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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騙她呢【204】

  「顧長海。」青鳶嘻嘻地笑,扭頭看向馬車外,這不是回府衙的路…… 

  「阿九,你……你說的家鄉,什麼樣子?」焱殤猶豫了一會兒,低聲問。他能聽出她話里的敷衍,陸戰……難道當年上官薇另有情 

  郎?上官薇這人眼界很高,心高氣傲,她不可能結識一般人,這陸戰是何方神聖? 

  「就是很好的樣子……」 

  青鳶眸子微眯,想到了長江,想到了遊樂場,想到了電影,想到了荀澤帶她坐過的旋轉木馬……那些彩燈絢爛,那些香味迷人,都遠遠的,不再是她能擁有的生活。 

  「想什麼?」焱殤一指勾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小臉轉過來磐。 

  青鳶迎著他黑亮的視線,粲然一笑,「我想晚膳我們去哪裡吃,惜夫人做給你,還是飛飛,或者是雪櫻做給你。」 

  「不能是你?」焱殤眼底盪起一抹笑意,低聲問她候。 

  「不能,我懷 

  孕了,我得休息。」青鳶一本正經地搖頭。 

  焱殤二指緊了緊,掐著她的小下巴搖晃,「你呀,惜娟身子不好,你還和她生什麼氣。她正是不想惹你生氣,所以才沒讓人知會你。她過來,一是為太后的事,二是祭祖,她是這裡人,回來看看。」 

  「我也身子不好。」青鳶聽他喊得親熱,鬱悶地打開他的手。是她忘了,他可不止她一個妻子,他的元配叫惜娟! 

  「嗯……」焱殤眉角輕揚,笑道:「浮燈果真有用,你的牙又開始變尖了。」 

  「牙尖專咬你,」青鳶皺起小臉,俯過去往他的臉上咬。 

  焱殤摟著她的腰,任她的唇齒在臉上咬出濕乎乎的幾個牙印。青鳶自己咬得沒趣了,軟軟地靠在他的懷中,有氣無力地說:「餓了……」 

  「小蠢貨,他要醫牛,你就站在那裡看他醫牛,肚子也不覺得餓了。」焱殤擰眉,小聲責備。「很緊張啊,母牛為了小牛,居然知道求浮燈……」 

  「到底是醫牛有趣,還是浮燈有趣?我看你兩個眼珠子都粘在浮燈的臉上了,摳都摳不下來。」焱殤想著她目不轉睛盯著浮燈看的那一幕,臉都綠了。 

  青鳶仰頭看他,小手在他的身上臉上摸摸,嗡聲嗡氣地說:「說實話,浮燈長得真好,身材也好。」 

  「還有什麼好?等他成了死人,就沒什麼好了。」焱殤捉住她的手指,眼神冰涼。 

  青鳶跪坐起來,歪著頭看他。他的底限就在這裡,你想開開玩笑可以,但是若生起一絲半點的異心,他會親手把你送上死路。 

  「好凶。」她嘴角抽抽,識趣地打住話題。 

  馬車緩緩停下,這是南月暫時住的地方,泗水城太守的府第。 

  青鳶看看金碧輝煌的大門,小聲問:「為何不是你住在這裡?」 

  「因為是他帶兵打下金水,泗水和金水河一帶幾郡,今後都會成為他的封地。」 

  焱殤下了馬車,仰頭看著新換上去的牌匾,上面鑲金的大字正是焱殤親筆所題。賞罰分明,才能鼓舞鬥志。 

  「許家人現在怎麼樣了?」青鳶小聲問他。 

  「暫時沒什麼動靜,老太爺病倒,太后……未歸,許家人沒有主心骨,自然不敢作亂。」焱殤喉頭沉了沉,唇角揚起淡淡笑意,看向大門處迎來的眾將。 

  領頭的是南月,他已是眾將之首,冷陽和落愷他們緊隨其後。焱殤現在需要的不是貼 

  身死士,而是能帶著大元兵馬前進的將軍們,所以不僅冷陽,焱灼他們都已經開始帶兵打仗了。 

  「王,王后。」眾人跪下行禮。 

  「免禮,都是自家人,在外面勿需如此多禮。」焱殤扶起南月,邁進高高的門檻。 

  天燼的官,一家比一家會享受,太守府看上去比幽州的宸王府壯觀多了,瓊樓玉宇,長廊飛館,十數個蓮花漁池組成一條碧色的鯉魚,頭朝天燼皇城,尾向大元。風一吹,漁池裡的水皺成波紋圈圈,像魚背上的鱗片。 

  「這漁池修得真別緻。」青鳶停下腳步,饒有興緻地看向漁池。 

  「這是他去年開鑿的,風水先生說如此可以保他官進一品,家族榮耀。」南月笑著說。 

  青鳶撲哧笑出了聲,「風水先生可有說這宅子會歸別人所有?」 

  「哈哈,所謂風水都是愚弄人的把戲嘛,人命在已不在天。」南月朗聲說。 

  「那是自然。」眾人大笑,簇擁著二人往前廳走。 

  金絲楠木的圓桌足能坐下二十人,桌上以金漆描繪著仙鶴踏雲,碗是鑲玉的銀碗,烏木筷頭裹著箔金,飾以碧玉雕成的小兔。 

  佳煙正帶著婢女們往桌上端菜,聽到聲音,她撐著桌子慢吞吞地轉身,笑眯眯地給焱殤和青鳶福身。 

  「你就別行禮了。」青鳶趕緊攔住她。 

  「姐姐說了中午要來,怎麼沒來?我煮了魚,等了許久呢。」佳煙扶住她的手,好奇地問。 

  「我玩忘了。」青鳶不好意思地說。 

  「哦 

  ,大夫說懷孕的人是記心不好,我也不好。」佳煙笑嘻嘻地帶著她往上座走,看著她和焱殤落了座,才慢吞吞地走到南月身邊坐下。 

  冷陽好笑地說:「南月,你這位小夫人如今越來越有賢惠了。」 

  「那是,我南月挑的妻子,怎會差?我家小煙煙不僅賢惠,還知書達禮,還會生兒子。」南月一臉滿足地看佳煙的肚子。 

  「快別說了,你也不嫌臊,害人起一身雞皮疙瘩。」落愷抱起雙臂,作發抖狀。 

  「行了,快吃吧,晚上還要去左鋒營里看看。」焱殤笑著打斷幾人的戲鬧。 

  「還要出去?」青鳶訝然地扭頭看焱殤。 

  「嗯,你今晚就和佳煙作伴吧。」焱殤點頭。 

  青鳶咬著筷子頭,小聲問:「不帶著我嗎?」 

  「不帶。」焱殤乾脆利落地說。 

  呵……青鳶眉眼輕皺,收回了視線。 

  「大營中都是男人,你跟著去不方便。」焱殤小聲解釋。 

  他話音才落,落愷立刻調侃道:「唷,我們那黑臉王何時開始知道解釋二字如何落筆了?」 

  桌上一陣不客氣地轟笑。 

  焱殤筷子往酒杯里一挑,一線銀珠直擊落愷的嘴巴。落愷吃痛,居然拿起筷子就反擊,烏木筷直打焱殤的手腕。二人就以筷子為武器,在桌上拆起了招。 

  冷陽看得興起,故意趁二人交手時,往中間丟花生米。飽滿的花生米被焱殤穩穩夾住,往前一拋,打向冷陽的額頭…… 

  青鳶發現,焱殤的武功能秒殺桌上的有人! 

  這些人不信邪,一個一個地找焱殤比試,但每個人手背都被焱殤抽出了紅紅的幾道印子,腫成了饅頭。 

  一群年輕人漸漸感覺到氣氛不對,焱殤再下重一點手,他們的骨頭都要裂了! 

  「大業未成,張狂至極。」焱殤放下筷子,眼神銳利地掃過眾人。 

  婢子們跪了一地,大氣不敢出。佳煙已感覺到了氣氛不對,拉了拉青鳶的手,二人一起退了出去。 

  大門關上時,青鳶往門縫裡張望了一眼,剛剛還笑鬧的一群人已經恭敬地跪到了焱殤面前。 

  不知何事,讓他如此嚴肅?青鳶退了兩步,背靠著窗子,聽裡面的聲音。 

  佳煙不敢過來,坐在廊中的石凳上沖她使眼色,示意她過去。青鳶搖了搖頭,豎著耳朵聽屋子裡的動靜。 

  「上遊河堤被衝垮,數萬百姓無家可歸,此時有大半都湧向我們泗水城一帶,你們想過要怎麼處置?」 

  焱殤的語氣很冷酷,一點都不像在她面前那樣溫柔。 

  「回王的話,臣將打開大門,迎百姓入城。」南月毫不猶豫地說。 

  「若混著奸 

  細呢?」焱殤質問。 

  「這……仔細盤查……」南月微微側臉,向冷陽求救。 

  「你找他沒用。」焱殤冷冷喝斥,視線投向冷陽,「你的戰船打造得如何了?」 

  「回王的話,已造起三百二十艘。」冷陽抱拳,快速回話。 

  「夠嗎?」焱殤問。 

  冷陽的聲音愈發地低了,「不夠。」 

  「落愷,你已在此逗留了九天,準備留到幾時?」焱殤又看落愷,冷冷地質問,「籠煙樓的絲畫姑娘,就這麼得你的心意?」 

  「臣不敢,臣即刻出發。」 

  落愷一個激靈,連續三晚,他都於下半|夜偷溜去了籠煙樓,和花|魁無籮纏|綿。 

  「冷嘯和冷潭沓無音信,你們可有想過他們的處境?你們在喝酒吃肉,他們可能正在經歷酷|刑毒打,怎麼,他們就不是我們的兄弟了?」焱殤又質問眾將。 

  眾人皆是滿臉愧色,低頭不敢語。 

  「你們這才打了幾場勝仗,才到了哪裡,你們就敢如此懈怠,每天聚在一起喝酒玩樂。」焱殤站起來,指著滿桌的酒菜說:「我只回來數日,你們天天如此,我不出聲,你們就以為我在放任你們?冷嘯和冷潭之事,不見你們放在心上。天燼的兵馬重新布置,已逼近了葉河一帶,你們卻無人主動來和我商議對敵之策。我得好好看看,我這些得力的將軍們,到底會到什麼程度。」 

  「王恕罪。」 

  眾將驚出一身冷汗,齊齊磕頭請罪。 

  「你們沒有罪,是朕的罪!」焱殤語氣陡然凌厲,站起來就往外走,「跟著我大元國效力,數年不見天日,勞苦奔波,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打來打去,不見一日輕鬆,妻未娶妻,家未成家,都是熱血方剛的年紀,卻不得溫香軟玉相伴。給你們最後一晚的時間,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明早來見朕,今晚勞軍之事,朕獨自去。」 

  「王……」 

  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我跟你去?」青鳶小聲問。 

  「你在這裡和佳煙作伴。」焱殤看她一眼,接過了冷青遞來的披風。 

  「那你又要熬夜嗎?」青鳶跟著 

  他往台階下走。 

  「嗯,你和佳煙不要出去,你有孕的人,不能總跟著我騎馬。」 

  焱殤上了馬,拉了拉她的手,策馬揚鞭,飛快地踏出青鳶的視線。 

  「走吧,還吃什麼。」 

  眾人匆匆上馬,追了出去。 

  方才還熱鬧的南月將軍府飯廳,只有青鳶和佳煙兩個人坐著了。兩隻火爐燉得正香,是佳煙每天必吃的魚湯和母雞。青鳶總算明白,為何佳煙長得圓圓的,而她卻越來越瘦。佳煙過的正是她以前嚮往的豬一般的安逸日子啊! 

  「怎麼了?」佳煙抹了把嘴上的油,好奇地問青鳶。 

  「你好胖。」青鳶托著下巴,認真地說。 

  「可是將軍喜歡。」佳煙不僅不生氣,反而很驕傲地摸了摸圓乎乎的小臉。 

  青鳶又嘆息,這樣的愛情真好啊。 

  「對了,我每晚給孩子做衣裳,姐姐要不要一起?」佳煙興奮地問。 

  「好啊。」青鳶點頭。 

  「我們就在院子里做,有個小烤爐暖手,再熬些湯,一晚上我能做一雙小虎頭鞋呢。」佳煙指著院中的小廊,讓婢女們把東西搬上來。 

  青鳶看到了一件銀色的披風,心情陡然一沉。衛長風那晚在大漠里披的也是銀色的披風,她輕撫著披風上綻開的地方,小聲問:「這是誰的?」 

  「是我家將軍的,不過他打仗的時候不穿,這是閑時披的,前兒陪我去林子采燉吹肉吃的野菜,被樹枝給勾壞了。」佳煙笑著說。 

  「南月對你真好。」青鳶點頭,坐下去,輕聲說:「我來補這件吧。」 

  「好啊。」佳煙順手拿起做了一半的小虎頭鞋,穿針引線,麻利地把緞子鞋面和軟軟的鞋底縫在一起。 

  「姐姐,你也應該開始為孩子準備這些了。現在這時候指望不了別人,自己孩子的東西,自己做了放心。」佳煙突然抬頭,小聲說。 

  「還早呢。」青鳶笑笑。 

  「不早了,日子過得好快,你現在看著才三個月,等你到了天燼皇城的時候,可能就要生了,可能還沒到皇城,孩子就生下來了。途中你可能沒這麼多閑工夫去準備這些,你與我不同,王去哪裡,一定會帶著你,到時候你就會發現要用的東西,你都沒準備好。」 

  佳煙一本正經地模樣惹得青鳶發笑,但笑著笑著,她發現佳煙說得真對。仔細看了看佳煙做的小鞋子,她也來了興緻,描出了鞋樣,小心翼翼地剪出鞋面。 

  「這樣……」 

  佳煙湊過來,教她做小小的鞋底。 

  「這麼小……」 

  青鳶把小布片拖在掌心看,心臟被溫暖的血液漲得滿滿的,她和焱殤的孩子會長得像誰?像她,還是他? 

  「你看我做的小衣裳。 

  」佳煙把她做好的一件小將軍袍拿出來,擺到桌上給青鳶看。 

  「天啦,太可愛了。」 

  青鳶看著紫色的將軍袍,眸子大亮。小小的錦衣上綉著一個南字,領口綉著南將軍府獨有的的豹躍銜花。 

  「你也做一件給小皇子吧,小王袍。」 

  佳煙從一堆布匹里翻出了紫色的緞布,推到青鳶的眼前。 

  「對,一件小王袍……」 

  青鳶輕撫溫滑的緞布,笑了笑。開始裁剪,她要做一家三口的衣裳出來! 

  「姐姐手真巧。」佳煙看她裁出的衣裳,感嘆道:「想當年,姐姐站在高台上拋繡球選婿,綁在繡球上的錦帕不知道被多少人爭搶……」 

  「是嗎。」青鳶眼兒彎彎,笑著問:「你那時候還小得很,居然還關心這個。」 

  「是啊,都傳遍了,有一回你在帕子上綉了雙鳳奪雲,我記得爭到繡球的駙馬是位大才子,他把綉帕展示給大家看,還請大家喝酒,結果晚上就從台階上掉下去,腦袋碰到台階上,磕死了……」佳煙說著,飛快地掩住唇,尷尬地說:「我不是說姐姐命硬……實在是那方帕子真的繡得好美,可惜那晚被一個公子給撿走了……」 

  「你怎麼知道這麼詳細?」青鳶好奇地問。 

  「那晚我也在呢,我和姐姐們一起去看這位名震天下的大才子,結果正看到他從台階上掉下來,然後有名黑衣公子走過去,把帕子撿走了,哎……」 

  「黑衣公子?」青鳶怔了一下。 

  「是的,黑衣公子,我追上去想看看他的樣子,結果他扭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太嚇人了,我當時都嚇傻了,連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佳煙皺皺小圓臉,很不甘心地說:「我家將軍說,若他遇上這個人,一定會狠狠揍他兩拳,讓他敢瞪我。」 

  「你家將軍這麼好,再說給我聽,我就搶過來。」青鳶好笑地說。 

  「你有王,怎麼會喜歡我家將軍。再說,我家將軍喜歡我這樣的,不喜歡你這樣的,我都問過了。」佳煙嘻嘻地笑,幫著青鳶把裁好的布放到一邊。 

  「夫人,外面在放燈呢,我買 

  了幾盞過來,給小將軍祈福,不如我們去外牆的閣樓上放燈吧。」幾個小丫頭捧著孔明燈過來,笑著邀請佳煙。 

  「好呀。」佳煙連連點頭,捧過燈看了看,扭頭看青鳶,「姐姐,我們先把祝詞寫在上面。」 

  丫頭們伶俐,很快就拿來了文房四寶。 

  青鳶提筆,在孔明燈上畫了個笑臉,小聲說:「願四哥平安回來。」 

  「還在想長風門主呢?我覺得這樣也好,長風門主戀你也戀得辛苦,若他就這樣走了,你和他都不必辛苦了,他可以早早輪迴……以後再找心愛的女子……」佳煙看了看她的臉色,小心地說。 

  青鳶沒出聲,捧著燈跟著丫頭們往外牆的閣樓上走。 

  暗藍的天空中,盞盞孔明燈正緩緩升起,溫暖的光明明滅滅,帶著人們的祈願飛向月兒。 

  青鳶把孔明燈點著,高高舉起,看著燈離開掌心,漸飛漸高。 

  街對面,一名男子正仰頭看著高牆上的情形,看著孔明燈越升越高,眸子里亮起了一道精光。 

  靜侯在身後不遠處的男子見他久久不動,忍不住走上前來。 

  「主子,難民不日即將進城,我們現在怎麼辦?」 

  「是不是去給各水源里投毒?」 

  「乾脆把這王后擄走,不是說她喝醉了就會忘了發生過的事嗎?讓她喝下烈酒,以後就是主子的人了。」 

  你一言我一語,讓男子的臉色漸變,冰涼的視線掃過幾人,冷冷地說:「誰許你們多嘴。」 

  「可是……我們來了兩日了,主子不是說最多停三日?」 

  「我有說過嗎?」 

  男子轉過頭來,微弱的月光從街角的槐樹枝間落下,他半邊臉頰上布滿了黑色的花紋,墨耀石般的眸子閃動興奮噬血的光。 

  「沒有。」幾人一驚,趕緊搖頭。 

  「送信給南月將軍夫人,說她娘家有人來探望她,請她明日午後,務必到飛來館。」 

  他轉過身,大步往巷子深處走。黑色的斗篷隨著他的步子拍打出緊密的節奏,就像急欲掙開他身體獨自飛開的張狂靈魂。 

  「那,今晚還要去籠煙樓嗎?」侍從小聲問。 

  「去。」他唇角微揚,噙著一朵殘忍的笑,慢吞吞地說:「那花 

  魁叫什麼?」 

  「絲畫。」侍衛立刻答。 

  「嗯,絲畫……你去和老bao談,先包下她,若有人來贖,你立刻提前付錢。」他步子愈快,語氣狂傲,「落愷既然流連於她的身邊三晚,說明此女讓他動心,他此時正心高氣傲,哪容得下天燼人和他爭搶女人。焱殤手下的這些人,我要一個一個地弄死,我要把他身上的傲骨全都敲斷。」 

  「那尉遲榮,可還要去見他?他不能等上太久。」侍從小聲提醒。 

  「讓他再等等。」他揮揮手,笑容殘忍。 

  隨從們不敢再出聲,黑夜墨潮,吞噬掉了巷子里的最後一縷月光,人行走於其間,只聞腳步輕微,不見人影晃動,無端地讓人生起寒怯之意。 

  ————————————分界線—————————————— 

  雲羅國中。 

  懸著重重紫色垂幔的宮殿大殿中,燃著九對龍燭,龍榻之上,男女正痴 

  纏相擁。高陵越的汗大顆地落在身下的女子身上,她玉白柔軟地蜷著身子,身上每一絲力氣都被抽空了,只能無助地嬌 

  喘,雙臂輕纏在他的肩上,媚呼著求饒。 

  「傾華,可滿足了?」高陵越停下來,手指勾著她的下頜,笑著問。 

  傾華眯了眯眼睛,嬌 

  羞地鑽進他的懷裡,小聲說:「陛下好壞,陛下可滿足了?傾華可讓你滿足?」 

  「當然。」高陵越摟著她的纖腰,心滿意足地說。 

  「可我什麼時候能從這裡走出去?」傾華有些急切地問。 

  「現在還不成,還不能讓人知道你在朕這裡。」高陵越搖頭,小聲安慰道:「你放心,待大業一成,朕必會讓你成為朕身邊最尊貴的人。」 

  「鳳芹先生不是這樣說的,他說我一來,就能讓我成為陛下的貴妃。」傾華推開他的手,秀眉緊蹙,小聲哽咽,「我現在怎麼過得像見不得人一樣?」 

  「若知道你在朕這裡,焱殤他們必會有警惕,鳳芹的身份也就瞞不住了……」 

  「可他不是死了嗎?」 

  「這……你再稍等些時日。對了,朕今日讓人尋來了一些曼海的蔬果,明天就能給你送來。」高陵越笑著坐起來,拿出一方絲帕給她擦汗。 

  「這絲帕……」傾華有些眼熟,小聲問:「你怎麼會有?」 

  「怎麼,你認得。」高陵越故意問。 

  「嗯……」傾華心中忐忑,不安地問:「但為何在陛下手中。」 

  「是鳳芹給朕的,朕當年見你在高台起舞,站在一朵荷花上向人群拋下繡球,朕一眼就動了 

  心……鳳芹見朕為你日思夜想,所以取了你的羅帕給朕,寥解相思。」高陵越俯下身,在她的額上親吻了一下。 

  傾華腦子裡嗡地一炸,猛地坐了起來,把高陵越從身邊推開。 

  「呵,你以為朕說的是顧阿九?」高陵越也不生氣,笑著說:「朕知道是你,鳳芹查過了,那日站在台上的人是,朕相信鳳芹說的不會錯。」 

  但傾華從未出去拋過繡球! 

  「真是鳳芹說的?」傾華狐疑地問。 

  「對。」高陵越迷戀地摸著她的小臉,輕聲問:「什麼時候再給朕跳上一回?」 

  傾華俯過去,抱著他的腰說:「為什麼你們都愛看跳舞?」 

  「因為傾華跳得太美了,下個月是我們雲羅最盛大的節日,朕到時候就宣告天下,你是朕的貴妃,到時候你在宴上為朕舞上一曲,朕還記得,當年你跳的是……尋鹿,可好?」高陵越笑著,掀開了帳幔下榻,喚過宮女服侍他梳洗更衣。 

  「朕要回皇后那裡,數日不曾去了,皇後身子抱恙,今晚得去看看才行。」他說著,扭頭看向楞楞坐著的傾華,忍不住走過撫她的小臉,「別傷心,朕明兒還來看你。」 

  「陛下保重龍體。」傾華很快就鎮定下來,跳下榻,服侍高陵越穿上龍袍。 

  「朕就愛傾華的溫柔解語。」高陵越捧著她的小臉親吻了一下,這才帶著人匆匆離開。 

  傾華一身癱軟,跌坐在榻上。 

  尋鹿是青鳶最喜歡的一支舞,她是林間的小鹿,在晨風裡奔跑,在晚星里仰望……當時舞姬教青鳶跳這支舞的時候,傾華就在一邊看,青鳶自己改動了好些地方,讓這支舞的難度增加了數倍不止,她甚至反拿琵琶可以轉上二十多圈,而傾華根本辦不到! 

  「為什麼也是她……」 

  她捧著臉,愁了片刻,突然一個激靈,鳳芹欺騙了高陵越!可鳳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把她引到高陵越這裡來?難道鳳芹想控制她,為他辦事?但鳳芹已經死了……他死了,死無對證,只要她說是自己,那也沒人知道。她得坐穩這寵妃的位置,不可以再讓人奪走她的富貴。 

  心急跳了片刻,她猛地站起來,急匆匆地說:「來人……」 

  「娘娘有何吩咐?」婢女們進來,恭敬地問她。 

  「我要練舞。」她把頭髮挽上,令婢女們拿來琵琶,光 

  著腳跑到大殿里,準備好好練練, 

  婢女們不敢怠慢,依著她的吩咐把琵琶拿來,關好大殿門窗,看她在殿中旋轉。 

  傾華總是轉了兩三個圈就歪歪扭扭地往一邊倒,甚至還摔到地上。婢女們驚訝地互相看看,都不敢出聲。 

  「一定是太累了。」傾華髮現了殿中氣氛的異樣,趕緊解釋。 

  「娘娘累了還是歇著吧。」一名婢女上前來,好心地勸道:「明日再練不遲。」 

  「不行……你們都退下去吧,我不想分心。」傾華焦躁地把眾婢趕了下去。 

  空蕩蕩的大殿里,燭火顯得有些黯淡。她抱緊了琵琶,咬緊牙關,又開始練習。一圈,一圈,又一圈……太難了,她又摔了好幾回,膝蓋磕破了,腿也撞得到處是青紫。 

  「不會的,阿九可以辦到的,我也能辦到。」傾華用力捶打著地面,不服氣地爬了起來,再度旋轉起來。 

  「我一定可以的,我一定能跳。」 

  「阿九會的,我也全部能學會。」 

  她一聲聲地鼓勵自己,終於可以連續轉上七八圈了。熱汗把她的衣裳浸得透濕,像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 

  「傾華,你在做什麼?」高陵越去而復返,推了推門,遲疑地問。 

  「陛下?」傾華趕緊把琵琶放下,緊張地看向殿門。 

  「皇后已經歇下了,所以我回來陪你,快開門。」高陵越連連叩門。 

  傾華鎮定下來,過去打開了門, 

  「你在幹什麼?」高陵越看她一身大汗,驚訝地問。 

  「陛下想看傾華跳舞,但那舞多日跳過,早就荒廢了,傾華不想讓陛下失望,所以抓緊練習。」傾華抱著琵琶,滿眸沮喪。 

  「傾華,朕就是一說,你這麼急著練習做什麼?」高陵越大為感動,攬著她的肩往榻邊走。 

  傾華抿抿唇,轉頭看向他,柔聲說:「但陛下並不知陛下對傾華來說,意味著什麼。」 

  「什麼?」高陵越小聲問。 

  「陛下對傾華來說,就是整個天下。」傾華的眼睛紅了紅,小聲說:「傾華國破家亡,一無所有,受盡欺 

  侮。唯有陛下不嫌棄,給傾華安穩和寵愛。陛下是傾華的恩人,是傾華的一切……傾華想回報陛下,別說是跳一支舞,便是跳至死也心甘情願。」 

  「好端端的,怎麼就說到死了。」高陵越一指摁住她的嘴唇,憐愛地說:「朕知道你受了委屈,本想早早接你過來,但是鳳芹他……罷了……以後朕會好好疼你。這舞不記得,那就罷了,朕不想看到你弄得一身是 

  傷。」 

  「陛下……」傾華倒進他的懷中,小聲說:「一定要跳給陛下看,一定……」 

  「乖。」高陵越摟住她,和她一起倒在了柔軟的錦被中。 

  傾華主動覆過去,小手鑽進他的衣袍中,慢慢地往下……她的呼吸越來越急,這些手段,都是當日聽芸桃說的,芸桃說過,任何男人都逃不過這樣的主動。 

  高陵越果然喉結一沉,低眼看向她。 

  「是不是……陛下覺得我……」傾華羞紅了臉,想縮回手,「傾華只是想讓陛下開心。」 

  「朕很開心,傾華繼續……」高陵越拉著她的手,往下摁。 

  傾華心一橫,索性整個人都往下滑去,小腦袋直接湊到了他的小腹之下。 

  「哈,傾華你……」高陵越驚到了。 

  「是……阿九教的,所以焱殤喜歡她……陛下,傾華……我……」傾華紅著臉,如蚊蠅一般地哼。 

  「朕倒是喜歡,但顧阿九也算是宮裡長大的女子,怎麼……可惜熠兒他……」高陵越厭惡地說。 

  「哪個熠兒?」傾華停下來,好奇地問。 

  「沒什麼,傾華的這張小嘴,原來也這麼溫柔。」他把她的腦袋摁了摁,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讓她繼續溫柔服侍。 

  傾華把學來的招數盡悉使出,溫柔中帶著嬌怯,更顯幾分魅力。 

  高陵越的呼吸越來越緊,突然把她拉起來,扯開龍袍,擁著她的嬌軟的身子,再度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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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鳶熬了半晚,把小王子的衣裳雛形做了出來,只需要綉上她喜歡的圖案上去就行了。 

  綉什麼好?她想了整個早上,終於決定綉上小熊寶寶。 

  做焱殤的兒子,註定要肩負重擔,不可能像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樣擁有輕鬆的童年,他會早早地開始學習武藝、計謀、治國……想想都辛苦。 

  但這是上天賦予皇家子弟的責任,無可逃避。所以,青鳶決定盡最大的努力,給孩子保留童真的一面。 

  「熊?」佳煙聽到她的決定,驚呼出聲,「為什麼不是龍?大元的圖騰是豹子,豹子也好呀。」 

  「小熊貓。」青鳶笑嘻嘻地說。 

  「可是……」佳煙實在無法把一隻笨笨的熊和威武的王子聯繫起來,但見她主意已定,不好多說,只得由著她翻出黑白針線,在小王袍上穿針起舞。 

  「夫人,外面有您的娘家人,說帶來了娘家的書信給夫人。」婢女匆匆進來,呈上了一件小巧的玉器。 

  「我的娘家人?」佳煙好奇地接過玉器,端祥片刻,小聲說:「這個……好像是父親最寵愛的小妾,環彩姨娘的玉佩,她後來把玉佩給了她生的兒子,難道是她們母子?他們人在何處?」 

  「這是飛來館的小夥計送來的,說人病得不輕,求他們把東西送來讓夫人看看。」婢女趕緊說。 

  「這樣啊,走吧,我們去看看。」佳煙把玉器握緊,轉臉看青鳶,「姐姐要去嗎?」 

  「我陪你去吧,免得你上當,曼海國破之後,還是頭一回聽說有曼海人主動站出來。」青鳶打趣道:「不然把我們曼海國的人找出來,我們也能復國了。」 

  「咦,就我們幾個女人,能復什麼國?」佳煙笑著,叮囑下人去備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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