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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如此幸福,真好(四)

  明晃晃的陽光照在滿院的牡丹花上,蜂飛蝶舞。 

  高陵熠坐在枝頭,看著遠處玩鬧的人眾人,心痛難忍。姻緣線斷,再無相結可能。他就算站在忘川河畔,等她千年萬年,也只能看著她從面前走過,走向焱殤。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拘的魂,偏偏是陸蔓? 

  他伸手抹臉,滿掌冰涼。 

  「喂,兄弟。」身邊枝頭一沉,樹枝差點斷了戒。 

  他緩緩轉頭,看向黑無常。 

  「別哭了,我去把你的魂找回來,要去中國,你要不要去轉一圈。說不定能找著像她的,你就在那裡附個身,過過癮?」 

  黑無常黑胖的手搭向他的肩上,穿透了冰涼的風,卡在他身體中間,於是同情地搖頭。 

  「不必了。」白無常苦笑,乾澀地說。 

  「別灰心,我會幫你的。」 

  黑無常拍胸膛,可惜用力過猛,身體太重,樹枝承受不起這重量,咔嚓一聲斷了,驚飛了黑鷹,摔到地上,眼前一陣星光直冒。 

  高陵熠從枝頭飄下,獃獃地看著漸漸走來的青鳶。 

  這曾是他的妻子啊,他們一起攜手執劍,仗義江湖,同對仇敵,如今卻只能隔著滿眼的陽光,相對,卻不相見。 

  「走吧,給你收魂去,她身上已經沒有你的魂了。別人的老婆,沒啥好看的。那邊的妞多,火辣,裙子短。咱們兄弟兩個找兩個長腿小鮮肉,往人家身子里一擠,嘿,能過足癮。」黑無常連聲催促高陵熠,想哄他走開。 

  「阿九。」高陵熠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徑直迎向了阿九,眼中光亮大現。 

  但二人碰上了,阿九從他的身子里穿過去了,直直地走向斷枝。 

  「哎,真可惜,樹枝斷了。」青鳶撿起了斷枝,扭頭看焱殤,大聲說:「不如給小珍珠做個新架子吧。」 

  小珍珠飛過來,繞著高陵熠飛了兩圈,小心地用翅膀來碰他。 

  「你看得到我?」黑無常好奇地湊過去。 

  小珍珠瞪他一眼,尾巴一翹,賞了他一泡熱汽騰騰的鳥屎。 

  黑無常怒沖沖地抹了一把胖臉,揮手就想打。 

  小珍珠歡呼著,往天空中飛去。 

  「它身上有一縷你的魂哪,難怪能看到我們。」黑無常眼睛一亮,飛起就追。 

  高陵熠垂著雙手,痴痴地看著青鳶。愛而不能,愛而不得,是這樣的痛苦,明明在眼前,不得相見,連強行的擁抱都成奢望。 

  焱殤走近了,從青鳶手裡接過了斷枝,上下看看,接過了冷青遞來的彎刀,削皮去枝,開始做架子。 

  青鳶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汗,笑著蹲下去幫忙清理樹皮。 

  「小心別傷著了。」焱殤溫和地笑道。 

  「知道的。」青鳶仰頭看他,面若春花,皎如明月。 

  高陵熠心痛難耐,退了幾步,隨風而散。 

  「喂,喂,臭小子,我給你收來一縷魂了,人呢?」黑無常掉下來,瞪著銅鈴大的眼睛,四處張望。, 

  「什麼聲音?」青鳶看著青草倒下,又立起,奇怪地湊過去看。 

  黑無常深深看她一眼,長嘆道:「都說妖精惑人,我看如今是美人惑鬼啊。」 

  他小心的把白無常的魂收進聚魂珠中,撕開結界,鑽進了地府。 

  彼岸花的異香從結界里飄出來,讓人精神一振。 

  青鳶伸了個懶腰,甜甜地笑道:「過幾日是四哥和雪櫻大婚,太好了,四哥終於開竅了。」 

  「嗯,還是生米煮成熟飯的辦法利索。」焱殤笑著說。 

  「對了,浮燈寺中供奉的金佛已塑好了,香火很旺盛呢,婆婆說她要去,我也想去看看,給他上柱香。」青鳶盤腿坐著,雙手撐在膝上,小聲說。 

  「去吧。」焱殤點頭。 

  「你說,浮燈到底死了,還是回中國了?」青鳶皺皺眉,想到了那日浮燈盤腿穩坐的一幕,神態慈悲安祥,像睡著了一樣。 

  「可能回去了吧,時空門不是打開了嗎?他一定回去做、做裁縫?」焱殤挑了挑眉,想不起那頭銜,在她們那裡,裁縫是這麼有錢的人嗎? 

  「總裁!」青鳶認真地糾正他,他得多學學她們那裡的東西,到時候去了不慌張。不過,若他那樣去了,頂誰的身份,會不會被當成黑 

  戶給扣起來。或者被捉去做研究?想想就好緊張啊。 

  「主子,上官薇做的衣服。」冷衫捧著一疊衣裳過來了,有些苦惱地說:「她都做了上百件了,都這麼小,小十公主根本穿不了。南睿小公子也不能穿這樣花花綠綠的,到底誰能穿啊?」 

  全是嬰兒的衣服,上官薇瘋了,只當自己還是那位皇后,剛剛生下了小公主。所以她每天都在給小公主做衣裳,只要睜開眼睛,就拿著針線縫個不停。 

  「哎,傾華沒了,我又不能把上官薇給趕走,讓她做吧。把衣裳拿出去,百姓家 

  里誰有初生的嬰兒的,拿去給她們穿。」青鳶揮揮手說。 

  焱殤低眸看她,笑著問:「若她是你親娘呢?」 

  「哦哦,我親娘在遙遠的中國。」青鳶指東邊,放聲唱,「遙遠的東方有一條龍,它的名字就叫長江……東方紅,太陽升……」 

  焱殤聽她唱個不停,眼底寵溺漸滿。 

  「焱殤啊,若真的只有五年,從現在開始,我就要找到開啟朱雪樽的辦法,我要帶你去我那裡,和我媽媽一起生活。」青鳶跳起來,大聲說。 

  「小十怎麼辦哪。」焱殤好笑地問。 

  青鳶扭頭看小十,在一群孩子的陪伴下,她快活得像一尾小魚,搖頭擺尾,在花海里暢遊。 

  「但若沒有你……」青鳶心情陡然變壞,抬眸看向焱殤。 

  「會好好的。」焱殤拍拍青鳶的頭,埋頭做架子。 

  小珍珠落下來,停在青鳶的肩頭,親昵地蹭著她的耳朵,小聲告狀,「毒蠍子來了,又走了。」 

  「是嗎,他還活著?」青鳶大驚失色,慌忙往四周看。 

  「你眼睛瞎了嗎,剛剛站在這裡。」小珍珠飛到高陵熠站過的地方,指給她看。 

  「去,這麼多人都在,難道都瞎了。」青鳶扯了根草丟它。 

  小珍珠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決定不想這麼頭疼的事,飛去找小十玩樂去了。小白豹從一邊側出來,猛地撲向了低飛的小珍珠。 

  「畜牲,畜牲。」小珍珠嚇得半死,尖聲鳴叫,猛地飛高。 

  小白豹得意地咆哮,飛奔向了小十。 

  「新娘子來了。」青鳶手搭在眉眼前,笑吟吟地往前看。 

  許雪櫻滿面春 

  光地走來,手裡拎著兩個大籃子。 

  「什麼東西?」青鳶爬起來,好奇地過去看。 

  「長風給你的。」許雪櫻把籃子放下,揭開看,滿籃子都是新採的粉色芍藥花,嬌艷欲滴。 

  「讓你插花瓶里。」許雪櫻把籃子推給她,跑過去抱小十,「讓嬸嬸抱抱。」 

  「哎喲,嬸嬸,你自封得也太快了吧。」青鳶打趣地笑道。 

  許雪櫻扭頭看她一眼,用力呸了一聲,「不僅小十叫我嬸嬸,你與王都得叫我一聲大嫂。」 

  睡得昏昏沉沉的傾心太后聽到了動靜,睜開眼睛看了一會兒,才認出陽光下抱著小十轉圈的人是許雪櫻。 

  「雪櫻哪,你有孕在身,不要抱小十了。」 

  「姨母,我沒事。」許雪櫻笑嘻嘻地說道。 

  「怎麼不叫婆婆?」青鳶揶揄道。 

  「呸,誰像你沒臉皮呢。」許雪櫻又啐青鳶,抱著小十就往前跑。 

  焱殤舉著樹枝,慢吞吞地說:「聽說……衛長風是頭一回呢,一下就中了,他還真厲害。」 

  「積攢這麼多年功力,當然會一擊即中。」青鳶搖頭晃腦地笑。 

  冷青咧嘴,向冷衫使眼色,眾侍衛悄然退開。 

  再說下去,又是摟摟抱抱了,趕緊走開,免得看了口乾舌燥。 

  「冷青,你們晚上去我那裡喝酒,我親手釀的呢。」許雪櫻沖著幾人揮手,樂呵呵地說。 

  「嘖,這酒肯定好,這是嫁妝酒啊,從十歲開始就封存起來。以前肯定是準備給你喝的,現在讓四哥給享用了。」青鳶沖著焱殤擠眉弄眼。 

  「我享用你就行。」焱殤朗笑。 

  青鳶跳起來,抱著他的手臂往前看,孩子們歡快奔跑,雪櫻和衛長風終成眷屬,真好,真好…… 

  她希望浮燈說的三年五年,永遠不要到來,讓她和焱殤永遠這樣相守下去,看著小十長大,看著她找到如意郎君,看著她幸福美滿,十全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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