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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出鼻血來了【112】

  飛雪漸停,山灣里滿眼的雪白,山風凍得人鼻頭疼痛。君漠宸終於從視線盡頭走來了,踏著晨曦,步子穩健。而那白衣女子遠遠站著,即使隔這麼遠,青鳶也能感覺到那女子的敵意。她索性出去,站在馬車車夫身邊,凝望君漠宸近來的身影。 

  若他也喜歡左擁右抱,那還是她想要的人嗎?她鼓足勇氣追隨的人,就是這樣一個人嗎? 

  「怎麼站在外面?」他走近了,仰頭看她,語氣平靜,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 

  青鳶真想抬手,指著那女子問「那是誰」。但她忍住了,她一直盯著他,貝齒緊咬,在心裡默數數字,若數到一百他還不主動說明那女子的身份,那麼,等到了潼水城,便是各走陽光道的時候。 

  她垂下長睫,貓腰鑽回車內。 

  侍衛們抱拳問安后,利落上馬,擁著馬車往谷外走。 

  君漠宸與趕車的冷青說了幾句話后才鑽進來,將沾著雪花的披風抖開放開,視線落在窩在被中縮成一團的小珍珠,低聲說:「是我的命令,他們只是執行。」 

  青鳶已經數到了八十七,眸子輕輕合上,放慢了數數的速度。 

  「餓了吧。」他手指在馬車窗子上輕敲了兩下,沉聲道:「在烽果鎮買些乾糧,走近路趕到潼水城。」 

  青鳶數到了九十九,已知他無意解釋,心裡頓時更加難受。他既然選擇沉默,便說明他不想讓她知道那女子是誰,連哄她、騙她,他都不願意去做。不,只能說,他不如她想像中的那樣喜歡她,這事,是她魯莽了。 

  不如,就當成坐了免費的馬車,和傾華會合之後,就結伴離開吧。 

  她垂頭坐下,輕撫小珍珠的羽毛。那把清洌溫柔的聲音,是從雪裡飛來的一支利箭,直接射中了青鳶的心臟。車廂里氣氛很壓抑,她不說話,而他在看剛剛帶來的新地形圖,還有一封信。突然,她發現他的披風上多了一根纓絡結,她這回沒忍住,飛快地湊過去捧著看。 

  「我會告訴你的。」他突然開口了肝。 

  她手一拋,纓絡高高揚起,再砸在他的披風上。 

  「王爺想告訴我什麼?」她轉過頭來,眉眼彎彎,薄唇輕咧,一副無所謂的快活模樣,「對了,烽果鎮有什麼好吃的嗎?」 

  「你想吃什麼?」他慢吞吞地把信撕掉,拿出火摺子來燒。 

  「是軍情密報呀?我又不偷看,你真謹慎。」青鳶又笑,坐了原地,細白的手指把車窗推開一道縫,冰涼的山風吹進來,她閉著眼睛,深吸了口氣,小聲說:「嗯,自由的味道就是好。」 

  小珍珠揚起小腦袋,啾啾了幾聲,費力地站了起來,邁著細細的腿往她的裙子上踩。小鳥比人更懂她的心,她把小珍珠捧起來,用鼻頭和它的小嘴輕碰,小聲說:「以後天天帶你吃好吃的,嘗遍天下的各種米。」 

  「來,把名字寫給我看看。」君漠宸的聲音響起來。 

  青鳶轉頭,只見他鋪開了紙,一管紫竹狼豪蘸飽墨,正抬眸看向她。 

  她想了想,爬過去,接了筆,在紙上工工整整地寫下了阿九二字。 

  青鳶這名字,只有衛長風和溫嬤嬤、傾華三人知道,君漠宸有這麼多秘密,也不知真心如何,還沒資格知道她的名字。 

  「真沒別的名字了?」他看了看,小聲問。 

  「王爺才高八斗,不如給我取一個呀,紅牡丹好不好聽?」青鳶笑笑,放下筆,坐回原處。 

  君漠宸也不傻,知道她生氣了,凝視了她片刻,低聲說:「阿九生氣的樣子真有意思。」 

  「我整人、打人的樣子更有意思呢。」青鳶清脆地笑起來,眯了眯眼睛,小聲問:「王爺信不信,你那位嬌嫩嫩的白 

  雪美人走到半路上就會被我喚去的鳥兒抓花了臉。王爺是不是覺得很合心意,又有理由找新鮮的嬌娃了。」 

  他沉默了會兒,低聲道:「你高興就好。」 

  「嗯……」青鳶的笑聲噎在喉嚨里,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我的阿九最嬌。」他慢吞吞說著,把這句話寫到紙上,推給她看。 

  「哈,王爺,你這算什麼?」青鳶眉頭緊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咬牙切齒地說:「真想挖出你的心看看,你到底是哪個山洞裡鑽出來的妖孽。」 

  他終於笑了,幽瞳閃著柔光,「小笨蛋。」 

  青鳶笑了會兒,神情漸漸嚴肅,「君漠宸,我還真是笨蛋。」 

  不笨,又怎麼會輕易上了這條賊船?冷字七衛都認得那白雪姑娘,她青鳶才是後來後到,是名符其實的狐狸精……惜夫人在廟裡,白雪姑娘在雪裡,她在他的馬車裡,他的女人還有多少? 

  她不再給他機會說話,抱著小珍珠縮回被子里睡覺。 

  「一晚未眠,讓我睡會兒。」 

  君漠宸枯坐了會兒,繼續看地形圖。青鳶悄悄看他,眉頭輕蹙,帶了些許惆悵。他總能如此鎮定,憑你獨自去抓心撓肺,也不為所動。 

  馬車搖 

  搖晃晃,把青鳶搖睡著了,迷糊中,他塞了一片什麼東西在嘴裡,後來才知道,是護心的人蔘片。 

  他就是這樣,讓你氣得快發瘋,又忍不住在他細如雨絲的溫和里,消下火去。 

  ——————————————分界線———————————————— 

  中途換了兩次馬,中間短暫休息過幾回,跑了整整四天五夜,終於到了潼水城。 

  青鳶現在知道急行軍是啥滋味了,這些人真是鋼鐵打的,跳下面的時候,雖然也有疲憊神色,但都比她顯得精神許多。 

  她一路上含了十數片人蔘片,心臟倒沒大問題,只是眼睛一直痛。其實從出宮前一晚開始,她這眼睛就有些不對勁了,以前只是晚上模糊裂痛,可現在白天也不好使了。她照過鏡子,白天倒是不紅,旁人看不出問題,也不痛,只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淡霧。 

  她想過要不要告訴君漠宸,但君漠宸一路上忙得要命,不時有侍衛傳來軍情,還有人追上來和他議事。青鳶又煩他的嬌妹妹太多,不太願意和他說話,所以一直瞞到了此時。 

  說真的,白雪姑娘把青鳶的勇氣吞掉大半,這幾天心情漸漸平靜,認真地反思這段突然而來的感情,她不否認她喜歡上了君漠宸,但她這樣不顧一切地追隨,又未嘗不是帶了幾分沖 

  動。 

  「下來吧。」君漠宸把手伸給她。 

  「我自己可以。」青鳶笑笑,抱著小包袱,從馬車上直接跳下來。小珍珠恢復得差不多了,跟著她飛出來,啾鳴著往她的披風裡躲。 

  太冷了! 

  這裡靠河,大風吹得青鳶頭疼。 

  潼水的地勢有些微妙,往北通往都城,在與都城之間還有幾大重鎮。東面是運河,潼水城的漕運使就在前幾日被暗殺了。西面是戈壁灘,再往裡深入數百里,便是茫茫大漠,流沙極多,人稱死亡之路。焱殤若帶人躲在流沙陣之中,天燼騎兵確實拿他沒辦法。 

  而且從近幾次的偷襲來看,他們擅於偽裝,混在潼水城的人群中,根本分辯不出來。近幾次的偷襲都是子夜時分,神出鬼沒,讓人防不勝防,割了數名朝官和將軍的首級,城中謠言四起,人心惶惶。他又派人放出消息,要拿曼海公主來換,他們才肯退出潼水城。 

  君漠宸是天燼將士心中的定海神針,他到潼水城坐鎮的消息一傳出來,士氣高漲。這一點青鳶從迎面來那一大群人臉上的神情上能看出來。領頭的是君耀然,披著暗紫色披風,裡面是烏色盔甲,還真有幾分大將風範。只是臉皮白了一點,和身後那些沙場滾打出來的將軍們比,稚嫩了許多。 

  君耀然到了二人面前,恭敬地抱拳問安,「皇叔來得真早,我還以為最早得明晚才到。」 

  「行軍打仗,當講速度,你比預期的慢了四個時辰,為什麼?」 

  君漠宸掃他一眼,大步往前走。將士們立刻分面兩邊,等他和君耀然、青鳶走過去之後,才跟到了幾人身後。 

  「路上出了一些狀況。」君耀然小聲解釋,「上官薇被射殺,屍體掉進河中,還未搜到。萍姑娘一路上病得厲害,我怕馬車跑得太快,她身子受不了。」 

  「都不是理由,打仗的時候,只有應該做到,沒有理由。」君漠宸冷竣地說。 

  「是。」君耀然面露赧然。 

  「宏王,請問傾華在哪裡?」她左右看看,小聲問。 

  「她還睡著。」君耀然低聲說。 

  「我去看看她。」青鳶徑直往裡走。 

  冷柔向君漠宸抱了抱拳,緊跟上了青鳶。大營和青鳶想像中的不一樣,不是帳篷扎堆,也沒有整齊的士兵列隊操練,數十排簡易的木房子在兩側排列,有成隊的士兵從眼前快步跑過去。青鳶發現,一邊住著人,一邊是馬棚。 

  「有東營西營,此處是先鋒兵的騎兵營,屬東營。」冷柔見她往馬棚的方向看,小聲介紹。 

  冷柔女士主動說話,還真稀罕。青鳶笑笑,加快了步子。 

  往裡走了數百步,又見一道高高的木頭寨門,門口的侍衛向冷柔報拳問好,打開寨門放二人進去。 

  傾華躺在榻上,呼吸輕淺,一頭青絲露在錦被外,窗邊的小火爐上熬著藥罐,咕嚕咕嚕地翻滾著熱汽。 

  「阿九。」她聽到聲音,慢慢轉頭一看,見是青鳶來了,頓時眼睛一亮,強撐著就想爬起來。 

  「你躺好,別動。」青鳶摁她躺下,輕聲說:「葯熬好了,現在要不要喝?我喂你喝葯吧。」 

  「阿九,娘死了,是君漠宸下的令,你告訴我,不是你的主意對不對?」 

  傾華激動地抓住青鳶的手指,身子用力往上仰,眼睛瞪得大大的,黑亮的眼珠子似是快要瞪得鼓落出來了。 

  「當然不是……」青鳶脫口而出,又苦笑道:「但,也算為我而死吧。」 

  「阿九,明明說好不分開的呀,她千錯萬錯,你也能打她罵她……我…… 

  她會改的……」 

  傾華太激動,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喉嚨里呼呼地響,分明是一口痰堵著,臉都憋得青紫了。 

  「傾華!」 

  青鳶給她用力揉著背,好半天她才緩過來,哭倒在青鳶的懷裡。 

  「阿九,我只有你了,你不能離開我。」 

  青鳶沉默了會兒,嗯了一聲,把她摟得更緊,小聲說:「我不會丟下你的,若我和他不成,我就帶你走。」 

  「你還要和他好嗎?他把我娘殺了,我要報仇……」傾華搖著她的手,不停地說:「阿九,我要報仇的。」 

  「傾華,我們誰也殺不了,你看看你自己,你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青鳶撫著她的額頭,讓她躺回枕上。 

  「你幫我嗎?你幫我吧……」傾華伸手過來,神情愈加激動。 

  「先養好身體。」青鳶輕吸氣,過去端了葯過來,「來,喝葯,你若一直這麼躺著,別說報仇,自己也撐不了幾天。」 

  傾華看著她,那眼神是青鳶從來沒有見過的絕望和心灰。 

  「你不會幫我的,你被那個男人迷上了。」她喃喃地說著,合上了眼睛。 

  「你看,你得像我這樣,才能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青鳶彎下腰,把小勺喂到她的唇邊。 

  傾華的呼吸緊了緊,過了一會兒,慢慢張開了嘴,但她再不肯睜開眼睛看青鳶一眼。 

  青鳶當然能理解傾華心裡的恨和怨,溫嬤嬤離去,青鳶尚會痛得心肝俱裂,何況是傾華失去了親生母親呢。 

  葯有點燙,但傾華一口不漏地全喝光了,末了,又昏睡過去。 

  青鳶守了她一會兒,到窗邊去看大營里的情況。他們約好的談判時間就在這幾日,若焱殤親自來接人,並且能順利接到,焱殤同意會退到大漠邊境,不再前來***擾。 

  其實這場談判漏洞百出,青鳶尚能發覺其中蹊蹺,她不信這些身經百戰的人看不出來。尤其是君漠宸,他一路上排兵布陣,她悄悄聽了幾次,居然沒有一處是在潼水!這算是互相誘殺嗎? 

  「我們進城。」君漠宸的聲音從窗外傳進來,高大的身影映在窗上,擋住了透進來的光。 

  「不住這裡?」青鳶拉開窗子,愕然問。 

  「嗯,傾華留在這裡,你隨我進城。」君漠宸的視線掠過她,落到榻上。 

  「我要帶著她。」青鳶順著他的視線看,小聲說:「不然我也留在這裡陪她。」 

  「軍營之中不留女人。」他眉頭微擰,眸子里微微閃過不悅,「進了大營,不可任性。」 

  「傾華是女人,冷柔也是女人。」青鳶打開他的手,直接把窗子關上,小聲說:「若不帶她,你就直接把我捉拿下去好了。」 

  「冷柔把她捉出來。」君漠宸居然立刻下令,讓冷柔從窗子往裡跳。 

  「哎哎……」青鳶被這冷硬的女人扛在肩上,直接扛出了屋子。 

  她傻眼了,她這是掉進了一群冷血冷腸的人的老窩啊。 

  「我要帶著她,她病成這樣了……看不到我,她一個人怎麼辦?」她被冷柔丟上了馬車,撞得腰生痛。 

  所有的火氣就在此刻崩發出來,左擁右抱,還把她像小丑一樣捏在掌心,青鳶如何受得了呢?而且,不給她任何機會,強行把她帶走,而把病至如此的傾華一個人留在這裡,她絕對辦不到! 

  君漠宸已經上馬車了,青鳶像小豹子一樣撲上去,腦袋猛地撞到他的胸口上,雙手撐著他的肩,氣憤地把他往馬車外面推。 

  「君漠宸你弄清楚,你對我好,我才願意和你談感情,你若在我面前擺王爺架子,拿我當你那些白雪妹妹一樣看待,以為我一定要對你百依百順,對不起,王爺想錯了,我青鳶可是屬鷹的,不是你想掐就掐,想捏就捏的!」 

  「什麼?」他被她推得已經躺下去了,猶如沒聽懂一般,狐疑地問她,「你屬什麼的?」 

  青鳶騎坐在他的腿上,雙手揪著他的前襟,恨恨吐出一字,「鷹!」 

  「叫什麼?」他又問。 

  「你管我,讓我下去!你少在我面前擺你的撲克臉,我不伺候。」青鳶惡狠狠地嚷,小屁 

  股在他的腰上使勁用力坐。 

  「你能再粗魯一點嗎?」他雙手攤在兩邊,眉頭微擰。 

  「能,十分能!」青鳶怒吼。 

  「也就這樣,忍了四天,我還以為你能忍多久。」君漠宸握著她的腰,突然跟豹子一樣勇猛地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我告訴你,在沒人的時候,你能給我這樣鬧,但你看看外面,站了多少人?」 

  「我管呢。」青鳶冷笑。 

  「就你這樣,以後怎麼站在我身邊、母儀天下?沉不住氣,也不知場合。」他臉色黯沉,二指擰緊她的唇, 

  「唔……誰要母儀天下……」青鳶一抖,眼睛猛地瞪大,這人還真把野心給透露出來了啊! 

  「好好給我坐起來,再往我身上騎, 

  我讓你騎個夠。」他坐起來,用腳把馬車門給蹬上,沉聲說:「把傾華送進城,出發。」 

  馬車立刻往外疾奔,君漠宸都沒辦法伸出腦袋交待幾句話,這面子算是掃得一乾二淨了,還讓他聽到一個名字:青鳶。 

  「給我寫出來。」他把筆拍到她的手中,指著鋪好的紙說。 

  「不寫。」青鳶把筆重重丟開。 

  君漠宸撿起來,抓著著她的手,把筆往掌心裡一塞,握著她的手就開始在紙上寫,「青鴛,青蒬,青淵,青鳶……」 

  「哪個?」筆從四個名字上面指過,逼著她回答。 

  青鳶鼓著腮幫子冷笑,不肯出聲。 

  小珍珠從窗子里鑽進來,跳到青鳶那詞上,爪子輕掃未乾的墨跡。 

  「青鳶,屬鷹的,難怪這麼難馴。」他拖過一張乾淨的紙,重新寫下這兩個字。 

  「你想馴我?」青鳶的臉脹紅,怒氣沖沖地瞪他。 

  「眼珠子要掉出來了,脾氣怎麼會如此暴躁,從曼海皇宮接你出來時,我怎麼沒發現你是假公主,真公主溫柔纖細,你還真像一隻野性難馴的鷹。」 

  「既然喜歡公主溫柔纖細,被公主美名傾倒,你纏著我幹什麼,你那白雪妹妹,不正溫柔纖細嗎。」青鳶被他如此一說,心裡更加堵得慌。 

  「什麼白雪妹妹,那是我表妹。」君漠宸眉頭緊擰,淡淡地說。 

  「表妹?叫什麼名字?」青鳶愣住,他的表妹,那應是他母親兄妹的孩子,沒聽人提過他母親還有兄弟姐妹啊。 

  他又化身悶葫蘆,薄唇緊握,如同被502強力膠給死死膠住。 

  「你瞞我這麼多事,你今天得說個七件八件,不然我還是不和你走,你哪來的小表妹?從未聽人提過。」 

  青鳶柔軟的發掃到他的鼻下,一直癢至人心。他咬牙,太陽穴的青筋都鼓了起來,這得有相當的定力才能辦到不把她就勢摁到。都是熱血方剛的年輕人,一路強忍過來,已至極限,她再不收斂,他真無法忍耐了。 

  「阿九,你再扭,我可真的不忍了。」 

  「偏要扭……」青鳶又扭了兩下,發覺他某些地方不對勁后,熱血急涌,小腦袋用力往後撞去,「我警告你,別想打我主意,一天沒有明媒正娶,你一天別想碰我,再說我還不想嫁你呢。」 

  君漠宸算是見識到她的兇悍了,這一撞,差點把他的鼻樑撞斷,鼻血滴滴答答地落下來,全滴在她的額上。 

  青鳶一見血,馬上就慌了,趕緊托起他的下巴往上推,「你抬著頭,別低頭,我給你把鼻子捏著。」 

  「真是粗魯不可理喻……」他拖出錦帕,緊捂鼻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就是這樣,看不慣趕緊丟我下去。」被他又罵粗魯的青鳶又氣了,他怎麼就責備他那隨時隨地會立起來的兄弟呢? 

  「閉嘴。」他順手一點,點了她的穴道。 

  青鳶像木頭一樣歪在桌邊,眼珠子咕嚕咕嚕地轉,看著他拿葯出來擦鼻子,又自己正好了鼻樑骨,再拿出她的銅鏡看。 

  外面傳來冷嘯擔憂的聲音,「王爺不要緊吧?」 

  「嗯。」他冷哼一聲,轉頭看向青鳶。男性的權威被青鳶給撞碎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青鳶兇悍起來是這樣的。 

  而青鳶也討厭死了君漠宸的面癱神情,在他眼裡,她一定和白雪妹一樣,得跟個無骨的兔子一樣,任他拎著耳朵來去才行。 

  當感情初萌,遠看那人的時候,美好得像夢一樣,但真的在一起了,才會發現真實的他,還有好多不同的一面。 

  兩個人都開始生氣,也難怪,把對方想得太好,卻發現不是心裡想像的那樣。但即便如此,愛上了就是愛上了,想回頭已經不可能。 

  小珍珠在桌子上蹦來跳去,急得大叫。 

  君漠宸處理完了傷,轉頭看向她,語氣平和了許多。 

  「現在能不能好好說話?若可以,你眨眨眼睛,我就放開你,若不行,你別怪我,我真會讓你求饒。」 

  青鳶眨了眨眼睛,女漢子報仇,下車不晚。 

  他伸手,解開了她的穴道,她就勢倒下去,揉著發酸的腰,小聲說:「撞傷你是不我對,但你太強勢了,我不喜歡。」 

  「怎麼,得像個娘娘腔一樣,在你面前低著頭,你就喜歡了?」他沒好氣地訓著,躺到了她的身邊,手捂著鼻子,不悅地說:「還是第一次被女人打傷。」 

  「急什麼,大不了到了后我買個紅棗給你,你吃吃個紅棗補補血。」青鳶譏笑道。 

  他擰擰眉,轉過頭看她。若是別的女人,只怕嚇得連連求饒,溫情軟語地偎上來了,她倒好,送他一顆紅棗! 

  「我不是白雪妹,王爺也別把我想得太好,我就是一個在暗宮裡關了十六的粗俗女子,我能跟你唱陽春白雪,也能叉著腰追著人罵三條街,全看對方如何對我。我的願望很簡單,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你對我真心,我就對你真 

  心。你是王爺,有權有勢,這樣很好,滿足我對一切好東西的嚮往,若你沒有這些,有張好臉皮也行,我能看著賞心悅目。若沒有這些,還沒有好臉皮,再加上爛脾氣,王爺,你覺得你討得到老婆嗎?反正我是瞧不上的……」 

  她聲音不小,外面傳來一陣陣地咳嗽聲。 

  君漠宸手起手落,點了她的啞穴,他已經沒辦法在和她說下去了,再繼續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擰出她的小舌頭。 

  近二十六年,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招得手足無措,不忍打,也不忍罵。 

  看著他鑽出了馬車,青鳶失落地翻了個身,趴進錦被裡暗自傷心。君漠宸真難伺候啊,到底要不要尋機逃跑?還有,若他成功,真會讓她當皇后嗎?不是他的白雪小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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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大營進潼水城,只要半個多時辰,焱殤把這裡鬧得有些死氣沉沉,酒肆店鋪早早就關門了,路上也沒幾個行人。 

  馬車直接趕到兵統衙門裡,他更衣出來,臉上多了個面具。 

  「去用膳。」他語氣平靜,但不難聽出其中的鬱悶。 

  青鳶想笑,拚命忍住了,綳著臉往前走,總算反克他一回,實在爽快。她就是這樣,氣發出去,人立刻就快活起來。再者,君漠宸被她這樣折磨過,居然還能保持風度,也算得上九十分的好情 

  人。他脾氣雖爛,秘密雖多,但好歹給了句「母儀天下」的承諾,若非真喜歡,何必對她這個暗宮出來的公主費如此心力呢? 

  罷了,再給彼此一些時間相處吧。 

  「傾華……」拐過長廊,她四處張望,還不知傾華住在哪間。 

  「別再挑釁我。」他停下腳步,指了指她,語氣略露不善。 

  「我只問問她住哪間……」青鳶還是綳著臉,硬梆梆地回他。 

  「與我同住,如何?」君漠宸冷笑,難得地說了句氣話。 

  「我能與冷嘯同住嗎?我其實也不喜歡和女人同住,冷大哥高大英挺,讓人有安全感,睡著肯定能踏實。你也別誤會,他站我屋裡就好。」青鳶一本正經地說。 

  跟在一側的冷嘯連連皺眉,這才是殺人不見血的狠招啊,青鳶這是報復冷嘯對小珍珠的一箭之仇呢。 

  君漠宸拂袖就走。 

  冷柔一臉古怪地跟過來,看看冷嘯,又看看青鳶,大步跟上了君漠宸。 

  「宸王,讓冷柔姑娘去照顧傾華吧,給她燉點雞湯可好?」青鳶如沒事人一般,跟在君漠宸身邊叨叨。 

  「你先給我一顆紅棗再談其他。」他冷笑。 

  青鳶大眼睛眨眨,拉住了他的袖子,故作羞澀地問:「真要嗎?」 

  「裝得還挺像。」他不客氣地戳穿她。 

  青鳶咧嘴一笑,粉嫩嫩的小臉揚起來,歪了歪頭,輕輕托開他的面具,君漠宸眼神一閃,立刻摁住她的手。 

  「幹什麼?」他眼神銳利。 

  「給你紅棗,要不要?」青鳶皺了皺鼻子,指自己的嘴巴,臉上飛起羞紅,這是真的不好意思了,當眾示愛,也得要勇氣的。 

  他眼神閃了閃,拉開她的手,沉聲說:「晚上再找你收,記著,有外人在的時候,斯文秀氣一些。」 

  青鳶環顧四周,眾人皆眼觀鼻,鼻觀心,不朝這邊看。 

  「得,我又不害臊了。」青鳶有些難堪,君面癱如此當眾指責她,半點面子也不留啊。 

  前廳已經有十數人在等著,他一出來,眾人趕緊跪下行禮,這都是地方官,趕著來溜須拍馬的。 

  「王爺,下官已備下薄酒,請王爺移步。」說話的是城中最大的官,知州賀子靈。 

  「不必了,就在此處隨意用完,晚上還要議事。」君漠宸在桌邊坐下,掃了一眼眾人,淡漠地說:「賀大人留下便可,其餘人都回去。」 

  「是。」賀子靈趕緊作揖,揮了揮手,那些人又磕頭,魚貫退出。 

  「快上菜。」賀子靈走到門邊,低聲催促。 

  十數名侍婢立刻端著菜盤進來,看樣子準備還挺充分,這裡也準備好了晚膳。青鳶獨自坐在屏風後面,單備了幾道菜給她。 

  她悄悄看屏風外面,賀子靈跪在君漠宸面前,正低聲說些什麼,身子瑟瑟發抖,誠惶誠恐的樣子。 

  「荒謬,本王絕不談判,讓他帶人來攻城吧,本王就在這裡等著他。」 

  君漠宸突然厲聲呵斥聲來,賀子靈馬上就用力地磕起了頭,連聲訴苦。, 

  「王爺不可啊,十多名城中富商的家眷都落入對方手中,鄭富商的妻子與雲羅國周將軍的妻子是親姐妹,周將軍來信,請務必幫忙營救鄭夫人。還有林富商的妹妹,嫁與左侍郎為側夫人,這幾日正在娘家,和兒子一起被大元人捉去。派去的信使回來說,待遇格外殘忍,七歲男童都被送去受五大三粗的男子折磨……更別提婦人們,那是 

  慘不忍睹,只有下官剛說的幾人因為身份尊貴一些,還被單獨關著,未受折磨。信使說,若明日公主再不現身,就……」 

  青鳶擰眉,還還真是焱殤的手段,他就喜歡捉女人過去,這一點極為惡劣。 

  正忿然時,只聽君漠宸道:「這又如何,舍小家才能保國家,幾名婦人而已,這些人哪個家中沒有三妻四妾,這時候來心疼了,告訴他們,為朝廷做貢獻,那是他們榮耀,朝廷會給他們撫恤,讓他們都回去,不許再到衙門來。」 

  青鳶一口熱湯噴出來,愕然看著君漠宸,這種榮耀,她可不想要! 

  「是,下官立刻去辦。」賀子靈抹著汗,顫微微起身,轉身出去。 

  「慢著。」君漠宸喚住他,冷冷地說:「傳本王令,從現在起,宵禁時間提前一個時辰,若時辰一到,再有人在外面亂走,以大元人論處,格殺勿論。」 

  這不是不講道理嗎? 

  青鳶再度傻眼了,君漠宸這弒神的稱號還真是名符其實。 

  賀子靈走了,青鳶也吃不下飯,索性出來,坐在他對面盯著他。 

  「你不像是這樣是非不分的人,為什麼這樣呢?」她毫不猶豫地問。 

  「很多事不必講是非。」他面具微微上推,優雅地把飯菜送進嘴裡。 

  「你不把面具取下來?這裡沒有外人,看不到你的鼻子。」青鳶又說。 

  「你回去休息吧,我還要去巡城。」他不為所動,堅持這樣吃飯。 

  青鳶知道他做起事來,六親不認,再問下去,除了讓雙方都不快活之外,沒什麼好處。 

  「後面有溫泉,你去泡泡,能去寒。」他頭也不抬,平和地說。 

  「好啊。」青鳶起身就走。 

  「不許帶傾華。」他的叮囑聲緊追上來。 

  「為什麼?」青鳶愕然地問。 

  「因為我不想看到不應該看到的。」他淡淡地說著,放下面具,抬眸看向她。 

  青鳶撓撓鼻頭,一溜快步跑開了。 

  他還想同 

  浴?去他的!聽聽就羞死了。 

  冷柔跟著她進來,一路介紹,青鳶這才知道,潼水城是有名的溫泉大城,城中有九個天下聞名的泉池,很多有錢人都建水渠,把溫泉水引至家中,在寒冬里享用。 

  統兵府後就引有一方溫泉,建成太極形狀,右邊的泉水呈深藍色,左邊卻是碧色,燙得人不敢下腳。她進了藍色水區,滾燙的水浸至肩頭,格外舒適。 

  不過,她沒聽君漠宸的,她把傾華帶進來了。傾華寒氣這麼重,能有溫泉泡,這多好啊。 

  她給傾華散開長發,抹上花膏,輕輕揉搓。 

  傾華已有數日未曾梳洗,沒有上官薇的照顧,這玉瓷的娃娃便失去了依靠,幾乎不能活下去了。 

  「阿九。」她緩緩打開密密長睫,臉上難得地現出一些紅暈水色。 

  「你靠著我就好了。」青鳶的長發也散著,在水裡浮起來,像水藻一般,皮膚也被泡出了明媚的緋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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