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問鼎 11

  掐著時辰,千離看了眼手裡的葯汁,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也幸得女媧娘娘去了無垠休眠境,看今晚的她,和小毛球星二差不多德行,父母不在身邊管束的時候,特別野,跟放出籠子的野猴子似的。她更甚,星穹宮兩隻野猴子不會宿醉成這樣,她醉后的酒品還特別的差。差而不自知更讓人頭疼。 

  千離將葯碗里的葯汁用仙術化成一粒粒透明的葯珠,拿了一粒在手中,哄著幻姬,「殿下,嘗嘗這個。」 

  「不嘗。噸」 

  「難道想輸?級」 

  嗯嗯泣泣的幻姬又用嘶啞的聲音哼了兩個字音出來。 

  「不輸。」 

  「那吃粒這個?」 

  「不吃。」 

  話音落下,幻姬忽然從千離的頸窩裡抬起頭,不哭也不鬧了,看著他手指掐著的一粒葯珠,因為看不清便湊近了看,還是沒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曉得能吃。 

  千離將葯珠送到幻姬的嘴前,「張嘴。」 

  暈乎中的幻姬還想著是不是張嘴吃東西,紅唇微啟想說什麼,一粒葯珠飛進她的嘴裡,骨碌一溜兒就滑進了她的喉嚨,來不及明白髮生了什麼的她只覺得喉嚨里涼了一下。 

  「我……」 

  幻姬張嘴,千離飛一粒葯珠進去。 

  「不……」 

  又一粒。 

  「想、吃、東、西,只、想、喝、酒。」 

  連續十粒葯珠滑入幻姬的喉嚨,碗中最後剩下一顆。千離再怎麼勾幻姬說話她都只是搖頭,沒聽清他在說什麼也搖頭不止。千離想到她吃了十一粒葯珠勉強算是把一碗葯汁喝了,剩下最後一粒,只能在她睡著之前找機會喂下了。 

  「困不困,休息吧。」 

  幻姬搖頭。 

  「你先躺下,我去看看『他』是不是醉了。」 

  幻姬擺擺手,示意趕緊去。 

  千離把幻姬放到床上后,替她蓋上被子。心裡忽然想說點什麼,最好是能將她搖醒,告訴她一晚上都幹了些什麼好事。如果不是他有先見之明將寢宮用結界封住,此時,一直以來英明端莊尊貴的殿下風範應該隨風飄逝了。再告訴她,活了萬萬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女人醉成這樣,尤其這個醉得一塌糊塗的女人竟然還是被他親自照顧的。可是,看著幻姬閉上的雙眼,千離覺得自己腦子病得不輕才會搖醒宿醉的女人跟她聊天。身子直起,才走了一步,廣袖被幻姬忽然拽住。 

  「別……走。」 

  千離回頭看著雙眸緊閉的幻姬,醉成這樣還曉得他要走開么? 

  「我不想一個人待在……」 

  幻姬後面的話千離沒有聽清楚,但根據之前她在湖心亭裡邊哭邊斷斷續續說的話,他猜她還以為自己在異世裡面,孤寂一人面對風風雨雨。 

  千離把幻姬的手放到被子里,「我很快就回來。」 

  「……一個……」 

  趁著幻姬說話的時候,千離把最後一粒葯珠放到她的口裡,之前吃下去的葯珠開始發揮藥效,減輕了她的醉酒後的痛苦,能夠安靜的閉上眼睛開始睡覺。看了她一會兒,千離輕腳走到朱頂鵾鶴屏風的後面,在幻姬放置衣裳的櫃中為她從裡到外選了套衣裳,回到床邊之後為她穿上。 

  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她比醉酒的時候更不老實,像一個在美夢裡被人打擾的暴躁野猴子,不配合千離穿衣裳也就罷了,哼哼唧唧發著脾氣的同時雙手還亂扯搡千離的衣袍,等她身上的貼身小衣、裡衣,中衣都穿好之後,千離的衣裳給她又脫又撕的差不多了,最後一雙手抱著他的一隻胳膊死活不撒手,千離一說話哄她就踢腿,整條被子被踢到了床尾,哼哼嗯嗯的抱著他的胳膊朝床裡面滾。 

  看著幻姬貼著自己的胳膊睡著后,千離用法術把被褥展開蓋到兩人的身上,仰身躺在幻姬身邊,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看向亂得彷彿被打劫過後的房間,終是放棄了用仙術為她恢復如初。 

  * 

  星空隱去。藍天白雲。 

  河古本想天亮之後回北古天,想到昨晚幻姬醉了,他贏了麒麟,贏了賭局的他不想錯過看麒麟和星華一起裸fei的好戲,光想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就恨不得 

  叫星穹宮的飄姑娘趕來媧皇宮,看看自己男人不穿褲衩的飄飛,相信那幅畫面會讓她見之不忘。有個如此大的吸引力勾著他的心,他怎麼能回去呢。 

  「都下午了,怎麼還沒起床?」河古頗有些等不急,看著慢悠悠喝著茶的星華和漫不經心搖著百色扇的麒麟,兩個賭輸了的貨,裝淡定是沒有用的,妄圖逃過去也是不可能的,這一次他贏得這麼漂亮,一定要看到他們漫天飛舞的……肉腿。 

  忽然,腦中自行想象畫面的河古大聲笑了起來,「哈哈……」 

  麒麟瞟了河古一眼,「中風了?」 

  「中風是抽搐,我這是心花怒放的表現。哈哈……」 

  「有病。」 

  河古心情實在是太好,不管麒麟如何說他都笑意滿滿。他覺得,對待一個馬上要創造黑暗歷史的可憐人不能太計較,大度的他讓他現在發泄發泄,畢竟賭局輸了誰都會不高興的,他能理解。只是,他不理解的是,為什麼星華會選擇千離幻姬兩個人都會醉,明顯不可能的事情他為什麼會選呢?以星華的性格來說,不會盲目的賭,一定有原因,尤其以他對千離的了解,不可能不知道他的酒量。 

  「哈哈……」 

  河古又笑了,不管星華怎麼想的,結果就是千離沒有醉,他和麒麟一起輸了。 

  麒麟問星華,「手癢嗎?」 

  星華輕輕一笑,「看得出你很癢。」 

  「癢很久了。」 

  河古欠揍的湊臉到麒麟的面前,「癢啊,我幫你撓。」 

  麒麟百色扇的扇頭揮向河古的俊臉,被他輕巧的躲開了,嬉皮笑臉的看著麒麟,「這算不算惱羞成怒啊。哈哈,要淡定,不就是不穿褲衩在媧皇宮上面飛兩圈嗎?對你來說根本不算事。」河古伸出手摁倒麒麟的肩膀,安撫他,「而且你想想,又不是你一個人飛,還有星華陪著你,寶貝兒,你不孤單。哈哈……對了,我覺得啊,在裸fei和說話不算話之間,身為一個有頭有臉的男神,賴皮似乎更丟臉,你們說,是不是?哈哈……」 

  「我腳好癢。」麒麟說了一句,河古嚇得立即將自己的手縮回來。 

  麒麟目光鄙視的掃了眼河古,彎腰用扇子摳腳,邊道,「我是真的腳癢。」 

  「嘔。」 

  河古看著他手裡的百色扇,真沒想到寶器百色扇被他用來摳腳,看他的動作,很順手,不曉得之前是不是摳過很多次,虧得他每次都喜歡拿他的扇子玩兩把,早知道他干過這樣的事,白送他也不得要。 

  「哎,我告訴你,以後你別拿你的扇子碰我,太噁心了。」河古加重聲音,「居然摳腳!」 

  「別說得你好像從來腳不癢。」 

  「我癢也是用手摳啊。」 

  麒麟目光落到河古的手上,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才他就是用這隻蹄子按到了他的肩膀上,麒麟目光陰測測的睨著河古,「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這雙蹄子碰了我多少次,你說!」 

  河古訕訕的笑,「嘿嘿……這個……身體癢,除了用手,還能用什麼呢?我又沒百色扇。嘿嘿,帝和哥,別生氣別生氣,大不了以後我摳腳之後不碰你,洗手后再牽你的小手手,好嗎。」 

  「我的小手手你以後都別想再碰到。」麒麟的話音還沒落就沖著河古後面喊了一聲,「姍洱。」 

  河古回頭,一襲水藍色的姍洱端著一盤水果走過來,眼睛微亮,在媧皇宮看到妖艷美人倒是稀奇。 

  「你下手是不是太快了?」 

  麒麟笑,「哥做事的風格就是這樣,風一般的男子。」 

  姍洱把水果放到桌上,「三位尊神請慢用。」說完便打算離開。 

  「幻姬殿下醒了嗎?」河古問。 

  「還沒有。」 

  河古又問,「帝尊呢?」 

  「也沒有。」 

  「他們昨晚是不是住一塊兒?」 

  姍洱搖頭,「我不知道。」 

  對於她來說,幻姬殿下是她要全心全意保護的人,儘管她和帝尊有深情厚意,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她不會公然說他們住在一塊兒,身為殿下的神侍,她必須維護殿下的名聲。 

  「姍洱,待會有事嗎?」麒麟笑眯眯的問。 

  「有。」 

  「晚上呢?」 

  「有。」 

  麒麟不死心的問,「你什麼時候沒事呢?」 

  「沒有。」 

  姍洱朝麒麟微微彎腰,「如果帝和神尊沒有別的吩咐姍洱退下了。」 

  看到姍洱走遠,河古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不到情聖還有不受待見的時候,剛才姍洱的回答真是太簡短太可愛太得勁了,根本就是對麒麟毫無感覺的反應。 

  河古站起來,拍拍麒麟的肩膀,「我很同情你。」 

  「手!」 

  * 

  幻姬在溫暖的被子里翻了一個身,臉頰蹭了蹭,發出一聲舒服的輕嘆。睡了一會之後,感覺異常,慢慢睜開眼睛,胳膊?再看……瞬間嚇得呼吸差點兒停止,眨巴了兩下眼睛,確定自己看到的人沒有錯,忽的一下坐了起來,低頭檢查自己的衣裳。完完整整!心裡鬆了一口氣,轉頭再看睡著的千離,他身上的衣裳哪兒去了?更奇怪的是,他怎麼會在自己的床上?昨晚兩人不是在湖心亭喝酒么?怎麼喝到床上來了。 

  揉揉自己的眼睛,幻姬靜下心來仔細回想昨晚的事,記憶只在她和千離在亭中對對子就斷了,後面的不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她覺得肯定是因為自己剛醒才會出現短暫的記憶盲失,過會兒一定能想起來昨晚後面發生什麼事,眼前要做的事情就是輕輕的,悄悄的,偷偷摸摸起床。 

  不想驚醒千離的幻姬動作很輕緩,快下床的時候重心不穩,朝床下跌去。被子里的千離突然伸出手去扶她,沒扶穩,還是讓她結結實實的摔到了地上。幻姬從地上爬起來,想到自己身上衣冠整齊倒也沒不好意思,而是驚訝的看著千離。看到他要起床,鎮定的想自己哪種反應更好些,讓彼此都不會尷尬,還沒想出來,見千離的身子晃了一下,心中已有了第一判斷。 

  「昨晚醉了?」幻姬問。 

  「嗯。」 

  幻姬朝地上看了看,被撕壞的衣袍扔了滿地,看來昨晚他醉得不輕,也難怪了,宿醉之後身體是無力,剛才扶不穩她情有可原。而且,深更半夜在後園的湖心亭里就只有他和她,看到他醉重,她應該是不想驚動別人才悄悄的帶著他來自己的寢宮,原本是想讓他睡在自己的房間,結果他不停的發酒瘋,撕扯自己的衣裳,說不定還強拉著她不讓走,在百般無奈的情況之下,她不得已陪睡在他的身邊。 

  嗯! 

  一定是這樣! 

  「不用勉強。」幻姬目光溫和的看著千離,「我能理解。」 

  「嗯?」 

  「你剛醒力不從心也是很正常的,這種事情畢竟發生的次數也不多,不用著急,慢慢來。如果你想再休息一會兒也可以。」 

  千離微微挑眉,「我力不從心?」 

  「呵……」幻姬淡淡笑了下,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溫暖不刺眼,「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呢,不是,我們倆呢,比較熟悉,或者說非常的熟悉,雖然你可能有一點點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但是結果就是這樣。聽帝和神尊說你以前從來都沒有醉過,自然不會有這種經歷,沒關係,把心放寬,這只是件小事。我相信,以後,不,明天,明天早上你起床的時候就會有力氣的。」 

  「你覺得我現在很弱?」 

  幻姬雙手做出安撫千離的動作,「不不不,我沒有覺得你很弱,你是個強者。只是說,現在可能有一點點……問題。但是不要緊,你現在能正常的和我談話就表示你沒有大問題。如果你感覺不舒服的話,我現在讓神侍為你熬藥。嗯……」幻姬想了想,喝什麼好呢? 

  「人蔘如何?」 

  千離:「……」 

  「要不鹿鞭?」 

  千離:「……」 

  「媧皇宮裡的神侍都沒有熬過解酒湯。不如我讓她們試著熬一碗來。」幻姬表情冷靜的看著千離,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表現出贏了他的喜悅,對男人來說,輸給一個女人,肯定非常沮喪,她要顧慮到他的心情,「我相信,喝完葯之後,你一定可以再展雄風!」 

  千離臉色不甚多好的看著幻姬,「我不太喜歡你說的這些話。」 

  「……」 

  她理解,她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醒來看到贏了自己的人肯定不會多高興,又被她看到他無力的樣子,一貫強勢的他內心必然更失落,這些她都明白。 

  「好,我不說了。」幻姬看著地上的衣裳,「你看,你的衣裳也壞了,不如先休息會,我讓宮裡的織女馬上給你做一套。」 

  千離手中仙光閃現,一套整潔的衣裳出現在床上,動作利索的將衣袍穿好,看著仍舊穿著中衣站在床邊看著自己的幻姬,「你是不是表現的太奔放了點?」 

  「嗯?」 

  幻姬懂了,笑了下,「這裡是我的房間,不好意思的難道不該是你么?而且……」幻姬看了看亂糟糟的房間,表現的很寬容的道,「我知道人醉酒之後很多行為不受控制,對於你的破壞行為,我理解,不會生氣的。」 

  千離目光盯著幻姬,一步步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你以為房間里的傑作是我弄的?」 

  「毫無疑問。」 

  「你還記得你昨晚做了些什麼嗎?」 

  幻姬抬起下巴,理直氣壯的看著千離,這點嚇唬不到她,她很清楚,「我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你悄悄帶到了我房間里,原本是不想驚動任何人讓你好好的休息,沒想到你的酒品……有那麼一丟丟的小問題,把我的房間弄得一團糟。事情就是這樣。」 

  「確定?」 

  「當然,我記得很清楚。」 

  千離無語的看著面前的女人,她不止昨晚酒品差,醒來之後的記憶力更差,倒打一耙的本事怎麼以前沒從她身上發現呢?說得有模有樣,好像是事實。 

  「說不出話來了嗎?」幻姬嚴肅的看著千離,「我現在不是小孩兒了,以前我是單純,你可以很輕易唬住我,如今不可以。」 

  幻姬把聲音放低得特別的柔和,「我懂,你接受不了自己喝酒輸給了我,可我們都是大人,應該勇敢的面對現實。」 

  「你覺得你贏了?」 

  「不,不是覺得。而是我就是贏了。」 

  幻姬帶著微笑的看著千離,「我記得,你醉酒之後在我的房間里亂跑,我追著你,想讓你安靜下來休息。我還記得,你對我又踢又打,很不老實。還有啊,我還清清楚楚的記得,你在我的房間里大聲唱歌,擾得人耳朵很痛苦。」 

  千離道,「換成你會不會更接近事實?」 

  「那你解釋,為什麼醒來我身上整整齊齊的穿了衣裳,而你沒有?」 

  「我的衣裳被你撕了。」 

  幻姬笑,「這話說出來你信嗎?以你的脾氣,如果我撕了你的衣裳,你會讓我穿得整齊?」 

  千離:「……」怕你晚上著涼行不行! 

  「你再解釋,我宮裡這般像被歹人洗劫的景象是怎麼一回事?」 

  看到千離不說話,幻姬笑著道,「你是不是想說,是我弄的。」 

  「事實如此。」 

  「如果是我弄的,以你的身手難道接不住嗎?」 

  鳳語佛,我就是接了很多之後才會是現在這樣,如果不聞不管,你的寢宮屋頂現在都沒了。 

  幻姬眼中閃爍著『你別想誆我』的光芒,繼續道,「還有,你這個人最受不得低俗雜亂髒兮兮的地方,如果你昨晚是清醒的,看到這樣的房間,為什麼不用仙術把它們恢復如初?所以!我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昨晚的你,醉得不省人事。」 

  鳳語佛,不恢復是為了讓你看看你昨晚自己都幹了什麼,認識到自己的酒品多差勁。 

  千離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打算是讓幻姬害臊一把,沒想到真相被她完全顛覆,而且說得頭頭是道,連他都覺得她說出來的反駁不了。 

  「好了。輸了就輸了,統共不過幾個人知道,我不會往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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