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太子爺是個醋罈子
祁悠然其實早就有發現,只不過最近是越來越明確,自己的這個猜測是正確的。那就是,太子爺其實,是個醋罈子。
想想當初她捨命救楚小白,結果讓楚雲逸大怒一事。再到之後,每次楚小白想和她動手動腳,楚雲逸都會想方設法的,在床上……把這筆帳給討回來。所以現在,祁悠然得時時刻刻提防著,萬一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她的下場就會很慘磐。
「你什麼時候這麼慫了?」楚小白鄙夷的看著祁悠然問。
「我一直都是這麼慫的,你現在才知道?」祁悠然拂衣站起,「總之呢,是吃青菜還是吃肉,這一次就要看二皇子你的了。」
走到楚小白面前,祁悠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淺笑說道:「搞定皇后,咱們以後都有好日子過,你懂的。候」
懂,楚小白怎會不懂?搞定蘇安,得益的就是她祁悠然和楚雲逸。這兩位「主子」開心了,他自然也就有好日子過了。
楚小白嘲諷一笑,揚著頭一臉不屑的扭頭離開。等走到門口之後,他突然停了下來轉頭去看祁悠然,問:「對了,若是有機會回去的話,你還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了?」
楚小白的話讓祁悠然的心猛地一沉,表情一瞬間也有些僵硬。
楚小白觀察了她一會兒,然後幫她回答這個問題。「看來,你真是對這個世界有了感情,不捨得走了。」
楚小白說完,就甩門離開。祁悠然在那兒愣愣地站了很久,才有些無力的坐下。
回去嗎?她現在,真的還回得去嗎?
祁悠然沉思了片刻,繼而展露笑顏。他還在這裡,她怎麼能離開。
蘇安在暗中調查了一番歐陽翎的事情后,並沒有什麼結果,因為太醫那邊始終沒機會為歐陽翎診脈。
這天,歐陽翎來給蘇安請安,蘇安瞥了眼她,意味深長的笑道:「妹妹最近面色看起來好像紅潤很多,偷吃了什麼補品,把氣色補得這麼好?」
歐陽翎抿嘴一笑,回答:「回姐姐的話,是皇上賞賜的一些東西,回頭我讓奴才給姐姐也送來幾盒。」
「還是算了吧,既然是皇上賞的東西,本宮也不好搶你的這個賞。」蘇安婉拒了歐陽翎的好意,說道:「看來皇上也是心急,想讓妹妹的肚子有點動靜。妹妹可千萬,別辜負了皇上的這份心思。」
「這種事情還是要看天意的。姐姐你也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想要一個孩子,可惜……」歐陽翎輕嘆一口氣,就如往常和蘇安說起這個話題時一樣,難過,又無能為力。
蘇安是從她的舉動中看不出任何破綻來的,她也不能直接和歐陽翎挑明,為何最近一直拒絕讓太醫為其診脈。因為這樣一來,歐陽翎定會有所疑心,知道她和太醫殿的人有來往。
兩人寒暄一番后,歐陽翎離開。回到自己的寢宮,她漫不經心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二皇子給的葯,是有效果的。所以祁悠然和她說的那些話,她也不得不去相信。之前她與皇后一條心,但現在,她只相信自己。
喬繼航平安無事的從牢中放出,並且受到皇上重用一事,很快就傳遍了朝野。
皇上賞賜的喬宅,讓很多其他的大臣們都妒紅了眼。這樣的好消息,祁悠然自然要帶給還處在冷宮之中的喬小蝶。
「若是沒有太子和太子妃,我爹他就算在那個地方撲騰一輩子,也絕不會擁有現在有的這一切。悠然,你與太子對我們喬家有恩,這份恩情,我定當會記在心中。」
「娘娘這是說的什麼話,太子救忠臣,天經地義的事。喬大人一案他若是不出手,那才是要遭報應的。了了一闋心事,剩下的也只剩娘娘這邊了。娘娘放心,這冷宮不是你該呆的地方。翎貴妃那邊肚子已經有了動靜,相信不久她就會來和你見面。」
「我等她就是。」喬小蝶淺淺笑道,波瀾不驚。
祁悠然一直都覺得喬小蝶很冷靜,就算是當初沒了孩子,就算是被關進了這冷宮,她也從來沒有像其他妃子那樣,大哭大鬧。
這樣的人註定是要成大事的,所以祁悠然想,一旦喬小蝶真的離開了這裡,她是絕不會忘記仇恨,放過那些陷害她的人的。
祁悠然之前的計劃是,想買通歐陽翎身邊的奴才,去和皇上說實話。但轉念一想,就算不這麼做,真相是什麼皇上心裡也早就有了數。
只要歐陽翎還和皇后在一條船上,那麼婧妃出不出去,就沒有什麼大的區別。眼下當務之急,是需要讓皇后和那歐陽翎反目,財大氣粗的歐陽家到底能有對策,祁悠然其實還是挺好奇的。
至於蘇安,祁悠然在最近才了解到一些關於她的事情。祁悠然一直都對蘇安的身份背景很好奇,因為沒點權勢,是不可能坐的上皇后這個位子的。太子爺一直對皇后的事閉口不提,好在祁悠然還認識個大嘴巴,所以就旁敲側擊的從楚小白那兒探到了一些秘密。
其實,也不算是什麼秘密,很多朝中的老臣都知道這事,只不過是現在無人敢提而已。
皇后,有著前朝餘孽血統,皇上當初封她為後,似乎也是想要安撫住那些餘孽的。而太子,身為皇后的兒子,他想要成為儲君,接任皇位,自然要比其他人難上許多。
皇后心狠,且極有手段,這事兒很多大臣都有聽聞。若是讓她的兒子當了皇帝,再重用前朝的那些餘孽,那這齊墓王朝,豈不是走上了不歸之路?
祁悠然想象不到楚雲逸付出過多少的汗水,也想象不到他有多介意自己擁有前朝餘孽的血統。她只知道,楚雲逸是聰明的,知道那些人所擔心的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在楚雲逸的身上。
「明天帶你去見一個人。」
剛回東宮,見到楚雲逸,祁悠然就聽到了這樣的話。
「誰誰?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帥的丑的?」祁悠然好奇的問。
楚雲逸斜了她一眼,問:「齊墓第一首富,聽過沒有?」
「有!」祁悠然倒吸一口氣,見楚雲逸邁步向前走去,趕緊跟在屁股後面。
祁悠然很想知道,這第一首富到底是有多少錢?在祁悠然眼裡看來,其實楚小白就很有錢,太子爺也是,還有那歐陽家。不知這個首富,要甩他們多少條街,才能稱得上是第一首富?
「聽過就行了,明兒個帶你去見他。」
楚雲逸的話讓祁悠然有點小興奮,這種感覺,就像是邁進了上流社會的小老百姓,覺得自己整個檔次都被提高了。
「楚爺,你怎麼認識那麼多厲害的人?」祁悠然問題多多,跟在楚雲逸的身後問個不停。
「因為我厲害。」楚雲逸都懶得回頭看她一眼,直接狂傲的回答。
這回答在祁悠然意料之中,隨著楚雲逸進了書房,兩人坐在不同的地位,動作一致的捧著書,不過有一個卻是有點心不在焉的。
要見首富了,這怎麼能讓人平靜的下來呢?
第二天,祁悠然跟著楚雲逸出宮。會客的地方,是在城邊的竹林,也就是楚雲逸之前單獨帶祁悠然來吃東西,並且上一次還把她給吃了的地方。
再來到這兒,祁悠然的心情囧囧的。上了樓,推開門,祁悠然越過楚雲逸,看到了坐在屋子裡的人。
一見那人,祁悠然就微微蹙了蹙眉頭。為啥?因為這人長的,和歐陽信竟然有點相似……倒不是說五官長的有多像,只是在初看的第一眼,覺得他們不言不語的神韻,真的是有點像的。
關上了門,幾人開始說話。當祁悠然得知,這男人也姓歐陽的時候,條件反射的去看楚雲逸。
祁悠然猛地想起,在她和楚雲逸成親之前,自己也收到過歐陽家送來的嫁妝。那時候韓小染也提起過天下第一首富歐陽家,不過她沒有放在心上而已。現在真就見到了這首富,祁悠然不由自主的想要感慨,為什麼有錢的人都姓歐陽?而且還長得那麼像?這對其他人家公平嘛?
「這個歐陽家,與你認識的那個,的確是相識的。」感覺到了祁悠然驚訝的視線,楚雲逸開口向她解釋道。
祁悠然尷尬的笑了笑,在聽了楚雲逸和這個歐陽雨辰的對話之後,她只想感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就像楚雲逸所說的那樣,這個歐陽雨辰和那個歐陽信,兩家是有親戚關係的。現在的狀態,也是相互爭搶生意的情況。
同族相爭,這熱鬧在外人眼裡甚是好看。更別說,那個歐陽家還和自己有仇了。所以祁悠然再去看歐陽雨辰,就覺得他順眼的多。就算他眉宇之間有點歐陽信的樣子,但祁悠然也不得不承認,他比歐陽信那魂淡長的好看的多。
楚雲逸是把歐陽雨辰搬來對付歐陽家的,從他們兩個的談話之中祁悠然不難聽出,他們的關係
不錯的。想想看,太子爺連朝廷的事情都忙不過來,還有時間去結交民間的這些個名流豪傑,祁悠然對他的傾佩之情,也就又增加了一些。
「不回宮?」
和歐陽雨辰道別後離開,祁悠然走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走的方向並不是回宮的那條路。
「不回。」楚雲逸往城外走去,回答祁悠然的問題。「我們得去找一人。」
「誰?」
「雲瑞希。」
雲瑞希這個人,楚弘清曾經和楚雲逸有提起過。他是個奇怪且膽大的人,因為楚雲逸之前派人去找過他,想請他來京城為官,卻接連被拒絕了。
「對了,北冥王朝派人來了這邊,這事兒你知道嗎?」
就在祁悠然還在想,這個雲瑞希是什麼人的時候,楚雲逸突然插話進來,打亂了她的思路。
「啊?啊,知道點。」祁悠然想起柳笙溪之前的話,問:「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已經交過手了。」
那日白楚顏欣賞的那場打鬥,就是楚雲逸和北冥的人交手的時候。不過楚雲逸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如果對方是要搶回祁悠然的話,那麼這種不疼不癢的攻擊,會不會有些太弱了些?但除了那一次之外,北冥一方一直都很消停。真是不知,他們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夏東籬還是派人追了過來,祁悠然一想到那皇上,就不由得接著想起油膩膩的五花肉……
兩人出了城后,早就有楚雲逸事先安排好的人在那裡等候。跳上馬背,疾速前行,祁悠然疑惑的問:「要出遠門,怎麼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告訴了你,現在豈不是要三人同行了?」
祁悠然稍稍一想,就猜出了楚雲逸口中的第三人是誰。除了楚小白,還能有誰?
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太子爺就是個醋罈子,雖然酸的不是那麼的明顯。
這次一行,行程不算短。次日清晨,兩人才到了地方。
天色蒙蒙發亮,兩人先是找了個客棧休息了兩個時辰,接著梳洗一番,吃了個早餐,才步行前往那雲瑞希的住處。
這裡是個不大的小鎮子,街上來往的人們似乎都是認識的,所以隨處都能看到他們走走停停,和身邊人交談的畫面。
民風淳樸的小地方,也有太子爺要找的人嗎?祁悠然心裡懷著疑問,對這個即將見面的雲瑞希,並不了解。
剛剛在吃飯的時候祁悠然有問過楚雲逸,楚雲逸也簡單的告訴了她一些關於雲瑞希的事情。祁悠然覺得他說的有點玄乎,但又轉念一想,太子爺不是說大話的人,而且之前已經有徐夫人打下了基礎,所以這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雲瑞希,也就能夠讓人接受了。
走著走著,楚雲逸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祁悠然不解問道。
「就是那兒了。」楚雲逸一抬手,指向了某個地方。祁悠然順勢看去,皺眉找了找,隨後看清了他指的是什麼地方。
田地旁,有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裡面,有兩間小草房。這感覺,和楊震天住的地方有點相像。
「哦,走吧。」祁悠然點了點頭,邁步向前。走了兩步后發現,楚大爺還站在原地,壓根沒有想走的意思。
「怎麼了?」祁悠然又問了一句,「不去了?」
「要去。」楚雲逸忽的一笑,讓祁悠然感覺有點不太好。「不過,是你一個人去。」
「我?」祁悠然怔了一下,接著說道:「別鬧,你都請不動的人,哪能給我面子。」
「這事兒你要是辦成了,我就考慮免了你之前欠我的那筆錢。」
祁悠然深吸一口氣,因為這誘惑實在是有點太大了……
兩眼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一想到金光閃閃的金子,祁悠然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說:「好,這是你說的,可別後悔。」
然後,楚雲逸走到路旁,倚靠在一棵樹下隨意的往那兒一坐,等著看祁悠然走。
祁悠然的處境有點尷尬,和楚雲逸對視了片刻后,她轉身離開,有點心虛的往那雲瑞希的住處走去。
來當說
客,卻連對方的底子都不是很清楚。這差事祁悠然的接的,是有些莽撞了。可在金錢面前,她是什麼都願意試一試的。
走到院子外,祁悠然往裡面張望了一下。簡單的連條狗都沒有,只有幾隻雞鴨在院子里悠閑的散著步,時不時的瞧祁悠然兩眼,打量一下她這個陌生的人。
「有人在嗎?」祁悠然開口問道,過了一會兒,從那草房裡面走出來一個人。
就像這住處一樣,這人的穿著打扮,也是極為簡單的。白色的袍子穿在身上,袍子上還補了幾個補丁。一張臉,充滿了書生的味道。
「姑娘來這裡,有事?」他看了看祁悠然,微笑問道。
「先生可是雲瑞希?」祁悠然問。
「在下的確是叫這個名字。」
「那我就是來對了地方。」知道面前這個就是她今天要說服的人,祁悠然暗暗在心裡組織著語言。「不知先生可有時間,讓我到裡面坐一坐,和你聊聊天?」
雲瑞希平靜的看了祁悠然幾眼,然後打開了門,讓祁悠然進去。
進了大門,就說明是有希望的。祁悠然走在雲瑞希身後,也不管楚雲逸是不是能看得見,扭頭朝他的所在地炫耀的一笑。
走進房間,祁悠然看了眼屋子裡的擺設。
一張床,一個桌子,兩個凳子。桌子上擺了套茶具,就這些東西,沒其他的了。
雲瑞希為祁悠然倒了杯茶,遞到了她的面前。然後直視著她的雙眼,問:「姑娘找雲某有什麼事?說吧。」
「別人都說,雲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會觀天象能測未來。那你可能看出,我是從哪兒來的?」祁悠然饒有興趣的開了口。
「從京城而來。」
「哦?那除了我這一口京腔之外,你是從哪裡確定這一點的?」
「這一口京腔就足夠說明一切,難道還用的著其他嗎?」雲瑞希微微一笑,道:「如果姑娘是和其他人一樣,來勸雲某去京城為官的話,那麼就請回吧,我是不會去的。」
「我來這兒的目的還真就是這個,不過就算你這麼說了,我也不會走。連試都沒試就要讓我放棄,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祁悠然抬手將杯中的茶飲下,潤了潤喉,繼續對雲瑞希說:「雲先生有一身的好本領,住在這裡,浪費了。你既然心繫百姓,就應該去更大的地方,去更高的位置,為他們謀福利。住在這兒,能有什麼作為?」
「姑娘抬舉在下了,雲某隻是一介書生,並不像姑娘所說的那樣厲害,更沒有能力去為百姓謀福。京城,我不願去。這話,我應該已經說了幾次了,沒想到你們還是派人過來。」
楚雲逸可沒和祁悠然說過,他之前派人幾次來找雲瑞希卻被拒絕了的事情。不過祁悠然也不意外,要不是這男人難搞,楚爺他也不會親自出馬,還帶上自己這個聰明的好幫手。
「雲先生不願意去京城的原因,是噁心京城那個地方,還是捨不得你這兩間草房?」
「都有。」
這回答也在祁悠然的意料之中,她輕嘆一口氣,覺得錢還真是不容易賺的。
「我也噁心京城那個地方,但是我卻不得不住在那裡。我還不願意吃飯,可是我不吃就會餓死。人活一生,有太多不隨心的事,草房的事情好解決,難的是,要如何把那京城變成雲先生喜歡的樣子。」
祁悠然若有所思的笑道:「讓我猜猜,雲先生不喜歡京城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雲瑞希也不言語,只是一個勁兒的喝著茶,安靜的聽著祁悠然的話。甚至都不多看她一眼,讓祁悠然懷疑,他究竟有沒有在聽自己的話。
不管聽不聽,祁悠然這個說客都得一直說下去。
「京城是齊墓王朝的心臟所在,最重要,也最陰暗。齊墓王朝所有有能力的人全都在那裡,其中不乏,是懂得利用錢財往上爬的貪官污吏。不到京城,不知官大,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雲先生心心向民,瞧不慣那個地方,也是有情可原的。」
「之前來過的人,可都沒有像姑娘你這樣坐下來和我聊過天。」
「我和他們檔次不一樣,所以雲先生你得好好考慮,要不要賞我這個臉。我也是個當奴才的,空手而歸,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