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1

  「如何?」 

  「女兒的名字里,能有這個字嗎?」容纖月怎麼也覺得這個名字放在女孩兒的名頭上,不太入耳。 

  夜凌璟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似是恍然,「原來,纖纖的眼中,女兒還是不如男兒啊!犯」 

  「什麼,沒有!絕對沒有!慌」 

  容纖月才不認,「纖纖只是說這個名字——」 

  「哦,纖纖沒這麼想,就好!」夜凌璟打斷,「就這麼定了!」 

  「小常子,把這幅字放到藏書閣,等來年春日百花齊放時,再拿出來!」 

  「是!」 

  常總管應聲的過來收拾, 

  容纖月看著這一幕,腦袋裡有些亂,全然忘了剛才想要這個美人兒畫畫的想法了。 

  不是說皇家起名字要綜合生辰八字什麼的嗎?怎麼這位就這麼不靠譜!還是她對這個大夏的理解有誤? 

  最後,容纖月終於想到了, 

  「若是璟覺得女兒能如男兒,那日後,難不成還會有女帝?」容纖月問。 

  聞言,夜凌璟眉眼一跳,唇角慢慢的綻開。 

  笑而不語。 

  容纖月看著,緩緩的呼了口氣。 

  瞬間覺得這人,高大了! 

  「纖纖……」耳邊那人的聲音響起。 

  「嗯?」容纖月下意識的點頭。 

  「朕餓了!」 

  「哦~!」 

  「……」 

  熟悉的氣息靠近,堪堪的往她的身上粘過來。 

  容纖月清醒過來,「纖纖給皇上去準備!」 

  提著裙角就往外沖。 

  夜凌璟看著容纖月快速離開的背影,眼中溫柔散沒。 

  只是下一刻,夜凌低下眼角,看著面前的雪白宣紙,眼中清冷忽閃而過。 

  「去,慎行司領二十板子!」 

  聲音清冷。 

  常總管頭頂上一麻,就在皇上主子剛才看他那一眼,他就意識到要糟,這果然! 

  沒敢有絲毫遲疑,常總管跪倒在地。 

  「是!奴才領命!」 

  夜凌璟看著他的頭頂,目光深幽,「可知道朕為何要責罰與你?」 

  常總管嗓子里幾乎冒出哭腔, 

  「奴才不該多言!」 

  夜凌璟鼻子里哼出一聲來,「若是旁人,自不該多言!」 

  「……」 

  皇上主子這話里的意思……是他應該說了? 

  可,這為什麼還要罰他啊! 

  常總管一頭霧水,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問,連頭也不敢抬。 

  「所謂丹青,意存筆先,畫盡意在。」 

  「你以為皇后乃不善丹青之人?」 

  ……………… 

  常總管從鳳儀宮出來,往慎行司的方向過去。 

  頭頂上,皇上的話仍在震耳發聵。 

  前一句,他懂。 

  跟在皇上身邊這麼久,就當是沒能學到其中三四,至少也有了一些眼光。 

  這丹青著重的就是筆下優美,流暢。生動寫意。往往只是看著圖畫,就能心中生起,蕩氣迴腸。 

  后一句,他也懂。 

  皇后乃容家女兒,就算不是嫡出,那琴棋書畫定也不會遜色。 

  只是這加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是擔心皇後會誤會皇上的丹青筆墨? 

  還是皇上怕自己的丹青入不得皇后的眼? 

  就算是真的,皇后也不敢對皇上說什麼啊! 

  何況皇上的丹青,他是看過的,就是大家也不過如此。尤其皇上筆下的——< 

  倏的,常總管腦袋裡一閃清明。 

  「啪——」 

  反手,常總管給自己一個巴掌。 

  皇后那麼明,慧的女子,若是皇上當真描繪出皇后容貌,皇后不就一眼看出來了? 

  該打! 

  他確是該打! 

  ………………………… 

  來儀宮。 

  淡淡的扶風掠過,站在窗口的容纖染看著外面水池中的錦鯉,目光緊縮。 

  身後,香玉輕手輕腳的過來,「娘娘,喝茶!」 

  容纖染微微側目,把香玉手裡的茶盞端過來。 

  茶水清淡,淡淡的余香繚繞。 

  容纖染把茶盞放在嘴邊,只是水波未入口,容纖染忽的開口, 

  「本宮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 

  香玉眼中一緊,「娘娘,如今……」 

  「如今皇上正是寵愛她,登基三年以來,頭一次不曾早朝,卻是在她的鳳儀宮混跡一整日!」容纖染低吼,努力的壓抑著呼吸方沒有把手裡的茶盞扔到地上。「她口口聲聲說什麼宮規律例,可她又是怎麼做的?無非不就是仗著她肚子里的是嫡子!!」 

  「只是此次夫人那邊——」 

  香玉還沒有說完,先前容纖染手裡捧著的茶盞已經轉手再度摔到了她的手裡。 

  香玉雙手相捧,唯恐絲毫茶水落地。 

  容纖染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轉身坐回到軟榻之上,「母親心念本宮,本宮知道。只是母親身在宮外,後宮之事,母親又能知道多少?又怎麼會知道深宮艱辛。」 

  香玉低垂下頭,她知道想要主子忍下去,已經不可能。 

  容纖染瞧著香玉,嘴角絢麗一勾。 

  「不過,母親說的有句話,本宮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那就是……沒有永遠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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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之後晨省。 

  鳳儀宮。 

  容纖月坐在正中的鳳位之上。 

  下面的美人兒依次相坐,笑語盈盈暗香去,倒是數不清的賞心悅目。只是她們說的什麼,容纖月並沒有放在心上。 

  低眉處,杯子里的茶盞香濃,手邊的糕點也深厚醇香。 

  腦袋裡想著,稍許是不是要去御花園轉一轉。因為這一年的夏日有兩個四月,所以即便這會兒炎炎夏日,也應該不會太過炎熱…… 

  「……皇後娘娘以為呢?」 

  雖被降為德妃,卻還是能坐在她左下首的容纖染回眸,輕笑淺問。 

  臉上別樣的美麗嬌柔。 

  容纖月瞧過去,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她的腰腹上。 

  而她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視線,腰腹刻意的挺了挺。 

  容纖月抬手托腮,笑的雍雅,「謝昭儀說的不錯,唯有後宮和睦,皇上在前朝才能盡心處理朝政!」 

  聞言,容纖染的眼中似乎是閃了些什麼。 

  容纖月唇角的笑意更深。 

  容纖染和她不過數米之遙,便是她稍許的神遊,她也定是看在眼裡的,所以這種想要她出糗的意圖,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不過么…… 

  容纖月往不遠處謝昭儀的方向瞧過去一眼,謝昭儀面色淡若秋雪,似乎正在品著自己手中茶盞的香茶。 

  容纖月移過視線,目光落到自己手指上的玳瑁護甲之上。 

  嘴角似有若無的一勾。 

  …………………… 

  晨省散去。 

  春桃香蘭照例給容纖月預備了糕點膳食,還有以便容纖月換下的寬鬆衣裙。 

  只是這次,春桃剛把那些衣裙拿過來,容纖月就擺了擺 

  手,「先放到一邊吧!」 

  容纖月說完,不止是春桃,連香蘭也面帶詫異。 

  皇后冠冕沉重,如今皇後身懷有孕,自當不能勞累,何況,原本皇后就不喜歡穿著這麼厚重的啊! 

  春桃香蘭相視一眼,還是春桃問道, 

  「娘娘……」 

  容纖月彎唇,伸出食指掩到自己的唇上,嬌媚輕盼,美麗無雙。「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什麼? 

  春桃只更覺得一頭霧水,香蘭眉角稍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春桃就在香蘭身邊,也察覺到了異樣,「香蘭姐姐……」 

  香蘭一笑,一臉神秘,「聽娘娘的就是了!」 

  春桃,「……」 

  …… 

  半個時辰之後,容纖月正品著糕點,外面香蘭進了來,「回皇後娘娘,來儀宮德妃腹痛難忍,已經去請了太醫!」 

  春桃面露驚訝,容纖月則是緩緩的把吃了一半兒的糕點放回到碟子里,神情悠然。「可去請了皇上?」 

  「是!已經去回稟了!」香蘭道,面容沉靜。 

  這會兒,春桃明白過來。 

  「娘娘……」 

  容纖月抬眉,微微一笑,「走吧!去看看!」戲! 

  ……………………………… 

  皇后的鳳駕到了來儀宮。 

  來儀宮內就近宮殿的美人兒也已經聞聲過來,見到一身鳳冠霞服的容纖月,眼裡都露出些許異樣。 

  她們宮殿就近,也都是聽著聲音就急急的趕了過來,而皇后卻是稍後就到了。 

  她們大都是宮裝便服,可皇后還是晨省時候的鳳冠霞服。 

  所以,皇后是根本就不曾換下袍服? 

  只是也容不得她們想什麼,便都紛紛躬身道福。 

  容纖月只抬了抬手,就走了進去。 

  步履平穩,姿態華貴安然。 

  來儀宮,是容纖月第一次進來。 

  只是稍稍抬眼,容纖月的眉角便挑了下眉角。 

  看似德妃的品制,可宮中的擺設還有宮婢隨侍也還都是懿貴妃的制量。 

  隔著一道屏風,裡面的痛呼聲,壓抑著溢出。 

  屏風外,來儀宮的宮婢隨侍側立,還有數名的太醫隨侍。 

  見到她,都躬身稽首, 

  「見過皇後娘娘——」 

  「免了!」 

  容纖月從他們的身邊走過去,直接到了屏風之內。 

  珠簾翡翠的床榻之上。 

  半個時辰之前,在鳳儀宮還顧盼生輝的容纖染此刻已然面色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下來,身上的內衫都幾若濕了大半兒。 

  容纖月面色低沉,目光在容纖染腰腹間打了個轉,落到過來應診的兩名太醫身上。 

  兩名太醫看到容纖月,躬身就要跪倒。 

  「可有應斷?」容纖月打斷他們的舉動。 

  兩太醫相視一眼,「是!」 

  容纖月點了點頭,轉身,就到了屏風之後。 

  兩名太醫跟了過去。 

  床榻之上,容纖染忍痛咬著唇角的臉上快速的劃過一道暗光,緊緊攥著香玉的手背上也青筋崩起。 

  …… 

  這時候,芳華苑的謝昭儀也已經到了外面。 

  隔著內室簾帳,一眾的美人兒都在外面守著,簾帳之內,皇后問詢太醫的話莫約入耳。 

  「孩子可還好?」皇后問。 

  「回皇后,幸得稟奏及時,並無礙!」 

  「那就好!」皇后鬆了口氣,只是旋即又是疑問,「……這是怎麼回事?」 

  「回皇后,德妃或許是……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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