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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天下,十全十美【二十九】

  女帝天下,十全十美【二十九】 

  幾人面面相覷,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 

  「主子,那我們……」 

  「把這死狗拖下去。」雋喆低眸看了眼焱子權,狂傲地說:「就掛在皇宮城門之上,我就要看看他們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這……焱殤正在宮中,若是……」有人遲疑地說道戒。 

  「廢物,你們害怕了?」雋喆眼神一寒,陰冷冷地質問。 

  幾人打了個冷戰,趕緊把焱子權拖起來,飛快地竄進了夜幕深處。 

  雋喆轉過身,背著雙手,慢慢走向玉匠住的小院。幾隻烏鴉從牆頭飛起來,不時落到百姓院中,啄食狗盆或者貓碗里的飯菜,貓貓狗狗卻縮在一邊,不敢靠近。偶爾有月光漏過了茂密的枝葉,落在雋喆的前面,他一腳踩過去,把月光碾碎,彷彿碾掉的是他心裡埋藏多年的怒火。 

  嘎吱…… 

  有扇小門響了幾聲,他飛快扭頭,只見小門裡竄了一條黑狗,看了他一眼,夾著尾巴逃得飛快。 

  他冷笑,這些畜牲倒有眼光,知道怕死。 

  在他眼裡,除了金銀珍寶之外,世間萬事萬物都是無用的廢物。 

  「主子……」又有一道黑影從高牆處飄下,抱牆說道:「有人闖進詭劫宮了。」 

  「什麼?」他心神一凜,冷冷地問:「何人?」 

  「應當是傅石沐,不過他未能闖過機關,第三重時就被困住了,現在還在試圖闖關。」 

  「該死。」雋喆臉龐扭曲,往前走了幾步,扭頭看向東面,小聲說:「重布前三重機關,關閉珍寶宮,等我回去之後再處理。」 

  「不撤嗎?」 

  「為何要撤,我要帶著雙雪樽回去。」雋喆冷笑,大步往前走。 

  隨從擰眉,雋喆太過張狂了,這些年雖說未碰到過敵手,但焱殤和阿九並不是好惹的人物。再者傅石沐一人就能闖過三重機關,若再多幾人……後果不堪設想! 

  雋喆的張狂不僅在於他的為人處事上,還在他放置珍寶的事情上。他甚至沒有建地下寶庫,就把所有的珍寶放進大宮殿中,隨時可以進去把玩欣賞。他會把姬妾召進珍寶宮,令她們不著 

  寸絲,行走於珍珠和美玉之中,或者喝著美酒,看她們在鑲滿寶石的金絲地毯上起舞……那是他最大的享受。 

  若外人闖進去,很容易就能把他多年搜集來的珍寶搬空! 

  「不如暫時把珍寶撤進山裡?」隨從緊跟上前,小聲勸道。 

  「他們若真有本事,怎麼會這麼久都沒有察覺到我們的存在?若他們真有本事,就不會任由我留在他們的身邊了。」雋喆傲氣十足地搖了搖扇子,小聲說:「等著吧,只有一個人會贏,那就是我。」 

  輕盈的腳步聲落到了城牆上,烏鴉驚飛,一道白影兇猛地撲起來,利爪抓住了兩隻,狠狠摜到了地上。 

  雋喆飛快閃身,躲進暗處。白豹豎著長尾,碧幽的眼睛緊盯著他們藏身的方向。 

  「這是……」 

  「焱殤的豹子。」雋喆眼神一涼。 

  「它怎麼找到這裡的,一點動靜也沒有。」隨從有些心悸,額頭微微冒汗。 

  「別出聲。」雋喆悄然扣住暗器,渾身繃緊,隨時準備迎擊扑來的豹子。 

  但此時突然傳來了尖叫聲,豹子叼起了烏鴉,慢慢退進了陰影中,然後一躍而起,沿高牆退開。 

  「怎麼回事?」隨從趕緊攀上大樹頂端,往尖叫聲傳來的地方看。 

  「是前面的勾欄院里打架。」隨從低頭說道。 

  「行了,你回去吧。」雋喆快步走出陰影,大步趕往玉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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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轎停於大院門口,於靡上前去,抓住門上的銅環叩門三聲。 

  「誰?」裡面傳出懶洋洋的問話。 

  「求玉的。」於靡大聲說。 

  「這麼晚了。」大門打開,一個精瘦的漢子打著哈欠掃了一眼幾人,側過了聲,嘟囔道:「先進來吧,師傅已經睡下了,我去叫一聲,若他他不起來,你們就只能明天再來了。」 

  「多謝。」於靡抱抱拳,三步並兩步跳下台階,掀開了轎簾,向小十伸出了手。 

  小十扶著他的手腕,鑽出轎子,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四周,慢步走進了小院。 

  「你們要買什麼玉器。」漢子打著哈欠問。 

  「家母大壽,聽聞這裡有血玉雀極為靈驗,所以想要送一件血玉雀,祈禱家母安寧長壽。因為時間太緊,所以明兒就得趕回去。」小十柔聲說道。 

  「哦,但師傅已有七年不做血玉雀了,一來是因為好血玉難尋,二來是因為當初血玉雀是為了感激太後娘娘才做的,後來世人弄得變了味道,師傅怒了,也就不做了。」漢 

  子一面解釋,一面把幾人引到廳中坐下。 

  側面布簾打開,又走出一名婦人,端著沏好的茶,放到幾人面前。 

  「師傅前幾日做了一件玉壽桃,若獻給令堂大人,令堂一定高興。我去叫師傅一聲,看他有沒有精神鵰上令堂的名字。」婦人笑吟吟地說道。 

  「血玉不是尋常玉嗎?」小十好奇地問。 

  「一般的血玉確實尋常,但師傅頭一批用來做血玉雀的那幾塊料卻不一般。」漢子坐下,神秘兮兮地說道。 

  「哦?」小十很驚訝,卷宗上沒有一處寫明過血玉雀的不同之處。 

  「那幾塊料是大元皇宮裡流落出來的。」漢子脖子往前伸,小聲說:「是當年用來滋養雙雪樽的寶貝。你們可曾聽說過雙雪樽?太上皇和太后都是而立之年,卻依然是青春容貌,就是因為這雙雪樽的緣故。不過,師傅不許聲張,知道的人很少。現在反正都沒了,我才敢和你們說說。」 

  「原來這樣。」小十秀眉緊擰,輕輕點頭,難怪被偷走了。想必那人也知道這血玉的來歷! 

  「那師傅在做血玉的時候,還有誰知道這玉的來歷?」於靡追問。 

  「我還有一個師弟,早些年死了。」漢子輕嘆,惋惜地說:「是去采玉的時候失、、、足摔死的。」 

  「是啊……漢子一臉哀色,輕聲說:「不然,依他的靈氣,今日成就應當超過師傅。」 

  「是有經驗的玉匠,應當常在山中行走,尋找美玉……」小十若有所思地起身,來回踱步,小聲說:「只怕不是失 

  、足……」 

  「那會是什麼?」漢子驚訝地問。 

  小十正要說話時,後面突然傳來了婦人的驚呼聲。 

  「你是什麼人?」 

  於靡飛奔出去,大聲說:「你們保護好陛下,我去看看。」 

  眾侍衛不敢怠慢,把小十團團圍在中間,軟劍出鞘,警惕地看著四方。漢子被嚇了一大跳,嘴巴大張,雙腿哆嗦著看著小十。 

  於靡疾奔至尖叫聲傳來之處,只見婦人卧於天井邊,唇角有血,臉色淡青,額頭上有一枚星星暗器,閃著烏藍的光。 

  「在這裡。」前面又有人驚呼,於靡暗道不好,趕緊返回前院。 

  黑衣人正迅猛地攻擊眾侍衛。小十躲在椅后,不時用腕上機關發出袖箭。那黑衣人靈敏得如同烏鴉,在侍衛的夾擊中遊刃有餘。 

  「護駕。」於靡加入進去,招招直擊對方死穴。 

  屋子裡椅子橫飛,碎木亂竄。擋在小十面前的椅子也被砸壞了,她瞟到靠牆放的漢白玉桌,趕緊一貓腰貼了過去。 

  那漢子早就嚇呆了,滑到桌子底下,緊緊縮成一團。 

  小十鑽進去,用力往外擠他,「你還不去看看你師傅!」 

  漢子爬了幾下,小聲求饒,「小姐,我不敢出去。」 

  小十勉強擠在桌子一角,小聲問他,「你那師弟,在哪裡摔死的?」 

  「瓊山。」漢子聲音顫抖,像快抖斷了。 

  瓊山當年是君博奕殘部的勢力範圍,難道是他的殘部建立了詭劫宮,想復仇?從時間上看,對得上! 

  小十正分神,漢白玉桌發出一聲劇響,從中間斷裂,沉重的石桌面往下沉來。漢子一聲痛呼,被壓得縮成一團。 

  小十手忙腳亂地爬出來,飛快地一抬手,腕上袖箭又發射出去,正往她這邊撲來的黑衣男子趕緊閃身躲開,但那袖箭在半空中爆裂,化成了數支更小的暗器,直擊他的眼睛。 

  黑衣人眼神一緊,飛快抬手、閉眼、閃身……但那些暗器在空中就化成了水霧,沒了。 

  他大怒,再度往她身前撲來。 

  小十見狀,又連發數支袖箭……這是她最新改良過的,一直未拿出來用過,今日在這人身上試試。 

  黑衣人果然又上當了,不再躲閃,而是伸手就抓……每一支袖箭都狠狠穿過了他的手掌,箭頭探出了彎刺,緊勾他的手背,箭尾又有銀絲彈了出來。 

  於靡飛撲過去,用力拽住銀絲一端,用力一扯,黑衣人痛得滿頭大汗,身形一個踉蹌,往前栽了過來。侍衛們一涌而上,把他摁到了地上。 

  「哈哈,你還挺有福氣,能當這新袖箭的第一位品嘗者,怎麼樣,滋味好受吧?」小十有點小得意,拍了拍腕上的袖箭機關,笑眯眯地說:「我這寶貝,今日第一次出馬,就給朕立了大功,看樣子很是可行。明兒就讓鐵器坊制出來,發去暗機營。於靡,你們又有新兵器了。」 

  「陛下,你快把臣的心都嚇得碎成末末了。」於靡擦汗,心有餘悸地看著她。 

  黑衣人武功這樣高,她居然敢這樣站出來面對他! 

  「扯下他的蒙面布。」小十指著黑衣人,脆聲說道:「看看他到底長什麼鬼樣子。」 

  蒙面巾扯下來,露出白皙的臉孔。 

  「咦,這不是那個賭檔里的小夥計嗎?」小十愕然看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小聲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男子眉頭微擰,陰冷地笑道:「你猜呢?」 

  「先抓回去再說,有好傢夥伺候你呢,你最好保佑骨頭足夠硬。」小十橫了他一眼,大步往外走。 

  她今天抓住了黑衣人,回去要找父王和母后討大大的表揚。 

  雋喆從暗處走出來,臉色鐵青地看著遠去的人群,雙拳握得骨頭嘎嘎地響。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人居然被活捉了!一手導演的英雄救美的戲,壓根沒機會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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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你居然敢與黑衣人對峙?」焱殤愕然看著滿臉小得意的小十,猛地站了起來。 

  「對啊,父王,你看我的袖箭……」小十抬手,給他展示自己的新袖箭。 

  「誰許你去的?」焱殤臉色一沉,扭頭看向於靡等人。 

  於靡腿一軟,張嘴就說:「又要罰臣等?」 

  「你們辦的什麼差?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她去犯險。還有你,到底有多少能耐,多少份量,居然敢去與這種危險的人物對抗。」焱殤越說越激動,一掌抓住茶碗,一個用力,茶碗應聲而碎。 

  小十小臉垮下,輕聲說:「明明立了功,為什麼要罰他們?我是君王,我不許罰,誰也不許罰他們。」 

  她很委屈,明明辦成了大事,焱殤卻沒有褒獎半字! 

  「好了,乖小十,去洗洗,看你滿身大汗的。」阿九趕緊過來,推她去梳洗。 

  小十走到門口,委委屈屈地扭頭看了一眼焱殤,「父王,你這人真討厭啊。」 

  焱殤嘴角輕抽,慢吞吞坐了下去。 

  「行了,她是到了自己作主的時候了,你少管。」阿九推了他一下,小聲說:「能有多大的事?走吧,我們去看看抓來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能把京城攪得這樣亂。」 

  「你去吧。」焱殤揮揮手,沉聲說。 

  「那你別去訓她,這麼多年沒能照顧她,她要的是你的肯定和關懷,你若訓她,她心裡肯定難受。」阿九又勸了幾句,帶著人匆匆離開。 

  焱殤坐了會兒,打開暗道入口,慢步走向小十的宮殿。她不在那裡,宮殿里靜悄悄的。他想了會兒,轉身走向南彥住的地方。 

  手伸到門上機關時,又縮了回去,緩步走到了一邊的暗窗處,朝外面看著。 

  小十披散長發,窩在南彥的身邊,正在小聲抽泣。 

  「怎麼能這樣對我?我難道不想把事辦好嗎?居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訓我。」 

  「岳丈大人是為你好,若是我,也不讓你去。」南彥拍她的腰,小聲哄她。 

  「你敢不讓我去,你坐起來說。」小十爬起來,扯著他的手臂,讓他起來。 

  南彥疼得牙都打架了,趕緊求饒,「小祖宗,你饒了我吧。」 

  小十鬆了手,又用額頭去他胸前亂抵,「南彥哥哥,你必須站在我這邊,你怎麼能幫他說話?他這麼多年不管我,現在還訓我,你得和我一起痛斥他。」 

  南彥苦笑,捏著她的小耳朵說:「你保證我痛斥之後,你不打我?」 

  小十扭腰,又往他胸前撞,「當然要打!」 

  南彥呵呵道:「那你反正要打我,你乾脆直接打了出氣得了,打死了,你去找傅石沐回來。」 

  「你扯他幹什麼。」小十惱了,激動之中,乾脆翻身坐到了他的腰上,搬著他的肩亂晃,「臭南彥,我讓你也討厭、。」 

  「喂、喂……」南彥的臉漸漸漲紅,小聲求饒道:「小十,快下去,受不住了。」 

  小十緩緩低頭看,紅著臉說:「我知道這是怎麼了。」 

  「那就下去。」南彥連聲催促。 

  「不要,誰要你那麼壞。」小十皺了皺鼻子,硬著頭皮坐著不動。 

  焱殤看不下去了,趕緊轉身走開,十數步后,又忍不住好笑……小丫頭真長大了,他或者真不應該那樣呵斥她。 

  扭頭看向小窗處,兩個孩子帶著羞澀的笑聲不停地衝進來,彷彿在告訴他,青春和愛情的美好。 

  那麼,就讓他好好守住這兩個孩子的愛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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