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死在自己女兒的手上
祁沫兒聽著祁悠然的話,半信半疑。但是既然選擇來了這裡,她就只能去相信祁悠然的話了。
祁悠然心情複雜的派人將祁沫兒送走,等她走後,她黑著臉坐在那裡,目光遊離的望著窗外,默不作聲。
「主子……歧」
「嗯?」祁悠然扭頭看向和她說話的霜兒,見她神色慌張,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問:「怎麼了?驁」
「大小姐來找你,是想幹什麼?」霜兒欲言又止的問,其實剛剛祁悠然和祁沫兒的對話,她多少有聽到一些。但就是因為她聽見了,所以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霜兒擔心的看著祁悠然,祁沫兒在她心裡的印象,那可是要多不好就有多不好。聽過太多祁沫兒的謊話,就連她這個當奴才的都知道,大小姐的話不能輕易相信的。
「有什麼陰謀,是要以殺死自己的娘為代價的呢?」祁悠然單手托腮,她一看霜兒的表情就知道,剛才的對話肯定被這個奴才聽去了。「坐下,我有話要問你。」
霜兒不安的坐到了祁悠然的身邊,被她臉上的陰沉給嚇到了。「主子想問什麼?」
「你們祁家……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祁悠然微眯著眼睛看著霜兒,問她:「你覺得你那個大小姐剛剛說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這,奴婢也說不好。」霜兒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不然,主子去找別人問問?」
這種事情,能問的人也就只有真正的祁悠然了。霜兒提議說道,然後想了一下,笑了笑,又說:「不過她要是聽到了的話,估計會覺得正常吧。」
「此話怎講?」
「有些話奴婢不好說,還請主子去問她會比較好。」霜兒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心裏面的震驚也就慢慢消失不見了。的確啊,像祁沫兒那樣的人,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呢?
就如霜兒所言一樣,真正的祁悠然在聽到祁沫兒主動進宮來這件事時,只是嗤鼻一笑。
「我還以為,她多多少少對自己這個親娘會有些不一樣呢,看來還是我想多了。」她感慨說道:「既然她想活,那就讓她活好了。」
「可是悠然。」蘇墨瞳看著她,有些不忍的說:「讓一個人親手去殺自己的母親,這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呢?」
祁悠然看著說這話的蘇大小姐,對她口中所說的殘忍,覺得有點可笑。
「殘忍嗎?」她幽幽嘆了口氣,說:「也許在你眼裡看,的確如此。但這件事沒人逼她,是她自己提出來的,所以就算真的殘忍,也是她自己的事情,與他人無關。我只叫你去帶話給祁大將軍,並沒有叫你和她說些什麼,對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蘇墨瞳還是覺得這樣做,有點不大妥當。「可是你覺得,祁大將軍真的能像你想的那樣,殺了她嗎?」
「我那個爹,不好說的。」祁悠然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靠在牆上,垂著頭。其實也許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但祁悠然真的是這麼想的。如果祁青雲在聽了那些話之後,還依舊要維護鄧夢春,站在鄧夢春那邊的話,那她也不會把他們怎麼樣。即便那種想法只有一點點,但她也不是沒有想過,要放他們一家三口好好的過以後的日子。但是祁悠然也忘不了,忘不掉祁青雲在面對誘惑,聽到自己說會幫他取得比以前更大的權利時,眼中的那種貪婪。
人啊,總是如此。就像當年的季祺萍一樣,祁悠然想,如果祁青雲那時候不是瞧上了季家在朝廷的勢力的話,也不會把季祺萍娶進府中吧。再加上季祺萍有一些姿色,所以那筆生意他做的也並不吃虧。他壓根就不愛季祺萍,所以才能在季祺萍死後,那麼快就忘記她的存在,甚至連他們的孩子是死是活,他都不清楚。
「這樣。」祁悠然站直了身子,看向蘇墨瞳。她也不想讓蘇大小姐的心裡留下陰影,「你去找她,就說……會放她一條生路,讓她放心好了。」
祁悠然和蘇墨瞳擦肩而過,在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又叮囑了一句,「其他的話不用提,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告訴她,不用她對鄧夢春做什麼,我照樣會饒了她的命。」
「真的?」蘇墨瞳有些不相信的看向祁悠然,問。
「當然。」祁悠然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說:「我剛才想了想,也覺得你說的話有道理。讓母女相互殘殺對方,的確是有些不應該呢。」
祁悠然說完后和她分
開,祁沫兒的事情她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蘇墨瞳因為祁悠然的話,回去以後睡了個好覺,第二天就去了將軍府,把話帶給了祁沫兒。
祁沫兒看著特意來見自己的「祁悠然」,渾身上下都緊繃著。當她聽到祁悠然說「我考慮了一晚上,決定放過你。」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
「你確定不會後悔?」祁沫兒想到自己之前幾次被祁悠然騙的經歷,有些擔心害怕。
「你覺得我現在這個身份地位,會因為你這種人而說話反悔嗎?」祁悠然不耐煩的白了她一眼,說:「你什麼也不用做,我答應放過你。」
祁沫兒驚訝的呆住了,她喂喂長大了嘴巴,努力的想從祁悠然的話裡面聽出什麼指示來。
「你的意思是說……不用我,殺了她?」她不大相信的又問了一句。
「是我的表達有問題,還是我們之間的溝通真的就這麼難呢?」
她還真沒見過像祁沫兒這樣,如此心急想要殺死自己親娘的人!「祁悠然」有些生氣的拍案而起,低頭看著祁沫兒,心想,還好那德親王聰明,早早的就把這女人給休了,不然讓這種女人成為王妃的話,那王府裡頭可就安份不了了!聽說那德親王身體還不好,估計和這女人在一起的話,或早或晚,都會死在她手上的!
祁悠然把話帶到,匆匆離開祁府,不想再和祁沫兒有什麼糾纏。祁沫兒坐在原位,獃獃的望著祁悠然離開的方向,沉默了許久之後,有些虛脫一樣的趴在了桌子上。
「什麼都不用我做了……」她喃喃重複著這句話,然後痴痴的一笑。「她說放過我了。」
鄧夢春自從那天和祁青雲見過面以後,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大好。她經常坐在窗外發獃,而且也不怎麼吃東西。原本的一天三頓,變成了現在的一天一頓,而且她還不一定真的會吃。
大夫人的這種情況,讓每一個奴才都看在眼裡,但又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想想看,現在祁府可就剩她這一位夫人了,將軍又沒有娶別的女人的意思,大權在握,雖然自己的女兒不爭氣,但這也不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了,她也早該習慣了才是。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了這樣,好像丟了魂一樣呢?
「這飯菜,是給我娘送的吧?」
「是的,大小姐。」
「給我的,我去看她,順便給她送過去。」祁沫兒接過奴才手中的飯菜,走向鄧夢春的房間。推開/房門,祁沫兒看向坐在屋子裡發獃的人,叫了一聲娘。把飯菜放到了桌子上,然後走到了鄧夢春的身邊。
「娘,我聽奴才們說,你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今天也是這樣。」祁沫兒用著試探的語氣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和我說說?」
鄧夢春抬頭看了看她,然後搖搖頭。「沒什麼事,你回去吧。」
「不要。」祁沫兒拉著她走到桌子旁邊,「這飯菜再不吃就要涼了,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飯你該吃還是要吃的,餓壞了自己的身子,難受的是自己啊。」
祁沫兒擔心的看著鄧夢春,把筷子放到了她的手裡,看著她說:「我知道娘你心情不好,但是你不能因為和爹吵架就如此折磨自己。多少也要吃一點東西,好不好?」
祁沫兒耐心的勸著鄧夢春,最後總算是把鄧夢春說動了。看著鄧夢春心不在焉的吃著東西,祁沫兒皺緊了眉頭。
「沫兒,你爹這兩日可有找過你?」
「沒有,怎麼了?」
「沒事,娘就隨便問問而已。」鄧夢春心裏面悶悶的,所以她時不時的就要大喘一口氣。「你爹最近心情不好,你不要惹他不高興,知道嗎?」
「娘,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你放心吧。」祁沫兒很乖巧的點頭,說:「不過娘,我爹這一次回來,不知道能在家呆多久?他是不是很快又要到邊疆去了?」
「我也不清楚。」鄧夢春吃了幾口之後,就再也吃不下了。努力的把嘴裡的最後一口飯咽下,她撂下筷子對祁沫兒說:「我有點不舒服,你先回去吧。」
「那好,娘也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的話讓奴才去叫我就行了。」祁沫兒看了看鄧夢春,把她吃剩下的飯菜端走,離開了鄧夢春的房間。
屋內又只剩下鄧夢春一個人,她渾身無力的走到床邊,躺下。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很困,可是一閉上眼睛又怎麼的都睡不著。
就這樣,她在床上躺了很久,等到天都黑了她還是不肯起來。
負責伺候鄧夢春的丫鬟進屋一看,嚇了一跳。跑到床邊,在看到鄧夢春沒事以後才鬆了口氣。
「夫人,你最近幾天這是怎麼了?」丫鬟鼓起勇氣問道:「我去給你請個大夫來吧,好不好?」
「不用。」鄧夢春被她扶著坐了起來,說:「有些病就算是大夫也治不好的。我這是心病,治不好了……」
「心、心病?」
鄧夢春看了看她,笑了一下。「你在我身邊也有幾年了吧,你覺得現在的祁府,和以前相比起來有什麼區別?」
「奴婢覺得,沒什麼區別。」
「謊話太假,還不如不說。」鄧夢春頭疼的說:「在我看來,祁府和以前比起來已經完全不是一個樣子的了。」
「夫人……」
「行了,我沒事,你退下吧。」鄧夢春揮揮手讓她出去,等這丫鬟走了以後,她漸漸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真的不舒服起來。這種不舒服和之前的還不是一種感覺,她之前渾渾噩噩的,但是現在,卻感覺到身體很痛。
鼻子一熱,鄧夢春抬手摸了摸,竟然摸到了血。鮮紅的血色驚的她放聲尖叫了起來,那丫鬟才走出去不遠,就聽到了她的叫聲,於是馬上返回,慌慌張張跑到屋子裡,問:「夫人,怎麼了?」
她的話才問完,就看到了鄧夢春的樣子。鄧夢春的鼻子在流血,而且眼睛也是紅紅的,像是要流血出來的樣子。
「夫人……」丫鬟嚇的不敢再往前走,她愣了一下之後,趕緊跑出房間大聲去喊其他的人來。
安靜的祁府,在這一晚上變的不再安靜。祁青雲坐在書房,聽到奴才來報,說是大夫人好像中毒了,讓他過去看看。祁青雲想了想,放下手,來到了鄧夢春的房間。
祁青雲過來的時候,鄧夢春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了。祁沫兒守在床前,小聲的哭著。看到祁青雲來了,更是不敢哭的太大聲。
「爹,娘她……」
祁青雲大步走到鄧夢春身邊,看著已經七竅流血的人,他的眼眸一沉。是自己服毒了嗎?祁青雲懷疑的想著,然後問祁沫兒,「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娘她……」祁沫兒哭的很傷心,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可是祁青雲還是猜到了她後面半句話是什麼,看鄧夢春現在的樣子,應該已經沒救了吧。
祁青雲把其他的人都趕了出去,鄧夢春躺在床上,她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死了,但是她不甘心。
鄧夢春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瞪著祁青雲。她努力了很久,攢足了力氣之後,用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你就這麼想讓我死,所以才在飯菜裡面下了毒,是嗎?」
鄧夢春的話讓祁青雲皺了皺眉頭,他是想讓她死沒錯,那他可沒做過那種事情。「不是你自己服毒的嗎?」祁青雲並不打算背這個黑鍋,他輕聲對鄧夢春說:「我沒做過那種事情。」
「呵呵。」鄧夢春冷笑兩聲,「不是你?除了你,還能有誰!」
她這幾天只吃了那一頓飯,就是害怕會發生這種事情。而且,那飯菜如果不是沫兒拿給她的話,她也不會吃的。
沫兒……
想到祁沫兒,鄧夢春的身子猛地一僵。她望著祁青雲,看著他的樣子似乎並不像是在說謊。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麼他也沒必要再騙自己吧?畢竟他早就和自己說了,他希望自己去死的決定。難道說,是……
「沫兒,我要見她。」
祁青雲見鄧夢春和自己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就走出了房間,把門外的祁沫兒給叫了進去。祁沫兒步伐緩慢的走到床前。就算她臉上蒙著面紗,但是在這種時候,她還是不敢去直視床上人的眼睛的。
「娘。」她小聲的叫了一句,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是你,是你下的毒。」鄧夢春大口呼吸著,她的聲音很小,小到如果不認真聽,就聽不清楚的地步。
祁沫兒離她遠遠的,可還是聽清楚她說的話。她咬著下唇,握著拳頭,看著已經快要斷氣的鄧夢春,眼淚不斷的往下掉。
「我也不想的娘。」沉默了半晌,祁沫兒看著已經閉上了眼睛的鄧夢春,哭
倒在了地上。「可是除了這麼做,我沒有其他的辦法。我不想死,我還想繼續活下去……」
鄧夢春已經不能再回應她的話了,但祁沫兒還是繼續說道:「雖然她答應了我會放我一條生路,但是她那個人娘你是知道的,她一定是騙我的!如果我不這麼做,她一定會殺死我的!娘,你早晚都要死,就算我不動手的話,爹也一定會殺了你的,所以,所以你不要怪我……」
祁沫兒像是在和鄧夢春解釋,又像是在努力的洗脫自己的罪名。她望著床上的人,手腳都是冰涼的。鄧夢春就躺在那裡,似乎已經沒了呼吸。祁沫兒坐了一會兒后,就鄧夢春始終沒有動靜,就慢慢的爬了過去,想要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已經死了。
當祁沫兒爬到床邊,剛想試探一下鄧夢春的鼻息時,原本閉著眼睛的鄧夢春,猛地睜開了雙眼。她的眼睛也在滴血,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她死死的抓住祁沫兒的手不放,嚇的祁沫兒當場大叫了起來。
鄧夢春抓住她的手后,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那雙血紅的眼睛,卻一直盯著祁沫兒的臉,讓祁沫兒無法逃避。
祁沫兒的尖叫聲把門外的人都叫了進來,他們圍到了床前,看到的就是鄧夢春死不瞑目,而且還抓著祁沫兒的手這一畫面。人已經死了,可是祁沫兒想收回自己的手來,卻是十分困難的。最後,在幾個奴才的幫助之下,他們才掰開了鄧夢春的手,讓祁沫兒得到了自由。
祁沫兒一收回自己的手以後,馬上就逃的遠遠的。她看著鄧夢春,她的視線好像還落在自己的身上,不曾離開。
鄧夢春死了,是被毒死的,不過她在死前卻知道了自己死去的真相。
祁沫兒和鄧夢春的那一番話,別人沒有聽到,但是祁青雲卻憑藉著良好的聽力,聽的一清二楚。他知道那一天自己和鄧夢春說的話,全都被祁沫兒給聽去了。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祁沫兒會做出這種事來。
祁青雲在鄧夢春的床前站了很久,然後慢慢轉身,離開。他沒有要求報官,所以其他的奴才下人,肯定也不會自主的去做這件事。
「沫兒,你跟我來一趟。」
祁青雲在走到祁沫兒身邊的時候,對她說道。祁沫兒聽到他的話后,身子一顫,雖然害怕,但還是乖乖的跟著祁青雲走了。
祁青雲帶著她來到了書房,坐在桌后的椅子上,他目不轉睛的看著祁沫兒,不說話。祁沫兒抵著頭看著那裡,她不知道祁青雲把自己叫來的原因是什麼,也無法確認,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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