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白山黑水
大魏隆德十九年，也就是趙虎加入大魏鎮魔司，成為預備役小民兵的那一年，遼國內部出現了大的變故，老皇帝死了。
遼國皇帝，也就是遼東國王耶律宏基，此人驕奢淫逸，好大喜功，不是一個優秀的國君。
但是他命比較長，活了六十多歲，當了三十多年遼國皇帝。
耶律宏基在位三十幾年來，遼國對生活在東北白山黑水之中的游牧部落進行橫徵暴斂，索要無度。
一些游牧部落無力承受重稅，只能奮起反抗，拚死一搏。
最近十幾二十年來，游牧部落先後反抗叛亂了幾十次，都無一例外都失敗了，一一被遼國鐵騎殘酷鎮壓。
直到三年前，肅慎族的一個部落首領宣布脫離大遼的統治，起兵反抗耶律宏基的暴.政。
白山黑水海東之地，終於呈現出了星火燎原之勢，一發不可收拾。
肅慎是一個古老的部落族名，他們的祖宗屬於古東胡部落的捕魚奴隸。
秦漢時期，肅慎人生活在中勝神洲的東北冰海雪原上，以鑿冰捕魚為業，沒有什麼文明，基本上處於蒙昧時代。
在中原人眼中，肅慎人就是還未開化的野人。
後來匈奴崛起，打敗了東胡，一部分東胡部落的貴族北逃，遠遁到冰海雪原之上。
這些東胡貴族順利融入到肅慎人中，成為肅慎人的王族，同時也給肅慎人帶去了相對先進的文明。
往後數百年，肅慎人沿著海岸線一路南遷，先後依附匈奴、烏丸、鮮卑，始終是被人瞧不起的野蠻人部落。
後來黑水摩羯，也就是契丹人的祖先南遷，征服了幽雲以北以東的各部落，建立了遼國。
而肅慎人則趁機南下，佔據了黑水摩羯曾經的領地，開始在白山黑水之中繁衍生息，發展壯大起來。
前幾十次肅慎部落的反抗，雖然都遭遇了失敗，但遼國的損失也很大。
遼國承平日久，大部分的上層貴族都腐敗墮落，軍隊戰鬥力也下降很快。
雖然成功鎮壓了幾十次肅慎人的叛亂，看似摧枯拉朽，不可一世，但遼軍的精銳主力也元氣大傷，今非昔比了。
肅慎人之中，一個名為完顏阿谷達的小部落首領雄心勃勃，看出了遼國的外強中乾。
前期，他表面順服遼國的統治，暗中收納了其他被打散部落的肅慎人，勢力開始迅速壯大，恩威並施，逐漸成為肅慎人的總族長。
但他始終對遼國保持恭順，竭盡全力滿足遼國的種種貪得無厭的索求。
十年生聚，十年教訓，足足熬了二十多年，在完顏阿谷達年過半百，兩鬢斑白，被肅慎人稱為老族長的時候。
這位恭順了大半輩子的肅慎老族長，突然翻臉，宣布起兵反叛遼國。
遼國皇帝耶律宏基聽說完顏阿谷達也造反了，下意識地就想笑出聲。
他在朝會上對群臣說：「肅慎人居於渤海之東，乃是白山黑水苦寒之地，自古以來就沒聽說過有肅慎人能夠活過六十歲的……」
「那完顏阿谷達已經五十六歲了，還有幾天可活？」
「打都不用打，等朕御駕親徵到達海東常白山之前，說不定那完顏阿谷達自己就老死了！」
遼國皇帝這話一說完，所有貴族和大臣都大笑起來。
就這樣，六十七歲的遼國皇帝耶律宏基御駕親征，率領二十八萬大軍，東征白山黑水，討伐五十六歲的肅慎老族長完顏阿谷達。
在遼國大軍快到海東白山黑水之時，前方密探傳來一個振奮軍心的消息。
五十六歲的完顏阿谷達病重，卧床不起，已經開始交待後事，大概率活不過這個洞天了。
遼國皇帝耶律宏基哈哈大笑，對左右親貴大臣們說了一句。
「怎麼樣，朕說得沒錯吧！」
親貴和大臣們紛紛賀喜。
「陛下英明神武，料事如神，臣等嘆服。」
這時候，一個貴族將領站出來提醒了一句。
「啟奏陛下，完顏阿谷達隱忍多年，貌似忠順，其實一直在暗中積蓄實力，如今果然起兵叛亂，可見是一個有城府、有心機的人，不可小覷……」
「眼下我大軍臨近，他又故意傳出重病卧床的消息，肯定是想要麻痹我方，以謀不軌之事……」
耶律宏基在奢華無比的金帳之內享受群臣吹捧，正在興頭上，結果被人突然站出來潑了一盆冷水，心中大為不快。
這位遼國皇帝素來剛愎自用，此刻本是得意洋洋之時，哪裡聽得進去這種煞風景的話？
他立刻沉下臉色，怒斥道：「耶律大石你竟敢口出狂言，擾亂軍心，給朕拖下去，斬了！」
遼國皇帝老糊塗，不代表所有人都是白痴。
很多王公貴族覺得耶律大石說的有道理，於是紛紛站出來請求饒恕耶律大石。
因為耶律大石是皇親貴族，算起輩分來其實是耶律宏基的族孫，素來驍勇善戰，是貴族之中難得的將才。
而且耶律大石與太子耶律康關係很好，未來前途光明，值得結交。
很快，皇后的弟弟、左丞相蕭翼也站出來勸諫。
「陛下，耶律大石為人耿直，說話不知輕重，還請陛下寬恕他一次。」
耶律大石也不是傻子，立刻掙脫兩名金殿武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討擾。
他知道皇帝正在氣頭上，十分討厭自己的聲音。
所以他也不說話，拚命地磕頭，很快額頭就見血了。
耶律宏基見到這一幕，心中的火氣消散了大半。
他揮了揮手，意興闌珊地說了一句。
「將耶律大石趕出去，貶為百夫長，發配到西南洪峰郡……」
離開軍營之後，耶律大石騎在馬上，回頭看了一眼錦旗招展的遼軍大營，再遠遠眺望百里之外的皚皚雪山，意興闌珊地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皇帝昏庸無道，群臣諂媚無能，遼國沒有希望了！」
……
當天晚上，遼國皇帝喝多了，招來兩個年輕的寵妃侍寢，渾然沒想到自己的年紀也不小了。
甚至，他比五十六歲的完顏阿谷達還年長十一歲！
半夜裡，其中一個妃子悠悠醒來，駭然發現枕邊的遼國皇帝全身冰冷，僵硬無比！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瞬間又收了回來，嬌軀癱倒在柔軟的龍床之上，發出一聲驚慌失措的尖叫。
「啊——」
「快來人啊，陛下駕崩了！」
大魏隆德十九年九月初十，遼國皇帝耶律宏基駕崩于軍中，享年六十七歲。
禁軍大將軍耶律浣殺死皇后之弟、左丞相蕭翼，擁立老皇帝耶律宏基的弟弟耶律宏烈為帝。
軍中有很多將領不服，因為太子耶律康在遼國都城上京中監國，於是帶兵攻擊耶律浣和耶律宏烈……
就在遼軍互相攻伐，亂成一團的時候，傳說中病重快死的完顏阿谷達突然病好了，生龍活虎地出現在族人面前。
……
半個月後，遼國太子耶律康在上京繼位，但新皇帝剛一登基，就接到了十萬火急的軍報。
完顏阿谷達率領兩萬肅慎精騎，夜襲駐紮在黃龍府以北九十裡外的遼軍大營。
遼軍大敗，被殺五萬餘人，俘虜十一萬，其餘兵馬均逃散……
半年之後，完顏阿谷達在白山黑水之中建國稱王，國號渤海。
遼國雖然兵敗，但國力雄厚，人口眾多，底蘊還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新皇帝耶律康繼位之後，勵精圖治，重用耶律大石等青年宗室骨幹，整軍備戰，厲兵秣馬，多次擊敗渤海國軍隊。
兩年之後，耶律大石率軍擊敗渤海國右丞相完顏宗望，成功收復黃龍府，將老皇帝耶律宏基的屍骨接回上京。
此戰之後，大遼重振國威，耶律大石也被譽為遼國第一名將。
大魏隆德二十二年三月初九，渤海國王完顏阿谷達薨，享年五十九歲。
其實遼國皇帝耶律宏基說得沒錯，自古以來就沒聽說過有肅慎人能夠活過六十歲的。
完顏阿谷達雖然是肅慎人中的大英雄，但也不例外，他真沒活過六十歲。
完顏阿谷達薨后，按照肅慎人兄終弟及的傳統，他的弟弟完顏阿茂繼承渤海國王位。
完顏阿茂三月底繼位為王，四月初一就改名為完顏憬。
四月十六日，渤海國左丞相完顏宗弼率領十萬大軍進攻黃龍府，大敗耶律大石，重新奪回黃龍府。
到了五月初一，渤海國王完顏憬在神龍府祭天稱帝，打算派出使者向大魏遞交國書，上表稱臣，表示願為遼東蕃國。
完顏憬的意圖很明顯，想要抱上大魏的粗腿，達成他吞併遼國的野心。
至少也要保證在渤海國與遼國交戰的時候，大魏不出兵、不干涉。
但是此舉有一個難題，渤海國與大魏帝國並不接壤，中間隔了一個遼國。
要想聯繫大魏，只有兩條路。
第一，使者乘坐海船渡過渤海，繞過龍海關、濱海道，直接從幽州南部登陸。
但是在這個年代，海路是行不通的，因為海族妖魔稱霸海洋。
人族只能在近海捕魚釣魚，想要坐船跨越一片汪.洋大海，那絕對是九死一生。
第二，派出使者偷偷越過遼國，從隆化郡平泉縣進入大魏國境。
毫無疑問，第二條路更靠譜。
……
金面大魔頭和兩名銀面黑衣人率先越過沙陀河，後面緊緊跟隨著四十個人蠱僕從。
劉偉等人都是江湖中各大門派的精英弟子，實力最弱的都在七、八階以上，實力勝過一般的高階大妖魔。
他們輕功不俗，翻山涉水如履平地，很快就跟著三個魔教宗師進入到遼國境內。
遼國對大魏稱臣納貢，立國一百多年也沒敢南下一兵一卒殺害魏人。
甚至為了表示蕃屬國對天朝上國的尊敬，遼國在南邊與大魏接壤的邊境上，只是象徵性地駐紮了少量軍隊，用以宣誓領土，實際邊防力量趨近於無。
劉偉他們深入遼國境內上百里，也沒有遇到一支在夜間巡邏的遼國軍隊，可見遼國南部的防禦鬆懈到了什麼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