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與蛇
「可惜何采女渾身手段，卻只能都用在這個蠢貨身上。」
阿余敲了敲痰盂，「鬼鬼你說是不是？」
痰盂里裝著的，是數月前抓到的那隻貓鬼，當時阿余把它吞入腹中，直接變成了毛球吐出來。
後來姬良告訴阿余，貓鬼的主人就是何采女。
她操縱貓鬼毒害羅芷玉，試圖侵佔她的錢財，計劃落敗后她再沒敢召喚貓鬼。
所以貓鬼一直都在阿余這兒。
但貓鬼與主人簽過死契，不能說出主人的身份，所以阿餘一提何采女，貓鬼就裝傻。
「奶奶你說啥？」
「說你奶奶呢。」
「……」
好端端地幹嘛罵人哦。
「我看她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再召喚你，既然閑著，不如幫我辦件事。」
貓鬼立刻來了精神：「沒問題！不過咱倆沒簽契約，殺人奪財是做不到了，單單殺人還是沒問題的，奶奶看誰不順眼？我挖她……」
「不叫你殺人。」
「啊？」
「你好像很失望？」
貓鬼忙道：「不失望不失望。」
「你就幫我……」阿余把臉湊到痰盂口，嘀嘀咕咕地說了半天。
痰盂口被封住，貓鬼的聲音聽來嗡嗡的，「好的好的，沒問題，交給我啦。」
阿余說完，就把手伸進痰盂，掏出了已經被風乾的毛團。
貓鬼咋呼：「好亮！我的眼——」
「閉嘴。」
「哦。」
阿余把毛團塞進龜殼裡。
烏龜：「？？？」
阿余拍拍烏龜，「乖龜龜，麻煩你把鬼鬼帶到印月軒去，雖然鬼鬼有些煩人，但龜龜也要忍耐一下，總之辛苦龜龜帶鬼鬼了。」
貓鬼：「……」
烏龜：「……」
阿余親昵地喚了聲：「鬼鬼。」
貓鬼應得乾脆：「在呢奶奶。」
阿余笑眯眯的：「辦完事乖乖回來，不然把你妖靈打散。」
「……」
交代完畢后，阿余把烏龜放到窗欞邊上，「去吧。」
烏龜：「……」
阿余伸出手指頭，輕戳了下龜殼。
烏龜啪嗒一聲掉下去。
殼朝下。
烏龜花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翻過來。
然後慢吞吞地往外爬。
沒走出十步遠，龜殼上已經鋪滿了雪。
阿余縮回頭，合上了窗戶。
她最近安分守己，沉寂了好些日子，首先是因為上次對付無祁傷了元氣需要調理，其次就是報信的換成了這隻烏龜。
想知道點什麼事，實在是太慢了。
但找到一隻略有修為能和她溝通還不會有危險的動物實在是不容易。
就……先湊合吧，反正她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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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之後，賀閎又去了皇后的長秋殿。
接著又是七八天沒進後宮。
再然後他沒再召妃嬪侍寢，不過卻把盈妃的二公主、禧貴嬪的二皇子都接來玩了一天，然後又傳了大皇子來考校了功課。
賀閎對后妃感情淡薄，卻很疼愛這幾個孩子。
政務再忙，也都會抽功夫陪一陪。
陪完三個孩子，便又想起郭寶林肚子里還懷了一個，於是又去她的新居漫音閣坐了坐。
就在漫音閣附近的一處苑子里。
阿余、程美人、郭才人正坐在一處說話。
不過她們仨並不是一塊來的，阿余只是湊巧路過，正碰上在亭子里的程、郭二人，她本想打個招呼就直接走人的，卻不想被熱情的程美人給拉了進來。
盛情難卻，阿余只好坐下，然後順手拿起盤子里的一塊點心。
程美人興沖沖地說：「余妹妹，你給我的香囊太好用了，我如今吃什麼都是甜滋滋的。」
阿余沒吭聲，看了眼旁邊的一直在打量她的郭才人。
程美人啊了聲，「玲玲已經知道了。」
玲玲？阿余再瞅了瞅郭才人，覺得這名字可和她現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不太搭。
郭玲瞪了眼程美人。
程美人笑呵呵，「余妹妹也不是外人。」
郭玲細不可聞地哼了一聲。
阿余不再看顯然對自己沒什麼好感的郭玲，張嘴咬了口點心，然後下一瞬，又噗的一聲吐出來。
程美人有些不大好意思，「這是專門做給我吃的，沒放任何會長肉的佐料，恐怕是……是難吃了點。」
那不是難吃了點。
那是很難吃啊。
阿余把點心擱到桌上，順手又拿起婢女剛剛給她端來的茶，想要漱漱口。
結果剛喝完，下一瞬又張開嘴原封不動地吐回去。
宮人連忙把茶盞撤下去。
……
程美人囁嚅：「那是陳皮川貝茶，最近我有些咳嗽，川貝放得多了……」
行吧，早知道不坐進來了，啥吃的沒有。
阿余砸吧砸吧嘴：「我上回是不是沒告訴你，這香囊不是無限制使用的？」
程美人搖頭：「沒有呢。」
阿余：「那我現在告訴你，這香囊的香味會由濃轉淡，徹底沒有香味的時候，帶著可就不管用了。」
程美人沒露出失望與驚訝的樣子來。
郭玲輕笑：「過了這麼久才說，要是個傻的可不早就把香囊用失效了？」
她之前怕香囊有問題，囑咐過程美人不要日日帶著。
阿余揚了揚眉毛：「可見郭才人不傻。」
「那也沒有餘美人的能耐。」郭才人似笑非笑，「連這種寶貝都有，得寵也不是沒理由的。」
這就是說阿余是靠這種旁門左道得的寵。
「我入宮幾個月，統共侍寢三回，要是連這都被郭才人稱之為得寵的話……」阿余不甘示弱地看回去，「那你入宮幾年還是個才人，也不是沒理由的。」
郭玲微微變色，但還是忍下怒意：「這就露出狐狸尾巴來了？阿尤還說你好親近，可見是裝的！」
「面對小白兔，我自然好親近。」阿餘閒閑地托著下巴，「可面對你這種老狐狸，我不露露爪子不是要被你吃了？」
程美人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喝口茶消消……」
郭玲不理睬她，死盯著阿余不放：「我雖不知你給阿尤下了什麼迷魂香，但只要有我在，你就別想使壞，我自有法子破了你那些妖術！」
「哦，我好怕啊。」
阿余扁了扁嘴，接著又眨眼一笑，「你這麼厲害，怎麼沒說服你家阿尤把香囊摘下來？」
郭玲啞然。
「香囊你肯定驗過無事，帶上又確有效果，而程美人佩戴以後也沒什麼異常，所以你才放心叫她帶著。」
程美人驚訝：「你怎麼知……」
郭玲瞪過去：「閉嘴。」
阿余搖了搖腦袋，「所以你用著我的東西，受著我的恩惠，還反過來威脅我？」嘖嘖兩聲，「你這不是狐狸，你這是蛇呀！」
郭玲叫她說得啞口無言。
半晌過後，才從齒縫裡擠出幾句話來：「你到底為什麼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