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你腿軟【178】
「進去搜。」粗嚷聲靠近廚房的門,兵刃碰撞的聲音接次響起。
青鳶被灰塵嗆得快忍不住了,身體綳著,眼看一個震天噴嚏就要打了出來,高陵熠突然把她攬到了懷中,一點冰涼的東西抹到了她的鼻尖上,隨後便是帶著他體溫的、芳香的錦帕掩了上來。
沁涼、芳香的氣味鑽進青鳶的鼻中,那股難受勁兒居然就這樣無形消失了。
「這裡面沒有……」
「把柴搬開看看。」
「這是米倉,你進去看看!肝」
嘈雜聲到了米倉外面,青鳶暗叫不好,她和高陵熠加起來都打不過一個普通捕快,更別說外面守的全是豺狼了!
梯子晃動著,刀把碰到木板的聲音咚咚地悶響。
青鳶很緊張,甚至忘了她在高陵熠的懷中。
高陵熠摁住她的頭,身體彎下來,把她擋到了身下。火把伸進來,刷刷地晃了兩下,那人努力彎腰,把長刀戳了進來,一刀正刺到青鳶身邊的大米中。
青鳶雙手緊掩著臉,一動不敢動。
「跳進去看看!」外面的人不耐煩地催促。
「娘
稀
皮,你跳。」梯子上的人惱了,拔出刀往梯子下跳,「在這裡瞎轉悠,老子看,他們早跑了!」
一群人罵罵咧咧,從廚房退了出去。
青鳶深深吸氣,從他懷裡掙了出來。
「對不住,壓痛你了?」高陵熠溫柔地問。
「沒有……你給我鼻子上抹的什麼?」青鳶摸著鼻頭,冰涼的感覺還在。
「是霜降那天從柿子上取下的霜,再加入冰片、麝香。」
他的聲音很低,微燙的呼吸噴在她的臉頰上,帶著几絲藥味。這裡太窄了,以至於兩個人不得不緊緊地擠著。青鳶有些尷尬,奮力從米里站起來,踮著腳尖想出去。
「喂,你剛剛是怎麼不讓他們發現我們的?」
「我這衣裳叫千織,能隨著光變化顏色。火把照進來,那人只能看到光亮的一片,看不清下面的東西。」
「變色龍?」青鳶興奮起來,這些人的智慧真是無法想像。以前總講科學,但科學卻解釋不了很多離奇的東西。看來,人的認知真的有限,若非親身經歷,她又怎會知道白無常的存在,又怎會知道這裡還有一群擁有如此強大能力的人?
「嗯?」他眼神閃了閃,唇角噙笑。
「一種小動物,小蜥蜴,能跟著環境變色。」青鳶往上跳,想抓住穀倉的邊緣。
「哦?頭一回聽說。」高陵熠站起來,抱住了她的腰,往上一抱。
青鳶又尷尬起來,被陌生的男人這樣抱著,很不自在。
「我自己來。」她低眸看他,不好意思地說。
「姑娘就當我是石頭,是梯子。」他和善地笑笑。
青鳶皺了皺鼻子,雙手抓住了木頭邊兒,用力往上爬。可高陵熠突然鬆手,她直接跌回了他的胸前。
「怎麼了?」她有些不悅地扭頭看他。
「外面不知情況如何,讓我先上去吧。」高陵熠把她輕輕推到一邊,往上一跳,扳住了木板,撐起身子爬了上去。
「怎麼樣?」青鳶小聲問。
「沒事了,來,把手給我。」高陵熠彎下腰,把手遞給青鳶,把她拉出了米倉。
偌大的庭院,不聞一聲人聲,也不知這些人都遭了毒手,還是逃跑了,火光和嘈雜聲把鳥兒都嚇得不知去了哪裡,青鳶想叫只小鳥過來問問都不行。
如果小珍珠在就好了……可惜小珍珠留在了衛長風身邊。她搓了搓雙手,小聲說:「公子在這裡等你的侍從吧,我要去找我的家人了。」
「你不是說要他們來找你嗎?」高陵熠猶豫了一下,低聲說:「你一個人不安全,我再等會兒吧。」
「不用了。」青鳶不習慣和陌生人這樣親近,擺擺手,大步往前跑。
高陵熠不緊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後,一路上只見小湖中風吹水皺,月影靜落,除了他們兩個,半個人影都見不到。
青鳶漸有些不耐煩,扭頭看著他說:「公子為何跟著我?」
高陵熠沉吟了一會,低聲說:「在下真無惡意,只是覺得人生相逢一場,能伸手幫的就幫上一把,多做善事,說不定下一世投胎,會給在下一個健康的體魄,早點出來看閑花靜水……」
「打住……」青鳶慌忙做了個靜止的手勢,聽男人悲秋傷月可不是件痛快的事,何況還是戴著面具好看的男人,微透出些神秘憂鬱,極易引起同情心泛濫。
高陵熠看著她明亮的眼睛,唇角慢慢牽高,笑了,「姑娘真有意思。」
「呵,對啊,有意思。」
青鳶一本正經地點頭,順手摺了根梅枝,慢步往前走,紅唇輕嘬著,學鳥兒清脆的啾鳴。一路喚了許久,嘴都要麻了,終於有一隻小雀兒從星光中掠下來,停在她的指尖。
「這鳥兒居然停你手上,它聽你的話嗎?」高陵熠愕然問。
「可能我身上有它喜歡的氣味。」青鳶應付了一句,找小鳥兒問清了外面的情況。
山賊還在鎮子上,捕快根本就沒有抵抗,很多女子都被搶去了,焱殤應該是在外面對付山賊。
「小心。」
高陵熠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順著他的視線看,一隻惡犬悄無聲息地從梅林里鑽出來,兇狠地瞪著二人,嗚嗚地低聲咆哮,一副隨時要撲上來把二人喉嚨咬斷的惡相。
「走開。」青鳶嚇了一大跳,壯著膽子揮了一下手裡的梅枝。
那惡犬腦袋縮了縮,突然嗚咽一聲,夾著尾巴就往後逃了。
「呵,我還有這威力呢!」青鳶樂了,搖了搖手裡的梅枝,笑著扭頭,高陵熠雙手負在身後,正微笑著看她。
「是你嚇走的?」青鳶唇角的笑意斂去,小聲問。
「在下哪有那本事,方才腿都嚇軟了。」高陵熠搖搖頭,平靜地說。
「騙人,雲羅的王爺,哪這麼容易被嚇軟?」青鳶轉頭看他,月光投在他的身上,淡淡地籠了一層柔軟光輝。
「姑娘也不像尋常人家。」高陵熠笑道。
青鳶聳了聳肩,繼續往前走。
高陵熠在她身後低聲問:「你就是顧青鳶?」
青鳶飛快地扭過頭,眼神微涼。
「我見過你和他的畫像。」高陵熠抬步過來,平靜地看著她,「在這裡遇上你們,真是意外。」
「你怎麼會有我們的畫像?」青鳶冷冷地問。
高陵熠笑了笑,說了個名字,「許承毅。」
「他死了。」青鳶淡淡地說。
「他一直與我哥哥有往來,想說服我哥哥支持他成為大元王。我與哥哥只有一個心愿,雲羅太平,永不摻入戰火。」高陵熠凝視著她,瞳中有星光閃爍。
青鳶轉開頭,認真地說:「希望如你所願,永無戰火。」
「為什麼不能調停呢?我哥哥想促成和平。」高陵熠又說。
「原來你是來當說客的。」青鳶擰眉,抬頭看向他。
高陵熠搖了搖頭,「我當不了說客,我是去找泠澗,全為了私事。」
「什麼私事?治你的病?」青鳶好奇地問。
高陵熠不自然地別開了臉,輕聲說:「這個……姑娘不要問了。」
青鳶雙眸猛地一眯——這泠澗,把好看的焱灼給佔了不說,難道還把這病弱好看的雲羅王也俘獲了?天下還有這麼多美人芳心無處安放,他倒好,把位高權重的貴公子獨佔了兩人。
「那個……走吧……」她也不好意思再問下去,拖著梅枝往前走。
前方有四道高大的身影奔來,攔到了二人面前,抱拳深揖。
「公子,屬下已探明,山賊和捕快他們是一起的,我們的馬車被搶了,您的東西都被山賊給奪去了,您的王印和葯都沒了。」
「葯都算了,王印不能丟,我們趕緊找回來。」高陵熠轉頭看青鳶,為難地說:「但是姑娘一人在此,實在不安全,不如我們一起出城,看能否遇上你的家人?」
「也好。」青鳶猶豫半晌,點頭同意。她一人在此,確實很不安全,黎夷此時在她心裡善惡難辯,若說他無辜,怎麼會這麼巧?再者,若高陵熠對她有惡意,她也對付不了五個大男人,且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再做打算。
一行人匆匆出來,街上亂糟糟的,四處都是跑掉的鞋子,頭巾,碎瓷片,燒得只剩骨架的燈籠。店鋪都關門了,狗吠聲響個不停。
「喂,你們去哪裡?」薩雷米從角落鑽出來,氣喘吁吁地奔向幾人。
青鳶看他的臉,不由得樂了,黑一道白一道,襯著他的肥肉臉,活像烤好的五花肉。
「你沒找到雪櫻?冷青他們呢?」青鳶丟了錦帕給他,讓他擦乾淨臉。
「雪櫻確實被山賊擄去了,他們追去城去了,我跑不過他們,累死我了。」薩雷米臉皮漲紅,有窘迫地說。
「公子,我們的馬沒了,只找到這幾匹。」紫衣侍從從街邊找來幾匹受驚亂跑到此處的馬兒,想扶高陵熠上馬。
薩雷米不客氣地奪了一匹過來,把青鳶抱上去,「我保護你……」
他往馬上一坐,馬兒嘶鳴一聲,蹄子亂踢,差點沒被他壓得跪下去。
青鳶嚇得臉都白了,反手用力打了他幾下,「你下去!」
這些又不是戰馬,普通人騎的普通馬,哪承受得起這兩百斤的大胖子再加上青鳶?而且他的大肚皮挺著,只差沒把青鳶擠到馬脖子上去坐了。
薩雷米尷尬地爬下馬,拍拍額頭說:「那我們有七個人,這裡只有四匹馬,不夠啊。」
「罷了,若姑娘不嫌棄,我與姑娘同騎吧。」高陵熠拉住韁繩,利落地躍起身時,紫色衣袍在風裡飛起,像紫色的鳳尾蝶一般飄逸
瀟洒。
青鳶一想,他反正是喜歡泠澗的,和姐妹差不多,罷了,一起就一起吧。他還算規矩,雙手從她身子兩側伸過來,緊拉住韁繩,胸膛離她有一拳的距離,只是胳膊實在沒辦法躲開,不時蹭上她的手臂。
彎月照在路的盡頭,塵土在月下飛舞。一直追到了龍尾山下,也不見那些山賊的蹤跡。
「公子,現在怎麼辦?」紫衣侍從圍過來,擔憂地問:「沒有葯,您一天都撐不過去。」
「什麼葯?一個大男人還要天天吃藥才能走路?」薩雷米不喜歡高陵熠這白面男人,倨傲地看著他問。
「我們公子有氣喘病,隨時得要用藥。」紫衣侍衛看了一眼薩雷米,不滿地說:「這位爺,若你不喜歡跟著,大可以不必跟過來,何必出言不遜?」
「哼。」薩雷米冷哼,從馬上爬下來,走到一邊坐著喘氣,「該死的山賊,若是在我們珠璃國,我早就滅了他們。你們中原的皇帝真是沒用,任這些山賊四處橫行。」
「行了。」青鳶扶著高陵熠的手滑下來,左右看了看,小聲說:「你們都別出聲。」
「姑娘有何計劃?」高陵熠好奇地問。
青鳶走到樹邊,喚來一隻小鳥,問清自己想知道的事,眉頭微擰起來,「焱殤他們不熟路,被困在裡面了,雪櫻……好像沒在裡面,我們上當了。」
「雪櫻不在裡面啊?」薩雷米失望地說,本來還想英雄救美,白白累了一場。
「不管了,先去接應焱殤。」青鳶拔腿就走。
幾位紫衣侍從看著高陵熠,見他點頭,於是快步跟上了青鳶。
「喂、喂……」薩雷米只好抹著熱汗,喘著氣,搖搖擺擺地跟著幾人。
「薩雷米,你不如就在山下等吧。」青鳶見他走得吃力,好心勸他。
「不行,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與這些小白臉在一起?」薩雷米搖頭,一副義薄雲天的樣子。
青鳶搖頭,也不知這薩雷米吃錯了什麼葯,對她如此關懷。
「小心。」高陵熠剛想伸手扶她,薩雷米就用肩膀擠開了他,差點沒把他擠到坡下去。
「喂,你放客氣點。」幾位紫衣侍從對他怒目相對,握著劍的手背上青筋直鼓。
「算了。」高陵熠揮手,攔住了要發作的幾人,沉默地跟在二人身後。微弱的月光落在他的面具上,幽深的雙瞳中分辯不出半分喜樂。
小鳥在前面引路,帶著一行人到了一處坡地。隱隱有水聲潺潺入耳,但茂密的林子擋去了前方的路,只聞水聲,不見溪影。
「他們應該在前面的山谷中。」青鳶停下腳步,警惕地往四周看看。
「有人。」紫衣侍從突然出聲,緩緩拔出長劍,護在了高陵熠的身前。
幾人凝神聽,果然有悉索的聲音傳來。薩雷米的神色都嚴竣起來,從腰上取下一把手掌長掌的匕首,警惕地看著前方。他胖歸胖,武功還是湊和的。幾人慢慢蹲下,躲到了一株參天的大榕樹後面,垂下來的藤蔓拂在人的耳畔,潮濕的苔蘚彷彿小蟲子,搔得人耳根子發癢,幽沉陰冷的聲音從林子中傳來。
「分散,把他們引進這個陷阱里,捉活的。」
是張捕頭的聲音!幾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悄悄分散開。悉索聲更近了,張捕頭帶著數十人到了面前,飛快地往四周散開。有幾人直撲這邊而來,眼看就扒開了草叢,竄到了一行人的面前……
紫衣侍衛飛快出手點了幾名男子的穴道,撐住他們的身體,小心地放倒。
「喂,怎麼搞的?」張捕頭敏銳的捕捉到這邊的動靜,要過來察看。
「絆了一下,沒事了。」一名紫衣侍從壓著嗓子說。
「都藏好。」張捕頭收住腳步,很快林子里就安靜了下來。
青鳶蹲在薩雷米身後,好奇地打量紫衣侍衛。這幾名紫衣侍從身手不凡,而且很機敏!高陵熠確實不像武功很好的樣子,躲閃的動作雖快,但腳步很浮。
又有腳步聲傳了過來,青鳶伸長脖子,想看清來人。薩雷米立刻把她按了回去,肥厚的手掌印在她的額上,汗臭味兒熏得她想吐。
「龍尾山後只有這一條近路可以攔住他們,他們一向捉了人,都會先送去寨子里,有人付贖金的才會放人,沒人付贖金的,就賣作奴隸。」
這是冷嘯的聲音。
「我們對這裡不熟悉,讓屬下先去探一下虛弱。」
這是冷青的聲音!
「不用了,冷嘯,你回去看著阿九,你們一個一個全都跑出來了,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她若有事,我拿你們是問。」
焱殤有些蘊怒的聲音傳了過來。
「確實是和姑娘跑散了……」冷青和冷衫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
「回去和你們算帳,我看你們也是翅膀硬了,下山之後,自己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必再跟著我。」
焱殤的聲音凌厲
冷漠,讓人心中生寒,幾人都不敢再出聲。
一聲尖嘯突然擊破夜色,枝葉撲嗖嗖地亂響,大網從天而降,網向了站在林間的幾人。幾乎同時,張捕頭帶著人從四面撲過去,獰笑著,將焱殤一行人困在了網中。
薩雷米要站起來,被高陵熠摁了回去。
「稍等。」高陵熠向四個侍從使了個眼色。侍從們貓著腰起來,慢慢地摸到了那些人的身後。
「你們這些山匪,強搶民女,禍害鄉鄰……」張捕頭用刀指著焱殤,陰森森地笑,大掌一一揮,有幾人把許雪櫻和幾個女子拖了過來。
「雪櫻。」焱殤身子往前俯了一點,看上去雪櫻已經暈過去了。
張捕頭一掌捏住許雪櫻的下巴,笑道:「女扮男裝,也是這麼美……是公子的心上人吧?勸公子別反抗,不然這個女人的臉就得成了花臉了。我們主子要的是你,只要你乖乖地聽話,我保證這女人會很安全。」
「你主子是什麼人?」焱殤平靜地看著張捕頭,這種肖小之輩他還不放在眼裡,若不是想看看他背後的人,早就一掌劈死這頭蠢貨了。
「大人物!」張捕頭豎了豎大拇指,得意洋洋地說:「說出來,嚇得你腿軟。」
青鳶撲哧一聲笑了。
「誰?」張捕頭一震,匆匆轉頭看向青鳶藏身的方向。
「咕……」青鳶忍著笑,學了幾聲貓頭鷹的叫聲。
張捕頭深喘一聲,轉頭看焱殤,獰笑道:「原來是只破鳥,快,都把兵器丟在地上。」
冷嘯都想笑了,他們這群人,什麼樣的妖魔鬼怪沒見過,但被這麼群小蟊賊圍在中間,還是開天闢地第一次!
「不自量力。」他手腕一揮,幾枚暗器從大網中擲出,正中張捕頭身邊的幾個人的額心。
「快……拿下他們……」張捕頭被這變故嚇到了,趕緊往後退,連連揮手,讓人攔上去。
短刀從冷青和冷袖的袖中滑出,大網被削開,幾乎沒費什麼力氣,這些烏合之眾就被幾人收拾乾淨了。
焱殤大步走到雪櫻面前,把她抱了起來,掐著她的人中,輕喚她的名字。
「表哥。」雪櫻幽幽轉醒,嚶嚀一聲,哭了起來,直接鑽進了他的懷裡,哭道:「表哥,他們給我下
了葯……」
「沒事了。」焱殤把她扶起來,她一聲痛呼,又往他懷中跌去。
「怎麼了?」焱殤擰眉,低頭看向她。
「腳很痛。」許雪櫻俏臉蒼白,緊緊地抱著他的手臂不放,「表哥,我是不是被蛇咬了。」
「寒冬臘月哪來的蛇?」焱殤蹲下去,托起她的腳看。
襪子除下來,腳踝上確實有幾個暗紫色的小洞,應該是林中的毒蟲。
「葯。」冷嘯立刻遞上了藥瓶。
焱殤頂開了瓶蓋,把葯給她塗了上去,緩聲說:「沒事,只是普通的蟲子而已。」
「表哥,王后呢?」許雪櫻扶著他的肩,往四處張望。
焱殤轉頭,往先前發出笑聲的地方看去。
青鳶靠在樹上,沖他做了個鬼臉。焱殤正想過來,高陵熠的紫衣侍衛已經飛身掠起,手中長弓弓弦凌厲,每次五枝,箭箭都射向他們……
焱殤身形急閃,抱著許雪櫻躲過利箭,扭頭看,只見上百黑衣人正往此處撲來。
「帶她們走。」焱殤把許雪櫻交給冷青,獨自迎上了黑衣人。
青鳶不跑,躲在樹后看他。看焱殤收拾人,那是一種熱血沸騰的享受,他躍起,落下,彎刀如虹,把敵人張狂的氣勢統統統掃光……
突然有一支箭往她面前射來了,青鳶居然也不躲,就倚在樹邊笑著看他。他身形急閃,彎刀劈斷那支箭,憤怒地罵了句,「任性。」
青鳶調皮地笑笑,小聲說:「若有你護著我,多任性也不叫任性。若你不護我——死就死了唄。」
「你……」焱殤氣結,拖著她就走。
冷青和冷衫在後面擋著追兵,青鳶和他十指緊扣,步子飛快。枯枝敗葉在腳下響個不停,不時有斷枝掛住她的長發,驚得她呀呀叫個不停。
「讓你亂叫。」焱殤知道她是故意,又好氣又好笑,一手擰著她的耳朵問:「我給她上個葯而已,你就能給我這樣鬧。」
「自作多情……」青鳶推開他,手負在身後,往前走了幾步,認真地說:「我只是想單獨和你在一塊兒而已。焱殤,我們兩個就這樣跑掉吧,天涯海角,與紛爭無關,從此當一對逍遙夫妻。」
焱殤微怔,正欲說話,青鳶又笑道:「得,我知道我作夢,你心懷天下嘛,我一定為你奮勇殺敵!」
見他臉色難看了,青鳶不敢再逗他,往懷裡摸族譜,笑著說:「看你的臭臉色,我是給你看族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