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天下,十全十美【四十】
女帝天下,十全十美【四十】
「你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幾人互看一眼,眼裡流露出恐懼的光。
「我不管,我只要知道老曲在哪裡,你們誰帶我們去都一樣。」
南彥撣了撣衣袍,眸中殺機閃動,這幾雙臟手剛碰過了他,一條命他都不想留!
他們這群人,都在小十面前表現得彬彬有禮、人畜無害,但真動起手來,一個不輸一個地狠。這幾人捂著滿口殘缺不齊的牙,驚駭地看著這年輕公子步步逼近,宛如從月光中走來的收魂使者墮。
「我、我要活著……」
終於有一人先出手,兇狠地撲向了同伴,死死掐住了同伴的脖子,另幾人嚇傻了,不一會兒,腥臊的氣味散發得漫天都是……嚇尿了……
小十跳起來,拉了拉南彥的袖子,秀眉輕蹙,「算了,讓他們帶路吧。」
南彥這才收了狠戾的神情,伸手擋住了小十的眼睛,柔聲說:「你別看,別髒了你的眼睛。」
小十在他的掌心裡蹭了蹭,抱住了他的腰,「我們下山好了,我也休息夠了。早點辦完事,還得趕路。」
「好。」南彥攬住她的細腰,把她抱到小白背上。
幾個男人壯著膽子往這邊看,只見威風凜凜的白豹正搖了搖腦袋,銅鈴大的碧眼睛冷酷地掃向他們。豹子背上坐著一名容顏姣美的少女,白皙的肌膚比這月光還要柔美。
「眼睛看哪裡。」一名侍衛揮起刀,刀背砸在男人的背上,骨頭裂開的聲音清晰可聞。
挨了揍,幾人不敢再亂看,乖乖地帶著人往山腳下走。一路上,眾人弄清了這老曲和青布分舵的恩怨。
「老曲本來是青布分舵的堂主,但是他和長老意見不和,他喜歡從在山道里設卡,專搶過路商客。長老與他爭過幾回之後,取得了幫主的支持,把他逐出了丐幫。但他與江湖裡的惡盜們勾結在一起,自己拉幫結夥,招了一批混混,繼續在附近幾個城裡招搖撞騙,坑蒙拐奪。只是他有點忌憚長老,所以平常都沒來過我們這邊。」
「小孩,你過來。」小十扭頭,見那來報信的小乞丐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於是向他招招手。
小乞丐猶豫了一下,謹慎地靠了過來,但還是保持著三四步的距離,觀察著小白的動作,怕它會突然撲過去。
「不要怕。」小十向他伸出手,微笑著說:「沒有我的命令,它不會咬人,來,你可以摸摸它。」
小乞丐搖了搖頭,怯生生地說:「我的手很臟,不要弄髒它。」
小十見他實在害怕,也不勉強他,讓侍衛拿了東西給他吃,繼續問他:「你爹是什麼病?」
「被蠍子蜇了,從腳一直爛到了腿上……」小乞丐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小聲說:「大家都說,這是我爹的報應,但他是我爹……你們是好人,能不能幫我找個大夫,給他看看腿。這裡的大夫,不肯給他看……」
「你爹,做過什麼壞事?」小十不解地問道。
「他爹以前很兇,街里街坊被他欺負怕了,他看中誰家的媳婦,一定會去佔便宜。誰要是敢攔他,他就砸爛誰的家。後來他迷上了賭,把家業都輸光了,把這小子的娘都賣掉了。」帶路人扭頭看了一眼,不屑一顧地說道:「壞到頭上長皰的東西,誰會去給他瞧病。我說,你也崩管你那個爹了,早點走吧,你家不是還有親戚在外地嗎?去哪裡,不比在這裡好。」
小乞丐臉上一紅,隨即眼淚一涌而出。
「這孩子很有孝心。」小十動了惻隱之心,用馬鞭碰碰他的胳膊,輕聲說:「我答應你了,替你請大夫。」
「謝小姐大恩大德。」
小乞丐喜極而泣,撲通一聲跪下,重重地磕起了響頭。腦袋磕在地上的斷枝上,也不怕疼,一下又一下的,一連磕了七八個。
「快拉他起來吧。」小十趕緊說道。
「你多少歲了?」傅石沐停下腳步,順口問。
「十五。」小乞丐抹著眼淚,小聲說道。
南彥一下就笑了,這和小十同歲,小十居然叫他「這孩子」。
「你個子真小哦。」小十愕然打量他。
「當了幾年乞丐,天天沒飯吃,還能壯到哪裡去?」帶路人也沒想到小十居然爽快地答應請大夫,很有些不滿地說道:「公子真是好心,還救治惡人。」
「人惡,孩子不惡。」小十橫他一眼,輕聲道:「給人一次改過的機會,有何不可呢?」
「我爹早就改了,這幾年可從來沒有違反過你們的規矩,你們不要總記著他以前。小乞丐趕緊澄清。
「那是被打的!」帶路人不屑地說道。
「你……」小乞丐緊張地看向小十,生怕她會被影響了,改變主意。
「行了,快走吧。」傅石沐扭頭看了一眼,低聲催促。
帶路人這才邁開大步,往山腳下走。那幾個男人被侍
衛用繩子捆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小十突然感覺到有些不舒服,好像有兩道目光正盯著她,扭頭看,只見滿目墨綠的葉片,在風裡輕輕搖晃。山雀立於枝頭,歪著小腦袋,安靜地看著她。
她皺皺眉,在小白的頭頂輕輕拍了一下,小聲說:「去,你去找找看。」
小白往前俯,讓她下來,健碩的身子飛撲起來,往林子深處奔去。
「它,它跑得好快。」小乞丐驚呼道。
「說不定等一下就能帶來我想要的人了。」小十心裡有些不安,隱隱嗅到了黑烏鴉的氣味。
他到底是誰,長什麼樣子,有什麼目的……小十一無所知,她甚至有些害怕這人,怕他會突然出現,做些讓她恐懼的事。
她打了個冷戰,緊緊地抓住了南彥的手指。
「怎麼了?」南彥撫了撫她的小臉,輕聲說:「還是我背你吧。」
「不了,快走。」
小十搖了搖頭,拽著他的手指,大步往前。這人既然跟來了,遲早會現身。
她又害怕,又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的臉,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走幾步,她就回頭看一眼,隱隱期待那人突然出現,早點解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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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下。
官差正蹲在路口,三三兩兩地擠在一起,有人在拍蚊子,有人在抽旱煙,哪裡像是來捉賊的?小十一看就生氣,這裡雖地方小,但離京城也不遠,這些人拿著俸祿,就這樣辦差的?好歹是來捉殺人兇手的吧!
他們在帶路人的指引下,從另一條小道繞出來,大搖大擺地從官差面前過去。有官差明明還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但壓根就沒有上前來盤問的意思。
小十更生氣了,拉著南彥的袖子說:「你看看,你快看這些人,哪裡像官差?」
「天高皇帝遠,很多小地方就是這樣。」傅石沐在一邊小聲說。
「咦,傅石沐,你怎麼什麼覺得平常?這樣很不尋常!他們太不稱職了。」小十氣憤地說道。
「不捉我們,不是更好?」南彥小聲問。
「不好,不好,一點也不好。」小十氣鼓鼓地說道。
南彥啞然失笑,摸著她鼓起的腮幫子說:「小祖宗,你這麼容易生氣呢,若這也生這麼大的氣,這一路走過去,你會被氣脹成一個圓球了。」
小十用手肘碰他,不悅地說:「別笑話我,這是我治理下的江山啊,怎麼會這樣!」
「好了,先進城。」南彥怕她跳下去理論,趕緊揚鞭策馬,往城中疾沖。
此時的青袋分舵,乞丐們都睡了。
劉明和老曲坐在長老的窩棚里,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滿身酒味兒。
「這令牌賣出去,就是一千兩銀一個,這裡有六個,六千兩銀!劉明,你知道這是什麼令牌嗎?」老曲拋了拋令牌,神秘兮兮地問劉明。
劉明一聽這價錢,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流著口水問:「是什麼令牌。」
「京城,京畿護衛的令牌,這些人,可都是一等護衛。」老曲把令牌擱在桌上,手指在上面的刻字上用力摁了摁。
劉明的酒頓時醒了一大半,身子一歪,從長椅上滑了下去。
「媽呀,這可是會掉腦袋的,老曲,你這是惹禍上身啊。一等護衛令牌丟了,怎麼可能擅罷甘休?」
「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了。」老曲哈哈大笑,把令牌往他臉上一砸,「膽小鬼,看你這熊樣,這點膽識沒有,還想發財?」
「什麼財都能發,這財如何發得?自古民不與官斗,招惹了這些狠角色,就算掙著了金山銀山,沒命享用,那不是白搭?」
劉明從地上爬起來,腿腳直發顫,哆嗦著往椅子上爬,爬了好幾下,才勉強坐穩,抹著滿頭大汗,驚恐不安地看著老曲。
「我看,趕緊把令牌丟出去,我們先出去避避風頭的好。」
「避?你去吧!今日已有買家與我聯絡了,我待會兒就要去賣掉這些令牌,六千兩紋銀,夠我瀟洒一陣了。」老曲輕蔑地看了劉明一眼,將令牌用帕子包起來,站起來就要走。
「喂,帶著我,我也有功,你得分我一半。」劉明趕緊跳起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呵,當然會分你一半,走吧。」老曲眼中怨毒的光閃了閃,拉著他往外走,「我讓兄弟們在龍頭泉那裡設了陷阱,這時候他們一定都被放假到了,拖下山,交給衙役,他們當我們的替死鬼。誰會知道令牌在我們手中。劉明,別說兄弟我不幫襯你,這種發財的機會,就得提著腦袋去干,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你小子,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吧。」
劉明咬牙,壯著膽子跟他往外走。
這時乞丐們都睡了,只有他的幾個心腹坐在火堆邊丟石子玩,見二人
出來,好奇地問:「去哪裡?」
「走走。」老曲笑笑,步子更大了。
劉明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盡量昂首挺
胸,不讓自己顯得太窩囊膽怯。
二人一前一後地繞出城隍廟,老曲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突然就拔出尖刀,狠狠捅
進了劉明的心口。
劉明毫無防備,才當了一天的長老,小命就被這把尖刀給斬斷了。他脖子一歪,軟軟地倒了下去,眼睛尤瞪著老曲不放。老曲把他拖到了佛像前,塞進了香案裡面,猙獰地笑道:「蠢物,我怎麼會讓你分我三千兩銀子?你就在這裡躺著吧。你不見了,他們只會四處找你。我正好去做交易。」
辦完事,他把尖刀收好,大搖大擺地從後門出去,直奔交易地點。幾名男子站在樹下,正等著他。見他近了,其中一人拿出一疊銀票,直接遞給他。
「拿去。」老曲接過銀票,興奮地點清,把令牌丟了過去。
幾人驗明了令牌,轉身就走。老曲剛把令牌塞進衣服里,突然間開始七竅流血,撲通一聲栽到了地上。
銀票上都抹了劇毒!
沒一會兒,高大的男人就在月光下,蝕成了一堆爛泥,幾隻野狗跑過來,飛快地拖跑了白骨。
那些人從暗處出來,拋了拋令牌,輕聲說:「也不知道主子在想什麼,非盯著這小女子不放,我們折損了這麼多人,宮裡機關也被闖開了,也不知道我們能堅持多久。」
「若堅持不下去,你還能去死啊。」冷酷的聲音從幾人身後傳來,嚇得幾人慌慌轉身。
只見宮主正緩步過來,白袍在風裡微飄,一頭濕漉漉的青絲垂在腰后,分明是容顏秀美,風度翩翩公子。
他連真容都不掩飾了!幾人心中大駭,不敢再發出半字,急喘著,俯到他腳邊跪著。
「拿來。」他伸手,冷冷地說。
男子趕緊捧上令牌,恭敬地說:「宮中,一共有六面令牌。老曲已經處理乾淨了。他果然殺了劉明,就藏在城隍廟裡,那小女子一定全無頭緒,只能被宮中牽著鼻子走了。」
宮主盯著令牌看了看,唇角微勾,笑著說:「那就請小公主去我的山莊做做客。」
「嗯?」男子不解地看著他。
宮主把令牌攢緊,慢吞吞地往前走,「這些人是竊賊,偷了我們的貨物,我們追蹤至此,與老曲狹路相逢,奪到了令牌。現在要去衙門報案。老曲跑了,劉明死了,我們的貨物也沒有找到。」
「是。」幾人面面相覷,不敢反對,步步跟在他的身後,一起走向衙門。
宮主抬頭看了看月亮,眉頭緊皺,他在山洞睡得正好,那白豹卻突然靠近,若非他跑得快,就要與那隻死豹子遇上了。豹子嗅覺靈敏,他絕不能讓他聞到身上的氣味。現在他急需改變身上的氣味,讓豹子無法分辯。
急促的馬蹄聲漸近,他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身後。
小十他們正策馬靠近,她坐在南彥的身前,青絲飛舞,眸如柔月,一眼朝他瞥來時,澄澈的瞳仁有道亮光一閃而過。他眯了眯眼睛,停下腳步,目送他們奔向城隍廟的方向。
「主子,他們來得真快,我們來不及去衙門了。」幾人圍住宮主,緊張地說道。
「現在去啊。」宮主笑笑,一手扶住了隨從,另一手飛快地把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打進自己的穴道,只在一瞬間,他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憔悴,唇色也泛了青。
「現在起,我是臨丹茶莊的少莊主。」他抬眸,唇角含笑,緩聲說:「我們就與他們同行,看他們有什麼能耐,找到我們詭劫宮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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