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苑帶來一好一壞消息
「羽太子是櫻離未來的姐夫,櫻離照顧他是應該的。況且櫻離出身低微,只在羽太子身邊做個粗使丫頭尚且不足,又怎敢奢求其它?」
她這還是拒絕了,明帝冷冷地哼了聲,「不識抬舉。那好,那你就去給我兒做個粗使丫頭吧!」
聖令已下,段櫻離只得謝恩,接著有人帶路,將她送出宮去。
到了宮外,果然鳳羽的馬車就在宮門口等著,他看起來可不像是意識不清的樣子,待段櫻離上了馬車,只微笑道:「櫻離,火撲滅了?妝」
「嗯。」段櫻離雙手將太子令獻上,鳳羽身邊的隨從連忙接了。
「那我們走吧。」鳳羽淡然地說。
段櫻離一愣,「去哪裡?」
「當然是回清風院了。肝」
「哦,那我——」
「你自然跟著我去,你若不想當我的粗使丫頭也行,那麼我便求父皇賞你一個名份好了,芙蓉是正妃,你便當側妃。」
「這隻狡猾的狐狸!」段櫻離在心裡狠狠地罵著,知道這短短的時間裡,宮裡剛剛發生的事他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無恥!」她這樣罵著,卻再沒有繼續反駁。反正是不能不去,又想到,這次若不隨著他去清風院,再想殺他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現在他那麼得明帝的寵,若明帝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分分鐘都有可能繼承大統。不如就跟在他的身邊,找機會好了!
當下也不再反駁,便站在了他的轎子旁。
聽得一人嗡聲道:「起轎。」
一行人,便往皇宮外行去。
段櫻離猜測,這次救火事件,恐怕鳳羽已經猜到,梅氏與段鴻被救出來了。他若再留在宮裡,反而過於危險,清風院是他的地盤,暗衛遍布,現在看來,那裡的確比皇宮裡要安全。
一路到了清風院,得到消息的段芙蓉及秦秉玉一干人,已經等在門口,轎子落地,眾人齊齊施禮,「恭迎太子殿下!」
鳳羽嗯了聲,道:「你們起來吧。」
段芙蓉一眼看到段櫻離,竟然還跟在轎子旁,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而秦秉玉則再次上前施禮,「太子殿下,您的身體好些沒?」
鳳羽點點頭,「我想先回房休息。」
鳳羽眼睛看不見,段櫻離得扶著,段芙蓉見狀,立刻跑過來推開她,自己去扶,鳳羽眉頭微凝,卻若無所覺似的,任段芙蓉將他扶到屋中坐下,鳳羽冷冷地說:「秉玉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段芙蓉雖然不願,但也沒有辦法。
一會兒,房間里只剩餘秦秉玉和鳳羽,秦秉玉給他倒了杯茶,遞到他的手中,卻發現他握了茶杯的手卻在微微發抖,秦秉玉忙關切地道:「太子殿下,您不舒服嗎?」
鳳羽這才猛地將這杯茶放在桌上,裡面的茶水都癲了出來。
「如果我倒了,你們秦家,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秦秉玉似乎並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一時接不上話。
便聽得鳳羽道:「你們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們去宮裡鬧,不過是為了試探我的態度,但是你們以為你們有選擇的餘地嗎?你們秦家,說白了不過是段擎蒼屁股後面的一群狗,朝堂里的人都在觀望段擎蒼的態度,又有誰會真正注意到你們?不過我父皇已經同意了我與芙蓉的親事,不管你們願意不願意,在別人的眼裡你們都是我鳳羽的人!
你們再沒有其它可選擇的機會,若是你們聰明一點的話,就與我共進退,若是你們要犯糊塗,趁早帶著你家的段芙蓉離開我的清風院!我這裡不留不忠心之人!」
秦秉玉沒想到,鳳羽竟是跟他算舊帳來的,當下便單膝跪地,腦子卻迅速地運轉起來,要知道秦秉玉只不過是秦家的小輩,若是秦海天或者秦妙梧在這裡,羽太子會說這種話嗎?但是仔細想來,羽太子的話卻又沒有錯。
鳳羽雖是眼睛瞎了,可到底還是太子,況且這眼睛或許還有得治呢?現在做什麼決定都為時過早。
而秦家,用一個女子來捆綁羽太子,似乎確實是過於兒戲了。無論如何,那天入宮去試探的事情,似乎確實是秦家錯了。想到這裡,秦秉玉道:「那日的確是我們錯了,還請羽太子原諒!」
鳳羽也不讓他起來,只淡漠地道:「我想娶芙蓉,自然是因為我喜歡她,她這樣漂亮的女子,又有幾個男子不喜歡……不過我們相處的如何,卻是我與她之間的事,我希望你們秦家,不要把她與我們之間的合作聯繫起來,要知道,為了這等雞毛算皮的小事傷了我們之間的和氣,那可不是一個女子能夠挽回的。」
秦秉玉道:「是!微臣明白!」
秦秉玉從房間里走出來,整個人都有些鬱悶。不過他向來也是極聰明的,想來想去覺得羽太子根本不會放棄秦家這股勢力,至於他真正發怒的原因嗎……
這時候忽然看到段芙蓉正在不遠處,將段櫻離攔在那裡,訓斥著什麼。這情景頓時讓秦秉玉明白了鳳羽的意圖——恐
怕,竟是為了段櫻離那丫頭啊!
秦家若是真心歸順鳳羽,那麼就不應該扯上段芙蓉,他是在告訴秦秉玉,他會公私分明,而希望秦家人也如此做,那麼他是在暗示,若他對段芙蓉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秦家人最好是睜隻眼,閉隻眼,至於段芙蓉,當然是更沒有權力去動段櫻離的。
看得長遠些的話,當然是公私分明最好,畢竟兒女私情,多有壞事的。只是如今,羽太子眼睛瞎了,也害怕秦海天和秦妙梧不同意他的想法,反而把事情鬧僵,於是便乾脆給他這個小輩來個下馬威,警告一番。
唉……君子難為啊。秦秉玉暗暗地嘆了聲。
這時候,段芙蓉也看到了秦秉玉,忙喚道:「秉玉哥哥!你過來呀!」
秦秉玉只好走了過去,便見段芙蓉正囂張跋扈向段櫻離道:「我告訴你,以前的事不提也行,不過在清風院你,我才是女主人,而你只是一個來做粗活的丫頭!你也別用你縣君的身份來壓我,我是未來太子妃,就算現在還沒有成親,你卻是皇上親指給太子的粗使丫頭,身份低微……」
段櫻離面容淡漠,聲音一如繼往的平緩,「我從來都很尊重大姐。」
「那好,你現在立刻把我的鞋子擦乾淨!」
「可是——」段櫻離略有為難地說:「我是被派來照顧羽太子的,至於羽太子的未來太子妃,卻是應該由別人來伺候的。」
段芙蓉還想要說什麼,秦秉玉已經道:「櫻離說的不錯,芙蓉,你就別鬧了,羽太子剛剛回府,需要安靜!」
「秉玉哥哥,你怎麼替她說話?!」段芙蓉非常不樂意地跺了跺腳。
秦秉玉擰了擰眉,道:「羽太子剛剛回來,你是不是應該去看看他?」
段芙蓉被這麼一提醒,確實覺得自己應該先去探望未來夫君。於是恨恨地向段櫻離道:「這次饒了你,不過你一定要明白,這裡是我的地盤,從今以後,你休想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段芙蓉嬌矜地從二人面前走過,向鳳羽的房間而去。
秦秉玉道:「櫻離,你還好吧?」
段櫻離抬眸,澄明的目光終於與秦秉玉對視,「還好。」
又道:「好像你剛剛做了這清風院的管家,不知,你將我的住處安排在哪裡?」
秦秉玉略微沉吟了下,將她帶到了一個比較遠,但是環境很不錯的一個院子里,一顆很大的核桃樹長在哪裡,樹下一口水井,旁邊有桌子和椅子,側面還有個小小的花園,花園此時很是蕭條,只剩餘殘枝敗葉,但整個院落規整,廊檐雕得很是漂亮。
進入屋內,四角暖爐已經置好,屋子布置得很是溫馨。
段櫻離笑道:「我居一個獨院似乎有點兒太反客為主了,我只需要住在客房就好。」
秦秉玉道:「客房就在芙蓉所居隔壁,你是要與她時時碰面嗎?還有,雖然皇上讓你來給羽太子當粗使丫頭,但你畢竟是七品縣君,況且又是段府三小姐,怎麼也不能真的將你當成丫頭來對待。」
段櫻離聽聞,也只好道謝,「即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秦秉玉卻又道:「這進院子只有這一個門,從這裡進入主院,才能由大門出去。」
「你是害怕我偷著跑吧,你放心,我不會跑的。」
「不是,我只是——」秦秉玉忽然覺得,自己已經以行動證明了自己的擔憂,再解釋什麼實在是沒有必要的,當下只是尷尬地笑了笑,「清風院內,有許多的暗衛守著,偷跑的話可能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暗衛是不會留情的,不管你是誰。」
段櫻離笑得嫣然,「我知道了,你是為了我好。」
秦秉玉的臉微微一紅,「總之,有什麼事你可以叫我,我會給你安排好的。」
秦秉玉告辭離開后,段櫻離又將房子打量了一番,然後來到院子里細細地觀察,只見院子周圍的樹上簇簇有聲,也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有人藏在裡面?
這一晚卻是無事,第二日清晨,有個小丫頭來叫,「段小姐,羽太子到了喝葯的時間了。」
段櫻離洗漱完畢,只好跟著小丫頭來到鳳羽的房間,只見段芙蓉照顧在他的身邊,異常的細心,將橘子剝好,把上面的白絲都去掉,再放在他的口中。末了還拿帕子試試他的唇角,雖然實際上那裡什麼都沒有。
一碗葯端在丫鬟的手中,見到她進來,段芙蓉理所當然地說:「你來試藥吧!」
段櫻離應了聲,端起葯碗里的葯便喝了口。
發覺這葯與平常宮裡準備的葯,味道略有不同,就先自暗吃了一驚,然而細細感受,卻又不見身體有什麼異樣,這樣隔了兩三分鐘,她把葯碗放回到盤中,向段芙蓉點點頭。段芙蓉嗯了聲,便將那葯端到鳳羽的面前,「三郎,我來喂你喝葯。」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如此稱呼鳳羽了。
鳳羽眉頭微蹙了下,顯然對這稱呼並不是很習慣,可終究也沒多說什麼,就
著遞到唇邊的葯碗將葯全部都喝了下去。
段芙蓉將葯碗重新放回到盤中,向段櫻離道:「沒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段櫻離向二人微福一禮,便走了出來。
尚未走出院落,便見一個丫鬟將她攔住,「我們主子說,府中不養閑人,你即是成為了粗使丫頭,就得做些粗使丫頭才做的事。去僕人房裡刷馬桶吧!」
「對不起,我只是羽太子的粗使丫頭,爾等還用不起我。」
「我們主子說了,你若不去,便架也要架著你去。」
「你盡可以試試。」段櫻離的聲音驀然冷了下來,眸中亦是如秋夜幽潭般的冷意,那丫鬟被這目光逼得微微一窒,懼怕之下卻更加的囂張,「你不過是個粗使丫頭,竟然這麼對我說話,看我不打你!」
說著真的抬掌便要打,卻聽得一聲冷喝,「住手!」
隨著聲音,過來的卻是秦秉玉,他二話不說,走到那個丫鬟面前,啪啪啪啪就給她幾個耳光,直打得那丫頭口角流血,坐倒在地上,哭著求起饒來,「秦先生饒命!」
秦秉玉似乎連訓斥都懶得來,喝了聲,「來人呀!」
立刻有兩個隨從過來,秦秉玉道:「將她拉出去發賣了,記得,給我賣到最下品的窖子里去。」
「是!」
那個丫鬟聽了,已然兩眼一番,暈了過去。
看他處理這件事雷厲風行的,倒教段櫻離看到了他前世的些許風采,於是緩緩地拍掌叫好,「對啊,這樣才是我認識的秦秉玉啊!」
秦秉玉得到段櫻離的讚賞,面色終於好了些,略有尷尬地說:「櫻離,都是我沒有管教好她們,竟然讓她們胡作非為,居然來為難你。」
「這又不能怪你,想來你來到這清風院也沒兩天呀!」
秦秉玉道:「好了,不說了,以後我會嚴格管教她們的。對了,有人要見你,我讓她偏廳里等。」
「哦,是誰?」
「是唐小姐。」
……秦秉玉將段櫻離帶到偏廳,讓人上了茶,之後就很自覺地退開,留下二人在偏廳說話。唐心苑有點擔憂地說:「你向來似乎最討厭羽太子,現在要來照顧他,對你來說,很辛苦吧?」
段櫻離搖搖頭,道:「還好。」
唐心苑四面看看,確定無其他人了,才道:「其實,是蔡美人讓我給你送個口信兒的。」
段櫻離道:「他們怎麼樣?」
「梅夫人和段鴻都很好,因為送給蔡美人的偏方很起作用,因此還得到了皇上的獎勵呢,不過蔡美人說,她的頭疼病非一日能治好,因此要求二人多住些日子。梅夫人和段鴻也答應了,蔡美人說,會好好的照顧他們,請你放心。」
段櫻離馬上意識到,這蔡美人恐怕是看出段櫻離有麻煩,將梅氏和段鴻送回段府,一眾女眷卻未必能保再不出事,乾脆留了客,住在了她的身邊。
「蔡美人真是個好人,心苑,替我傳答我的謝意。以後蔡美人若有差遣,櫻離必定不會推辭。」
唐心苑笑笑地說:「你呀,總是這麼客氣。」
唐心苑說到這裡,又從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這是嬋兒的信,她已經到達了軍營,並且與二皇子見了面,如今已經成功留在軍營里了。」
「太好了。」
段櫻離把信接過來看,只見果然是洪嬋的筆跡,上書她歷盡千辛萬苦終於見到二皇子,此段只一句話略過,不過想來,一路上肯定是經歷了不少的風險與辛苦。又道,二皇子並不同意她留在軍營,但若讓她一人回來,更不放心,無奈之下,只好留她在軍營。
又道,軍營生活艱辛異常,若不親睹,實難相信。不過她卻「甘之如飴」,能夠與二皇子同甘共苦,已是莫大的幸福,越發覺得當時「衝動之間所做決定之正確,也感謝櫻離的鼓勵與肯定」。
只是「最近戰事欲加緊張,對方一悍將『沈羅剎』厲害至極,最近兩三次戰事,已經將段將軍及二皇子逼退十里」。
而已方軍心受到驚擾,散亂異常,對方卻氣勢如虹。洪嬋雖然很擔憂戰事,甚至扮成小兵親自上戰場,只可惜一已之力難亂千軍,還是沒有辦法挽回頹勢,如今,對方已經準備趁著冬天綠河冰層仍厚,度河追擊,恐怕不日我方將會大敗。
段櫻離看了看這封信發出的時間,大約是十一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