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送行
「你說的都是真的?」袁媛瞪大眼睛,雖然明白蘇唐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大放厥詞,但她還是不敢相信,太過匪夷所思了。
「你自己也應該發現一些端倪的。」蘇唐道:「比如說她的言談舉止,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我和她不是非常熟。」袁媛搖頭道:「而且已經有五、六年沒見面了。」
「你從來沒懷疑過她?」蘇唐問道。
「我懷疑她做什麼?」袁媛苦笑道,隨著沉吟片刻:「如果她真的是冒充的……肯定很熟悉曉蔓,也很熟悉自然宗。」
「我知道。」蘇唐道。
「你知道?」
「她帶的隨從都是真正的綠海近衛,不過……不是趙曉曼帶出來的人。」蘇唐道:「他們應該都死了。」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袁媛看看蘇唐,又看看習小茹。
「直接過去拆穿她不就完事了。」習小茹道:「小三說,她臉上十有八九帶著面具,我們把面具扒下來,就能證明她是冒充的了。」
「面具?」
「是啊。」習小茹點頭道:「小三說,面具就是從真正的趙曉曼的屍體上剝下來的,用臉皮製成。」
袁媛再次大吃一驚,這種手段太過兇殘了。
「我們動手吧。」習小茹顯得躍躍欲試。
「不行!」袁媛道。
「為什麼不行?」習小茹皺起眉頭。
「趙曉曼是自然宗隱祖的獨女,上一次就是因為和你們魔神壇的弟子發生了一些衝突,導致趙曉曼受傷,隱祖勃然大怒,獨身闖入千奇山,大開殺戒。」袁媛道:「你也是魔神壇的弟子,應該知道那件事吧?」
「你說的是千奇山的事情?」習小茹愣住了:「是隱祖乾的?可我聽說……好像是個無頭案啊。」
「是千奇山孫家的人無理取鬧在先,又打傷了趙曉曼,後來知道闖了大禍,又派人去追殺趙曉曼,欲蓋彌彰,真真是愚蠢至極。」袁媛道:「魔神壇的各位大祖們明白事情的經過,都選擇了沉默,但這種事太損顏面了,所以推說是無名兇手所為,還大張旗鼓的追查兇手,最後當然是不了了之了。隱祖出手,只是要為自己的女兒報仇,發泄怒火,並無意和整個魔神壇作對,自不會出頭承領罪名,那樣雖然大大的羞辱了魔神壇,可她自己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吃,這件事情也就被壓下去了。」
「你知道得倒真不少啊。」習小茹很驚訝。
「你忘了我姓什麼?」袁媛一笑。
「你是大耳袁的人?」習小茹恍然大悟。
「你要死呀!」袁媛又氣又笑:「也就是現在,如果平常你敢這麼叫我,我肯定和你打一場!」
「切,打就打,誰怕誰?!」習小茹從來沒畏懼過挑戰。
袁媛見蘇唐一臉疑惑,情知這位對修行界的事情所知甚少,近乎一張白紙,便耐心的解釋起來。
修行界有兩大家族以消息靈通見長,一個是白眼薛家,一個是大耳袁家,被戲稱為千里眼和順風耳。
薛家本宗在望花河,距離大光明湖不足百里,用不好聽的話說,薛家本宗就是魔神壇的看門狗,外界一有風吹草動,便會立即告知主人。薛家還有幾支遠宗,分為上京薛、黑海薛、黃花薛,很久以前,本宗對遠宗擁有很強的控制力,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遠宗羽翼已成,便有了自己的選擇。比如說上京薛,早些年投靠了蓬山聖門,蘇唐以前見過的九祖薛久,就是上京薛的人。
這也可以理解成是一個策略,不管將來如何變遷,鬥爭有多麼激烈,總會有一支薛家的人站對立場,收穫利益,並繼續生存下去。
袁家的情況和薛家正相反,本宗與聖門的關係極為密切,袁媛就是本宗的人,也理所當然成為了聖門的弟子,袁家的遠宗分為東西南北四宗,其中西北兩宗和魔神壇越走越近,東南兩宗依然唯本宗馬首是瞻。
關係很複雜,蘇唐聽了半天才聽明白。
「事關重大,我們絕不能莽撞。」袁媛低聲道:「萬一是我們失誤了,傷到曉蔓,就會惹上大麻煩。那位隱祖性格偏激、睚眥必報,等閑人是惹不起的,何況我和曉蔓的關係還算不錯,鬧出事來,連朋友也沒得做了。」
蘇唐笑了笑,明白了袁媛的背景,也算真正了解了這個女孩,袁媛舉止大方,待人體貼,總能輕易贏得別人的好感,聖門、魔神壇、自然宗的弟子相互間攀比,不容易團結到一起,但在袁媛帶隊的那幾天里,大家都顯得很融洽,就是因為有袁媛在。出身於一個擅長探聽消息的修行世家,性格自然八面玲瓏,處處討巧,而且從不做作,如果為人處世也分境界的話,袁媛不知要比習小茹強出多少倍。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蘇唐輕聲道:「那就這樣吧,我們靜靜的等、靜靜的看。」
「等什麼?」習小茹道。
「等他們先有所動作。」蘇唐道,單單是他和習小茹兩人,未必能在衝突中站上風,如果其他不明真相的弟子再幫著那趙曉曼,事態會很危險,除非是袁媛願意出手,否則不能輕舉妄動。
「如果他們一直不動呢?」習小茹皺眉道。
「由不得他們。」蘇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用右手指尖輕輕撫摸著那枚扳指:「他們會想方設法把東西搶回去的,不過……袁媛,我需要你的配合。」
「你說。」袁媛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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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走了差不多大半天,前方已經接近了暗之地的中心地帶,那裡有一個巨型的大洞,筆直通往地下,洞的直徑達到幾公里,至於洞有多深,沒有誰能說得出,站在邊上往下看,能看到極深極深的地下,隱隱有火光跳動。
「每年的罡風都是從這裡吹出來的。」袁媛道,隨後抬起頭,看著上方的穹頂,發出嘆息聲。
自然的鬼斧神工,總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上方的隕鐵經過長年累月的罡風洗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坑,凹坑籠罩著十幾平方公里的平原,恍若一片另類的天穹。
蘇唐站在洞口邊向下看了一眼,他有些眼暈,立即縮了回去,其實不止是他,所有站在坑邊的人都顯得很小心,在這地方失足掉下去,絕對有死無生,除非是宗師,能御空而行,才有機會逃出生天。
「大家都有些累了,找個地方休息吧。」袁媛道。
就在這時,一個聖門弟子從遠處跑來,氣喘吁吁的跑到袁媛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什麼,袁媛臉色大變,她拉住習小茹的手,兩個人走到一邊竊竊私語起來。
片刻,習小茹走了回來,蘇唐正坐在地上休息,也不知道習小茹說了什麼,蘇唐猛地跳起身,一臉的驚訝。
「袁師姐,出了什麼事?」別的弟子發現異常了。
「沒事的。」袁媛勉強笑了一下:「聖門的弟子,馬上跟我離開,快!」
在場的大多都是聖門和自然宗的弟子,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站了起來,他們紛紛問道:「袁師姐,為什麼要走?」
「是啊,到底出了什麼事?」
「離開一線峽就知道了,現在不是啰嗦的時候。」蘇唐道:「走,快走。」
「袁姐,你這是……」趙曉曼顯得非常驚愕。
「曉蔓,我不能陪你了。」袁媛柔聲道:「我接到了師門的急信,讓我們去舒蘭城,具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袁媛露出欲言又止的樣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說。
「那……好吧。」趙曉曼嘆了口氣,她的眼神有些沮喪:「袁姐,我送送你。」
「哎呀,別麻煩了。」袁媛笑道:「你們還是抓緊時間休息吧,再說了,也許過十幾天我還會回來呢。」
「那你要是不回來呢?」趙曉曼道:「我們姐妹幾年才聚上一次,袁姐,我捨不得你……」
「傻丫頭,有什麼捨不得的?」袁媛忍俊不禁的說道:「我看你呀……是應該找個情郎了。」
「袁媛,你就故意取笑我!」趙曉曼叫道:「我不管,就要送!」
俗話說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而那趙曉曼似乎想不通這一點,送了一程又一程,就是捨不得回去,送得越遠,袁媛對趙曉曼就越親熱,不過,當袁媛的視線落在別處時,眼中就會露出寒光,因為這些,都被蘇唐說中了。
每一次袁媛停下來讓趙曉曼回去,趙曉曼的眼神都會變得很複雜,顯然還沒下定決心,也找不到機會。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剛才還好好的,轉眼袁媛、蘇唐等人就要離開,別人走是無所謂的,但她無法容忍蘇唐把那枚扳指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