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人(二更)
段櫻離眼珠子一轉,道:「你們想殺我也可以,我且問你,你們為什麼不叫馬一,馬二,馬三,而要叫徐一,徐二,徐三?」
這三個想起這點,似乎有點憤憤然。
最後還是徐一道:「我們本來是姓馬,但是少主說,若我們不肯改姓徐,就把我們交給你這個狠毒的女子!」
徐二道:「你這個妖女不知道使了什麼方法,使少主也討厭我們的爹!便不許讓我們跟他姓!」
徐三忽然道:「少主當時,還教我們要喚你——娘。」
徐一冷冷地道:「可惜少主縱然百般維護你,我們卻並不是傻子,不可能認賊做母,現在少主當了皇帝,你這個妖女卻被逐出宮,可見上天有眼,就是要我們為爹報仇!」說著嚓地一聲,他拔出了腰間的長劍,一幅,「妖女,納命來吧」的兇狠模樣。
段櫻離點點頭,「看來,我不死也不行了。」
三人齊齊點頭。
段櫻離嘆了聲,「好,那你們殺了我好了。」
說著,她便靜靜地站在那裡,閉起眼睛。
三個小子見狀,都齊齊向她舉起劍來就要刺下,段櫻離卻果然不躲,三人愣了下,都將劍抵著她的喉,卻也終究沒有再進一步刺入。
如此對待了半晌,徐三忽然擋在了兩個哥哥的面前,「大哥,二哥!殺了她,少主可能再也不會見我們了!而且小時候,她的確有給我們帶好吃的過來。」
這個老三,在馬小寶死的時候年齡還很小,現在也還是小,只不過個頭長的比較高而已,他是對自己的家仇最沒感覺的,反而是記得馬小寶活著的時候,三孩子總是挨餓,馬小寶死了后,他們被慕風照顧,反而過上了好日子,並且現在還學有所成,個人都有身武功,也會認字肝。
聞言,徐二猶豫了下也道:「是啊,這妖女肯這樣就死?我才不信,說不定有什麼陰謀詭計,不如,我們下次再殺她。」
徐一罵了句,「兩個膽小鬼!過了這個村,便沒這個店!我今晚,一定要殺了她,給爹報仇!」
說著舉劍再刺,徐三和徐二交換了個眼神,立刻將劍格擋起來,與徐一戰在一處。
段櫻離便趁著這個機會,進入了府邸。
再回頭看看三個戰在一起的孩子,方才關了門,嘆了口氣。她其實早知道他們為什麼姓徐,她剛才忽然提起他們的姓氏問題,便是要他們想起慕風,因著慕風到底不能立刻就殺了她。可到畢竟是隔著血海深仇,這三個孩子如此糾纏,卻也讓她頭疼。
第二日清晨,她早早的起來,卻有人比她起得還早,一問原來是上朝去了。想到鳳羽現在因為上次蕭徹之事而官復原職,也不知道好還是不好。
她閑來無事,又去外頭溜達,順便想想有關宮女小月的案子。
經過小巷的時候,忽然有人從天而降,用一個麻袋將她套在裡頭,為防她叫喊,那人猛地一敲她腦後,她眼睛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再醒的時候,躺在一張床上,雙被被反綁,連腳也綁住了。
便見一個大約十幾歲的圓滿女孩喜道:「媽媽,她醒了!」
「那敢情好!快讓公子進來。」
段櫻離打量這間屋子,到處都布置的紅通通的,空氣中還瀰漫著濃郁的脂粉香氣,心裡卻一時判斷不出這是哪兒。
過了片刻,門被推開,之前的丫頭早就出去了,一個腳步聲緩緩走近。
因為隔著一層薄薄帳慢,加上她姿勢扭屈,看不見那人模樣,只覺得長身玉立,風度絕佳,他進入房間里並沒有馬上來到榻前,卻只是坐在桌邊倒了杯茶喝,卻又似嫌這茶粗陋,淺淺抿了口又放下了。
嗒嗒嗒……
有人敲門,這人道:「進來。」聲音清逸淡漠。
外面之人推門進來,卻是個穿著短打的男子,他機警地向榻上看了眼。
之有這人道:「沒關係,青~樓女子而已。」
這短打男子聽聞后才道:「公子,家眷都已經安排好,地點隱密,暫時應該是安全了。」
「好,與慕府的人約好時間了嗎?」
「三天後,明月樓。」
「甚好,你去吧。」
那人很快就告辭出去了,這男子又端起桌上的茶,已經到了唇邊,卻又放下,似乎終於對帳內的女子有了些興趣,果然他道:「你這個女子倒是讓人意外,很能沉得住氣,一般來說,你此時不是應該由榻上起來,主動投懷送抱嗎?」
說著話,他猛地掀開了薄帳,二人四目相對,都是非常意外。
……
說起來,自從離開南詔,段櫻離的心頭鮮少出現秦家的人。他們與段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與她卻似乎隔著千萬里,沒有血緣關係卻叫著舅舅,哥哥的這些人。
此時,二人都靜默著,於段櫻離來說,委實想不到他會來此。
在她的心裡,這秦
秉玉可是非常的潔身自好的。
還是他先說了話,「我現在已經改了名字,以後你可以直呼我秦玉。」
只去掉了中間代表家族承襲的一個字。
她現在亦不是段櫻離,是花輕霧,因此只道:「秦公子此時不是應該在南詔嗎,卻如何到了東夏?」
她第一句話就似觸了馬蜂窩,秦玉眼眸里的刻毒如一支支冰箭,狠狠地看著她的眼底來,不過也只是剎那間,他便平和了。
「自當年鳳青鸞登基后,秦家就倒了,這你不是不知道。」
他似乎不願多說,段櫻離自也不好再繼續問下去。
「你怎麼會在這裡?要知道今日若不是我,你可能便要被肖小玷污了。」
段櫻離連忙道:「是啊,秦公子於我有大恩,這樣吧,我們換個地方聊,我請公子喝酒。」
秦玉點點頭,「也好,不過走之前,我尚要做件事。」
他說著便出門了,段櫻離感覺到他要做的事可能與她有關,緊隨其後,只見秦玉攔了一個女子問道:「紅姐在哪裡?」
「公子是要找媽媽呀,她剛剛進入了那個雅間。」
秦玉道了聲謝謝,直奔雅間而去,只見一個打辦艷麗的老~鴇正把一個女子推推搡搡到恩客的身上,「你呀,一定要伺候好白公子,他可是我們的貴客,能看上你是你的服氣……」
她話剛說到這裡,便看到了秦玉,同時發現他目光陰鷙,剛要說什麼,便覺得頸子一疼,一股血噴到了那位白公子和女子的身上,二人都尖叫起來。秦玉卻拿了帕子,將匕首的鮮血從容擦乾淨,才返身出了房間,看到有些呆怔的段櫻離,他牽起她的手就下了樓。
雖然二人倒算是跑得快,後頭並沒有人追上來。段櫻離卻也沒有請客的打算了,二人在護城河邊的橋欄上坐下休息。
「秦玉,你沒有必要為我去殺了那個老~鴇,至少我又沒有受什麼損傷。」
秦玉薄唇輕抿,眸中迸發一抹嘲弄。
「我並不是為了你,想那老~鴇竟然騙我,她該死。」
段櫻離哦了聲,感覺到他似乎與她之間,隔著什麼讓人很不高興的東西,她站起來,「倒是我多想了,不過若是秦公子不殺那人,我至少可以查出,是誰將我綁到花樓里的。」
「你明知道不可能查出。」
是啊,做壞事的人若是不想讓她知道,肯定是找了中間人,即便是找了中間人,也有可能是銀中留信,現在只為了銀子就能做任何事的人多了去了。
「我走了。」段櫻離拍拍衣裳上的土。
「櫻離!你現在在哪裡?」
「你果然是剛剛才來到上京,很多事都不知道。我現在是鳳大人的師爺。」
「鳳大人,鳳羽?你說得很自然,當初不是與他斗得死去活來嗎?現在怎麼卻要委身於他了?難道是他終於斗敗了你,收服了你的心?那在南詔為了你們之間的斗而犧牲了的人,不是更加的無辜了。」
段櫻離知他指的是秦家,想到當年秦府做事也是沁不厚道,對她更沒有半點憐惜,當下冷冷道:「仕途險惡,稍有不慎便有滅頂之災。你們秦家即是選擇了這條路,該當有心理準備。又言願賭服輸,如今你們落到這樣的地步,竟是要把責任推到我一個弱女子身上嗎?那麼秦玉,你倒是一身的好擔當呀。」
他嘲弄她,她此時便也回敬過去。
秦玉的模樣,似是恨不得過來掐死她,然終是道:「秦家的人是不會放過你的,你若是聰明,現在就趕緊夾著尾巴逃吧!」
段櫻離道:「謝謝提醒!」
回到府邸,她便暗自懊惱,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所有她之前的仇人,竟都聚集到了東夏?
段櫻離向來聰明,此時卻沒有意識到,因為她的仇人,也多是他的仇人,當年她恨過的人,他多數也都明裡暗裡的動過他們。如今他是這裡的帝王,這些仇人便以他為目標,來了,才是最自然的事情。
正在那裡胡思亂想時,鳳羽已經推門進來。
手中拿出一根毛羽,轉來轉去,極度苦惱的模樣。
「鳳大人,你又忘了敲門了。」
鳳羽笑笑,「下次一定敲。」
他都說了很多個下次了,她也懶得較真。
見他不說話,她便也沉默,反正煩心事兒多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仿若鳳羽想明白了什麼,這才道:「今兒救你的人是誰?」
段櫻離微微地吃了一驚,他是怎麼知道有人救了她?還是派人一直跟蹤她?
她不答反問,「朝堂之上如何?」
鳳羽的眸中閃過一絲晦暗,「都是你給我惹得禍,如今這案子明明就是沒什麼好查的,的確是徐蔚犯了罪,可你偏答應保他的命。你可知我有多為難?」
段櫻離倒有些疑惑,「查不出?」
鳳羽卻又問,「今
兒花樓那裡是怎麼回事?」
段櫻離道:「沒什麼,遇到一個路見不平的大俠,看我可憐,順手救了我而已。」
「以後沒事的時候少出門,不知道你自己是很討厭,隨時會被人暗殺嗎?」
鳳羽又道:「明天,必須給出一個結果。」
「在哪審?」
「光祿寺。」
鳳羽忽然又道:「給你透點消息,在徐蔚被女兒徐微言送出後宮,言主子迴轉后,徐蔚將軍又被一個故人請去喝酒,說是當年與徐蔚一起帶兵的千總,你道這位千總現在在幹什麼?只是後宮外圍的侍衛隊隊長,他們二人喝了酒,聊了天,到了晚上,徐蔚說要回家,不料心中憋悶,不知如何竟又回到了後宮,方才出了那事。」
段櫻離忽然想到什麼,又道:「那問題肯定是出在千總的身上。」
鳳羽道:「話是沒錯,不過這千總,現在卻是關皇后的人。」
段櫻離一下子明白了鳳羽的難處,此事分明就是關皇后陷害,至於關皇後為何會想出這個點子,段櫻離不由地多看了鳳羽兩眼,莫不是這傢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今他若得罪了關皇后,勢必牽連到與關尚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