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去狠狠折磨報復他【213】
「小珍珠醒了嗎?」青鳶奔過去,小心翼翼地從他的掌心接過了小珍珠。
小珍珠烏黑的眼睛緩緩轉動,發出了虛弱的鳴叫。
「小心肝你醒了。」青鳶溫柔地撫著它的小腦袋,小聲說:「幸虧你沒事。」
小珍珠的小腦袋在她的掌心蹭了蹭,慢慢轉頭看向浮燈。
「浮燈主持,太感謝你了,我怎麼感謝你才好?」青鳶感激地說。
「世間萬物皆有靈性,這小雀是靈性之王,你有福氣,能得到這小雀的陪伴。」浮燈並起兩指,在小珍珠的頭頂上輕拍三下,溫和地說:「也正因為這小雀護主心切,不分晝夜飛出來,才給它自己贏來了機會,逃出生天,再晚一點都沒救了。瓜」
「浮燈你真厲害,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我太崇拜你了。」青鳶朝他豎起右手大拇指,由衷地讚美他。
浮燈泛紅的眸子里湧出一絲異樣光華,凝視她半晌,突然說:「再堅持一段時間,都好了。」
「嗯?」青鳶微怔了一下,猜測他可能是說現在的困境,於是笑道:「我能堅持的,謝謝你關心。既然來了,進來喝杯茶吧。」
「我還有事,你進去吧。」浮燈垂下眸子,轉動著掌心佛珠,轉身往外走。
「浮燈,浮燈……」青鳶追上前去,輕聲說:「浮燈你臉色不太好,休息一會兒、喝碗茶再走吧。」
「不了,王後進去吧。」浮燈步子微緩,遲疑了一下,還是探出了拇指,在她額心上推了三下。
他的神情溫柔極了,像寵著一個孩子。
青鳶縮了縮脖子,貪婪地享受著他指尖上的溫暖。
「阿九。」焱殤的聲音從屋檐方向傳來。
青鳶轉頭看他,快活地沖他舉起了小珍珠,「相公你看我的小珍珠回來了,它會告訴我們太后和衛長風在哪裡。」
「小珍珠……」焱殤眼中一亮,大步奔了過來,長指在小珍珠的背上摸了摸,壓抑著激動的心情,低聲問:「小珍珠,太后和衛長風……活著嗎?」
小珍珠眨了眨眼睛。
「太好了!」青鳶一聲歡呼。
「太后她在哪裡?」焱殤心中儘是狂喜,顫聲追問。
小珍珠虛弱地啾鳴幾聲。
「回來了……啊,他們回來了……回來了!」青鳶興奮地跳了起來,一手掐著焱殤的胳膊用力搖,「我就知道,我的四哥不會丟下我不管的,我的四哥一定會回來的。」
「嗯,你的四哥,你怎麼沒歡呼幾聲你的婆婆?」焱殤滿眼的笑,伸手擰她的鼻子。
「我的婆婆,我偉大的婆婆和四哥,他們回來了!快,我們出城去接他們。浮燈,我們一起出去,我給你買最好喝的素酒!」青鳶脆聲笑著,拉著焱殤的手扭頭叫浮燈。
白梅樹下,浮燈的身影已經不在,風搖梅花落,一地素白。
「咦,他走了?浮燈主持今日怎麼怪怪的?」青鳶不解地看著被風卷得亂飛的梅花,喃喃自語。
焱殤眉頭微擰,敏銳地聞到了風裡捲來的一絲血腥味兒……這院中無人受傷,小珍珠因為從小服用草藥調製的小米,所以它的血不是這種氣味,只可能是剛剛到來的浮燈受傷了!
「走吧,小珍珠說太后和四哥就在城外,四哥受傷了,他們進不了城。」青鳶用帕子包好小珍珠,輕柔地把它放進小籃子里,拎著它往外走。
「走吧。」焱殤收拾雜亂的思緒,讓人備好馬車,帶著青鳶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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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長風掙扎了一下,腳和手腕上的鐵鏈嘩啦啦地響,鎖得太緊,磨得皮rou生疼。他側了側耳朵,聽到了傾心太后微弱的呼吸聲。
「太后?」他低聲喚道。
「長風啊。」傾心太後轉頭看他,見他醒了,驚喜地說:「你醒了就好。」
「我們在哪裡?」衛長風啞聲問。
「一間小石屋,在你身後的牆上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石孔,已經天黑了,沒有月亮,很黑。」傾心太后往他身邊挪近了一些,用手背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眉頭鎖得更緊,他的額頭更燙了。
「什麼時辰了?」衛長風推開她的手,取下了蒙著眼睛的布。
「不知道,我也才醒不久。」傾心太后無奈地回道。
衛長風用力撐著牆站起來,鐵鏈又是一陣亂響,但是這樣的動靜,並沒有引來看守,這讓衛長風隱隱有些奇怪。
「有人嗎?」衛長風大喊了幾聲。
「沒用的,我早就喊過人了,沒人來理會。」傾心太后也爬了起來,扶住了他的手臂。
「想必是他們不敢來見我,怕我從中察覺出端倪,猜出他們的身份。」衛長風俊眉舒展,漸漸鎮定。
「不是天燼人,就是雲羅人。」傾心太後仰頭
看著石孔,內疚地說:「就是連累了你,讓你跟著我遭罪,若不是為了救我,你早就從大漠出去了。」
衛長風沉默了半晌,平靜地說:「不必放在心上,有些事命中注定。」
「不過,你既會卜命,不如給你自己卜算一番,看能否化解此難。」傾心太後半是玩笑半認真地說。
「呵……」衛長風低笑起來,繼爾開始咳嗽。
「長風別生氣,我想開個玩笑。」傾心太后趕緊給他輕輕拍背,連聲道歉。
「我沒有生氣。」衛長風轉過頭,淡淡地說:「我只是沒有想到,世事如此離奇,我居然會和太后一同落難。」
「我知道,你們男人都想著英雄救美,落難之時也有美人在身邊相伴。你最委屈的就是這件事吧,得和我這個黃土埋到腰上的老婆子共居一室。」傾心太后輕笑起來。
「你和阿九還挺像的,不管什麼時候都能笑得出。」衛長風緩緩運氣,拽動鐵鏈,想用內力把鐵鏈拽斷。
「別忙活了,白費了力氣。」傾心太后摁住他的手,擔憂地說:「你還病著,我們想想別的脫身之計。」
「挖個地洞?或者化成一陣風?」衛長風勉強笑道。
「那我就化成妖風吧,捲走外面那群天殺的惡賊,讓長風你回家去。」傾心太后笑道。
衛長風楞了半晌,苦笑道:「若非知道你是焱殤的親娘,我真會懷疑你是阿九的娘親。」
「哎,你是三句話不離阿九……若你是我兒子,我一定替你把阿九搶來……」傾心太后無奈地搖頭。
衛長風靠著牆站了許久,低低地說:「若我有你這樣的娘親……」
「如何?」傾心太后好奇地追問。
「一個阿九已讓我無法招架,再加一個你,我估計活不長。」衛長風轉過頭,眸子在黑暗裡灼灼閃亮。
「你的眼睛……」傾心太后愕然地看著他的眼睛,小聲問:「疼不疼啊?」
「疼,終於知道阿九當時的疼有多痛苦了。」衛長風平靜地說。
傾心太后這回沒打趣他,微微用力地拍打他的胳膊,輕聲說:「孩子啊,你再這樣,我心要疼碎了……情字傷人,沒有什麼葯可以醫治,你得熬下去,熬到不那麼痛的時候才會解脫。」
「太后呢?」衛長風反問。
「我?」傾心太后低笑幾聲,蒼涼地說:「我這輩子還有殤兒可以依靠,也算熬到底了。」
石室里靜了會兒,太后突然抓住他的手指,小聲說:「長風,有人來了。」
衛長風心神一凜,耳朵微微動了一下,側向聲響傳來的方向。
是人的腳步聲,很輕,這人會武功,還是個女人!
「什麼人?」他沉聲問。
腳步聲在不遠處停下,好半天之後,傳來了開門聲。
黑漆漆的,傾心太后也看不清來人的模樣,只聞到了一陣特別的香氣。緊接著,有器皿碰到地上的聲音刺耳響起。
「飯。」女人輕輕地說了一字,轉身退開。
傾心太后伸出雙手,摸索著過去。地上擺著兩隻大碗,飯是熱的,聞到了rou香。
「慢著,你是……你是大元人。」太后突然一個激靈,轉身看向女子退開的方向。這種香是大元的女奴常用的,是用大元國獨有的一種碧荊花煉製而成,貴族家的女奴愛用此香。
門砰地關上,鐵鎖上鎖的聲音過後,一陣死寂……
「難道是許家人?他們居然如此對我。」傾心太后一陣顫抖。
「太后受的背叛還少嗎。」衛長風接過了傾心太后遞來的碗,摸索一遍,是銅碗。
「能出去了。」他把兩隻銅碗里的飯倒掉,語氣里終於有了幾分輕鬆。
「用這碗砸開鐵鏈?」傾心太后猶豫著問他。
「太后可以試試。」衛長風眉角輕抽,好笑地反問。
「我可砸不開,就指望你救我了。」傾心太后抿抿唇,坐到了一邊。
「身上可還有飾物?」衛長風把碗扣在一起,又向傾心太后伸出手。
傾心太后往身上摸索半天,把攢扣中間那枚半個指甲殼大小的玉珠拽下來,小聲問:「這個可以嗎?」
「可以。」衛長風把玉珠捏在指間,開始敲擊銅碗。
傾心太后聽了半晌,無奈地說:「長風這是要擊碗唱曲不成?」
「別出聲。」衛長風立刻低斥。
傾心太后嚇了一跳,立刻掩住嘴。
石孔處落下一團小小的黑影,嘰咕地叫。
衛長風聽了會兒,學著黑影嘰咕,那黑影很快就飛開了。
「你在喚鳥?為什麼不直接喚,要用銅碗?」傾心太后不解地問。
「我受了內傷,運不了功,所以聲音傳不遠,只能藉助銅碗敲擊出一種山雀求
偶的節奏,引雄鳥前來。」衛長風低聲解釋。
「原來如此,長風你的手敲疼了嗎?」傾心太后又內疚了,拉著他的手連連搓動,好像這樣就能把他的內傷給治好了。
「太后,我手上的皮都要被你搓掉了。」衛長風無奈地把手抽了回來。
「哎……」傾心太后一聲長嘆,幽幽地說:「若我年輕,就憑那時的醫術,也不會讓你吃這麼多苦頭。」
「你不要再搓我的手,我也少吃點苦頭。」衛長風實在忍不住,嘲諷了她幾句。
「好、好,我不搓,你繼續。」傾心太后趕緊點頭。
撲嗖嗖……
又是幾聲響,小孔處又出現了一隻鳥,漸漸的,越來越多,還有鳥往石孔里鑽,在石室里亂飛亂撞。
「躲到我身後,聽我指揮。」衛長風站了起來,小聲叮囑。
傾心太后乖乖地躲到了衛長風的身後,等著他下命令。
沒一會兒,那道隱於黑暗裡的門又被打開了,幾支火把探了進來,亮堂堂的光線充滿了整間石室,也讓傾心太后看清了來人。
這回來的都是彪形大漢,而且確實是大元人!
這時往石室里鑽的鳥越來越多,有些還往小門外飛去。
「怎麼回事,怎麼有這麼多鳥?」幾個人急急忙忙地闖了進來,用火把往外驅趕鳥兒。
衛長風突然大聲說:「誰的鑰匙掉了。」
其中有一人停下腳步,低頭看向腰帶。
衛長風手裡的銅碗出手,狠狠地擊中他的腦門,他頓時頭破血流,栽倒在地上。
傾心太后這時時候飛奔過去,把他腰上的鑰匙給拽了回來。另二人見狀,馬上撲過來搶鑰匙。衛長風又飛出一隻銅碗,把跑到前面的人擊倒,另一人抓住了傾心太后,但衛長風手上的鐵鏈也纏上了他的脖子……咔地一聲響,鼓著青筋的粗脖子被硬生生地勒斷了。
傾心太后迅速打開了二人手腳上的鐵鏈,撿起了兩隻火把,遞給衛長風一支。
「出去,這道門外面沒有守兵。」衛長風大聲說道。
傾心太后猶豫了一下,舉著火把衝到了衛長風的前面。
衛長風一楞,趕緊拖著鐵鏈追了出去。
石室外面就是山林,還有幾名男子圍在火堆邊烤火,聽到動靜,紛紛轉頭來看。傾心太后一眼就認出這幾人就是那日借口為許家人搶女人、把他們捉來的惡賊。
「怎麼跑出來了?」那幾人趕緊跳起來,摸起放在一邊的刀就沖向了二人。
「退開。」衛長風揮動手裡的鐵鏈,擊中了最前面的男人,砰地一聲裂響,那人半邊臉都凹陷了下去。那些山雀也圍過來,對著三人沒頭沒腦地攻擊。
傾心太后再膽大,也看得胃裡直翻湧,趕緊捂著眼睛躲到了一邊。
衛長風受了傷,但有群鳥幫著他攻擊對付這三人,還算輕鬆,沒一會兒就放倒了三人。
「長風你沒事吧?」傾心太后已吐得三魂去了六魄,勉強鎮定下來,轉頭看向衛長風。
「我沒事。」衛長風搖頭,喚過最近的一隻小鳥,把它拋上天空。
鳥兒飛去的方向是幻塵宮,他早已向幻塵宮的人傳回了信,讓他們趕來接應,算算日子,應該到了。
「你的人是不是……被君博奕給控制住了?」
傾心太后終於問出了衛長風最擔心的問題,他在大漠里公然幫著阿九,捉弄了天羽林軍,君博奕和華桐都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對他和顏悅色,只有勢不兩立。他雖說通知了幻塵宮的人,但不能確定他們是否及時離開,是否收到了他的傳信。
「罷了,先回我那裡吧。」傾心太后扶住他。
「我只送你到山下。」衛長風低聲說。
「哎,你真是倔啊,與我回去又如何?你難道不覺得天天出現在殤兒面前,與阿九說說笑笑,是對他最大的報復和折磨嗎?」傾心太后無奈地說。
「你是他娘嗎?」衛長風傻眼了。
「哎,我為了報恩,親兒子也能舍了。」傾心太后笑道。
衛長風心頭有暖風吹過,忍不住地想,若他的娘也在世上,會是什麼人?他要不要跟她回去,弄清楚畫上的人物到底是誰?
「好孩子,我也氣殤兒不來救我,我們兩個回去,狠狠報復他。」見他面露鬆動之意,傾心太后趕緊趁熱打鐵。
衛長風也不再推辭,二人在鳥兒的指引下,慢慢地往山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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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難民都往山上疏散的緣故,城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少了,焱殤和青鳶在難民中間找了許久,也沒發現衛長風和太后的身影,難免有些焦急。
「怎麼會沒有呢?難道跟著衛長風去別處了?」焱殤不安地四處張望。
「哎,四哥受了重傷,能去哪裡?」青鳶也
急了,把手裡的小籃子拎高,小聲問:「小珍珠,你還記得他們在哪裡落腳嗎?」
小珍珠掙扎著站起來,沖著槐樹的方向扑打翅膀。
「可是已經找過了……會不會是幻塵宮的人來了,接他們去了別處養傷?」青鳶又問。
小珍珠內疚地嘰咕,難過地搖著小腦袋,虛弱地啾啾,「不知道,對不起……」
「我沒有怪你,小珍珠,我們慢慢找。」青鳶連忙把它從籃子里捧出來,溫柔地安撫它。
難
民們三三兩兩地擠在一起坐著,好奇地看著兩個衣著華貴的男女,不時小聲議論幾句。青鳶的視線從他們中間掃過,失落地嘆了口氣。
「別急,我們慢慢來。」焱殤握住她的手,小聲說。
「我是怕四哥傷勢太重,這幾天城外這麼亂,他和太后怎麼撐下來的。」青鳶難過地說。
焱殤摸摸她的小臉,沉聲說:「我會重謝他,泠澗不是在城裡嗎?浮燈也醫術高超,他會沒事的。」
「就怕四哥犟,不肯留下來。走吧,再打聽打聽去。」青鳶掙開他的手,繼續往人群里尋找。
二人又在人群里穿梭了許久,還是一無所獲,正當青鳶急得滿頭大汗之時,突然從身後傳來了一聲高呼。
「殤兒!」
二人飛快轉身,只見傾心太后摻扶著衛長風,穿過人群過來了。
「娘。」
「四哥。」
焱殤和青鳶喜出望外,大步走向那二人。
傾心太后和衛長風也都伸出了手,準備迎接二人。眼看著青鳶就要奔過來,直撲衛長風的懷中了,傾心太后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搶先把青鳶給抱住,讓衛長風和焱殤都落了個空。
「啊……」青鳶楞住了,這算什麼?
衛長風和焱殤伸出的手來不及收回,在半空中碰了個正著,臉色都有些不自在。
「殤兒,想不到我還能活著回來,還能見到你。」傾心太后這時鬆開了阿九,一手牽著她,一手牽住衛長風,激動地說:「都是長風救我。」
長風……這麼親
熱……
焱殤向衛長風抱拳,沉聲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