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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癱君,別太猛【81】

  青鳶帶著辛辣酒味的唇齒在他的唇上緊貼著,細細長長的呼吸直接噴打在他的臉上。 

  天燼人好烈酒,青鳶的酒量比鳥還差,喝一口酒就能熱血沸騰,在喝的時候還能張狂到忘了自己姓甚名誰。她知道這破酒量,所以沒敢喝多,就這麼點酒,已經讓她膽大如此,真是想像不到她以前喝醉之後對衛長風做過了什麼事。 

  這時她咬著他的嘴唇,she尖處暖暖潮潮的,似乎是——他的she頭正抵了過來。 

  完了,她這不僅是咬,還作出了更過份的舉動,把丁香小舌給送進他的嘴裡去了!她腦子裡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地亂響,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她要這樣做。他是男人,而且是一個很討厭她的男人,可她居然咬他的嘴巴! 

  她要羞死了,要尷尬死了,不知道他又會如何嘲諷她、輕jian她、把她踩進泥里去! 

  「你到底要不要臉?」這樣僵了好一會兒,他猛地掀開了她,臉色陰沉難看,就像隨時會一掌過來扇死她一樣肝。 

  看,她沒猜錯,他一定會用難聽的話來罵她。 

  青鳶吃吃地笑起來,往牡丹花叢中一倒,低喃道:「是啊,女子若如此放肆,便是不要臉。男子若如此,那就是有本事。君漠宸,你有皇帝爹,我也有皇帝爹,你是人,我也是人,你到底哪裡比我高貴?要跑來對我冷嘲熱諷?莫非是早對我有覬覦之心,又被別人搶了先,你心有不甘?」 

  他的呼吸沉了沉,拳頭攥得骨頭咯吱地響。 

  「想打我?你的嘴巴什麼做的?那別人不能咬你,你又為何要抓我的腳?本公主的腳是你想抓就抓的么?男人頭,女人腳,只能看不能摸,你不知道嗎?」 

  青鳶眼睛紅得快滴血,幹得眼珠都快裂開了,但她就是不想服輸,一軲轆爬起來,脖子伸長,高揚著小腦袋,瞪著他反駁。 

  「休在本王面前耍酒瘋。」 

  君漠宸的眼神更冷,起身就走。他一反常態,腳步不再沉穩,一腳一腳,重重踩下去,不知踩倒了多少花花草草,一時間牡丹凋零,花葉亂飛。 

  呵,牡丹被毀了,明兒發現就發現了吧,辣腳摧 

  花的人是他君漠宸! 

  青鳶嗤笑,又倒下去,看著那暗色絲絨一般的天空,伸長了小手,輕輕地揮了揮。 

  她也想好好瘋一瘋,但她瘋給誰去看呢?那個最疼她、陪她時間最長的人走了,十六年了,溫嬤嬤那溫柔的手再也不能輕撫她的發,為她綰起雙環髻,她不能再唱歌謠伴她入眠,她不能再從她那隻小柜子里拿出她收藏好的桂花餅,溫柔地喂進她的嘴裡…… 

  青鳶雙手捂在眼睛,細聲說:「你到底知道什麼?我從此就是一個人了……」 

  他踩動牡丹花枝的腳步聲突然停了。 

  青鳶不想看他,也不想管他要幹什麼,她的眼睛已經痛到無法忍受的地步,她伸手摸腰帶,找那隻小瓷瓶,可手指伸進去,卻摸了個空。 

  「咦,我的小咕嚕呢?」 

  她猛地坐起來,雙手在腰帶里亂摸一氣,落空之後,又跳起來,抖動裙子和袖子,失望之後,又趴到在地上,伸手亂摸起來。 

  「慘了,小咕嚕去哪裡了?」 

  她急了,什麼都能忍,絕對不能變成瞎子。到時候吃喝拉撒全成問題,那才叫真正墮入無間地獄,永不得超生。 

  「什麼小咕嚕?」君漠宸看著她,烏瞳里有複雜的光飛快地滑過。 

  她爬到樹上,搖著樹枝找了會兒,繞到樹后,往草叢裡找。汗水流進了眼睛里,更加刺痛。跪起來,用袖子輕擦了一會兒,繼續趴下去找。 

  見她越爬越近,君漠宸忍不住問:「你在找什麼?」 

  青鳶不出聲,關他屁事!他除了嘲諷她,還幹了什麼?她繞開他的腳,到了小井台邊。失望和沮喪,讓她哭的衝動更強烈了。 

  獃獃地站了會兒,她彎下腰,舀了瓢水,把臉浸進去。 

  這是她來這裡之後最絕望的一天! 

  當年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成了一個小嬰兒的時候,很難過,但又興奮於重生。當她被上官薇折磨的時候,很痛苦,但還有溫嬤嬤在身邊。 

  但現在呢? 

  青鳶終於成了一個人,她掙扎這麼久,想得到的東西,一件也沒有得到。想辦的事,一件也沒有辦到。她覺得自己很沒用,很窩囊,是個廢物。她甚至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樂趣、什麼希望可言…… 

  前世那些快樂自由在她腦海里重重撞擊著,回憶會從你的內側溫暖你的身體,也會從內側劇烈切割你的身體。 

  青鳶的痛苦到達了極致,她甚至想,要不要就這樣淹死算了!她會不會成為在水瓢里淹死的第一人? 

  不,她要回去!一定要回到那個時空里去! 

  衣袂擦響的聲音漸漸到了身邊,這面癱怎麼還不走?她抬起頭,隔著滿眼的水珠看他,冷冷地說:「王爺我這裡沒茶喝你趕緊走吧。」 

  她說這話時的調調就這樣,一個標點也沒有。那些冰涼的井水從她的臉上往下淌,一滴滴,都落在她不停起伏的胸膛前。 

  她以前看過一個笑話,男人選女友,一個漂亮的但沒錢的,一個有錢但相貌平平的,最後,他選了胸大的那個。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以盯著女人的xing感部位為樂趣,但她肯定,君漠宸絕對就是這樣的人!他的視線正往她瑣骨下低,還伸手過來了。 

  「se胚子!」她怒罵,抱著雙臂往後退。 

  「你找這個?」他擰眉抬手,冷冰冰地說,掌心裡靜卧著一隻小瓶子。 

  「我的小咕嚕!」青鳶喜出望外,飛快地抓了過來,拔開瓶塞子就往眼睛里倒,「阿彌陀佛,幸虧找著了!」 

  老天爺也不捨得太折磨她嘛,她是誰?超級無敵倒霉鬼,說不定老天爺也怕她早早死了,上天去克他。 

  「謝謝。」 

  她閉著眼睛道歉,直到眼睛里刺痛的感覺完全消失了才睜開,幾行奶白色的豹奶在她白玉般的小臉上淌著,青鳶覺得浪費,手指沾了,往嘴裡送。 

  傷心這麼久,心也得好好補補。 

  君漠宸定定地看了會兒她,眼裡是說不清複雜情緒,好半天,才慢慢轉開了臉。 

  「王爺在哪兒撿的?」青鳶小心地把小瓷塞進腰帶里,隨口問他。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在太絕望的境地里遭遇了一回失而復得,她的心情突然好了許多。 

  君漠宸不出聲,深遂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停留了片刻,轉身就走。 

  面癱,冰塊,高傲,無禮!青鳶在心裡給他判了四項罪,沖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回屋子去休息。 

  喝了酒,佔了君漠宸的便宜,罵了人,撒了潑,青鳶活過來了! 

  她一向如此,好死不如賴活,只要天沒塌下來,她就得想法子讓自己活得快活點。 

  憑什麼要讓自己難受呢?明明頭頂有星星,鼻尖有花香,睡一覺起來,又是一個大晴天,她得好好活著,既然能穿越一次,說不定還有兩次三次,她得活成萬年仙龜,永世存在。 

  她往榻上一癱,把小瓷瓶拿到手裡翻來覆去地看,這一看,看出蹊蹺來了。她的那瓶只剩下四分之一,而這一瓶還有大半瓶! 

  「奇怪,別是這人往她瓶子里灌了毒藥吧?」 

  她飛快地爬起來,拔開瓶塞子湊到鼻下聞,香味還是那香味,清涼還是那清涼,倒一滴在手背上,也看不出有毒藥的痕迹。 

  況且若真有毒,她現在怎能眉飛色舞? 

  青鳶百思不得其解,心裡閃過一個古怪念頭,難道這豹奶是君漠宸給她的? 

  小珍珠撲扇著翅膀從窗子外面飛進來,落在她的掌心,嘴一張,吐出一顆草編的星星。 

  「四哥讓你來的?」她輕撫小珍珠的羽,小聲問它。 

  小珍珠點頭。 

  「那幾日,你都去見了jian商?」青鳶又問它。 

  小珍珠咕咕了幾聲,很是慚愧地把頭往翅膀下面藏。 

  「四哥,就是利用你,騙了他吧?」青鳶輕嘆,那人也真是的,把她當成傾華,錯付了心意,白丟了性命。 

  黑大帥也飛過來,有些不滿地瞪著小珍珠。 

  一個人,兩隻鳥,青鳶一手托著一隻,小聲說:「以後,都要忠於我,不然,我一輩子也不理你們了。」 

  小珍珠把小腦袋貼到她的掌心,輕輕地蹭動。 

  青鳶微嘆,把它往上一拋,輕聲說:「回四哥身邊去吧,他這時候需要你幫他。我沒生他的氣,我知道他一向有大志向,我希望他能實現抱負,我是要回去的,一定要回去。」 

  小珍珠展開翅膀,飛向藍天。 

  終有一天,她也會這樣飛! 

  牡丹的香,伴隨她入眠,酒精讓她睡得極沉。大風撞開了後窗,桌上的燭光滅了,屋子裡陷入了一片漆黑。 

  有道身影輕盈地從後窗處跳進來,慢步走到了榻前,手掌輕揭羅帳,看向帳內熟睡的臉。 

  她的呼吸輕淺,雙睫緊合,紅唇緊抿著,把她所有的不快樂都抿在嘴裡,不發出一絲埋怨。 

  他的呼吸緊了緊,慢慢俯下身來,長指撫過了她的眼睛,飛快地點住了她的睡穴,讓她不可能醒來,然後這長指才落在她的嘴唇上,又是久久地凝視之後,他的臉貼了下來,在她耳邊低低地問:「有衛長風,君博奕,如今還敢強吻……他……」 

  最後一字落下后,他慢慢轉過頭,吻住了她的唇,這一吻挺狠的,二指掐著她的下頜,迫她的嘴張開,去迎接他的凶,他的狠,他的唇,他的舌……每往她的裡面攻佔一分,他的另一隻手就把她往懷裡攬緊幾分,直到二人密不可分,直到要把她全揉進他的骨肉里為止。 

  她柔軟的身子在他的臂彎中,像柔軟的柳條,任他彎折著,溫馴無比。 

  他終於鬆開了她的唇,在她 

  身邊躺了下來,手腳攤開,四仰八叉,又側過臉來,緊緊地看著她被他吻得紅zhong的嘴唇,唇角扯起一絲無奈、又痛苦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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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得朦朦朧朧的,只聽梅玉芬的聲音在耳邊響。 

  「姑娘,別睡了,權公公傳旨來了。」 

  「又傳什麼旨啊?」青鳶沒好氣地爬起來,隨意攏了攏發出去接旨。 

  君鴻鎮拿著她當誘餌,讓衛長風賣命,又哄著君博奕聽話,還真不是個玩藝兒。 

  「姑娘大喜。」權瑛抱著拂塵,堆著滿臉的笑看她。 

  「公公,我有什麼喜事?」青鳶面無表情地問。 

  權瑛大約沒想到青鳶今天居然對他冷眉冷眼,於是神情僵了僵,乾咳一聲,微抬下巴,高傲地說:「皇上口諭,佛法大會將近,傾華姑娘從即日起去真元宮,聽侯浮燈主持差遣。」 

  青鳶福了福身子接旨。 

  「姑娘早點準備好,過會兒就有人來接姑娘。」權瑛睥她一眼,搖擺著肥厚的身子走了。 

  青鳶轉身進屋,這時才感覺嘴唇有些難受,往銅鏡前湊,嘴唇居然腫了,難道是昨晚咬君漠宸太用力,被反噬了? 

  「姑娘快換衣吧。」梅玉芬幫她拿了衣裳過來,催她換上。 

  「反正這宮裡是折騰不完的事,找貢品,獻美人,這時候又來了個和尚,就沒見他們干過正事。」 

  聽她叨叨,梅玉芬只管笑,小聲說:「姑娘你趕緊換衣去吧,別惹權公公。還有啊,你昨兒晚上幹什麼了?壓倒那麼多牡丹,幸好昨晚起了大風,不然這話還真不好圓過去。以後注意一些,這些牡丹花都是陛下送給皇後娘娘的,她看得極重。若不是太子的緣故,她也不會讓你住在這園子里。」 

  「知道了。」青鳶點頭,這事還真得注意,免得連累無辜的人。還有那權和,她還是想法子活動一下,把他救出來。 

  青鳶雙臂一抬,抖了抖袖子,左手往身後一背,右手慢慢地往前摸,學著君鴻鎮的語氣說: 

  「百姓們過得可好哇?賦稅可降了哇?美人都獻上來吧。」 

  梅玉芬趕緊撲上來掩她的嘴。 

  「行,不學那位真主,我學這個。」 

  青鳶又抖了抖手,學著面癱君的調調說:「本王看這大好河山,真是心醉了,只可惜我生來不會笑,笑一下,牙就會掉了,把這山山水水砸出洞來,那樣就不好了。」 

  梅玉芬突然乾咳,小聲說:「姑娘別說了。」 

  青鳶扭頭看,君漠宸站在窗前,冰涼的雙瞳嗖嗖地往她臉上射利箭。 

  青鳶僵著脖子,走到窗前,輕輕地合上了窗子,他的臉從眼前慢慢消失掉,只有陽光從窗欞縫隙里頑強地鑽進來,烙她滿臉。 

  她轉過頭,沖梅玉芬吐了吐舌頭。昨晚她強吻過他,他這一大早跑來,不會是來找她算帳的吧?或者,昨兒那豹奶不是給她的,他來討回去? 

  換好衣裳出去,他正負著雙手,背對小屋站著。聽到腳步聲,他抬步就走。 

  「隨本王去真元宮。」 

  青鳶想起來了,他得負責一萬盆千佛花,或者她這澆花婢得跟著去澆水。 

  真元宮在皇家花園裡,供奉著天燼國的歷代皇帝,從宮裡過去,騎馬得一個時辰。 

  他給青鳶備了輛小馬車,青鳶從馬車窗子里悄悄看他。這人側影很好看,挺拔如白楊樹,臉頰、鼻樑,就跟刀雕刻出來的一般,稜角堅毅完美。 

  就這麼個冷冰冰的人,笑起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 

  馬車穿過皇城的大街,有賣糖丸的人挑著擔子從馬車邊過去,她聞著那糖香,忍不住地把腦袋探出去看。 

  溫嬤嬤就會很做這樣的糖丸子,但她以後吃不上了!她希望溫嬤嬤投胎到富足人家,當一個千金小姐,過平安富貴的日子。 

  收回視線的時候,君漠宸已經停下來,冷漠地看著她。 

  青鳶嘀咕了兩句,縮回了馬車裡。也不知她澆花得澆多久,和他這樣呆著,她非被凍死不可。 

  這一路上她再沒往外看,這樣跳馬車逃跑不現實,君漠宸的武功她知道,能百步穿楊,也能一指戳穿她的眉心。 

  但是,她可以讓君漠宸幫她走啊!她突然眼前一亮,明明他有把柄在她手裡,她只要好好利用,說不定他會同意? 

  姑且一試,就算不成,他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滅口。 

  到真元宮的時候,晌午已過,秋陽正燥,明晃晃地掛在空中,有幾分酷暑的感覺。真元宮的地上才灑過了水,熱汽直往上冒。 

  一群太常寺的官員快步從前面迎來,給君漠宸磕頭行禮。 

  「都起來吧。」君漠宸下了馬,慢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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