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回憶
第六十八章回憶
“而我，有能力讓雲遊子為水兒治療。”南韻微挑了挑眉，看著她的目光稍有愉悅之意。
“那小女子就先謝過南大小姐了，冶羽自當對您一心一意，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同時，冶羽也希望南大小姐如您所說的那般，將水兒治療好。”冶羽心中鬆下一口氣，以不卑不亢的語氣回著她的話語。
南韻笑了笑，又給自己的茶杯滿上茶水，請飲一口，餘茶香在嘴裏盤旋而下，才緩緩道：“今日你且住下，待會兒我會讓人為你二人安排客房，等我去雲遊子大夫那邊打點好，又與陵閣的人交談好，自會去請人通知你二人做好準備。”
“既如此，小女子就靜候佳音了。”冶羽說完，清冷的麵容稍好了一些，其實她是想陪著水兒的，可在陪著水兒，和讓自己變強之間，她更想變強。既然水兒有幾率變好，她去了陵閣學習也無所謂。
“好。”南韻點點頭，招來一婢女，在婢女耳旁輕道一番，那婢女便朝冶羽一個示意，要帶她出去。
冶羽同樣點點頭，抱著水兒的手緊了緊，啟步準備走。而正在這時，南韻突然幽幽來了句：“冶羽姑娘，你換個名字如何？”
“這……單憑南大小姐做主。”冶羽覺得無所謂，反正她現在的名字也不是真名，叫什麽都一樣，沒必要在乎。
“那，從今往後，你就叫楚馥芩如何？”南韻笑眯眯的看著冶羽，她想試探一下，楚馥芩這個名字應當是冶羽的真名，上一世楚馥芩對霍明城是什麽作用，這是她最好奇的。
冶羽聽見這三個字時，身子一僵，瞬間轉頭，眼露驚詫，卻又在瞬間平複下這些情緒，僵硬點頭道：“多謝南大小姐賜名，馥芩不勝感激。”這個南大小姐怎麽會知道她的原名？按理來說，事情都過去了兩三年，就連朝上的官員除了老一批的可能還記得，一個商家小姐又會知道什麽？奇怪，太奇怪了，不過南韻這個人也很奇怪就是。
想了想，冶羽甩甩頭，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了出去，她人之事與她何幹，自己隻要管好自己就行了，反正她從現在開始效忠與南韻，即使南韻知道她的身份也無所謂了。
反正那些前程往事誰也說不清，既然南韻給了她報仇的機會，讓她去陵閣學習，那麽就代表，她能借陵閣的勢頭，查到當年有關於那件事的所有參與人員，到時候她一個個的去報複，一個也不露。
等這些仇報完了，她就去殺了水兒的心上人——殷風，若是水兒醒來了，她就告訴水兒殷風死於意外，讓她放下那段感情，從此以後，她照顧水兒，將水兒囚禁在身旁，讓水兒眼中沒有她，隻有她楚馥芩。
從今天開始，她不再是那個在碧海閣當了三年青樓女子的冶羽，而是恢複了原本姓名的——楚馥芩，她楚馥芩，回來了。
南韻見冶羽那一瞬的強烈的情緒外泄，雙眸微眯，果然，楚馥芩才是冶羽的真名，這就很奇怪了，一個碧海閣的青樓女子，又怎麽會跟霍明城有了關係，而且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看來這一點，她又要拜托言澤辰查了。
她希望搞清楚每一條上一世霍明城手中的線，上一世霍明城除了是靠了她家的財富之外，還有其他的暗線，幕僚，他們一步步幫他策劃，拱手將他送上皇位。
而這一世，她想將霍明城身上每一條線剪掉，讓他的謀朝篡位的希望一步步走向絕望，不僅權利盡失，人脈，兵力，每一個她都不會給他留下來。
南韻勾起了唇角，分明是一張溫婉明媚的臉，卻笑出了幾分陰謀，掩蓋在她美人皮下的心靈，已經與當年稚嫩的她不同了，她當年有多愛霍明城，現在便有多恨霍明城。一顆心，隨著被上一世的一切，由白變為了黑。
南韻低低的歎了口氣，卻又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她多想看祝瑤匍匐無奈，被霍明城親手殺死的慘狀，更想看霍明城孤立無助，收人辱罵，名聲盡毀。她對這兩個人恨之入骨，自然是盼不得他倆一點兒好的，如果霍明城和祝瑤活得愉悅，那她南韻，必是會活得難受至極。她的心裏無時無刻都想將那兩人剝皮拆骨。
有過了許久，日頭已經暗了一點，不似正午那邊明媚，桌案上的芍兒正費力的顫抖手，握著毛筆，小心翼翼的在宣紙上落下一筆一劃。
而南韻在一旁的美人塌上，請搖著小團扇，靜靜的看著一處出神，上一世的時候她從來都沒這麽悠閑，天天劃分錢兩布帛給那些人，夏天又要給皇上打算如何降溫，冬天又要弄一大批的碳火，反正總是有那麽幾件事兒忙不完。
而後宮中的那一大群女人們又總是不安分的，今天下個毒謀害皇嗣，明天落個水誣陷他人，大後天死個宮女能牽連出一大串的背後劇情。天天處理這些，在別人看來，就像看戲一樣。
她不喜歡那個環境，也不喜歡給霍明城處理那些女人，她更喜歡在霍明城還不是皇帝的時候，他們第一次初遇的時候，霍明城對她很是溫柔，她那時候也是個不被這些事情煩惱著的小女孩。
可是，自霍明城登上了皇位後，穩定了人心，他就變了，他處理政事的時候不再讓她在一旁研墨，因為他有個個漂亮的專門磨墨的小宮女，後來那個小宮女承了皇恩，但卻依舊是個小宮女。
她覺得很是傷心，霍明城不再對她那麽好了，可她也明白，霍明城身為皇上又很多政務要忙，哪裏有空暇時間去哄她呢？除了每月的十五，霍明城很少來了。
她那時候不明白，為什麽霍明城在成為皇帝之前可以對她那麽溫柔那麽好，拿盡了她家的財產後，對她就像是吃膩了的一道菜，連表情都不怎麽好看。
可她是他的皇後啊！她想在他身旁跟他磨墨，看他認真的批閱奏折，她會很乖的不出聲打擾，若是他渴了，她也會及時的送上溫茶。可是霍明城當上皇帝後，他的所有起居，都有宮女負責了。
他們不再像一對夫妻，霍明城更多時候像是在履行身為皇上的職責，繁衍子嗣。
後來，朝中臣子說，要擴充後宮，招秀女，廣納美人，為繁衍子嗣而必須如此。
那一年，她還來不及在委屈中反應過來，霍明城就開始招秀女入宮了。
秀女，聚集了各地的美人才女，還有官宦之女，她們一個個美豔絕倫，肌膚光滑白潤，處處透著年輕的青澀少女味兒，與她這種已為人婦的人大不一樣。
那一年，她懵懵懂懂的懷上了澈兒，那一年，她懵懵懂懂的參與了一場選秀女給霍明城當枕邊人。她多想對霍明城說，你當年不是說隻娶我一人嗎？如今這般又是為何？
可她不敢，那些教導她的宮中老嬤嬤跟她說：“皇帝就是要納三千美人的，皇後要寬容以待，對她們大氣，要有一股正室的風範，要對她們所誕下的子嗣如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
嬤嬤說得那些，她很難受，她在南家長大，父母親都是彼此隻有彼此，突然讓她與那麽多的女子分享夫君，她不願，更何況對那些女子所生的孩子，視如己出。
那年選秀，她隻選了一個人給霍明城，那個人她也不知道是誰，但是那個女子是那裏麵長得最平淡的一位。她整個人都處於很傷心很傷心的狀態，根本就不想給霍明城選那些美人。
那個被她選中的女子很開心，可是霍明城卻不開心，她看得出來，霍明城不喜歡這個長相平淡的女子。她心下苦澀，卻什麽都不能說，霍明城告訴過她，成為一個皇後，要有母儀天下之資，但她沒有，她隻能通過後起嬤嬤的培養來養出這麽一股皇後之風。
可她心中終究還是傷心的，她怎麽可能真的做到把夫君給那些人共享呢？可是霍明城卻完全不顧她的傷心，或者說甚至都不怎麽與她說話了。她日日聽著那些宮女告訴她今日霍明城去了何處，寵幸了哪個美人，明日那個美人就會在來請安的時候，在她麵前炫耀。
炫耀霍明城如何如何待她好，如何如何賜了她什麽寶貴的東西。那時候，那些女子刺眼的笑意與紮心的話語，讓她恨不得拿起一張白布堵住那些女子的嘴。
後來，過了那麽一兩年，她的澈兒也兩歲了，她依舊很愛很愛霍明城，而霍明城對她也算不錯，霍榅有時候也會給霍明城開導開導，讓霍明城來她這兒。
她那個時候，對那些宮裏的其他女人免疫了，習慣了，甚至樂於看著她們內鬥，麵對霍明城的時候，她卻一如年少時的那般，用一顆少女愛慕著他。即使他有千般萬般的不好，在那時，在她眼裏，霍明城卻是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