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實
第一百三十五章真實
憑什麽他風光無限,卻是要踏著她的親人骨血而上?
憑什麽他的一身功名,要踏著自己的親人的骨血?憑什麽他的英名,卻是要踐踏別人的生命?憑什麽?憑什麽?!他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要讓自己的親人成為他的劍下亡魂!?他們做錯了什麽?而這個人,卻因為他是風光無限的大俠,英名蓋世的大俠,喝最烈的酒,殺他口中所謂的最該殺的人……憑什麽自己,要因為這種人,痛失家人,痛失所有?!
她恨這個人,她好恨好恨,可是她能怎麽樣?她能夠怎麽樣?她要殺了他,可是……
雙眼有淚淌下,在她不知不覺之間,淚濕了臉頰,淚濕了衣衫,大紅的嫁衣看起來是那麽美,美的豔絕,美的傾心,獵獵衣衫飛舞中,年輕的住持擒住了她的雙手,使她雙手動彈不得,可是她依舊緊緊握著那炳秤杆,隻要有一點點的時機,她就會毫不猶豫的刺中住持的心髒。
她抬眸注視著住持,雙眼就像是那正在獵食的豹子,緊緊的盯著他,伺機而動,隻要有一個合適的契機,她必然要這個人給她送命!
住持尚且年輕,所以他想好好跟姑娘談談,“為什麽殺我?是何人讓你來殺我?我又做過什麽讓你記恨的事情?”他緊緊的抓住了她的兩隻手,她的手小小的,白白嫩嫩,摸起來很是光滑,而此時此刻,他扣著她的命門,讓她不好動彈,也讓她不好行動。
畢竟她可不想在住持之前死。
“嗬。”姑娘冷笑一聲,並不回答,在她心中,年輕的住持不過是一個謀害自己家人的殺人犯,而這個殺人犯受人敬仰,受人愛戴,受人仰慕,可是這個殺人犯,殺死了自己所有的親人,她如何去不恨他?如何能夠好好跟他說話,她做不到,她恨極了眼前這個人。
姑娘的淚從那雙有著野性之美的眸子裏麵掉落,身子輕微顫抖,眼眶也是紅著,她不是在害怕,而是想起來自己死去的家人。她倔強著臉色,即使淚流滿麵,也是一副孤高清冷的樣子,看著年輕住持的眼神中有著鄙夷輕蔑,與濃濃的恨意,她該這麽對他。
住持不懂,他又認認真真的問了一遍,“為什麽?告訴我,為什麽?”
年少的住持是不懂的,這個他一出師就混跡得風生水起的江湖裏,有多少事情是無可奈何,有多少江湖兒女死,就有多少仇人生,他以為他是在做好事,所有的人也都告訴他,他在做好事,是應該的,是正確的,沒有一絲不對。
可是現在,他喜愛的新娘,要殺他,他看見了她眼中的恨,看見了她的不屈與倔強,可是他還是不懂,他做錯了什麽要接受她如此的目光,以及她的仇恨。
“你殺了人,就應該去償命!”姑娘顫抖的身子,一聲訓斥高喝,恨不得將眼前這個人啃噬,恨不得將眼前這個人的心肝挖出來,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讓他五馬分屍,他的鬼魂找不到他的屍體,她會將碎屍扔在枯井,讓枯井永遠被石頭壓著,而他的三魂七魄,找不到屍身,也就永遠隻能徘徊在人世,永世不可超生!
她的一雙美眸狠狠的,惡惡的瞪著她,手中的秤杆撰得極緊,身軀的顫抖代表著她的憤怒和恨意。她此時此刻是多麽想要殺了眼前之人啊,可是她太弱了,弱得不能從他手下逃脫,弱得隻能被他扣住了命門。
“誰也無法阻止我想殺你的心,你本來就是個該死之人!你有親人!旁人難道就沒有嗎?你說你殺得是該殺之人,可是你又懂什麽!你不過就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被一群虛偽的人捧上神壇的殺人犯罷了!什麽正義,什麽武林,什麽江湖,你什麽都不知道,你隻知道他們說什麽,你就以為你做得是對的!愚昧!無知!可笑!”
姑娘高昂著脖子,眼神憤恨難息,一字一句如同冷冷的冰塊,帶著激昂的聲音,帶著怒火,全都砸向了年輕的住持,她恨死眼前這個男人了,這個在她夢中依舊殺了她的親人的男人,她恨不得日日將他手刃了去,將他淩遲,將他腰斬,將他五馬分屍。
燈火搖曳的激烈,似乎隨時有種想要將一切燃燒吞噬的意味,它的火舌在肆無忌憚的上升,它的光亮在照拂著所有,照亮了姑娘那副不屈不撓,恨意彌漫,如同野獸的那雙美眸。
空氣在一寸寸的凝結,住持臉色未變,卻道貌岸然的說著讓自己也覺得心虛的話語,“我沒有錯,我所殺之人,皆是該死之人,我行的,是正義之法。”他一字一句的說著,目不轉睛的盯著姑娘的眼睛。
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姑娘,不然也不會娶她,可是這個姑娘的眼裏心裏,都是在恨他。
姑娘的一張美豔的紅唇皮笑肉不笑的勾著,吐出話語有些粗糙難聽,她道:“狗屁的正義之法。”她麵色孤傲清冷,一寸寸的寒冰之冷都似乎在她的眉眼之中,如果不是她眼中不由自主而流的淚,以及其中所毫不掩飾的恨意,她真的是一個極讓人心動的冷美人。
年輕的住持垂了垂眸,沒有反駁,隻是淡淡道了一句:“你的眼中看不見正義,因為你被恨意蒙蔽了眼睛。”
“這個江湖,沒有正義。”姑娘死死的盯著他,同樣一字一句的說出了這八個字,而後死死的咬住了後牙槽,不想在自己的仇人麵前哭得如此狼狽。
姑娘抿著唇,某種閃過一抹譏諷,這個男人以為江湖真的有正義嗎?真是笑話,姑娘如此想著,而後鏗鏘有力的道:“是你看不清江湖,而非我看不見正義,蒙蔽你的,是讚美,是崇拜,是所有一切能夠將你的眼耳鼻喉蒙住的聲音,你以為你身處正義,實則在他們眼中充當了一個傻子,而這個傻子,錯把自己的一切行為當正義,你以為你是誰?”
她雖然年幼,但是身處邪教,有很多事情,她早已曉得,這個江湖沒有正邪,這個江湖,沒有規矩,一個人的崛起,往往代表了日後這個人所需要承擔的罵名,一個人太過耀眼,是會找來嫉妒的,正所謂樹大招風,必會摧之,眼前這個男人正是處在春風得意之時,卻不知道,他在有些人眼中,隻是一個值得利用的傻子。
而這個傻子,害死了自己的親人。
想到此處,姑娘又捏緊了手中的秤杆。
“我是大俠,也會是正義,你不過是被歪風邪氣帶壞了而已,何必被仇恨所蒙蔽,隻要你願意,你可以看得更加清楚,有些人的死,是必要的,做壞事的人,是會得到報應的。”年輕的住持堅定不移的認為自己心中的正義就是正義,所以他勸慰著姑娘。
可姑娘與他不同,姑娘明白更多的道理,所以她不會當一個傻乎乎的大俠,讓一大把的人當槍使,她嘲笑著他,譏諷著他,恨著他,好笑他的天真無知,單蠢至極。
她看著他的眼睛,決絕凜冽,鏗鏘堅毅,她要毀了眼前之人的信念,讓他明白,信念破裂的那一刹那,他就是一個無知的傻子。
“你所謂的正義是什麽?你所謂的邪惡又是什麽?在你心中,你對自己的定位是什麽?正義的大俠嗎?可笑!”姑娘嗤笑一聲,語速快而清晰,讓年輕的住持將她的話中之意聽得清清楚楚。
姑娘逼迫的往前了一步,即使命門被他扣著,可是她還是用那一雙如同獵豹的野性之眸,直直的盯著他,嘲笑著他。
“正義與邪惡,相生相攜,隻要有人需要,就會有邪教的誕生,可是這邪惡是從正義中分支而去的,正因為有了正義,才會誕生出邪惡這個產物,你想想,為什麽,邪教總要無緣無故的殺幾個他派之人呢?邪教真的有那麽無聊嗎?嗬。”
年輕的住持後退一步,不解其意,“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什麽?”姑娘眯了眯眸子,“我想說,這狗屁的正義不過是武林盟主給你們看的罷了!他一個武林盟主真的穩固得了自己的地位嗎?那些自翎正義的門派,又真的正義嗎?可笑,可笑至極!”
“你什麽都不懂,你什麽都不知道,你隻有自己心中那一畝三分地,你隻想著你是正義的化身,你隻會覺得你殺得人都是該殺的,你得到的榮譽與誇讚都是應得的,可是你的那些榮譽,那些誇讚,不過是踐踏在他人屍骨之人所得到的東西罷了!”
姑娘的神情有些許癲狂,情緒激動不已,她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江湖的真麵目撕開在這個傻子麵前,讓這個傻子自己體會信仰破滅的痛苦,讓他知道,他所仰慕的武林盟主,不過就是一個殘害他人的無恥小人,讓他知道,他口口聲聲的正義,是多麽的肮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