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這麼純情【198】
「怎麼回事?」青鳶驚愕地看著疾飛的鷹,心撲通撲通地急跳。
衛長風趴到地上,耳朵緊貼黃沙,聽了半晌之後,臉色驟變,「是軍
隊。」
「已經來了數千人圍城,還要來多少人?」
青鳶分辯了一下方向,從這方向來的不可能是大元兵,只會是天燼兵馬。
「來不及了。」衛長風站起來,把青鳶拉到身後,看著遠方漸漸清晰的旗幟,緩緩地說:「焱殤可能沒想到,君博奕沒有打金水河,精銳全都調到這邊來了。」
「那怎麼辦?」青鳶只覺得心裡有一捧烈焰開始燒,君博奕有多害怕焱殤,居然把精銳全都帶到了這邊候。
「殺了焱殤,分化許家人,大元必敗。」衛長風扭頭看她,突然出手點了她的穴,低低地說:「對不住,我要帶你走了。」
青鳶又成了一段木頭,熱血在血管里瘋狂地竄,恨得牙關緊咬,不停地大叫:「衛長風你敢……我恨你一輩子,幾輩子,我要殺了你……」
「我救你的命,你還要恨我,隨便你,反正你休想陪他死。」衛長風拋開靠椅,用繩子把她牢牢地綁在背上,拔腿就跑。
來的是二十萬精銳,君博奕怕焱殤再逃掉,居然用二十萬人來送他上路……青鳶挪動眼珠,吹響口哨,喚下了黑鷹。聽黑鷹描述那烏雲一般,黑壓壓湧來的天羽林軍,她的心都要急得爆炸了。
小珍珠來了,在天空中盤旋著,尖鳴著,向二人發出警示。二十萬人排陣前進,讓他們無路可逃。
「逃啊逃啊逃啊,你逃啊!衛長風,我們回去,你能帶他們逃走的,你會打秘道的,我們回去吧,求求你了……」青鳶尖叫起來,叫著叫著,便拖起了哭腔,「你不能看著我的孩子沒有爹啊!」
「不要喊了。」衛長風猛的頓住腳步,咬緊牙關,恨恨地說:「顧阿九,你再喊,我再在就拿掉你的孩子……我什麼都做得出,只要你再敢出聲。」
「我不信!」青鳶憤怒地轉動眼珠,尖叫了一聲。
「試試看。」衛長風再也壓抑不住心裡的怒火,把她從背上解下來,丟進了沙堆里。
她仰躺在黃沙上,驚駭地看著彎腰湊來的衛長風,他的手指正摁向她的小腹,一寸一寸地摸索,最後停在了肚臍下的位置。
「我只要一摁……」他抬眸看她,呼吸急促,語氣狠戾。
衛長風居然也這麼狠!
青鳶的眼睛越來越紅,忿忿地瞪著他,突然就發出一聲尖嘯,一隻從頭頂飛過的鷹沖了下來,狠狠啄向衛長風的後腦勺。
衛長風偏頭躲過,一掌擊下黑鷹,黑羽凌亂飛舞。
「衛長風……四哥……」青鳶無計可施,咆哮著,大聲說:「你救他你救他,你救了他,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
衛長風停在她小腹上的手用力一摁……青鳶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切都彷彿停止住了,只有他和她的呼吸在緩緩交錯。
「知道嗎?我最不願意聽到的話,你還是說出來了。」衛長風乾澀地笑笑,垂著眸子,給她解開了穴道。
「呸,你就等著吧,我還會說一萬遍給你聽的。」青鳶跳起來,拔腿就跑。
「阿九。」衛長風無奈地看著她,沉聲說:「回來……我陪你去……」
「哼,」青鳶扭頭,沖他揮拳頭,「衛長風,你趕緊逃命去吧,我和他死一塊兒去。」
「別鬧了……」衛長風搖搖頭,沮喪地說:「你知道我不會看著你死,你憑的就是我喜歡你罷了。」
青鳶又扭頭看他一眼,撒腿狂奔,大聲說:「你錯了,四哥,我沒怪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所以,請你走吧。就算遇上君博奕,他也不會拿你怎麼樣。你我有緣無份,但願你轉頭就把我忘了,從此天高憑君飛,海闊任君躍。我的一切,都不會再影響到你。」
衛長風身形疾閃,沒幾步就追上了她,一掌緊握住了她的手臂,深遂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她的臉,一字一頓地說:「我陪你去。」
「四哥……我不想欠你太多……」
「我想讓你欠我!」衛長風斷喝,截斷她的話,手掌越收越緊,胸膛劇烈起伏著,低聲道:「你幾生幾世都欠著我的,永遠不可能忘了你四哥。」
青鳶心裡有說不出的怪異,她往回抽了抽手,小聲說:「四哥……你知道我最沒良心了,你若出事了,我轉頭就忘了你了,你別……」
「走吧。」衛長風抓著她的手臂,帶著她直接迎向漸近的天羽林軍。
「為什麼去那邊?君博奕會拿著我當人質威脅焱殤的。」青鳶急了,往後退著,死命地往地上蹲,不肯挪動腳步。
「有我在,你急什麼?你不是想救他嗎?想救就跟我來。」衛長風面色發青,怒氣沖沖地把她拽了起來。
青鳶下意識地相信了他,若這世上還有人可信,那一定是衛長風!她咬咬唇,乖乖地跟
在了他的身後。
來的都是千里挑一的戰馬,戴著黑色的馬鞍,頭盔,端的就像一團團烏雲,把黑暗投向世間每一個角落。
箭雨密密而來,衛長風長劍出手,帶著青鳶在沙丘之中穿棱,停在了一個高堆的沙丘后。亂飛的鷹被衛長風喚回來,成群飛向天羽林軍。
「在這裡等一會兒。」衛長風沉著地坐下來。
「何人在此?」沙丘後面傳來了警惕的問話聲,想必衛長風的鷹讓對方有些拿不定主意。
「衛長風。」衛長風起身,朗聲說。
「原來是長風門主。」一把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青鳶記得這聲音,是華桐!
「長風門主,請出來吧。」華桐大聲說。
二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後往沙兵外繞去,快繞出沙丘的時候,衛長風輕輕握住了青鳶的手。
華桐站在外面,正一臉狐疑地看著二人,火把的光映亮了半邊天空,直到二人完全走到了人群中間,華桐才上前一步,向衛長風抱拳問好。
「長風門主,為何你會在此?這是……大元王后,你們兩個……」
他說著,視線下低,落到二人緊牽的手上,神情更加疑惑。
「你們兩個這是……」
「我要帶她回去,華將軍請讓開路。」衛長風鎮定地說。
「哦,只是……」華桐沉吟了一下,勾勾手指,待一名侍衛附耳過來之後,小聲叮囑了幾句話,那人立刻帶人飛奔向沙丘後面。
衛長風瞭然一笑,低聲說:「不用找了,只有我和她。」
「你們不會是……私……奔?」華桐猶豫了一下,小聲問。
「他強迫我的。」青鳶往後抽了抽手。
「夠了,鬧也鬧了,玩也玩了,真要為他送命不成?」衛長風的手指猛地縮緊,語氣蘊怒。
「怎麼回事?」又有幾名將軍策馬過來,見到站在人群中的二人,紛紛楞住。
「衛長風……顧青鳶?」眾人議論著,明顯興奮起來。
這和自投羅網有什麼區別?青鳶用手指掐衛長風的掌心,若他沒把握,二十萬人,一人吐一口唾沫,也能把她給噁心死了。
「來人,把這二人拿下!」一名老將軍激動地下令。
「慢著。」衛長風伸手,擋住了上前來的的侍衛,冷冷地說:「祈將軍,你若敢碰我,你那小兒子可就沒救了。」
「你是何意?」老將軍神情一凜。
「你命中無子,若能對我客氣點,我還能給你保住一個。」衛長風冷笑,銳利的眼神緩緩掃過眾將。
他的卜算之術,名震天下,這些人不是不知道,如今聽他開口,心中都有了些許懼意,害怕衛長風會給他們卜出死命。
「長風門主,不是我們要為難你,實在是兩軍交戰,不得不如此。顧尚宮現在是大元王后……」
「她是我的人。」衛長風把青鳶拉進懷中,平靜地說:「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一時貪玩,玩夠了,現在要隨我回去而已。」
「這……長風將軍還是不要難我,這樣,我給你二人一輛馬車,隨我們走一遭可好?反正顧尚宮是想與你回去的,那早一天,晚一天,也沒什麼區別。」華桐和衛長風有些交情,也敬佩他不戀功名的品行,此時此刻不願意對他太過為難,於是好言相勸。
「華將軍,這樣可不行,顧青鳶是我們的大籌碼,有她在手,何愁焱殤不向我們求饒?」
群將不滿地向華桐發難,有人說得極為尖刻。
「華將軍身為皇上最信任的人,這時候可要以大局為重。若壞了大事,將軍擔待不起。」
「好了。」華桐低喝一聲,阻止了眾人的議論,濃眉緊鎖著,向衛長風抱拳,「長風將軍,軍情緊急,也就別多說了,請吧。」
衛長風看了看青鳶,拉著她的手,跟著侍衛走向了一輛馬車。
「衛長風有些能耐,得解了他的兵器。」一名將領小聲進諫。
華桐點頭,立刻有侍衛上前去,把衛長風的佩劍拿了過來。青鳶扭頭看那些將軍們,一個個的眼睛里冒著綠光,彷彿已經把焱殤的頭拎到手裡了。
「按他們這速度,到大元城需要多長時間?」青鳶小聲問。
「頂多一個時辰多點。」衛長風壓低聲音,抱住她的腰往上一頂,讓她坐上了馬車。
這是拖火炮用的車,除下了一門,讓給二人坐著。青鳶靠在他的手臂邊,小聲說:「四哥,這麼多人,我們要怎麼辦?」
「帶他們繞彎路,走到大漠深處去。」衛長風看看她,勉強笑笑。
「好。」青鳶眼睛一亮,用力點頭。
「為了他,什麼都好……」衛長風乾澀地說道。
青鳶臉上的笑意凝固,隨即腆著臉皮搖他的胳膊,「四哥,我會感激你的。」
「你還是恨
我幾輩子吧……」衛長風固執地扭著頭,看著大漠遠處。
「衛長風你是好人。」青鳶用手指輕輕捅他的胳膊,小聲笑,「你放心,我以後當牛作馬,吃光你幻塵宮裡的東西。」
衛長風本來怒氣和酸澀脹滿胸膛,被她最後一句話弄得實在氣不下去了,轉過頭,伸手就打她的小腦袋。
「你就這樣說自己?」
「我喜歡吃嘛,現在是兩個人。」青鳶低頭,溫柔地撫摸小腹。
衛長風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怔怔地看了她半晌,小聲說:「若我真的拿掉……」
「你不如殺了我吧。」青鳶頭也不抬,也不生氣,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你不會的,你是好人。」
「誰願意做好人!」衛長風又生氣了,往旁邊挪了一些。
「你啊。」青鳶立刻往他身邊挪,神秘兮兮地說:「我們還是表現得親密一些吧,不然他們不相信……」
衛長風眉頭擰得更緊,賭氣道:「我巴不得他們不相信,把大元城踏平,讓……」
「哦。」青鳶幽幽嘆氣,抱住雙臂,仰頭看星星,「那樣的話,我就回我的家鄉去,什麼恩怨我都不想記得了。」
「曼海?你喜歡曼海嗎?」衛長風心中一動。
「嗯。」青鳶沉默了好久,輕輕一笑。若愛人沒了,她也不會殉情,她就去找回家的路,忘了這裡的一切,然後……把肚子里的寶寶好好生下來,好好地養大,告訴他,他的父親,很棒!
衛長風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腦袋,柔順的長發從他掌心滑過,軟軟地拔動他緊繃的心弦。
「等下跟緊我,我帶著他們繞圈子的時候,你注意你的脾氣。」他低低地說。
「知道了,四哥威武霸氣,一統江湖,千秋萬載,文成武德,神功護體,天下獨尊。四哥萬歲萬歲萬萬……」青鳶把臉湊到他的面前,豎著兩根手指在他眼前搖了搖。
「什麼亂七八糟的。」衛長風愕然看著她,後面這萬歲是能隨便喊的嗎?
「東方不敗,一個很厲害的人,他為了當天下第一,自宮了!」青鳶用剪刀手沖他的小腹下面比劃。
衛長風腦子裡嗡嗡地響,頓時覺得口乾舌燥,情不自禁地幻想她的小手已經落到了他的那裡……
衛長風你這禽
獸——他白皙的麵皮頓時漲得通紅,小聲責備道:「阿九,你在胡說什麼呢,不害臊。」
青鳶吐了吐舌尖,把雙手背在身後,輕聲說:「四哥不會成為東方不敗的,四哥不能自宮,你還得傳宗接代呢。」
「你還敢說。」
衛長風的臉漲得更紅,伸手把青鳶的腦袋推開。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麼純情……我可不純情……」青鳶的臉被擠歪了,笑嘻嘻地道歉。
「你……」
衛長風猛地握住她的肩,想把她掀倒,再狠狠地吻上她的嘴唇。但看著她笑得跟個裝壞的小孩一樣的神情,那些狠又怎麼都使不出來了。
這丫頭,不就是想讓他討厭她嗎?但他又怎麼可能為和幾句故意扯的話而討厭她?只會是……越來越喜歡而已。
「你們兩個別在這裡談情好嗎?」華桐策馬追來,無奈地說:「大元城還要多久才到?」
「勸你這時候別去,鳳芹在城裡。」衛長風抬眸看他,低低地說:「等焱殤和鳳芹你死我活之後再說吧。」
「鳳芹?他居然在那裡?」華桐頓時臉色一變。
「嗯。」衛長風點頭,眉頭微鎖,沉聲說:「華將軍,你我還有些交情,所以我奉勸你一句,頭功不要搶,先鋒軍已囤兵城外,五千人足以打進城去,你們只需在城外布下防線,不許人逃出來即可。」
「呵,多謝長風將軍。」華桐不可置否地笑笑,手指勾了勾,讓侍衛前去傳話。
「全速前進。」
青鳶用手肘碰衛長風,小聲問:「怎麼辦?」
衛長風笑笑,示意她冷靜。
「長風將軍,可否說說城中的情況?」華桐又問。
「城中只有皇宮是好的,王城盡毀了,都是些殘磚爛瓦。依我之見,不要也罷,毀了更好。」衛長風淡淡地說。
華桐又笑笑,點頭,「原來如此。」
青鳶看他的表情,完全是不相信衛長風的話。原來他們越說真的,華桐就越不相信!青鳶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年頭,果然朋友是不信朋友的,交情也只是拿著說說的。
「這方向去,更快。」衛長風指前方,沉聲說。
華桐往前張望了一眼,扭頭看向青鳶,青鳶立刻就垂下了腦袋,擰起了衣角,故意往東邊瞟了一眼。華桐擰眉,低聲說:「長風將軍,我們是有交情的,你放心,我保證你二人的安全,也請你二人不要有逃跑的心。」
他說完,策馬走開。沒一會兒,大軍果然開始偏離了正確的方向,往東邊走了。
「
他怎麼這樣。」青鳶無奈地搖頭,給他正確的路他不走,他要往東邊跑。那裡會離大元城越來越遠。
「先鋒軍不發信號?」青鳶又小聲問。
「我在天燼軍里呆過一陣子,除了焱殤麾下的那支人,所有的天羽林軍都勾心鬥角,爭風頭,搶功勞。先鋒軍能獨得功勞,又怎會便宜外人?」
衛長風淡淡地笑,那段經歷真是讓人難忘,每天里和那些人假腥腥地來往,真是受夠了。
人心啊!青鳶想,難怪君博奕一潰千里。
————————————————————分界線——————————————————————
離子時越來越近,焱殤和冷青他們在宮裡轉了兩圈,始終沒找到傾心太后和穆飛飛。
「不能拖下去了,必須出城。」冷青焦急地攔住他,大聲說:「讓屬下留下來尋找太后和飛飛郡主,請王以大局為重。」
「我們還有哪些地方沒找?」焱殤努力讓自己冷靜,環顧四周宮殿。
「後宮這麼大,還有前殿……根本沒辦法找……」冷衫搖頭,宮殿如此多,鳳芹把她們兩個人隨便塞在哪裡,都會讓一群人焦頭爛額。
「若小珍珠在的話……」冷青忍不住地說。
說話間,小珍珠居然真的落在了焱殤的肩頭,嘰嘰喳喳地亂叫,然後撲著翅膀飛起來,直撲湖畔水榭。
「走。」焱殤眼睛一亮,疾步跟去。
小珍珠引著眾人到了水榭邊的假山夾縫裡,太后和穆飛飛果然被丟在假山下,點了穴,動彈不了。
「快走。」冷青和冷衫趕緊上前去,一人背起了一個,眾人往秘道方向衝去。
——————
【ps:妹紙們可以投票票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