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都用手指給她推眉心的原因【232】
「也不知道怎麼了,我的心跳得很厲害。」惜夫人深深地吸氣,皺著眉頭說。
「哈哈,惜娟,心不跳才麻煩了。」胡木恩開了句玩笑,想緩和她的緊張。
惜夫人牽強地笑笑,攏了攏頭髮,走到窗邊看天色。
「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能出發了。」胡木恩走過來,手輕搭在她的肩上,笑著說:「你換上男裝吧,我去把馬車牽到後門。」
「嗯,我去把乾糧裝好。擺」
惜夫人抿抿唇,送他到了院門口。她不敢明目張胆地去門外送他,只能趴在門縫上,小聲叮囑了幾句,眼巴巴地看著他走遠。
暮光微涼,艷麗的晚霞漸漸淡去瓜。
惜夫人撫了撫發燙的臉頰,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麼心慌?找浮燈主持請的護身符一定會保佑我們的吧。」
胡母信佛,牆上裝著佛龕,供著觀音。她擰擰眉,從佛龕下的小柜子里拿了一柱香出來,虔誠地上了一柱香,念了會兒經,這上換上了一身墨藍色的男衫。
她這輩子第一回穿成這樣,用藍頭巾把頭髮包好,再穿上一雙黑色的千層底布鞋。往鏡中一瞧,簡直就是一個臉色蒼白、身形乾瘦的鄉村男子。
「怎麼這麼難看呢?」
她眉頭皺皺,從包袱里拿出了玫瑰碾成的粉膏。和了點清水,輕輕在掌心裡化開了,往臉頰和嘴唇上抹了一點。但她立刻又拿出帕子,往臉上重重地擦。
「你瘋了嗎,哪有男人擦這個的。木恩說過的,他不在乎你的樣子……」
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把胭脂盒塞進了懷中,抱著包袱往後門走。這時候木恩應該到了吧,她去門口等他,免得他來回跑。
後院處種著幾株美人蕉,艷紅的花苞在葉片里顫微微地探出一角小臉。她從美人蕉花叢里穿過去,快步奔向了後門。
從門縫往外看,馬車已經停好了!
「木恩,你來了。」她欣喜地拉開門,幾大步跑到了馬車邊。
馬兒打了個響鼻,刨了刨蹄子,轉動烏黑的大眼睛看她。
「木恩?」沒見著木恩的惜夫人有些著急,推開了馬車門往裡面看,空蕩蕩的馬車廂里只有兩隻小木箱。
「木恩,你在哪裡?」
她的心莫名其妙地一揪,慌得雙腿發軟,趕緊跑到馬車後面去看。長長的巷子正被暮色一點點吞噬,有幾個小孩兒正繞過馬車,在呼喚他們回家的溫柔聲音里,往各自的家裡奔去。
「木恩……出什麼事了?」
她眼前一陣陣地發白,不好的預感越加濃烈。若他回來了,是絕不可能這樣嚇她的。
「惜夫人這個給你。」
一個小孩子從樹后鑽出來,小手一攤,掌心裡有一顆灰色的珠子。
惜夫人看到這顆珠子,頓時天旋地轉,一個踉蹌,差點沒一頭栽倒在地上。
「小娃娃,你從哪裡得來的這個?」她抓過珠子,顫抖地問那小男孩。
「是一位大叔給的,他讓你等他。」小男孩咧嘴笑,轉身跑開。
惜夫人把珠子抬到眼前,心一陣陣地揪緊。
這是她親手給胡木恩的腰帶上鑲上的灰琉璃,琉璃穗子也是她一根根細心做成。胡木恩很喜歡那條腰帶,平常都捨不得用,放在枕邊,每晚伴他入眠。但有一回她生悶氣,要趕他從身邊離開,於是故意奪過腰帶往地上丟,把這顆灰琉璃摔裂了。結果,他硬是去找人把琉璃珠子用銀子鑲好,重新掛到了腰帶上。
「木恩你怎麼了?是不是王發現了我們的事?」
她掩面輕泣,踉蹌著走進了屋子,蹣跚之中,蹭掉了那株正含苞欲放的美人蕉,踩倒了路邊剛剛長成的小白菜。
「全怪我……我一個人承擔吧……木恩,我不會讓你有事……」
她跌跌撞撞回到了房間里,匆匆換回了錦衣,準備回府衙向焱殤請罪。
才換上了衣裳,院子里出現了一道身影,她怔了一下,快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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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陽光之下,青鳶正獨自走在海邊,嘩啦啦地海浪扑打著沙灘,推著貝殼到了她的腳邊。
她彎腰撿起一枚,笑著舉向陽光,雪
白的貝殼閃著奪目的光。
「娘……」奶聲奶氣的喚聲從前面傳來。
她抬眼看,只見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娃,正光
著腳丫,伸開雙臂快步奔向她。她蹲下來,向小東西伸開了雙手,迎接撲進懷中的小東西。
「爹說,要把這個送給娘……」
小東西攤開手,手心裡躺著一隻小海螺。
「爹說,裡面有他的聲音……」小東西笑眯眯的把海螺湊到她的耳邊。
她眯著眼睛,傾聽著海螺里的海浪聲,看著前面慢慢走來的
男子……高大挺拔,西裝筆挺……
慢著……西裝筆挺……
青鳶猛地睜開眼睛,已經又是天黑時分!
呼,作夢了!
她怔了半晌,分不清自己是剛睡不久就醒了,還是睡了好久好久?
這一覺睡得她頭暈腦漲,每一寸肌膚,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都酸痛難耐。
她慢吞吞地坐起來,撫了撫肚子,往四周打量,想起了被衛長風抱來時的情形。
「這是寺里?四哥?」她開口了,聲音啞得可怕,像被鈍鋸鋸過一樣。
「王后醒了。」
許雪櫻推門,滿臉驚喜地看著她。
「呃……雪櫻,你沒事吧?」青鳶眼睛一亮,連連朝她招手。
許雪櫻怔了一下,喃喃地問:「你怎麼先問我好不好呢?」
「啊?不能問?」青鳶也怔住了。
許雪櫻勉強笑笑,快步走到榻邊,挽起了帳幔,小聲說:「說了一整天了,餓了嗎?」
「好餓。」青鳶舔舔嘴唇,小聲說:「想喝水,你給我端碗茶來。」
「我熬了湯,先喝點湯補補元氣,王后稍等。」許雪櫻轉身要走。
「哎哎,先倒碗茶……冒火了……」這丫頭規規矩矩,若按著她的那一套來,她非得活活渴死了。
許雪櫻擰眉,看上想拒絕,見青鳶那副難受的樣子,才勉強說:「泠澗說了,讓你先喝湯,但你若實在難受,我就讓你抿一小口。」
「是他給我治的呀?浮燈呢?」青鳶順口問。
「他在念經呢,平常見他醫人如有神助,到你這裡就不行了。我看他好幾回拎起筆想寫字,都顫得不行,滴了滿紙的墨。」
許雪櫻給她倒了點清水,盯著她,眼看她抿了一口之後,立馬拿過了茶碗,轉身出了門。
青鳶慢慢坐下來,心裡頭有些怪異的感覺,浮燈為什麼發抖?難道她昨天飢
不擇食到了啃了浮燈的程度?對了,她昨晚好像聽到浮燈唱了什麼歌……但浮燈怎麼會唱歌?他應該只會念經才對。
「管他的……累死了……」她揉揉眉心,打了個哈欠。
「阿九醒了。」
衛長風溫和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她扭頭看了一眼,馬上就捂住了臉,羞愧地說:「你快別看我……也不許告訴我,我占你的便宜了。」
衛長風微微擰眉,低聲說:「怎麼,不記得昨晚的事?」
「記什麼?統統不記得。」青鳶嗓子乾巴巴的,說話也吃力。不過,她才不想記得昨晚的事,羞死人了……她簡直就像十世尼姑轉世……
「大皇子怎麼了?」許雪櫻端著湯碗過來,好奇地看著隔著窗子的兩個人。
「沒事。」衛長風轉過頭,大步走開。
「焱殤呢?他沒回來嗎?」青鳶趿著鞋,跑去窗口往外看。
「你不記得?王昨晚臨時趕回來,整晚沒睡,本想等你好一點之後和大皇子去見那個獵戶。但泠澗說怕你反覆,所以他就一直守在這裡,半個時辰前才去睡了。」
「他在哪裡?」青鳶心一暖,扭頭看她。
「隔壁房。」許雪櫻腦袋偏了偏。
青鳶立刻就往外跑去了。
「你慢一點。」許雪櫻追出來,拉了她一把,不滿地指責,「你又不是小孩子,別跑來跑去的,你肚子里這個好不容易才保下來呢。」
「他挺好的……」
青鳶撫著小腹抿唇笑,她做的那個夢,她要和焱殤一起去分享。不過都說夢和現實是反的,難不成她要生的是個女兒?還有他穿西裝的樣子,真是好看呀!哪天做一套出來,就讓他穿給她看。
推開門,只聽到他的呼吸聲均勻深沉,累極了才會睡得這麼沉!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榻邊,小腦袋鑽進了帳幔中。他合衣而卧,雙眸緊合,長睫安靜地俯著,像睏倦到極致的蝶。唇角微微下彎,眉頭也微著。
青鳶輕輕用手指推揉他的眉心,慢慢俯下去,往他的眉頭輕吻。
他的手臂突然環住了她的腰,把她帶進了懷中。
「你沒睡呢?」青鳶笑著問。
「你進來我就醒了。」他睜開眼睛看看,又輕輕合上。
也對,他這麼警惕的人,連睡覺都高懸著警鈴。青鳶躺到他的身邊,小聲說:「謝謝你幫我……」
「幫你什麼?」他長眉揚了揚,翻了個身,把下巴抵到她的頭頂。
「咦……我也不記得了。」青鳶含糊地應了一句,準備和他說說自己的夢。
「嗯,以後小心點。」他拍拍她的背,沉聲說。
「哦,對不起……」青鳶嘟嘟嘴,歉疚地說:「我以後一定注意,再不給你找麻煩了。」
他再度睜開眼睛,一指勾起她的小臉看,「你呀,把我折騰得要死了。」
「我道歉了嘛,以後會注意……」青鳶咬唇,眉頭緊蹙。
「怎麼注意?你知不知道,你整晚扭來扭去,我還不能……你說我是不是被折騰得要死了?」他拍拍額頭,啞聲說。
「嘻,那我幫你。」青鳶吐吐舌尖,小手准准地往那裡尋,找到了「小殤殤」。
「還來……」他趕緊阻止住她,無奈地說:「起來,隨我回府去。」
「這裡多好啊,清靜。」青鳶翻了個身,雙手掩著臉,嗡聲嗡氣地說。這樣回去,太后老人家一定又要數落她。
「太后不會責備你。」焱殤知道她的心思,摟著她嬌軟的小身子,小聲說道。
「她想責備就責備吧。」青鳶悶悶地說。
「誰要責備你,快起來,我們回去。」傾心太后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母后也在這裡守著你。」焱殤坐起來,揉揉她的小臉說:「你呀,嚇得大家半死。幸而沒事,不然我找不到罪魁禍首,非屠了這城不可。」
「那我的罪過就大了。」青鳶坐起來,越加鬱悶。
「好了,我們回去。」焱殤笑笑,跳下榻,抱著她就往外走。
衛長風正在套馬車,見他們出來,掃了一眼青鳶,很快就轉開了視線。
「長風也跟我們回去。」傾心太后趕緊說。
「婆婆辛苦了,對不起。」青鳶乖巧地道歉。
「好啦,你也受罪了。」傾心太後點點頭,讓焱殤把青鳶抱上馬車。
「浮燈呢?」青鳶往四周看,想看看浮燈。
「他在佛堂給你念經。」傾心太后扶著許雪櫻的手上了馬車,催著大家快走,「走吧,飛飛一人在府中,聽說一整天都沒吃飯了,連水也沒喝一口。」
青鳶擰眉,這丫頭是演苦肉計給大家看嗎?但傾心太后疼她,若沒有充足的證據,沒人會真的去動穆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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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匆匆離開了寺廟,木魚聲聲在山澗迴響,星光籠罩著大山,一切都靜得讓人放鬆到靈魂深處去。
浮燈獨坐佛堂,大門緊閉,小沙彌們都在外面守著。他手裡拿的不是木魚,而是一隻雪白的蟾蜍,蟾蜍的嘴緊咬在他的指尖上,額頂有一點金色的光,隱隱閃爍。
過了好一會兒,他拿開蟾蜍,用白色帕子把指尖上的血擦乾淨,再把蟾蜍放進一隻碧玉的碗里,放進幾味藥材,等著蟾蜍吐出剛飲下的他的血。待它吐盡最後一滴血之後,浮燈又把它拿出來,放進了小盒子里。
這蟾蜍來頭很大,名叫芝雪,千年難遇。以它入葯,加以調配,就能將一切毒物靜化成純粹的水。不過這葯得有一個藥引,那就是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的血。但芝雪也有毒性,它在吸食供血之人的血時,它的毒就會進入供血之人的體內,他會越來越虛弱,得到這葯的人卻會越來健康。
浮燈雖不是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卻是同一天被神器引到此處,投進這個時空。所以他現在用這葯給她剋制毒性,也算是用自己的命來為她續命。
他每回給青鳶推動額頭時,都會把這種葯揉進她的眉心。初見時,只是為了她的眼疾著急,所以芝雪吸血的量很少,對他來說沒有太多的影響。但現在不同了,青鳶需要的藥量越來越大,他每回被芝雪吸食的血越來越多,他能感覺到自己開始有些力不從心,芝雪的毒正進入他的心臟,讓他時不時感覺到心絞痛。
但這些痛,和蔓蔓躺在病床上,看著他無情地指揮人下刀時相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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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馬上就是農曆新年了,有些姑娘們已經踏上了回家的路,有些還在工作崗位上奮戰,大家都辛苦了,莫大王在這裡給大家拜個早年,祝願大家新春愉快,萬事如意。想身材苗條的姑娘馬上就苗條,想荷包豐
滿的荷包馬上就鼓囊囊……哇卡卡,感謝大家這一年裡的鼎力支持,有你們,才有莫大王的開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