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回到當年
「可……」
「好了,你不是說困了,快睡吧!」
似乎是不想聽下去,夜凌璟打斷犯。
容纖月看著他起身去了那邊的軟榻上去處理不知道什麼時候常總管奉上來的摺子,心頭又是顫動慌。
容纖染惡事做盡,有如此的下場也是罪有應得,可由來還不是因為容纖染得罪的是她?而她又是他的心頭摯愛?
現在,她是知道了容纖染的孩子不是他的,可若是常總管不說,在她的眼裡,他豈不也是狠毒之人?
——就當他不把容纖染當成他的女人,那孩子總也是他的骨肉。
——就算是他時刻擔憂著她,可對孩子和那個容纖染也未免太過薄涼。
而他,便是明知道她會有此思量,卻也只給了她一份兒心經,餘下的便是他自己承著。
為的,只是讓她徹底的卸下了那心頭的憤恨。
為的,只是她!
如斯,又何能讓人不心動?
心下所念,容纖月走了過去。
……
夜凌璟正低頭看著手裡的摺子。
眉眼所落,熟悉的身影漸漸靠近。
夜凌璟抬眸,
腆著的腰腹先便進入眼帘,隨後,微笑的面容,風華的眉眼,若是清風拂過,濃若春華。
夜凌璟眼中浮上幽深,手中的摺子不經意的放到一邊。
「璟——」
隨著這一聲低柔入骨,容纖月已經到了夜凌璟的身側。
柔軟的腰身靠近,夜凌璟一手攬住。
順勢,容纖月坐到了他的身上,靠入他的懷中,
「怎麼不去睡?」
他低低的問。
容纖月沒有回答,雙手攬著他的脖頸,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的面容,「一起?」
「嗯?」
隨著她的話音落地,夜凌璟的聲音已然有些一絲不易察覺的低啞。喉嚨上下滾動了下,聲音溫柔的就像是能滴出水來。
「乖,你的身子還不太好,先休養幾日!」
坐在他的身上,他的異樣,他的隱忍,她又怎麼會察覺不到。
容纖月彎唇,靠到他的身上。
他是君王,連容纖染那般的女子在懷,都能坐懷不亂,甚是讓表明了是他的女人的女人懷上別人的孩子。可只是因為她這似若別有他意的兩個字,他就能生出這樣的反應。
他對她的喜歡,總比她要以為的要深得多!
那個夢,讓她惶恐,讓她失措。
可因為夢中他的呼喚,因為他,現在她只覺得心安。
「璟,我都知道了!」
輕輕的話音像是羽毛撩撥在夜凌璟的心頭。
夜凌璟一怔,「什麼?」
容纖月低頭,小手撥弄著夜凌璟衣襟上的龍紋,「……就是,孩子的事兒!」
夜凌璟身子微微一僵,伸手把她從自己的身前撐開,直直的看向她。
「你說什麼?」
容纖月咬唇,目光微有躲閃,可終究還是直直的看過去。
看向他的眼中。
「小常子已經和我說了!」
夜凌璟的眸子微眯,「那個奴才……」
「他也是怕臣妾憂心……」
容纖月為小常子解釋,只是還沒有說完,夜凌璟忽的攥住她的手腕,「所以,剛才纖纖是故意提及?」
容纖月看著他,點頭。「是,臣妾不是不信小常子說的,而是因為臣妾相信,所以臣妾才會說!」
「皇上說了,要纖纖抄寫心經是為國祚昌榮,而今兒纖纖抄寫,無非是以為那孩子……若不是小常子說了,臣妾就是心如明鏡,也不免心生自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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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剛才臣妾提了她,不是為不值得纖纖心慮之人,而是為皇上,為璟——」
「纖纖——」
夜凌璟眼中微閃。
…………
是因為有了身孕,所以想的就多了,擔憂也就多了么?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剛才的話聽上去有些冷情,可在這裡,她最熟悉的人也就是他,還有她腹中的「睿兒」。其他太多太多人,對她來說只是陌生。而又因為身在這種地方,就是有太多的憐憫慈悲之心,也不能罔然扔出。
所以,即便她也好奇那個未曾能到這個世上的孩子父親是誰,也和她無關。——因為今兒能繼續把心經抄下去,就已經是撫平了心頭的那抹不安忐忑。
只是有些話,她還是要說。
因為他,她心安。
而她,也想要他心安。
容纖月淺淺的笑,眼中堅定如山。「纖纖想要告訴皇上,不管皇上怎麼想,怎麼做,只要皇上告訴纖纖,纖纖就能明白,或纖纖不能和皇上共分國憂,可若是『比肩而立』,纖纖自以為還是有這個本事!何況,還有……睿兒!」
說著,容纖月拉著夜凌璟的手往她的腰腹摸過去。
而似乎也是詭異的湊巧,夜凌璟的手剛碰到她的肚子上,
隔著衣衫,隔著肚皮,裡面的小傢伙就「砰」的動了下。
而那個動靜,正是穩穩的碰到了夜凌璟的手掌心裡。
不止是夜凌璟,就是容纖月也察覺到了這一霎那。
容纖月瞪大了眼睛,訝然。
夜凌璟更是目瞪口呆的,俊美的面容上像是掩上了一層如夢似煙的絢麗顏色。
宮燈之下,如妍霽月,風華傾城。
「是,是……」
夜凌璟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可因為此刻的震動,竟是連話也說不全。
「是睿兒!」
「他也聽著呢!」
容纖月笑著接下去。
……
面前的人如煙水籠罩,耳邊她暖濃的話語聽著突然像是江南女子的甜美。
以往他聽著旁人說這話,只是皺眉,可現在只覺得胸口滿溢的全是滾燙,更像是醉了般,連面前的她也看著恍惚。
電光火石的,她好像就變成了當年那個才不過三歲的小丫頭,信誓旦旦大言不慚的在他的跟前說著什麼「成王敗寇,自古有之」的大話。
又恍惚的好像回到了當年容府中,小池邊,假山之側看到的那個看似羸弱卻是一腳就把他絆倒,並言辭鑿鑿的教訓他什麼是「無自保,焉能苟活」的小身影。
更又像是當年那紅月貫夜,她面容堅毅,如松如柏立在他身側的安定,容和。
是她!
此生,也唯有是她!
「纖纖——」
夜凌璟把容纖月攬到懷裡。
「小心睿兒!」
容纖月低呼了聲。
他的力氣太大了!
聲落,夜凌璟微僵,臉上燦爛的笑容也似乎一凝。
容纖月在他的懷裡,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卻是感覺到了他的僵硬。
容纖月抬頭看向他。
不期然的發現他竟也是在看著她。
幽深的眸子深不可見底。
「璟——」
容纖月低喚。
只是喉嚨里的聲音堪堪溢出來。
他便已經低頭,吻住了她。
攬著她腰際的手挪到她的身後,禁錮著讓她避不開他的恣意。
他的吻來的猛,來的熱烈。
就像是把她整個人都能灼燒殆盡的力道。
身上
的氣力陡然的流失。
像是有電流從腳指頭竄上來,整個人都都沒了力氣。
低低的嬌吟聲從嘴裡溢出來,輕輕的像是春風如棉滑入夜凌璟的心頭。
他的呼吸低喘,隱隱的汗水從他的額頭溢出來,在他的肌膚上,亮眼。
「纖纖……」
他低低的說著,一個用力就把她抱起來,反身壓到軟榻上。
自從她有了身孕之後,軟榻便換了個大的,雖沒有床褥那麼大,可也足以能躺兩個人。
……
外面常總管的腳步聲快速的離去,這顯然是給主子清場。
早就對他的舉動生不出什麼抵抗,何況,今日似乎越發情動。
只是,似乎他比她還要情動。
就只是這轉眼,他身下的灼熱就已經抵著她的腿側。
不容忽視。
「璟——」
她啞然的低呼。
她不知道他的情動如何,只知道若是這樣下去,怕會傷了睿兒。
「嗯?」
他低低的應。
低柔的嗓音帶著勾魂的魅惑。
容纖月抬頭。
他俯身在她的身前,幽深的目光看著她,那隱含著汗濕的面容如玉盈盈,霞飛的眸子若是瀲灧勾魂。
看到她抬眸,他伸手,拂過擋在她面前的髮絲。
發紅的眼眶,清晰的落入她的眼中。
輕喘著的胸口精鍵,完美無雙。
細緻的鎖骨,比起她的來還要惹人垂涎。
她知道自己多少有些重色,可這多次出現在她面前的「色」還是讓她隱忍不住。
「纖纖……」他低低的道。
就像是罌粟。只這一瞬時,她便低吟。
隨後,他的唇落到她的面頰之上。
沿著她的下巴,流連徘徊。
低柔的唇瓣劃過她面上細嫩的肌膚,喃喃低語唇齒溢出,
「纖纖,你可知道朕,是如何的喜愛你……」
深情的吟喃透過她的鼓膜入腦,便是話音未落,容纖月身下便是一陣酥軟。
下一刻,結實的吻到她的唇上。
霎那,火熱情動。
只如燎原之火,熊熊燃燒,一發不可收拾。
……
沉沉浮浮。
浮浮沉沉。
就像是飄蕩在江河海洋中的一葉扁舟。
靡靡迭迭。
只是即便容纖月腦中的神智飛至九重之外,耳邊恍惚像的還是迴轉著像是天外般傳過來的聲音,——「……朕,是如何的喜愛你……」
她知道他是喜愛她的,可這話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還是第一次。
即便人都說這種時候,男人說的話都不能信,她也還是信了。
因為從所未有的纏綿。
因為從所未有的淋漓。
因為……最後,容纖月只知道挪回去了床上,便再也沒有了力氣,什麼都不知道的昏昏沉沉的睡了去。
……………………
當懷裡的人兒徹底的睡著。
夜凌璟睜開了眼睛。
朦朧的燭光下,清澈湛亮的眼睛猶如夜裡最亮的星辰寶石。
他低頭。
但見嬌兒額頭披散著細碎的發,帶著柔柔的濕意,柔順的貼在她的面頰上。
微微彎起的唇瓣饜足,美麗靠近。
濃密的睫毛輕挑著扇著蝶翼。
憨態,可愛。
夜凌璟
的嘴角緩緩勾起,那傾城霽月的面容如明媚如光。
他曾以為對她,捨不得的是當年失意時,她的赤誠相助,她的精明聰慧。
他也曾以為對她,他可以寵,可以縱,可以溺,可以喜愛。
他更曾以為他的潔身自好,只是因為沒能得到她的執著。
卻不知當她真的到了他的身邊,卻是越發的讓他移不開眼。
他迫不及待的讓她成了他的。迫不及待的讓她有了他的孩兒。更甚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她和他「比肩而立」。
他有私心么?
有。
這樣的女子,又怎麼能讓旁人窺伺了去。奪了去?
夜凌璟低眉,探手在她的面頰劃過,她的面容嬌嫩,嫩的吹彈可破。
目光游弋而下,看到她纖細的手搭在她的腰腹之上,那凸起的弧度,似乎隱隱悸動。
不自禁,夜凌璟伸出手去。
輕輕覆蓋其上。
而似乎是察覺到他,那裡,動了下。
像是踹了他一腳,又好像是和他對了下拳頭。
只是那小小的,柔柔的動靜,就這樣沿著他的手掌心,蔓延到他的心口。
這裡,是他的!
不管裡面的,還是外面的。
而當情之所至,情不自禁。就是連裡面的這個小傢伙,他都險些忘記了。
是以,這或許就是「溺水三千,只一瓢」。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於是,這般喜愛,獨有。
夜凌璟低下頭,在她的額角印下一吻。
遂,又淺淺的轉過嘴角,移到她的鼻,她的唇,輾轉纏綿。
輕柔繾綣。
……………………………………
纏綿的夜,溫柔如風。
緩緩的在鳳儀宮上下飄蕩。
外面守夜的常總管更是看著天空上的星辰,都好像看到了花朵盛開的顏色。
而就在鳳儀宮外。
隔著數道宮牆,庭院。
最為偏僻的房間之中,點點燃起的燭火晃動,床頭上躺著的人也終於微微的動了動。
隨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目光微轉,似乎是在打量這屋內的布置,擺設。
漸漸的,目光變冷,變深。
深的幾乎看不到顏色。
緊閉的房門,「吱呀——」打開。
一道人影,小心的走了進來。
床上的人緩緩移目。
在那個人影的身上落目。
而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那個正彎腰準備著什麼的人兒回頭,看到床上的人睜開眼睛,面色一變,驚呼,「娘娘,醒了!」
正是香玉,香玉快步的衝過去,眼中盈盈而溢。
床上的人點頭,張嘴欲說,只是喉嚨里卻是發啞。
香玉已經扶著容纖染坐起來,把剛備好的溫水端過來。
「娘娘喝水!」
容纖染強撐著喝了幾口,喉嚨里也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精神。
「是誰救了本宮!」
低啞的聲音微不可微,可卻是聲聲的挺著。
香玉咬唇,「是寧親王救了娘娘!」
寧親王?
容纖染眼中的瞳孔縮了縮。
他么?
「這是哪裡?」容纖染再問。
香玉道,「這裡是安陽殿!」
安陽殿。
容纖染閉了閉眼。
安
陽殿距離冷宮不遠,可雖不是冷宮,也算是宮中最為偏僻的地方。據說是前太子妃的住處。
只是,那個寧親王又怎麼會恰巧到這裡來的?
「娘娘,您……」
香玉正要說什麼。
容纖染已經扯動了嘴角,「放心,本宮不會再執著了!」
「娘娘!」
香玉瞪大了眼睛,似是不可置信。
容纖染緩緩的移目看向香玉,「本宮現在,只要活著……」
低沉的話語沉沉。
臉上似乎是在笑著,可眼中溢出的神色卻是比外面的夜色還要深墨。
莫名的,香玉的背脊上冷意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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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隱隱的魚肚白現。
鳳儀宮門外。
皇帝的駕輦早已經在候著。
低低的腳步聲漸近,已然穿戴好的皇帝夜凌璟快步而來。
駕輦四周侍衛跪拜,夜凌璟抬手虛扶。
腳下安踏,已入座駕輦。
常總管在旁正要伺候著同行,駕輦之上,皇帝忽的一聲冷哼。
「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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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們的支持!!!
周五會加更!!
貌似剛過了聖誕節!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