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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七,你是個男人,我也收了【288】

  雲羅兵馬行進速度讓焱殤等人有些震驚,一年多前那場戰爭,雲羅只是試探性地參與,而這次出兵,雲羅軍行動迅速、陣法詭異,戰術變化多端,大元軍不習慣,連吃四場敗仗。 

  戰報送入京中的同時,高陵熠的信使也到了,送來的是陣前斬殺的幾員大將的首級。 

  「太猖狂了,臣馬上就帶兵出征,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南月義憤填膺地說。 

  「這裡還有一封信。」信使從懷裡掏出一封信,大聲說:「請王后親自來接。」 

  「放肆。」冷嘯上前去,想奪過信,被信使躲過。只見這人大搖大擺地撕開了信封,大聲念道:「阿九,一別數月,甚是想念,難道阿九你忘了當時你我坐著小船看星星的時候了嗎?舊愛新歡不可能同時擁有,阿九你不要太貪心了。小珍珠如今與我在一起,很是快活,一月之後我來接你團聚,乖一點,不要吃太胖,免得我抱不動你。」 

  滿朝文臣頓時一片嘩然。 

  這是對焱殤的侮辱啊!硬生生往他頭上壓了頂綠 

  帽子。 

  在眾人複雜的眼神里,焱殤緩緩站起,踏上白台隊,慢步走近信使。明晃晃的陽光從大殿的門外撲進來,他雙眸炯炯,神態鎮定自若。 

  信使的猖狂氣勢在他的逼視下,很快就碎成了泡沫,連退幾步之後,垂著雙臂跪了下去。 

  「你們主子就這麼點伎倆了?」 

  焱殤一直盯著信使,直到他渾身發抖了,才嘲諷道:「你直稱大元王后的名字,本來可以割掉你的舌頭。但阿九從來不計較這些,也不喜歡朕以強欺弱、為難你們這些跑腿的人。所以,今日朕就饒了你這條舌頭。」 

  「你回去告訴你們主子,朕會在戰場上會他。這些幼稚的小把戲就不必總拿出來耍弄了,阿九不喜歡這種膚淺可笑的手段。他若真的傾慕阿九,那就拿出男人的姿態來。若實在不懂男女真情之事,朕倒是願意指教指教他,免得白活一生,不知何為真情滋味,白白蹉跎了歲月。藩」 

  大殿里一陣笑聲,信使的臉上掛不住,磕了個頭,膝行著往大殿門口退。侍衛們拔刀攔住,欲將他拖起來。 

  「不必為難他,讓他回去。」焱殤笑笑,朗聲道:「朕早想與高陵熠正面交手,他既然先下了戰書,朕就與他爭一回天下。告訴他,江山美人,他一樣都得不到。若他怕了、悔了,就回島上去,自己一個人好好懷念懷念那段時光,因為他這一輩子他都別想再有了。」 

  信使推開了侍衛的刀,想反駁什麼,卻又不敢出聲。 

  大殿里議論紛紛,有叫好的,也有氣憤不已的。正喧囂時,只見龍椅后的屏風上有窈窕身影晃動了一下,眼尖的人一聲低呼,抬手便指。 

  青鳶慢慢地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錦衣綾羅,步搖輕晃,滿眼明媚。 

  「王后?」 

  「王后怎麼在這裡?」 

  「這……」 

  老學究們接受不了,紛紛出聲質問。 

  「忍不住任性了。」青鳶笑吟吟地走向焱殤,把手遞給他。 

  焱殤握住她的小手,在她掌心輕碾了一下,低低地笑道:「知道任性,還跑出來幹什麼?」 

  「有人寫情書給本宮,本宮當然想來親耳聽聽。」青鳶笑著轉頭看向信使,脆聲說:「高陵熠一大把年紀了,這麼多年為所欲為,只怕學不會怎麼做人。讓他把小珍珠還給本宮,放傾華離開。不然沙場相見,被我們打得狼狽,他沒臉見我們夫妻。」 

  「屬下會把話帶到。」信使向她抱抱拳,態度遠比對焱殤要恭敬多了。 

  看著侍衛推著他離開,南月憤然說道:「王后,這小子實在不知天高地厚,以為僥倖打了幾場勝仗就了不起了。」 

  「別小看他。」青鳶轉過頭來,嚴肅地說:「這人高深莫測,喜怒無常。他還學會馭鳥術,雖說不如本宮與大皇子,但也足能馭鳥成陣。加上那人確實聰明,我們費了這麼長時間才練成的馭鳥陣,他已經擺出來了。假以時日,說不定會超過本宮和大皇子。他性子又歹毒,殺人不眨眼,別人的生死在他眼裡簡直比雜草還不如,你們萬萬不可小覷他。」 

  「知道了。」南月正顏道。 

  「他當時沒防範本宮,以為本宮逃不掉,所以那些陣法書本宮看了一些,你們把陣圖畫出來,本宮看瞧瞧。」 

  「臣馬上就去辦。」南月連連點頭。 

  焱殤揮退文武眾臣,牽著青鳶的手慢慢走回龍椅前。 

  「坐在這裡,還真是有滿足感,難怪這麼多人想要這把椅子。」青鳶往下面看,空曠的大殿上,金漆龍柱威嚴聳 

  立,侍衛肅立大殿外的大道兩側。 

  「再有滿足感,也比不上有你在身邊。」焱殤拉她坐下,笑著說。 

  「唷,越來越會說話了。」青鳶往他肩上輕輕一靠,小聲說道:「對付他,你要加倍小心。那個人吶,真的很可怕。」 

  「晚上你陪我好好練練,怎麼破他的血咒。」焱 

  殤長眉輕揚,滿臉笑意。 

  「哎,你換個人換個地方陪你練吧,我都陪你練了十多日了,但哪一回不是練到半途你就跑了?」 

  青鳶哭笑不得,每回說練功,可練到一半,他不是去當馬給小十騎,就是去給小十說故事去了,頂小十滿宮裡亂飛,哪有心思練什麼武功。 

  「接受批評。」 

  焱殤攬著她往後靠,坐在這裡看大殿外,視線一直能延伸到遠處的白玉圖騰高柱。這是天燼國留下的,大家本來想拆去這幾隻鷹圖騰,被他制止了。 

  國家興衰更替,後來者當牢記教訓,不忘謹慎。 

  「大道理這麼多,我問你,你要御駕親征嗎?我去不去?」青鳶小聲問。 

  「我去,你不去。」焱殤笑笑,淡定地說:「他與我,遲早要交鋒。」 

  「但是……」青鳶擰眉,輕聲說:「大元現在並不穩定,天羽林軍的殘部一直蠢蠢欲動,若你出京了,我怕他們會趁機搗亂。」 

  「沒事,他們鬧不出大動靜。」焱殤平靜地說。 

  「你什麼都說沒事,好像什麼都是小事……」青鳶咬唇,輕輕地說:「你知道嗎,其實我很害怕……怕……像上回一樣。」 

  「傻姑娘,不會有人是常勝將軍,馬前失蹄未必就是一件壞事,他教會了我焱殤太多東西,你放心,今日焱殤不再是那麼狂傲的人了。」焱殤拍拍她的小手,笑道。 

  「哎喲,真令人刮目相看,若是以前,你肯定會說……那人可不是我的對手,我能一根手指碾死他。」青鳶掩唇輕笑,滾進了他的懷裡。 

  「哎,就知道你會嘲笑我。」焱殤噙著一抹笑,手指繞著她的髮絲,放到唇邊親吻,「哎,雪櫻到現在還沒能拿下你四哥的心,真是愁人。你生來就是來打磨我們兄弟的嗎?」 

  「對了,雪櫻現在應該到了吧?」青鳶躺在他的腿上,摸著他的下巴,笑著說:「也不知道衛長風有沒有嚇到,那日我見雪櫻抱著他的時候,他沒有要推開她的意思呢。再加把勁,一定成了。」 

  「但你不覺得雪櫻和那四姑娘同時出現在客棧,很奇怪嗎?」焱殤沉吟了半晌,低聲說道。 

  青鳶抿抿唇,若有所思地點頭,「聽侍衛們說,雪櫻是走到一半又折返回來的,在客棧里逗留了兩日,拿不定主意是去是留。她並不知四姑娘的事,若不是四姑娘故意去找她,那就是巧合。我想不出什麼理由,讓四姑娘去找她啊。」 

  「死的那個,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四姑娘。我總感覺不太對勁。若不是她,又是誰呢?」焱殤眉頭緊鎖,低聲說道。 

  「天啦,別是雪櫻吧。難道她殺了雪櫻,冒充雪櫻逃去了泗水城?焱灼在泗水一帶布下機關重重,正好可以攔住天羽林軍殘部。若破了這些機關,天羽林軍就能配合雲羅大軍了。你到時候分身乏術,不管哪一邊被擊破了,都會讓你焦頭爛額。」青鳶一個激靈,猛地坐起來,臉色變得煞白。 

  「我要給四哥傳信,讓他留意許雪櫻。」她跳起來,飛奔到殿外,喚來一隻青尾雀,讓它速度趕往泗水城。 

  「但願來得及啊。」看著青尾雀飛遠,她雙手合十,不停祈禱。 

  焱殤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緩聲說:「我知道四姑娘在南月府偷到了什麼了。」 

  「偷到了什麼?」青鳶扭頭看他,突然間也明白過來,「天啦,是邊防圖?難怪高陵熠說打就打,還能速戰速決,連戰連勝!他拿到了我們的邊防圖啊!這個四姑娘,簡直太狡猾了,用一些蛇,把南月府攪成一團渾水,她渾水摸魚,偷了東西就跑了,而我們還在查為什麼要放蛇咬人……」 

  「一個女人,居然把我們耍得團團轉。」焱殤氣惱地一揮拳頭,大步往外走去,「你先回去,我要去看看邊防圖。」 

  「喂……」青鳶追出去,拉著他的袖子,小聲說:「何不將計就計呢?」 

  焱殤長眉輕揚,隨即指著她說:「阿九,你幸而是女子啊。」 

  「不然呢?」青鳶眼睛閃亮,輕聲反問。 

  「不然……你就算是個男人,我也收了!」焱殤大笑,抱著她就親,「上天把你賜給我,真是我十世修來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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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泗水城,秋雨帶了絲絲寒意,鑽進人的領子里。 

  河堤邊依然是一片繁榮景象,泗水城的碼頭承載了南北兩邊的航運重任,河邊建了上百個大倉庫,南來北往的船隻在這裡交換貨物,再各自運去目的地。 

  許雪櫻撐著一把碧色油紙傘,慢步走向了衛長風。 

  「大皇子。」她溫柔地喚了一聲。 

  「郡主。」衛長風飛快扭頭,有些不自然地退了兩步。 

  「不必害怕,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許雪櫻笑笑,和他並肩站著,把傘舉過他的頭頂,看著河裡的船隻說:「下了點雨,這裡的氣味真好聞啊。 

  」 

  風裡帶了點花香,草香,還有河水的腥味,新鮮極了。 

  衛長風放鬆了一點,接過了她手裡的傘,往她的那邊傾了一點,溫和地說:「走吧,我陪你走走。」 

  「真是難得。」許雪櫻扭頭看他,有些驚愕地說。 

  「有些事,我確實需要給你交待。」衛長風眉頭輕擰,迎著她閃亮的眸光,繼續說:「郡主是個善良的好女子,我當時一走了之,確實對郡主不公平。這一年多來,承蒙郡主照顧,十分感謝。但我的心意,郡主應該知道,郡主不遠千里而來,讓我感激,但也僅此而已。」 

  許雪櫻臉色漸變,悶悶地走了會兒,冷冷地說:「你們男人都喜歡這樣的嗎?」 

  她沒頭沒腦的話惹得衛長風有些不好回答,靜了片刻,許雪櫻先笑了。 

  「罷了,我也知道是這樣的結果,誰讓她是如此與眾不同呢。你喜歡她在先,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沒有自知之明。」 

  「郡主不必這樣……」衛長風又尷尬了。 

  「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了。」許雪櫻笑笑,轉頭看向他,輕聲說:「我來這一趟,也是受她鼓勵,說喜歡的就要去爭取,既然爭不到,我也不勉強。畢竟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也勉強不來。不過,你既然喜歡她,為何又放棄了呢?」 

  衛長風轉頭看向湍急地河水,緩聲說:「我從未放棄守護她。」 

  許雪櫻的臉色又變得難看了,從他手裡奪過傘,大步往前走去。 

  「郡主小心,草坡很滑。」衛長風趕緊追上前去,大聲說。 

  但話音未落,許雪櫻已經一聲尖叫,直接從草坡上滾落下去了。 

  「小心。」衛長風趕緊追著她跳下去,一路翻滾,抓住了快滑進河裡的許雪櫻。 

  她臉色煞白,驚魂未定地往衛長風的懷裡縮去,連聲說:「嚇死我了。」 

  「沒事了。」衛長風扶著她站起來,抖了抖她沾滿泥污的裙子,小聲說:「走吧,我送你回去,衣裳都弄髒了。」 

  「謝謝。」許雪櫻拉著他的袖子,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後。 

  衛長風扭頭看了一眼,一聲輕嘆,彎腰把她抱起來,大步往前走去。 

  許雪櫻身子騰空,楞了一下,飛快地抬眸看向衛長風。 

  「郡主腳扭傷了,我先給你上點葯。」衛長風看了她一眼,低聲說道。 

  許雪櫻嘴角抽抽,小聲問:「你心疼了嗎?」 

  衛長風眉頭輕擰了一下,一言不發地跳上了長堤。 

  「你也動心了嗎?」許雪櫻又問。 

  「郡主!」衛長風加重了語氣,一聲低喚。 

  許雪櫻神色複雜地盯著他看了半晌,輕聲說:「你剛剛的神態很緊張啊。」 

  「郡主就在這裡歇一會兒,有人會來給你上藥……我不太方便……」衛長風把她放到樹下的搖椅上,匆匆說完,轉身就走。 

  這搖椅是他每天休息,看日出星辰的地方。 

  椅邊有一小桌,茶爐上煮著茶,茶香味濃,一柄摺扇放在一邊,她緩緩打開,上面繪著青山綠水,鶯飛草長。 

  「衛長風的碼頭,生意還真是好啊。」她往後一靠,輕輕地搖動起了搖椅,自言自語道:「若能獻給他,他一定高興呢。我什麼都肯為你做啊,若我能幫你得到這江山,你會不會就不生我的氣了,對我刮目相看?哪怕刀山火海,我都要為你跳下去。」 

  雨漸大了,打在她頭頂的翠色棚布上,滴滴答答地砸得她緊張。 

  她合上摺扇,看著漸近的侍衛們,眼眶漸漸濕潤。突然,她跳起身,跛著腳,冒著雨,往河堤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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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你怎麼受傷了呢?」小彩跪坐在地上,拿著跌打葯往她腫脹的腳踝上揉。 

  「不小心摔下去了。」她淡淡地說。 

  「哎,郡主要小心呢。」小彩把葯放下,用帕子給她包住傷處,輕聲說:「我去給郡主把晚膳端進來。」 

  「不必了,我不想吃飯,你去街上買點糕點來給我吃。」她揮揮手,有些不耐煩地說。 

  小彩點點頭,拿了銀袋兒,飛快地跑進了雨里。 

  許雪櫻走到門邊,盯著密密的雨水看了半晌,大步走向了小景的房間。 

  小景躺在榻上,一動不動,臉燒得通紅。 

  她盯著小景看了半天,手指順著她的眉毛往下,最後停到她的下巴上,輕輕掐住,搖了搖。 

  「你不過就是個古板的女人而已,居然能打動衛長風。哎,真是可惜,我是很想和你做朋友的,我也只有過你一個朋友,真不想和你弄成這樣。不如,你把粹銀號的接頭口信告訴我,我替你完成心愿,讓你和衛長風在一起好嗎?」 

  小景的眼角緩緩滑下一行晶瑩的淚珠。 

  「 

  別哭了,多可憐啊。我不會殺你的,我還念著我們的情份呢。你再睡幾日,我走的時候會讓你變回原來的樣子。」許雪櫻坐下來,掐開她的嘴,把葯往她嘴裡放,「現在告訴我,泗水城裡粹銀號的接頭口信,快一點說,我也能快一點讓你和衛長風做成夫妻。若你真的不配合我,我雖不忍心傷害你,但你的心上人對我可沒什麼防備呢……」 

  小景被餵了葯,臉更紅了,燙得像烙 

  鐵,眼皮子不停地顫動著。 

  「告訴我,什麼暗號?」 

  「雨落天街……」小景的眼皮顫了顫,輕輕吐出四字。 

  「雨落天街,太好了。」許雪櫻眼睛一亮,鬆開了小景的下巴,起身就走。但她才轉身,就一眼看到了站在窗口的衛長風。 

  他正在收傘,目光穿過半敞的窗子看向她。她一慌,扭傷的腳又狠狠崴了一下,痛呼一聲,碰到了桌子堅硬的角,跌坐在了椅子上。 

  「郡主小心。」衛長風趕緊放下傘,大步進來。 

  小景的眼皮急急顫了幾下,手指輕輕抓動。 

  「我沒事,我們回房去吧。」許雪櫻扶住他的手臂,急急地說。 

  「我看看。」衛長風蹲下去,拉開了她腳踝上的手帕,眉頭緊鎖,「不要包著了,腫太高了,血氣不通,很難消腫,應當用冰來敷一下。」 

  「讓小彩去找冰塊吧。」許雪櫻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雙手抱著他的手臂,一腿用力站了起來。 

  「這就是你那個著了風寒的小景丫頭?來了三日了,怎麼還燒這麼厲害?」衛長風一眼瞥到了榻上的小景,眉頭緊皺,「大夫沒來給她瞧過嗎?」 

  「哦,瞧過了,葯也餵了,可能是底子太弱吧。」 

  「我記得這丫頭挺壯實的。」衛長風扶她站穩,獨自走到榻邊,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緩聲說:「確實燙得厲害,這樣燒下去可不行。讓泠澗來看看吧。」 

  「知道了,晚點就請他。你扶我過去吧,我腳疼得厲害。」許雪櫻催促道。 

  衛長風看著小景眼角不停落下的眼淚,眉頭皺了皺,點頭說:「好,我先送你過去。」 

  他轉身要走,才一步,就感覺到了一股輕輕的拉扯之力,扭頭看,小景的手指握著他的袍擺不肯放。 

  「小景,放肆,快鬆手。大皇子會給你請泠澗公子來,你馬上就會好了。」許雪櫻跛著腳過來,捉住小景的手腕往後拽。 

  小景的手指從他的袍子上滑開,眼淚流得更凶了。 

  「沒事的,風寒而已。」衛長風溫和地安慰了幾句,扶著許雪櫻往外走。 

  「對了,你怎麼這時候跑來了。」許雪櫻小聲問。 

  「給你送葯。」衛長風猶豫了一下,聲音低得快被雨聲給淹沒了。 

  「呵……」許雪櫻突然笑了,輕快地說:「你是心疼我受傷了嗎?」 

  「咳……」衛長風掩飾地乾咳了幾聲,尷尬地說:「郡主對我有恩,我來看看郡主,理所當然。」 

  「別掩飾了。」許雪櫻笑著摟緊他的手臂,大聲說:「阿九說得真對,我只要再努力一點,你就會接受我了,對不對?」 

  衛長風抽回手臂,滿臉不知所措。 

  許雪櫻盯著他看了半晌,一字一頓地說:「你還真可愛啊。」 

  「啊?」衛長風不解地看著她。 

  「你回吧。」許雪櫻接過他手裡拎著的藥包,笑吟吟地說:「明天見,明天我還想去粹銀號看看呢,你陪我去吧,你看,我的腳都不能走動。」 

  衛長風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回去歇著吧。」許雪櫻向他揮揮手,沒有讓他進屋坐坐的意思。 

  衛長風笑笑,撐起傘,走入風雨里。 

  許雪櫻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地消失,扭頭看向屋子裡的小景,明天泠澗要來……她攔是攔不住的,得想個法子才行。這種葯吃下去,讓人一直發燙,沉睡,就像著了風寒,一般大夫是分辯不出來的,但泠澗不同,泠澗一出手,馬上就會明白是怎麼回事。 

  她想了片刻,大步走回屋裡,把對著前院的窗子關緊,再把後面的窗子全部推開,任風雨撞進屋子裡,床幔被她完全掀起,被子被她推到一邊,小景只穿著單薄的衣服躺在風中,不一會兒就開始發抖。 

  「雪櫻哪,對不住了,為了活命,委屈你一回。我早點辦完了事,早點離開,我們也都解脫了。不要怪我,我們各為其主。」 

  她拉了拉小景的手,喃喃說完,開門出去。 

  風越吹越大,挾裹著雨絲往屋裡飄。小景的臉色開始漸漸發青,嘴唇也成了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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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莽山腳下,雨水漲滿小溪,山林里的瀑布砸得轟隆隆地響。濕氣太大,以至於大白天的都看不清幾步之外的景緻。 

  一排吊腳樓矗立在風雨里, 

  細竹美人簾遮住了屋子的燈光。 

  君耀然拔了拔油燈燈蕊,火苗兒竄了幾下,火光驟大。 

  他舉著油燈走近小榻,掀開了床幔,往裡面看了一眼,微笑著說:「漢儀,我回來了,餓了嗎?我做了人蔘粥,現在餵給你吃。」 

  漢儀的眼睛輕輕眨了眨,示意聽到了他的話。 

  「看來朱雪樽真是有奇效,你能和我說話了。呵呵……等赤雪樽找到之後,你就能痊癒了,到時候還能延年益壽,你我穩坐天下,讓那群惡人死無葬身之地。」他說著,神情變得有些惡狠狠的,雙眸中透著暴戾的光。 

  「主子,雲羅連勝四仗了。四姑娘還沒找到,不知道去了哪裡。」侍衛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她能去哪裡,還不是回去找高陵熠了。讓她去吧,她以為她那點手段焱殤會不知道,我們就在這裡等著,等著她和高陵熠一起變成灰。」君耀然嘲笑道。 

  「主子,那我們要動手嗎?」侍衛又問。 

  「不急,讓他們先打。你們集中全力找赤雪樽,那東西應該就在天燼皇陵之中。翻遍每個角落,也要把它找出來。」君耀然咬牙切齒地說。 

  「但那山上面現在改成了國學院,人多嘴雜,我們進皇陵又得面對重重機關,很容易鬧出動靜。他們若知道消息了,一定會來阻攔的。」侍衛無奈地說。 

  「皇陵……」君耀然擰眉,走到窗邊,掀開了一點窗帘,低聲說:「當時焱殤怎麼闖進去的,你們就不行嗎?」 

  侍衛們面面相覷,有人大膽地說:「屬下等,不敢與焱殤相比啊。」 

  君耀然砸下竹簾,扭頭看向漢儀,燭火一直在輕搖,映在她蒼白的小臉上,給她增添了一抹生氣。 

  他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說:「我親自去。」 

  「主子……」外面的人大驚失色,皇陵里機關重重,如果不是按照機關圖打開機關,就憑他們這些人的武功,只怕有去無回。 

  「總有辦法。」君耀然神情陰冷,咬牙說:「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一定要拿到赤雪樽。」 

  「那能不能找到機關圖?」侍衛小心翼翼地問。 

  君耀然握了握拳頭,機關圖在君博奕手中,他防備身邊所有的人,他藏的東西,都在極隱秘的地方,壓根找不著。 

  「漢儀,我喂你吃粥,等我出去之後,你乖乖地睡著。他們會照顧好你的,等我回來。」君耀然走回榻邊,溫柔地把漢儀抱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一勺一勺地把粥喂到她的唇邊。 

  她像木偶一樣張嘴,閉嘴,完全聽從他的擺布。 

  君耀然抱著她的手臂越收越緊,突然低低地說:「今日是我們成親的日子啊,我承諾過你的事,現在還沒有做到,漢儀,等我帶著赤雪樽回來。」 

  漢儀的手指動了動,勾住了他的衣角,眼角又溢出了眼淚。 

  「漢儀,這回我們一定會成功的。」君耀然拿起放在枕邊的朱雪樽,舉到眼前端詳,眼中漸漸有了狂熱之色,「雙雪樽的魔力,能讓我實現一切雄心壯志。光一隻朱雪樽,就能讓我功力大漲。」 

  他把漢儀放回枕上,走到桌邊,拎起茶壺,往朱雪樽里倒進了茶水,再往裡面丟了枚碧色藥丸,茶水頓時變成了奶 

  白色,絲絲冷意往外直冒。 

  他一仰脖子,把葯一飲而盡,深深地吸了口氣,甩了甩手臂,扭頭看著漢儀笑。 

  「漢儀啊,你看看我,是不是比以前強壯多了。」 

  漢儀的眉毛顫了顫,臉色更加蒼白。 

  「別擔心,我很快就能拿著赤雪樽回來了。」君耀然笑著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長眉一挑,笑道:「你的氣色也好看多了,不要幾個月了,我們就能回天燼去。」 

  「主子,肖大人他們到了。」侍衛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知道了。」君耀然勾了勾漢儀的鼻子,笑道:「我走了,漢儀,好好睡。」 

  推開門,外面瀑布正往下砸得歡,嘩啦啦的水聲蓋過了一切聲響。他反手關上門,看向竹樓下穿著蓑衣的一群男子,輕輕點頭,「到右邊小樓去等我。」 

  「是。」眾人抱拳,快步走進了右側的小樓。 

  君耀然扭頭看了一眼細竹帘子,唇角揚起一絲笑,揭下了掛在牆上的斗笠戴好,披上蓑衣,飛身一躍,直接從竹樓上跳下去,腳尖點在水潭上方的浮萍中,身輕如燕,撲向小潭對面的吊腳樓。 

  這樣的功力,他以前是想都沒有想過的。 

  記得那日第一次使用朱雪樽,為了替漢儀試藥,他發現了這個秘密,他把毒藥放進朱雪樽中,就成了能助漲內力的神奇藥水。而且毒越厲害,功力增長得越厲害。這東西有魔力,碰了就戒不掉,他每天都找來毒藥,一點點地往裡面加,眼看著功夫越來越厲害,他就越來越興奮,就越來越想得到赤雪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雙樽合一之後的神奇效果。 

  一定是天下無敵! 

  「王爺的功力進步神速啊! 

  」幾位將軍親眼看他踏水而來,穩穩地落在他們前面,震驚地說。 

  「呵。」君耀然轉頭看了一眼,意氣風發地說:「不好嗎?本王覺得還能更上層樓。」 

  「恭喜王爺。」幾位將軍大喜,互相看了看,抱拳道賀。 

  「以後我們會奪回天燼的,大家稍安勿燥,雲羅出兵,就讓他們打,我們不要管。」君耀然一揮手,把斗笠丟上小樓,不偏不倚地掛到了柱上的鐵釘上。 

  「哈,王爺,這是怎麼做到的?」將軍們見他又露了一手,興奮地圍了過來。 

  「就這樣。」君耀然解下蓑衣,飛身躍上了小樓。 

  眾人趕緊沿台階跑上,追問他功夫大漲的原因。 

  「我要出去一趟,你們守好這裡,不許任何人擅自出兵。」他避而不談,仔細交待這幾日的事情。 

  眾將軍們又疑惑又欣喜,君耀然的手段越來越像君鴻鎮的作風,隱晦,不肯正面回答,充滿神秘,讓人不好揣測。 

  「高陵熠和焱殤,也不知誰會贏呢。」有人突然問。 

  「當然是我們王爺會贏。」馬上就有人回答。 

  君耀然不置可否地笑笑,盯著地形圖,淡然說道:「不管他們誰贏,我都會殺了贏的那個,一雪恥辱。」 

  重建天燼倒不是他有多少雄心壯志,而是恨透了焱殤與高陵熠,一直想把他們二人粉身碎骨,才夠痛快。 

  「回來……」漢儀喃喃地說了句,手指在錦被上抓個不停。 

  小室被厚厚的帘子遮得密不透風,只有瀑布水響不絕於耳,淹沒了她虛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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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澗拎著藥箱,從馬上跳下來,滿臉笑容看著站在門口的衛長風。 

  「大皇子,昨日還冷眉冷眼,一副薄情寡 

  義的樣子,怎麼今天就突然柔腸百轉,迫不及待來獻殷勤了?」 

  「進去看看吧,我就不進去了。」衛長風不理會他的嘲諷,若和泠澗計較,每天不知道要被氣得吐幾升血。 

  「那可不行,我未娶,她未嫁,讓我看她的腳,孤男寡 

  女如何使得?走,跟我進去。」泠澗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生拉硬拽,把他往裡面拖。 

  「喂……」衛長風用力一甩,整片袖子被撕掉了…… 

  「哎呀,這可真成了斷袖了。」泠澗放聲大笑,把手裡的布片甩了甩,丟向他的懷中。 

  「你這人……」衛長風哭笑不得。 

  「得了,進去吧,讓他們給你送衣裳過來。」泠澗又來抓他另一隻袖子。 

  衛長風趕緊躲開,苦笑著說:「你就這麼聽阿九的安排,非要把我湊過去?」 

  「明白就好,你趕緊從了郡主,我和焱灼也就少了一樁事。」泠澗笑著,一拳打向他的肩膀。 

  「大皇子殿下,泠澗公子。」小彩紅著眼睛出來,向二人福身了。 

  「小丫頭怎麼哭了?」泠澗扭頭看她,好奇地問:「你們主子罵你了?」 

  「是小景啊,病得厲害。」小彩抹了一把眼睛,嘴巴一扁,又哭了起來。 

  「別哭了,讓泠澗公子進去看看她。」許雪櫻從房間里走出來,滿臉焦急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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