感覺。
但是那群食物跑了，特別快，它的手下都沒能跟上。
那群食物消失之後，「恐懼」也隨之消失。
…………
過了兩天。
它不知道那在天上嗡嗡地叫著的小東西是什麼，畢竟那東西沒有活的血肉氣息。
但是冥冥中總有一種感覺，這個小東西和之前的強烈「恐懼」有關。
它決定跟著這個東西，先往北，再轉過來。
但是它太快了，快到只有一部分同類能夠勉強追上。
然後，就派它們去追，但是追了一小會兒，它和那些最快的就失去了聯繫。
它還沒有那種「恐懼」，決定繼續朝著那個方向行進，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不久之後，又聯繫上了那些最快的。
於是它往後退，失聯，往前走，重聯，往後退，往前走，往後退，往前走……
經過上百次之後，它似乎明白了，它的控制是有「距離限制「的。
它回到了城區，將手下派往各個方向，但都在「距離限制」之內。
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做了。
…………
於是，又過了一段時間，某個方向的一批喪屍失聯了。
那種「恐懼」又來了，只是這一次，沒有之前那麼強烈。
它帶著所有手下的喪屍，前往那個方向。
途中，又見到了那個會嗡嗡叫的小東西。
這次，小東西還是按照之前的方向飛走，但是它沒理會，因為知道那邊什麼都沒有。
又是一群新鮮的血肉，「恐懼」很弱，它覺得自己能解決這些食物。
但是沒有，它們的速度也很快，追不上。
那小東西又來了，就在它的頭頂。
它看看這個小東西，又看看那群食物逃跑的方向，它看看這個小東西，又看看那群食物逃跑的方向……
來回看了幾十遍，終於，它明白了什麼。
向北去，那邊有更多的喪屍。
它覺得，自己身下的喪屍數量越多，「恐懼感」就會越弱。
最終，在控制了將近十萬喪屍之後，它再次感受到了限制。
它望向東方，僅僅是望了一眼，就感覺到那些食物不會再給它「恐懼」了。
現在是第七天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