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奴出沒
段玉容忽然反應了過來,扭頭看段芙蓉時,見她面色尷尬,全然地愣在那裡,不知如何自處了。
此情景終於讓她意識到,自己又出醜了!
發現三皇子鳳羽看著她的目光,也是疑惑加輕蔑,她美麗的面龐就如裂開的冰縫般,忽然出來幾分猙獰之色,惡豹般向段櫻離吼道:「賤人,你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妝」
忽然又想到,段櫻離恐怕沒有騙她,她早說了這辦法是告訴過段擎蒼的,那麼為什麼大姐會知道?段玉容就算再笨,此時也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了,又扭頭向段芙蓉悲傷憤怒地道:「我沒想到爹這樣的偏心!」
說完這句,她甩著自己的華服錦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娉婷院。
她走了,可段芙蓉不能走,她可是這娉婷院的主人啊。
發現二位皇子都在看著她,她終是萬分尷尬地訥訥言道:「我與二妹真是心有靈犀,我做為姐姐,該當讓她,這辦法便算是她想的吧。」
二皇子鳳青鸞不由冷笑,「可她說了,辦法是三小姐想的。」
段芙蓉只是為了照顧自己的顏面才如此說,被鳳青鸞這麼一說,臉上馬上掛不住了,眩然欲泣,「就,就算是三妹想的辦法吧。肝」
鳳羽卻在此時道:「按照規矩說,三小姐是交了白卷的,而且她剛才自己也說想不到辦法。想必大小姐和二小姐之間是有某種誤會,但不可否認大小姐的辦法在措詞和實施方面更加易懂全面,再說大小姐未必就想不到這麼好的辦法,可能真的是巧合呢?所以我覺得這局,應該是大小姐勝。」
他把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簡化為遊戲規則問題,依然還是段芙蓉勝了。
段櫻離只是在心裡冷笑,鳳羽還是和前世一樣,護段芙蓉得緊。但經過這麼多事,她已經明白,被鳳羽盯上可未必就是好事,他所謂的愛與付出,在心裡頭可早就算好了等價交換,他這樣對段芙蓉,無非就是她美貌,而且最得段擎蒼寵愛。
「三小姐,這個結果,您服嗎?」鳳羽還是象徵性地徵求下段櫻離的意見。
「櫻離服氣。」段櫻離也不多說。
「既然如此,那麼奇石該送給大小姐才對。感謝大小姐為我解憂。」
在段芙蓉雙手捧到奇石的時候,終於從剛才的尷尬情緒中走了出來,笑語嫣嫣地說:「謝謝三殿下為芙蓉說了公道話。這奇石卻是受之有愧,我便轉送給二妹如何?」
「送給你的東西,你便有權處置。怎樣都好。」
「謝謝三殿下。」
這次的事,使段芙蓉對鳳羽充滿感激,同時對鳳青鸞有些微的失望,但更多的卻是不服氣,他眼見她遭遇尷尬,不但不幫她,甚至還和段櫻離站在一起嘲諷她!可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不能夠放手,是的,不能夠放手,輸給誰都行,但怎麼能輸給從小在僕人院長大的賤丫頭呢?
事以至此,再留下去無益,諸人告辭,二皇子鳳青鸞離去時,段芙蓉幽幽怨怨地盯了鳳青鸞一眼,終是輕嘆了聲道:「你雖如此對我,我對君的心仍不移,明天是二妹的生辰,希望二殿下能夠駕臨。」
鳳青鸞道:「盡量抽時間吧。」
鳳羽則道:「二小姐的生日,自然是熱鬧得很,我是一定會來湊熱鬧的。」
……
走在回西廂的路上,段櫻離被段擎蒼貼身的隨從攔住,「三小姐,老爺請您去趟書房。」
她馬上想到他是為什麼請她去,當下只道:「好,你前面帶路吧。」
事實上,段櫻離甚至不知道段擎蒼的書房在哪裡,或許七歲之前曾經進入去,但是現在她已經不記得了。
到了書房,看到段芙蓉正從書房裡出來,眼睛紅紅的,她便站在路中,頓住腳,盯盯地看著段櫻離,直到她走到她的面前,她才說:「三妹,從上次皇子選妃宴,到這次的事情,都是你一手構陷我和二妹吧,真是沒有想到,三妹你都長這麼大了,而且變得這樣聰明,之前是我一直太小看三妹了。」
段芙蓉就是有這種本事,明明是她自己的錯,但她會催眠似的告訴所有人,錯的是對方不是她。無論如何人,看著她這張傾國傾城又略帶悲傷的臉,都會認同她的話。
但段櫻離只是抬起自己的下巴,幽潭般的眸子里滿是疑惑,「大姐,您在說什麼?」
一抹凌厲從段芙蓉的眸中閃過,她卻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沒什麼,或許你是真的聽不懂吧,不過我要告訴你,有些事可一不可二,如果再有這樣的事發生,我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段芙蓉說完,這才在丫頭的陪伴下,窈窈離去。
書房裡,段擎蒼已經暴怒。
段櫻離才剛剛踏入書房半步而已,段擎蒼案頭的書就向她砸過來,好在她人小輕巧,小小的一步跳到旁邊避過,目光直視著父親的目光,嘴裡卻輕輕吐出帶著些許委屈的話,「父親,為何?」
「你還敢問為何?今日的事,全部都壞在你
的手上!讓你的大姐和二姐丟臉,你心裡很高興吧!真是沒想到,你一個小小的女孩,就已經學會忌妒!」
「父親!」
段櫻離瞪著他的眼睛毫不退縮,「大姐的辦法是你告訴她的?還是她偷聽了我和你的談話,之後硬將這辦法套在她自己的身上呢?父親是默許了吧!您明明知道那是櫻離想出來的,卻還是默許了,這是您的錯!
我將這個辦法告訴二姐,原意也只是讓她在三殿下面前,爭回她自己的面子而已,我有什麼錯?在剛才的宴會上,我的宣紙可是空白,一個字都沒寫。如果大姐沒有強佔別人果實的心思,今日得了臉的該是二姐!這又能怪誰?怪只怪你這個父親,太過於偏心大姐而已!」
「你——你什麼時候學得了這樣的牙尖嘴利!竟敢頂撞你爹我!?」
段擎蒼震驚又失望地看著眼前的三女兒,她已經不能如普通的女子那樣育有子嗣了,她看起來過於纖瘦而且個頭比段玉容和段芙蓉都矮大半個頭,她眉眼不錯,可是滿臉漠然,便是在他這個爹面前,也是不肯露出半分討人喜歡的樣子來,她實在沒有一點可愛的地方。
段擎蒼氣得坐在椅子上,半晌說不出話來。
段櫻離卻又說:「父親,將我過繼給梅姨娘的事,您考慮的怎樣了?」
「不行!如你這樣任性妄為,自作聰明,讓你在梅姨娘的身邊,只會也壞了她的德行,到時候還不知道惹出什麼事。你便好好的住在西廂吧,沒事別往梅姨娘那邊去。」
段櫻離似乎預料到這個結果,竟也沒反駁,只淡淡地應了聲是。
可是她卻沒有立刻退出房間,而是依舊站在那裡,目光卻在屋內細細看過。
「你在看什麼?」段擎蒼問。
「父親,我在看您的書房,我對您的這間書房完全沒有印象了,就好像我是第一次來這裡,您的書房真好看,有古董和很多書,還有古董架旁那件白銀鎧甲,真是很威猛,就連窗口那盆劍葉荷花,也像個立而不倒的武將呢。」
段擎蒼根本無法理解段櫻離此時的心情,或許說他即便理解,也木然著不想去理解,畢竟過去的那些年,是無法回頭的了。
而現在,他一點也不喜歡眼前的這個女兒。
所以他只是冷冷地哼了聲。
這聲冷哼讓段櫻離的心,像滑進冬日裡刺骨的冷水般,狠狠地收縮令她幾乎窒息,末了,只能微微福了下,輕聲告辭了。
她走了,就像沒有來過,門響處,似乎只是風吹進屋裡。
段擎蒼不由自主沉沉嘆了口氣。
……
可能因為第二日是段玉容的生辰,所以再無人來西廂***撓她。
只有顧采芹慢通通地蹭過來,「櫻離,你們今天是不是又和皇子們見面了?」
段櫻離輕輕地嗯了聲。
「櫻離,聽說二皇子風流倜儻,俊美無雙,三皇子氣質內斂,魅力迷人,七皇子男生女相,卻調皮得不得了,醫術還很高明,這可都是真的?」
段櫻離仔細地想了想三人的特點,最終還是點點頭,「對。」
「你們多好,可以見到皇子。」
顧采芹說到這裡,心頭又起了層層鬱悶,當時姨母和舅舅,還說對待她會像對待自己女兒一樣,結果現在呢?他們的女兒都能夠見到皇子,便連向來被冷落在僕人院的三小姐也可以,但她卻不可以,她一直被關在西廂,練勞什子琴,有什麼用?便是練好了,又去給誰彈?
顧采芹越想越生氣,連道別都省了,直接就出門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其實這段時間的彼鄰而居,段櫻離也了解了顧采芹的脾氣,她是那種有時候很衝動,有時候又很沉穩的人,比如雖然知道皇子們就聚在娉婷院,但她從未在沒有得到邀請和允許的情況下,私自跑去娉婷院。
可她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經常向段櫻離打聽前院的情況。
其實段櫻離也很疑惑,為什麼大夫人不讓顧采芹與皇子們見面呢?
……當天晚上,段櫻離早早的就睡了。
明天是段玉容的生辰,不知道那是怎樣熱鬧的情形。她忽然想到了唐心苑和韓玉,她們明天肯定也要來的吧?
半夜時分,忽然覺得一股冷風吹進來,她不由自主地裹緊了被子,卻又忽然睜開雙眸,借著月亮的清輝,竟然發現屋中多了個修長的人影,風吹著他的袍袖和頭髮,乍然一見如同地獄來的俊美陰森的修羅。
段櫻離差點就叫出聲,聽得那人輕吁一聲,「是我。」
「慕風?」
段櫻離擁著被子坐起來,語氣很涼,「原來你竟是個不懂規矩的采~hua賊?那麼當初我就不應該救你了,這下不知道多少女子要遭殃。」
慕風還是戴著那個崑崙奴的面具,卻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眼眸里微微地帶著笑意,「你從哪裡判斷我是采~hua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