瀕死
當日她稱病不肯替毛氏去做領舞,夜裡女醫來問診,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可定也是看出來她其實根本沒生病。
懷疑肯定是有的,但想來是證據不足吧?
她又是圖雅公主,沒有十足的證據肯定不能問罪。
說到底出事的只是個家人子,宮正司也不會真的費心去調查,所以這事就這麼了了。
見宮正司宣布了結果,戚氏才終於鬆了口氣。
便也有心思琢磨毛氏來:「這個毛氏可是真聰明啊!只不知,她是如何知道我在鐵環上動了手腳的?」
阿橙正在擺弄尚服局送來的絹花呢。
她挑了一朵,拿著在戚瑩鬢間比劃了下。
戚瑩不做理會,心不在焉地咕噥:「想來肯定是借了坤平的力了,難道她們早已盯上了我?」
這個念頭令她頓時生出一股寒意來,「不是不是,若早盯著我,那想來是有真憑實據的,若是有,她們會不交給宮正司?如今宮正司沒查出什麼來,想必她們也沒有十足的證據就是我做的。」
略略鬆了口氣,卻也不能完全放下心來,「不管怎麼說,這個毛氏都不可小覷啊。」
阿橙:「這絹花很好看,娘子今天帶出去嗎?」
戚瑩煩躁地擺擺手,「哎,這一局我輸了,非但沒有除掉毛氏,還惹了滿身是非。」
雖說宮正司沒查出來,但眾人懷疑她是肯定的。
而且為了做戲做全套,中秋當日她也是稱病沒去,徐司舞鬧了她,很是痛快地就答應了。
這麼好的機會……
戚瑩恨得咬牙。
看來她與毛氏,是必然要撕破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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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中秋家宴,竟是折了好幾個家人子。
蕭氏斷了腿,直接被送回母家,毛氏和戚氏稱病,高氏雖出了頭,卻是被太上皇好一番奚落。
如此這般,倒是美了薛敏珠。
她這些日子一直忍著呢,如今可真是痛快死了。
「哎呦可真是解氣啊,要說還是姨姐厲害,就這麼……」
陪坐的何氏接了她的話頭,「薛夫人的確厲害,若不是她及時遣了女醫、司醫去群芳殿,又命徐司舞連夜指點高娘子,這中秋家宴,還不知亂成什麼樣呢。」
她看著薛敏珠,輕輕地嘆了口氣,「哎,只是夫人體弱,不僅要處置這些意外,還要安排家宴上的大事小情,也委實是辛苦了。」
薛敏珠自覺失言,乾笑了幾聲:「是啊。」
「我聽說,薛夫人病了好幾日了?」
「是啊,姨姐體弱,經不起勞累。」
「我可真羨慕姐姐。」
薛敏珠不太明白:「羨慕我什麼?」
「薛夫人病中,姐姐肯定是要去侍奉在側的,如此一來姐妹之間的情分便又深了一層,日後夫人少不得更要給姐姐打點。可惜我身份卑微,沒資格去給夫人請安,所以才羨慕姐姐呢。若妹妹也有這麼一位好姐姐,這在宮裡的里,也就好走多了。」
這話倒是提醒了薛敏珠。
自打入宮以來,她去給薛賢妃請過幾次安,而薛賢妃只第一回見了,其餘的便將她打發了回來。
薛敏珠不屑一顧,只當是她高高在上,便也不再去了。
可如今薛賢妃出手幫她去掉好幾個眼中釘,她便又動了心思,再被何氏一提醒。
是哎,如今姨姐生病,可不是個極好的請安機會?她放低身段去侍奉湯藥,姨姐肯定不會拒絕。姐妹兩朝夕相處的,感情深厚了,日後姨姐扶持肯定也更盡心。
聽了何氏的提醒和恭維。
薛敏珠搖扇笑了起來:「我呀,是比旁人有福氣些,這其中自有姨姐的幫扶,不過也少不得我自己的福運。你雖出身差了些,但跟在我身邊,日後我稍稍提拔,日子倒也不會太難過。」
何氏柔柔地笑:「那妹妹就提前謝過姐姐了。」
兩人說著話,不多時有個姓齊的家人子也來串門。
如今家人子里,薛敏珠壓過了高氏,所以有不少人巴結奉承著。
齊氏坐下沒幾刻便道:「有一樁異事,我才聽了,便立刻來說給姐姐聽呢。」
「什麼異事?」
「羅氏……」那家人子以扇掩口,微探著身子小聲道,「怕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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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余手裡頭的珠串啪嗒一聲掉到桌上。
她怔了怔,繼而嚯地站起:「什麼時候的事?怎麼突然就不行了?你快好好說!」
不是之前還來探望過她?
這才幾日,人怎麼就不行了?
織花也是驚訝極了:「說是一直……一直都覺得不舒服,也有女醫來瞧過,可從脈象上來看沒什麼異常,只當是羅娘子練舞過力給累著了,就給開了幾服調理的葯,後來羅娘子雖然日日都去尚禮居,可精神始終不大好。蕭氏出事的那天,說是給嚇病了……
婢子回想了下,應該就是來咱探望后的第二天,徐司舞見她病得厲害,就也沒讓她去獻舞。這些日子大家都忙著,竟都不知羅娘子病得如此厲害,還是今日上午才聽說辛姑姑去回稟了賢妃,想再求一個司醫來給看看。」
「司醫人呢?」
「才到群芳殿,往羅娘子的屋去了。」
阿余提步便往外走,「去瞧瞧。」
匆匆趕到羅芷玉的屋閣外頭,竟已聚了不少人,其中關心的有,但更多的是來看熱鬧的。
就比如薛敏珠。
忍了這麼久,這會兒終於是忍不住了:「有些人啊,煞氣可是真重,和她走得近的,竟是沒一個落好的,一個個的全病倒了,無緣面聖不說,竟連小命都保不住了,嘖嘖嘖。
也是幸虧戚娘子先前和她略疏遠了些,這才只生了些無關緊要的小病。你們看羅氏,還以為自己傍上了什麼大樹呢,可誰知一不小心命就丟了,可恨又可憐吶。」
阿余不理她,推門而進。
恰巧司醫正要出來。
阿余攔下他:「敢問這位司醫,羅娘子如何了?」
司醫看她一眼,只搖了搖頭。
心咯噔沉下:「是什麼病?」怎麼就這麼急?
司醫還是搖頭:「脈象無礙,卻渾身刺痛,五臟肺腑同時虛弱下去,這樣的怪病,我還是頭回見。」
「就沒法子了?」
司醫第三次搖頭:「哪怕是華奉御來了,也是一樣的結果。」
之後也不等阿余再問什麼,兀自離去。
琢磨著司醫說的話,阿余舉步往裡走,就見辛姑姑也在裡頭,羅芷玉的婢女則靈正跪在床頭哭。
見到辛姑姑,先行了一禮:「辛姑姑。」
辛氏頷首,側讓開一步,「你平時和羅氏交好,就來送她一程吧。」
阿余這才走上前,瞧見了羅芷玉。
她看起來並無異常,就是臉色比平日蒼白很多,現下靜卧在床榻上,雙手於小腹處交疊,素凈的小臉上脂粉未施,眉頭緊蹙著,似乎在夢中也不安穩。
是的,夢中,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怎麼就不行了呢?
回想了下方才司醫說的話,不由得又看向婢女則靈,「你家娘子到底是怎麼了?你再具體和我說一說。」
辛氏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