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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都在熱血沸騰【173】

  「四哥,請不要折磨自己……不要這樣……」青鳶被他胸膛的溫度燙得心生懼怕,用力抽出了手,一屁 

  股坐到了草地上。 

  「你怕我?」衛長風痛苦地看著她,滿唇苦澀的笑,手掌伸向她的小臉,在離她一尺距離的時候又重重垂下,「不要怕我,我只是愛你……」 

  「四哥頭髮白了。」青鳶跪坐起來,給他捋好被汗水粘在臉頰邊的白髮。 

  衛長風長得好看,尤其是一雙眼睛,像兩捧清澈的水,不帶一絲yu念雜質,他總是溫和地、柔軟的看著你,讓你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安靜平和妝。 

  但是現在這雙眼睛充滿了血絲,飽含痛苦、悲傷、失望,讓人跟著他一起心痛。 

  「傻姑娘。」衛長風笑了笑,起身去了灶台邊,沉默地把紅薯放進煮沸的水中。 

  青鳶輕吸一口氣,抱起一捆柴火到了灶台後,火光映紅的臉和眼睛。 

  她眼睛已恢復了一半,能看清火,看清他,看清月亮星光。她看到月光柔輝灑在小溪上,潺潺的溪水往前奔流不歇,片片鱗光輕閃;她看到他白袍有乾涸的血跡,三尺雪發從肩頭滑落。她深埋下頭,不敢再看肝。 

  她真想再有一個阿九,去安慰衛長風苦悶壓抑的心。 

  「吃吧。」衛長風把煮熟的紅薯撈出來,剝去皮,切成幾片,吹去上面的熱汽,遞於她的手中,「我為給你準備的小木屋,比這裡美,那裡木棉樹成林,朝霞和夕陽出現在天空中時,成片的林子都是火紅色的,風把木棉花瓣吹到湖面上,一層又一層的波浪推著紅色的花瓣搖動……我給那裡取了個名字,叫鳶來小築。」 

  青鳶被他的描述迷住了,她怔怔地看著衛長風。 

  在過去的大半年裡,衛長風不止一次試圖向她說及這地方,都被她匆匆避了過去。當她每一次左顧而言他的時候,衛長風的心裡是不是都浸滿了悲傷? 

  「四哥……」她囁嚅著,不知說什麼好。沒有哪個女人會在這樣的衛長風面前再尖刻起來吧?就算打著為他好的幌子,都不可能。 

  「吃吧,快吃,到了鳶來小築,我再給你做好吃的。」衛長風坐下來,溫柔地看著她。 

  青鳶想脫開他的眼神,但他的眼神是密不透風的網,讓她躲無可躲。她又害怕焱殤因此而誤會,殺上門來。上回二人交手時,青鳶就發現了,焱殤武功霸道,但是衛長風的武功也不差,甚至能和他平分秋色,再加上衛長風刻意掩飾的實力,其實他深不可測。 

  「四哥,成全我好不好?」心焦如焚,她在他腿邊跪坐下來,抱住他的雙膝央求他,「你也知道我這些年過得不好,直到遇上他……」 

  「是我的錯。我固執,不懂變通。若我早點答應接手幻塵宮,早點答應給那些人指出生死之門,莫說曼海,就連天燼也在我的掌心,何況是你呢?」他雙手捧起她的小臉,凝視著她的臉,喃喃地說:「我怕你難過,怕你不高興,所以一直忍讓著,讓焱殤肆意妄為。我不能像以前那樣活著了……我愛你,我要你在我身邊。」 

  「四哥,你是為洛川的事傷心糊塗了。」青鳶拉開他的手,匆匆起身,「你早點休息吧,我在這裡陪你幾天,但我得先給他報聲平安。」 

  她吹了聲口哨,伸出手指,等著小珍珠回來。 

  「阿九,小珍珠不在。」衛長風抬眸看她,幽幽的眼神隱藏著刀子般的鋒利無情,「我說過我要殺焱殤,若他真能闖進來,這也算是他的命。」 

  「你不是會卜算命運嗎,他的命有多久?」青鳶猛地轉過身,不滿地問他,「你會卜算命運,我的命有多長?」 

  「他死了,你就能長長久久地活下去了。」衛長風轉開頭,不再理會她。 

  因愛而生恨,有多愛就有多恨,青鳶明白這種心情。當年淵帝為了傾心太后屠殺大元人,就是因為愛,因為嫉妒,這種力量是很可怕的,讓人的能量擴大到以前不可想像的程度。 

  「你殺了他,等於殺了我。」青鳶微挺腰桿,神色冷竣。 

  「你不會死,我不讓你死,我會用無數人的命為你續命,不信你試試。」衛長風平靜地說。 

  若他軟硬不吃,青鳶手足無措,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心中絞痛難忍。兩個最親厚的男人,如今成了生死仇敵,讓她夾在其中,萬般為難。她一抹眼睛,小聲說:「四哥,你難受,我也難受,我們別這樣……」 

  「阿九別哭……」衛長風雙唇顫抖著,慢慢地印到她的額上,「我會好好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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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鳶這一睡其實是兩天,衛長風布下了陣法,幻塵宮數百弟子將焱殤困在中間兩天兩夜。他兩把彎刀都已經砍出了豁口,青衣錦被被血浸透。 

  背上的劍傷是小事,主要是體力不支,他一人對數百,車輪戰消耗太大,跟他來的侍衛們死的死,傷的傷,還有的被陣法困住,無法脫身。但幻塵宮 

  數百人都未能殺掉他,這種威風也讓眾人心中生懼。 

  月如勾,銀輝清冷,落在滿地的血泊上,空氣里全是血腥的味道,野獸都逃得無影無蹤。 

  幾名紫衣女子長劍撐地,恨恨地瞪著衛長風怒罵,「焱殤你害我們洛川宮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焱殤面不改色,垂於身側的手緊握彎刀,銳利的眼神環顧四周,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不待眾人反應,人已飛躍起身,一彎直劈那女子的頭頂。 

  女子嚇得臉色蒼白,急急躲開。焱殤趁此機會,連踩數人肩膀,衝到了下一個陣法中。濃霧瀰漫,似有千妖萬魔伺伏其中。他手腕上有血,順著彎刀往下滴。 

  他環顧一圈,朗聲說道:「衛長風,讓阿九出來。你我之事,就此了結。」 

  火把自濃霧中亮起,煙霧熏得他睜不開眼睛,抬袖揮了幾下,只見霧中有人緩緩而來。似是阿九,又不是阿九。 

  他靜站不動,等著對方出聲。 

  突然,幾支利箭破霧而來,他心神一凜,彎刀迎箭而上,幾聲鋥鋥銳響,利箭被彎刀擊向兩邊,深深沒入大樹之中。 

  但緊接著,更多的箭向他射來了。彎刀舞成密不透風的屏,身形隨著彎刀擊中的方向,矯健前行。 

  熱汗緊粘在他的身上,一身熱血沸騰。 

  樹枝撲嗖嗖地響著,他居然又衝破了箭陣。長長地喘息之後,他到了小溪外。那麼濃的霧,讓他看不到小溪那邊的景況。 

  斬斷枯枝,將隨身攜帶的鱗粉往枝上灑滿,掏出火摺子點燃,往小溪對面丟去。 

  只見破敗的小屋裡有燭火亮著,隱隱綽綽的兩道身影正緊緊相擁。他的眼神頓時就冷了,握著刀柄的手背上青筋鼓動。 

  「阿九,我來接你了,出來。」他努力平自己胸中幾乎難以遏制的怒火,大喝了一聲。 

  他這句話氣沉丹田,有破竹之勢,迴音震得他自己耳膜都疼痛起來,而他眼前的景至卻突然變了。他看著眼前的一切,驚出一聲冷汗。 

  前面沒有小屋,是萬丈懸崖,若他剛剛沒有克制住自己,而是直接揮刀擊上,那他就一腳跳下了懸崖,很可能粉身碎骨! 

  衛長風原來是這樣可怕的人! 

  他抬眸看,只見那小屋就在對面的懸崖上,烏雲散開,月光明亮,青鳶正跪坐在衛長風腿邊哀求他。他得躍過這個懸崖!但很有可能對面又是幻境,也有可能在他跳起來的時候,利箭就能把他紮成刺蝟!當然,他也能就此放棄,立刻下山,從此和她天涯兩端,從此作罷。 

  他將長袍撩起,塞進腰帶中,退後數十步,深深吸氣,雙手各握彎刀,拔腿疾奔,身形像獵豹一般,高高跳起,左手中彎刀猛地往前擲去,彎刀像白虹,往天空中高飛,再劃一道虹影,飛快下跌。他的腳尖落在懸崖邊的青松上,往懸崖對面躍去。到中間時,彎刀正好落下,他一腳踩在彎刀上,借了半點力,身形再度往上,快到對面時,人已經收不住往下跌去的勢頭,就在此時,他揮起右手,用彎刀狠狠釘岩石縫中…… 

  身後的幻塵宮弟子已經呆住了,不敢相信看到的這一幕。懸崖下是洪流奔騰,還有怪石嶙峋,枯枝尖立——焱殤身形就懸於石壁之上,深深喘息之後,雙腳尋到了踩踏的地方,用力往上攀去。 

  「焱殤他居然跳過去了!」 

  「這是怎麼做到的?」 

  「他還真是不怕死啊!」 

  「這個人太可怕了,快給大師兄報信。」 

  綠光在天空中亮起,小屋的木匆匆打開,衛長風祈長的身影出現月光之下。 

  焱殤一躍而起,出現在了衛長風的視線中。 

  衛長風擰了擰眉,又緩緩鬆開,冷冷地說:「確實還不錯。」 

  「阿九呢?」焱殤看向他身後,沒見青鳶的身影。 

  「睡了。」衛長風微微側臉,平靜地說:「她睡了,我才能殺你。」 

  「衛長風,你既然自稱不理功名利祿,不摻和進逐鹿之爭,又何必再固執已見,不肯退讓?你我都深愛阿九,你已經錯過,阿九如今是我的妻子,你最好回你的幻塵宮,從此了斷前緣,你我相安無事。」 

  焱殤緩緩往前,彎刀垂在他的腿側,每走一步,刀尖都會滴下一滴鮮血。 

  「我不要天下,我只需帶著阿九回幻塵宮。而且我殺了你,大元群龍無首,不擊自潰,我自威風遠揚,天下人又有何人敢動幻塵宮呢?我依然逍遙,不必理會風塵俗事。」衛長風拿下掛在門邊的長劍,用袖子輕輕擦拭。 

  「你殺不了我。」焱殤搖頭,鎮定地笑笑,「讓阿九跟我走吧。」 

  「試試看。」衛長風搶先出手,劍如游龍,直刺焱殤心口。 

  他是守株待兔,焱殤是拼儘力氣才到這裡,如今他又搶先出手,焱殤一開始就被他逼得退了十數步,又到了懸崖邊上。他臉色一沉,雙手握刀,飛起一腳,踹向衛長風。 

  「你們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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