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
………………………………
「前行五步,左轉。」
「三步,右轉。候」
「七步,後轉。磐」
「一步,直行。」
「……」
和緩低柔的聲音如天外來音。
前面帶路的是先前進去的侍衛,此刻跟隨著身後的聲音而行,臉上的驚詫越來越盛,到最後,呼吸都幾乎屏住。
明明剛才也是走的這條路,可又好像完全不同。
就是連院中這枯萎的花圃草叢都好像移了位置。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或者,這就是傳說中的移形換影?
……
身側,宮燈搖晃。
容纖月看著四周走過的枯萎蔓藤狼藉,眼前恍惚的竟是閃過那一團團的碧綠草色。
——一個俊秀的少年,立在前面。
沖著她開口輕喚,
「纖纖——」
而她,則是脫口而出,「你認得我?」
后,頭頂上,那一輪的血月在空中詭色乍然。
容纖月忽的抬頭。
頭頂上,彎月皎潔。
清朗的碧空,似若寒意清明。
「娘娘……」
身側,低低的呼聲傳來。
容纖月回神。
身側,身後,身前的眾人因為她剛才的恍惚,都停下了腳步。
容纖月淺淺的吸了口氣。
若是她所料不差,再前行三步,那殿門就在眼前。
只是此刻,是前行,還是迴轉?
「娘娘……」
香蘭小心的看向容纖月的腰腹。
容纖月閉了閉眼,當再度睜開眼睛,眼前已經是一片清明。
「前行三步——」
容纖月開口。
「是!」
前面的侍衛應諾,前行三步。
眼前明明還有段距離的路程瞬間縮小,三步過後,那看著還有數十步的殿門竟然就在眼前。
侍衛驚愣。
手中兵刃握的更緊。
為首的前行了幾步,兵刃碰門。
緊閉的殿門打開。
一股濃郁的香氣轟然而來。
正是青竹香。
容纖月袖下的手緊緊一攥。
「退下!~」
容纖月低喝。
正要進去殿內的侍衛退到兩側。
視線中,殿內迎面而來的紅色簾帳,隨風飄舞。
當中絡繹的燭光如星辰點點,輝映。
……
容纖月緩緩的走了進去。
一步步,像是踩在心頭。
眼前迷濛,那像是夢中的俊美少年在她的眼前輕眉淺顰。
一言一語,還有,那枚曾在她的面前幾度浮現的月形玉佩。
——「雲紋若如意,綿綿不斷,意為如意長久。如意延綿無邊。」
……
殿門開啟。
殿外的寒風映入。
空蕩的殿內,
輕飄的簾帳飛揚。
地上,四周。
點點的燭光燃起。
渺渺的青竹香,圍繞。
衣裙飛舞,迤邐。
好像整個人都立在那天邊的銀河星辰當中。
似夢,似幻。
層層的簾帳掀開,燭光中,在殿內半空飄蕩著的畫卷似隱若現。
風捲簾帳。
畫卷舞動。
身後,簾帳掀落。
畫卷中,流暢的線條,飛揚的裙角,聯袂。
終,畫卷平落。
畫卷上,正中的女子清晰的呈現在她的面前。
嬌嫩的面容,眉目帶笑。
犄角的髮髻,飄帶飛揚。
纖細的腰身,舉手投足。
栩栩如生。
那女子,那孩童,不就是……
「啊……」
身後,低呼起,正是香蘭。「這不是……」
香蘭噤聲,後面的話含在喉嚨里。
容纖月動了動唇角,「……是不是,覺得,與本宮想像?」
幽幽的聲音吞吐在空蕩的殿中。
渺渺青竹香,恍惚,若夢。
「奴婢,奴婢……」
香蘭含糊,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
此殿,她在宮中多年,竟從不知曉。
而主子,似乎早有所覺,徑直而來。
且方才,就在這殿外,迷局重重,若非是主子指點,她們又焉能走的進來?
何況,這殿中,偏偏,又是主子的畫像。
尤其這看上去主子才不過八,九歲。
便更是不知如何可辨。
……
耳後,猶豫聲聲。
容纖月只恍若不覺,眼前,只有那幅畫卷中的女孩兒。
墨色流暢,知這畫風嫻熟。
眉目若華,道這情意深濃。
可,這畫中女孩兒的衣衫,配飾,豈不就是那夢中女孩兒的模樣?
不,那就是她……
驀的,腦中一片恍惚。
容纖月身子一晃,
再也站立不穩。
耳邊,驚呼聲起,「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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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牒殿中。
官員們臉上各自欣喜。
方才常總管捧著那碟子走過,各自都從上面拿下來一個大紅的錦囊,裡面放置的東西各有不同,有配飾,有珠玉,有銀票,甚至還有官上一級,或者官俸加數的字條。當中字跡自是皇上親筆所書,更還加蓋上了印鑒,以示君無戲言。
當一圈走下來,在場的各位官員手中竟沒有一個相同的。
而看著旁人手裡的錦囊內容,有歡喜的,有失望的,可不管如何,臉上的喜色比起往年均要看上去歡喜的多。
當常總管走回皇帝身邊,眾位官員幾乎一起跪倒,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高入耳,幾乎震耳欲聾。
「起來吧!」
高高的龍案之後,夜凌璟抬手。
眾窸窣聲起。
眾目所望,夜凌璟眉目青黛。
「此,皇后所想,雖不過小玩意兒,眾位還是要感謝皇后……」
「是!」
一眾人等躬身。
左首前面的夜凌澈沖著容宗瑾擠了擠眼,「皇兄對你家妹子不錯吧!」
容宗瑾垂首,沒有應聲。
看著容宗瑾沒有理會,夜凌澈嗤了聲。
謝安
華看在眼裡,嘴角清淡一勾。
當眾官員歸位,也便是到了夜宴的結束之時。
而高台上,皇帝剛要開口,後面一宮隨急急的進來,在常總管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常總管的面色大變,立刻就到了夜凌璟的耳邊低語。
容,謝,夜凌澈三人就在皇帝左首,都下意識的瞧著皇帝的舉動,在看到常總管的驚詫之下,三人心頭兀自微驚。
若是朝中要事,定然不會是宮隨相告。
顯然是後宮的事情。
而後宮中,此刻最為重要的人,還能是誰?
夜凌澈,謝安華不約的看向容宗瑾。
容宗瑾的嘴角狠狠一沉。抬眸看向龍案后的帝王。
「什麼?」
夜凌璟猛地站起來,方才悠然的面容瞬時變得深凝。
下面的官員見狀,便是連呼吸也小心了起來。
只是夜凌璟根本就沒有看向他們,拔腿往後而行。
走了幾步,方像是想到什麼,回頭看了眼夜凌澈,「寧親王代朕言之……」
「安華,宗瑾,隨朕過來!」
……………………………………
鳳儀宮。
清靜,肅寧。
鳳儀宮中上下宮婢宮隨都跪倒在地。
內中的寢宮當中,四五名太醫環繞探視診斷。
一側的桌椅之上,夜凌璟沉悶而視。
嘴角緊抿,按在桌上的手背緊緊攥起。
隔著屏風簾帳,外面的謝安華,容宗瑾兩人相對而立。
容宗瑾目光緊盯著前面的那道屏風,袖下的手已然輕顫。
「放心,有皇上在,定不會出事!」
謝安華看在眼裡,低低的安慰。
容宗瑾淺淺的呼了口氣,拱手,「多謝!」
正就是此刻安靜之際,門外陡然些微的嘈雜聲起,
一人大步的進來,嘴裡低呼著,
「皇嫂如何了?」
說著,人已經到了謝安華,容宗瑾身側。
寢宮內,寂靜安寧。
夜凌澈的話沒說完,就知趣的收斂了聲音。
閉了嘴。
屏風內,夜凌璟淡淡的睇了外面的幾人一眼。
沉聲,「如何了?」
為首的太醫惶惶然,「回皇上,臣無能——」
「啪——」
杯盞破碎,激碎了一地。
……
「皇上恕罪!」
太醫們嘩啦的跪倒一片。
外面的三人聽到聲音,也急忙的趕過來。
「皇兄——」
「皇上——」
「皇上——」
三人不約的跪倒。
夜凌璟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身走到了屏風之外。
三人對視,忙跟著過去。
後面,太醫擦著額頭上的汗,也跟了過去。
……
「臣等雖未能察覺到皇后暈倒之因,可皇后脈搏平穩,腹中皇嗣安康,卻也無事!」
太醫跪倒叩首,「臣曾在醫術上看過類似的病症,說皇后此相,或是沉於夢,還於神!」
「這是什麼意思?」
不等夜凌璟問話,夜凌澈急問。
話音出口,夜凌澈意識到自己的焦急,往後稍稍的退了半步。「臣弟只是憂心皇嗣!」
夜凌璟看了他一眼,垂眸看向腳前跪倒的一眾太醫。
「若是皇
後有什麼閃失,朕誅你們九族!」
「是,臣等不敢!」
眾太醫叩首,更是顫慄。
不想再看到他們,夜凌璟擺手,「退下!」
「是!」
太醫們退下。
夜凌璟轉頭看向一直就跪倒在一側的香蘭,
「怎麼回事?」
冷若聲寒。
香蘭只覺頭頂上蔓延下來徹骨寒意。
「奴婢不知道,奴婢和娘娘只是到了一處殿房,皇後娘娘看了那殿里掛著的畫像,就,就……」
香蘭顫顫,幾乎說不完全。
聽聞,夜凌璟眸子猛地一縮。
謝安華,夜凌澈也是面色微變。
「那殿房在哪裡?」夜凌澈急問。
聽聞,容宗瑾的面色也是大變。
「奴婢,奴婢不知,那殿里燃了許多香燭,對了,還有青竹香……」
話音未落,夜凌璟猛地站起來。
夜凌澈脫口而出,
「魂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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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霧,又像是幻。
眼前一片的迷霧,就像是以往每次夢裡出現的情形一樣。
只是此刻不同的是,她低頭,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手。
夢裡,就是她。
這裡,是哪兒,又是怎麼回事?
腦袋裡混混沌沌,卻是終於想到了暈倒前看到的那一幕。
畫卷!
幼稚的孩童,栩栩如生的翩然。
不就是她夢中那幼時容纖月的模樣?
只是,她明明就不是那個容纖月,又怎麼會夢到?
容纖月霍得一個清明。
她低頭,腳踝上,那一雙的腳環流轉光芒越盛。
難道,真是因為它!
就在她的思襯間,那腳環的流轉頓盛。
驟然間,光芒大乍。
……潔白的房間,繁瑣的儀器。「滴答」的聲響中,病床上,被整個包裹在一起的人安靜的躺在床上。床邊,老幼不同,在掩著唇嗚咽。
聲聲的讓人心悸。
容纖月試圖想要伸手去抓。可入手,只是一團白霧。
——「師傅,我們纖纖怎麼總是做夢呢?只是做夢也就算了,可總夢到一個人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真有什麼前世今生的?」
——「什麼叫神魂不穩?我們不懂,我們只知道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想要纖纖離開,師傅,還請師傅想個法子!」
——「奪舍?師傅的意思是,那,那夢裡的人在用這個法子凝聚神魂?那,那這樣一來,纖纖,她,她不就……不,不行,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能讓纖纖留下,我們都願意做!」
似若是熟悉的聲音入耳。
容纖月的眼中滑下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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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們的支持!!
後面到了所有迷惑解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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