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一眼驚艷
漁嫣不露聲色地收回視線,小夫人拿著茶盤,帶著清晨出去,讓他們在屋裡說話。
「王上來了。」
御清宏和御清沈二人一前一後從屋外進來,笑吟吟地給二人見禮。
「王上,王妃,宴已備好,請入席。」見兄弟二人回來,小夫人又進來,溫柔地請幾人起身妝。
「小夫人親手備了酒菜,你們陪王上和王妃盡歡。王上,小夫人的廚藝,可比宮中御廚還強幾分哪!」御奉孝撐了撐手臂,兩個兒子趕緊過去,扶他坐起。
御璃驍客套幾句,帶著眾人一起出來。
小夫人手巧,做了一桌的佳肴,還燙了幾壺美酒。漁嫣細一打量,這一手廚藝還真不是吹的,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誘得人食指大動。
「府中新來了幾個新舞娘,給王上,王妃助興。」御清宏拍拍手,樂呵呵地讓舞姬過來肝。
漁嫣看御清宏,錦衣加身,意氣風發,一點著急樣子也沒有,之前猴急猴急地來求親,要娶得美人晨瑤歸,山盟海誓地發過了,如今晨瑤關在大牢里,這麼多天了,他求情的話一句也沒有,可見也是一個只愛美色、不重情義之人。
絲弦聲動,抬眸看去,五名舞娘身著黛色舞衣,腳上扣著銀鈴鐺,每走一步,地上居然都開出一朵芙蓉花。
如此心思巧妙的東西,得是那麼個心思巧的人才編排得出來。漁嫣低眼看這些舞娘的鞋,機關就在鞋上,每每抬起,地上便會多出一朵花。不多久,便是滿地芬芳嬌艷。
「王上,可喜歡?晚些,讓她們進宮去,專門給王上、王妃解悶。」御清宏舉著酒杯,樂呵呵地問御璃驍。
「不錯。」御璃驍點頭,微微一笑。
漁嫣抿抿唇,看樣子御清宏並不擅長拍馬
屁,御璃驍平常就不太喜歡這些靡靡妖嬈的東西,更何況是當著她的面。
「王上,我前些日子新得了一件好東西,來人,呈上來。」果然,那邊御清沈笑了,豪氣地一揮袖,一名侍衛捧著一隻細長的木盒,走到二人面前。
「老三,你得了什麼寶貝,怎麼不早早知會我?」御清宏伸長脖子來看,一臉不悅。
「提前打開就不好了,這東西威風太重,請進府得用香火供奉幾天才行。」御清沈神秘地笑笑,挽起袖子,左右看了看,才得意地打開了盒子。
漁嫣站了起來,往那盒中一看,一柄古樸細長的寶劍卧於其中,那劍身上似是布著斑斑銹跡,劍柄呈葫蘆型,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御璃驍卻眼中一亮,雙手捧起了寶劍,低笑起來,「你從哪兒得來的?」
「從兵器販子那裡看到的,王上猜,幾錢?」御清沈笑問。
「只怕少得可憐。」御璃驍拿起劍,在手中拋了拋,臉上笑意愈加明朗。
御清沈哈哈笑了幾聲,神秘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金。」漁嫣好奇地問。
「一銀?」御清宏也好奇心大漲。
「一串銅錢。」御清沈大聲笑道。
「這麼便宜,會是什麼寶貝?」御清宏滿臉不屑,坐了回去。
漁嫣看御璃驍那愛不釋手的模樣,心中有了計較,故意裝成不知道的樣子,胡亂猜了幾個,等著他自己揭曉答案。
「這是十七歲那年,我的劍。」御璃驍笑了,這笑還挺孩子氣的。他握著劍走到院中,手腕一抖,原本銹跡斑斑的劍就活了,似是有了靈魂一般,隨著他的動作上下翻飛,如龍走鳳吟。
漁嫣猜中了,劍不名貴,但對他意義深重,所以才露出那副撿到寶的神情來,十七歲第一場仗,那是他這一生驕傲的開端!
「王上好劍法。」御清沈大聲叫好。
御清宏只管喝酒,眼神往那幾個舞姬身上瞟。御府老二,一生好
色、好武,看樣子是真的。漁嫣搖搖頭,忍不住問:「宏郡王去看過晨瑤了嗎?」
「看她作甚,毒婦,破
鞋。」御清宏滿臉不在乎,隨口罵完,伸手招了兩個舞姬過來,伺侯他飲酒,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漁嫣嘴角抿抿,輕輕搖頭。晨瑤的命也不濟,御璃驍不愛,御清宏不惜,深陷囹圄,無人相助。
從王府出來,御璃驍已是微露醉意,上了馬車,就拉著她的手不放,拇指在她的掌心裡來回揉。
「這麼開心?」漁嫣與他並肩躺下,看著他輕合瞳眸的樣子問。
「嗯……不如讓馬車不停,就這樣載著你我往前,最後停在哪裡就是哪裡,如何?」他的頭靠過來,嘴唇輕張,在她的唇上輕咬慢噬了片刻,才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她的身上,深深呼吸,再深深吐氣。
「你捨得你的江山天下嗎?」漁嫣故意問。
「自然捨得,」他睜開眼睛,雙瞳灼光輕閃,「笨丫頭,你以為我捨不得這江山?我得做個最強大的人,才能給這最好的漁嫣最好的一切。」
「嗯。」漁嫣想想,點點頭。十年光陰
,御璃驍付出得太多!沒理由讓他放棄掉從十七歲起就開始努力爭取的江山。
「你不信我?」他又俯身吻來,唇一直往她蝴蝶骨下遊動,隔著衣服輕輕地咬。
漁嫣也小喝了幾杯,熱血澎湃,便沒阻止他,任他的手掌也強行鑽進了衣中。
馬車裡氣溫漸高,他也愈加放肆,拉起她的腳踝,滾燙的唇從她的腳踝一直往上。
漁嫣猛地瞪圓眼睛,又緩緩合上。雙手輕摁著他的腦袋,一身絲緞都在他的吻中融成了柔軟溫滑的泉水。
他許久沒有碰她了,這一碰就是地動山搖的熱烈,每一個吻,每一次輕撫,每一次揉捏,每一次緊擁,每一次隨著馬車顛簸而故意的掠沖,都讓她忍不住戰慄。
他是火,能融化她。
他是烈焰,也必將融化整個天下。
漁嫣相信他,十七歲就能縱橫黃沙的御璃驍,一定能闖過所有的難關,到達他的頂峰。
待清醒過來時,漁嫣惆悵無語。
他睡沉了!而趕車的白鷹實在是知趣,居然一直趕著馬車往外飛奔。此時也不知道到了何處!更讓她害羞的是,白鷹那不是全聽去了么?
翻了個身,手指勾動帘子往外看,遠處青山沉穩,夕陽遲暮,晚霞正好,應是歸家好時機。
讓聶雙城送御璃驍回宮,漁嫣獨自去見晨瑤,她不冤枉一個人,也會不放過一個惡人。
晨瑤關在黑牢之中,里裡外外,六重守衛。牢裡面陰森可怖,血腥味沖得人想吐。白鷹陪著她進來,一間間牢房找過去,最裡間找著了晨瑤。
當日晨瑤王妃,清麗動人,骨子裡自帶一股驕傲,此時一臉枯槁,雙眼無神,盤腿坐在牆邊,盯著欄杆外明艷嫵媚的漁嫣。
「來看笑話?」她冷笑,一開口,聲音嘶啞難聽。
「真不是你換的葯?」漁嫣直接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過一死罷了,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滾遠一點。」晨瑤轉開頭,不耐煩地說。
漁嫣不生氣,從白鷹手中接來酒壺,坐到椅上,滿到一杯,遞了進去。
「你也別惱,你在我背後使絆子,不止一次兩次,雖然我記不得,但你心中有數。換藥之事,我們再查。我問你,這杯酒,你敢不敢喝?」
晨瑤轉過頭,死死地盯她一會兒,爬了起來,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酒杯,仰頭就往嘴中倒去。
「有毒。」漁嫣輕輕地說。
「有何可怕。」晨瑤把杯子一丟,冷笑道。
「不怕就好,這毒其實也沒什麼可怕,只是身上長滿水泡,一個個炸光了,人才死而已,時間也不會久,十天,二十天而已。」漁嫣點頭,慢吞吞地說。
晨瑤臉色一變,猛地撲到了欄杆邊,沖著她大吼,「漁嫣,你要報復儘管來,少在這裡耍威風。那葯就是我換的,我恨不得你死,你憑什麼搶走他?谷中三年,我衣不解帶照顧他,他承諾過我,給我他最好的,你到底算什麼?就這樣把他給奪走了!你為他做過了什麼?」
漁嫣靜靜聽完,輕聲說:「很可惜,我一點都不想抱復你。你與之間的事,我也管不了,我今天來只是想知道,這葯是不是你換的。若是,你死有餘辜。若不是,我也不會讓你死。」
「你什麼意思?」晨瑤驚愕地看著她。
「你說得對,一個女人把最好的三年給他,拋去羞澀,衣不解帶地照顧,而他既然承諾,卻又負你,是他的罪過。但這不能抵消你來傷害我的罪過,這是兩回事。」
「別在這裡兜圈子,要說什麼就趕緊。」晨瑤轉身,以背對她。
「我們引出那人,就放你自由。」漁嫣站了起來,撣撣袖子,輕聲道:「你可與賽彌遠走高飛,以你二人的醫術,到哪裡都能過得自在。」
「你說真的?」晨瑤猶豫了一下。
「我不是你,我不說假話。」漁嫣微微一笑。
晨瑤臉色變了變,扭開了頭。
「我先走,明天會有人過來教你怎麼做,這壺米酒留給你解渴消乏,這食盒裡有飯菜。」漁嫣說著,快步往牢房外走。
「漁嫣,你說酒有毒!」晨瑤怔了一下,明白過來。
「抱歉,這句話是假的,我不幹這樣惡毒的事。」漁嫣頭也不回,徑直出了大牢。
若真不是她換了葯,那必另有其人,這人嫁禍晨瑤,加上御清安一死,那人便完全隱身,大可以盡情作惡而不被人發現。能在宮中換藥,想必就在她的身邊,了解她,熟知她,知曉她的動向。
從天漠使者之死開始,就有人在暗中推動著兩國關係交惡,故意把她推到前面來,惹來天漠注意,再讓使者突遭橫死,讓兩國關係沒有轉圜餘地,若能把這其中的結打開,說不定就能免去兩國這一場惡戰。
「娘娘,回宮吧。」白鷹牽來馬,想扶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