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段兩家送葬
大夫人站了起來,踉蹌走到門外,便見段芙蓉站在那裡,臉上神色有些複雜。
「芙蓉,你怎麼來這裡了?」
「有何不可?娘,反正我也不必跪在祠堂那兒了不是嗎?我爹已經原諒我了。」
「芙蓉,雖是如此,可你還是應該跪在那兒,至少表現出你的誠心……妝」
「跪又如何?不跪又如何?只要我當上皇后,便除了皇上,誰也不能讓我跪了。」
段芙蓉說完,竟也不扶大夫人一把,徑自往東廂而去。
等她又在暖烘烘的炕上,烤火吃點心果子好一會兒,大夫人才進來,見她懶洋洋地歪在炕上,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
「娘,娉婷院最近有人打理嗎?肝」
「你已經久未去那裡,打理什麼?」
「叫人打理一下,過年了,我要讓娉婷院重新熱鬧起來。」
「聽娘一句勸吧,別再鬧了,今年這個年,註定是要過不好的。」
「那倒不一定,我偏要過得歡歡喜喜。」
段芙蓉將手裡的果子,扔回盤子里,「娘,你是越來越不頂事了,這種果子有什麼好吃?往年這時候,我們不是應該吃櫻桃了嗎!還有荔枝!你看今年這都什麼呀……」
大夫人也是有苦難言,現在的她,可不是以前的她,以前過年,什麼好的東西都緊著這東廂送,可今年,別說因為不是她當家,好些精貴的東西都未置辦,便是置辦了,也是送到百福院和三丫頭櫻離那兒去了,到她這兒不過是些普通的果品。
「芙蓉,你闖下這麼大的禍,能夠保住性命就不錯了,你當你爹是開玩笑的嗎?他在戰場殺伐斬斷都是分分鐘的事兒,他說要殺你血祭段逸,就是真的要這麼做。今日若不是我都要嗑破頭,喊破嗓,你還能安穩做這兒享受?」
「行了娘,您也別提您那麼功勞了,您和爹還不都是指著我當上皇后,你們也就跟著揚眉吐氣?」
說到這裡,撫撫自己的臉,「誰叫我有鳳格,還有這麼美的一張臉。」
她就不信,憑她的姿色,她會永無翻身之日。
再說段櫻離,到了梅氏的院子里時,梅氏正在哭泣。
段櫻離很疑惑,「您在哭什麼?」
「櫻離,你大哥就要死了,難道你不難過嗎?」
段櫻離眸光安靜,「他原本是想要殺了我,如今殺我不成,害死了他自己,這般無情又愚蠢的人,我為什麼要為他而難過?」
梅氏愣愣地瞧著眼前的女兒,實在不明白她怎會說出如此冷酷的話來。
段櫻離原也不是為著梅氏來著,便轉頭向汪氏道:「小公子呢?」
「段延帶著他在外面玩兒。」
「我去看看他。」
說著便出了門,玉銘緊跟其後,「三小姐,外面冷。」
段櫻離到了後面的馬場,卻是之前,推掉的那片竹林,如今成了一片好大的馬場,段延正在不遠處給馬套馬鞍,他之前是上過戰場的,對馬啊、兵器啊有種難言的好感,一時之間竟然忘了段鴻。
段鴻原本站在原地看著段延,過了會兒就感無聊,四姨娘紫蘇適時來到,她最近看起來越發乾巴巴的,瘦了許多,不過精神尚好,只是笑起來時,臉頰上的肉成了長條,實在不太美觀。
「鴻兒,看這是什麼?」紫蘇把一個畫得五彩斑斕的面人塞在他的手中,「鴻兒,這個是可以吃的,你玩兒夠了覺得他不好玩了,就可以吃了它。」
段鴻還是個小孩子,當然會喜歡這種小玩物兒,大方接了過來,「謝謝三姨娘。」
「不謝不謝。」紫蘇說著,輕輕地捏捏段鴻的臉蛋兒。
轉眸間已經看到段櫻離過來,便道:「鴻兒還要騎馬,姨娘不愛這個,先走了。」
「三姨娘慢走。」
紫蘇沒走多遠,段櫻離就過來了。
她向來給段鴻叮囑,不要隨便接受別人給的東西,段鴻便把那糖人藏在袖子里。一邊卻甜甜地叫了聲,「姐姐!」
段櫻離笑著蹲下身,「剛才誰三姨娘說什麼呢?」
「沒什麼。」小傢伙的大眼睛有點兒目光躲閃。
其實回到段府一年,小傢伙也懂事了很多,現在漸漸知道看人臉色,不再像剛回來那時候無法無天了。而且他感覺到梅氏對段櫻離似乎有種複雜的,又愛又怕的情緒,這種情緒感染了他,使他見了段櫻離,也多了幾分拘謹。
他不想說,段櫻離也不追問。
反而牽著他的手,到了段延的面前,段延還在梳理馬毛,顯然對這匹馬倒是愛極,直到段鴻問道:「段叔叔,馬鞍搭好了嗎?」
他才驀然醒過來,連忙笑道:「好了好了。」
發現段櫻離漠淡地看著她,他微皺了眉頭,「三小姐也來了。」
「嗯。段叔叔,剛才三姨娘不知道向段鴻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