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妖大使
「大明宮裡妖靈無數,可偏就你被驚雷選中,意外成人,可見這是天意。」
被驚雷選中?天意?
這天意給你要不要?沒事劈你一下好不好?
阿余跪在那,心中腹誹。
「所以虎妖王決定,由你來負責收服這大明宮中的在逃妖靈。」
「我?」阿余倏地抬頭。
姬良笑眯眯的:「正是。」
阿余脫口:「我不行的啊。」
姬良搖搖頭:「你行的。」
「我……」
「你放心,逃進大明宮的妖靈都修為尚淺,至多也就……」
要是修為尚淺的話,那還好點,若是只有個二三百年的修為,哪怕是四五百年,她也勉強……
「至多也就兩千年。」
「哦,至多也就……兩、兩千年?!」
她個小貓,拿什麼去和那些兩千年的老妖怪斗啊!這簡直比突然叫她變成宮妃還殘忍!
姬良眨眨眼:「怎麼,有難度?」
阿余用力點頭:「太有難度了!」
姬良一臉無辜:「怎麼呢?」
阿余:「……」誒,突然間有點窩火是怎麼回事?
姬大人這良善無辜、雲淡風輕的樣子,莫名氣人啊!
怎麼呢?什麼怎麼呢?還能怎麼呢?
阿余耐著性子,溫婉地說:「姬大人……」
姬良伸出一根手指頭:「叫小姬。」
阿余吞了下口水:「小姬兄,我修行六百年,一直懶散度日,不曾在修行上用過心,對付個把小妖都勉勉強強,更別說是上千年的妖怪了。所以這降妖的重任……小妖怕是擔不起啊,別耽誤了妖王大人的捉妖大計才是,您還是……還是另……」
姬良搖搖頭:「不,你要相信你自己。」
阿余嘴角一抽:「我挺相信我自己的,不過我只相信自己能對付些百年小妖,所以您還是另……」
「妖王大人選中你,自然是因為你肯定能做到。」
這是什麼意思?
姬良滿臉神秘:「或許以前的你做不到,可如今的你,卻是不同了。」
阿余心頭微動,難道那道由天狐引起的驚雷,將自己的靈力給劈開竅了?
是靈力大增?還是奇經八脈被打通了?
她咋沒感覺呢?
阿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姬良還在遊說:「更何況,還有我從旁輔佐,我道行雖淺,卻還能幫得上些忙。」
阿余稍有動搖,如果他肯幫忙的話,那倒是可以考慮。
猶豫不決中,姬良又說:「但你若執意不肯,我也不會強迫。」
阿余順竿爬:「多謝大人。」雖然動搖,但本心還是不太想摻和進去。
「哎,只不過……」
沒等到下文,忍不住問:「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西疆苦寒,也不知你能不能適應。」
「西疆?」她不是在大明宮么?和西疆有什麼關係?
姬良訝異:「你還不知道?」
阿余咬牙:「嗯。」這隻雞就不能好好地把話說完?
姬良同情道:「祿國皇帝已下旨,要把你送還給母家,也就是遠在西疆的靖西候府。」
原本還跪著的阿余霍地站起來,腦袋把床幃都頂了起來:「為什麼啊?」
「因為那些流言,皇帝覺得你太過輕狂。」
阿余雖然早料到皇帝不喜歡她,也早料到皇帝聽說了那些流言。
卻不想會這麼嚴重。
送回西疆?她不已經是家人子了嗎,還能說送走就送走啊!
姬良彷彿猜出她的想法,「妃嬪犯了錯也會被打入冷宮,更何況是尚無名分的家人子。」
西疆,冷宮。
阿余越聽越焦心。
她留不下來,就會被送回西疆;留下來,也可能會因為自己的性子而被打入冷宮。
無論如何都不好受啊。
阿余慢吞吞地又坐下來:「那西疆……」
「苦寒邊陲,經年風雪,聽說這一年裡,只有三個月能瞧見太陽。」
「只有三個月能瞧見太陽……」她曬不到最愛的太陽了。
「而且常年乾旱,護城河的水都幹了。」
「乾旱無水……」她也吃不到最愛的魚。
「不毛之地,想養個活物都困難呢。」
「養不活動物……」她連個小夥伴都沒法有。
「哎,你初初為人,許多人間的規矩尚不清楚,就要被扔去那種地方,真是可憐。」
是,她好可憐啊。
阿余簡直想要掉眼淚。
「不過好在人的壽命不長,你煎熬個六七十年,也差不多可以亡故,重回百妖樓修行了。」
「六七十年……」我的天,她做貓時最長也就活了二十來年。
「提到修行,我這才想起,妖王大人有話,若你肯接下這個任務,就根據你捉來的妖靈,來給你添修為。也就是說,你捉的妖靈有三十年的修為,就給你添三十年的修為;你捉的妖靈有三百年的修為,就給你添三百年的修為,以此類推,好好地把這個任務做完,說不定就能添上上千年的修為了,只可惜,你不肯……白費了這麼好個機會,哎。」
說著,便站起身來。
「我……」
「時辰不早,府中還有諸多蛋要看顧,在下這就……」
「我、我肯!」阿余突然撲過去抱住姬良的胳膊,「誓死為妖王大人效忠!」
姬良看了眼她抱著自己的手,「當真?」
「當真!」真的不能再真!阿余眼睛都要噴火了。
「不反悔?」
「不反悔!」
「那便簽下契書吧。」另一隻沒被抱住的手,輕輕一揚,手心裡便多了一卷書簡。
阿余鬆開手,下床站好,「契書?」
姬良抬手遞來書簡:「你乍然成人,已略去了許多輪迴重生的許多流程,如今簽下契書,對大家都是個約束。」
阿余接過書簡,解開系帶,書簡瞬間攤開。
嘩啦一下直接探到了她腳下。
這……么……長……
姬良笑了笑:「條款反覆了些,樓規如此,你是知道的。」
阿余:「我能看完再簽嗎?」
「應該的,只是妖王大人明天要去鬼界辦事,恐怕要半月才回來,那時候……你怕已經在去往西疆的路上了。」
「……」阿余猶猶豫豫地伸出拇指,「可我這……」
姬良的另一隻手又掏出盒印泥來:「我有。」
準備地還真齊全啊。
阿余心一狠,將拇指在印泥上一壓,又在書簡上按下手印。
印上的瞬間竹簡乍現青綠光芒,消散后她的手印已經烙入竹片。
瞧著那再抹不去的印記,阿余知道自己沒法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